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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妻不當妾 第四章
作者:明日香
  丑時。

  望月亮晃晃地照耀著位居山腰上的步家莊,白雪與月光相輝映,即使處于黑夜中,依然能清晰地看清莊內的典雅景致。

  殷虹躡手躡腳的來到東院,步飛夜房中燈火已熄,看來應該已就寢了。

  慎重起見,她偷偷在窗紙上戳了個洞,往里頭看,的確無人走動,這才撩起裙擺,悄悄由門旁半啟的窗子爬進去。

  沒有搞清楚步飛夜究竟是人、是妖,她真的很難入睡。就算他是妖,如果是狐貍、飛鳥之類的還好,萬一是老鼠、青蛙之類的,那不是很惡心嗎?

  在房里呆坐想了良久,她幾乎可以肯定自己已經喜歡上了時而冷酷、時而溫柔的步飛夜,雖然他說不會娶她是有點傷了她的心,不過那是現在,將來如何還很難說呢!

  那個化緣的師父說過,她此生注定是要嫁入富家當大夫人的。一開始她雖然很氣步飛夜搶親壞了她的名譽,不過現在想想,也許是天意注定她不該嫁入蔣家為妾,畢竟當初她自己不也一直祈禱蔣家來退婚,寧愿成為貧家婦的嗎?

  所以,她已經不怪步飛夜。如果他要將她軟禁在步家當米蟲也可以,但是她至少得確定自己是跟什么“東西”、日夜相處在同一個屋檐下才行。

  “哇!好可愛的睡相呀!”她走到床邊,看見步飛人熟睡如孩童般的恬靜睡顏,忍不住發出輕呼。見他沒反應,還伸出指頭在他臉頰上捏捏。

  “這么漂亮的男人,應該不會是老鼠那類惡心的東西變的吧!”她嘀咕著,恍地中似乎看見步飛夜略微皺了一下眉頭,嚇得她立刻蹲下,隔了一會兒看他不再有任何動靜,這才安心地起身在床邊坐下。

  “還是別玩了,快點試完快點溜吧!”

  驚醒步飛夜的后果她可不敢想,萬一他醒來大叫“非禮”,那她可就成了史上第一位“女淫賊”,這么響亮的名號還是留給別人吧!

  她解開上衣的前兩顆繡扣,把母親留給她的遺物——玉觀音項鏈取下,這可是在靈廟香爐前過過火的,能保平安、驅妖邪,對于步飛夜這種能幻化為人形的妖怪或許沒法達到制伏的能耐,但要他現出原形應該還可以吧?

  殷虹心里想著,手上也拿著項鏈在他眼前晃呀晃的,但他仍舊直挺挺的躺在那兒,根本沒現出“原形”。

  “但侄哆  啼  林暉伐哆  伽科何伐哆  哆枷伐哆哆伽伐哆  婆婆河  天少神地學神……”

  這女人現在是把我當死人在超度嗎?步飛夜睜著眼看著殷虹閉上眼,手持一條項鏈坐在他床邊念經文,真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打從她在窗紙上戳洞他就醒了,習武的他怎可能還熟睡到連一個從窗外跳進來,還會撞到椅角“哎喲!”慘叫一聲的笨賊闖進,還無知無黨的呢?

  他故意裝睡瞧她究竟想玩什么把戲,結果她拿漂亮、可愛來形容他這昂藏七尺之軀的大男人也就算了,竟然還猜他會不會是“老鼠精”變的,如果她是個男的,肯定已經被他一掌打去撞墻了。

  無奈的是,她的蠢言蠢語他不僅已經快要習慣,還快要引以為樂了。

  光瞧她此刻正經八百地朝著他念經就夠好笑,更訓提她三不五時偷偷睜開一只眼,又想看、又害怕地樹瞄他到底現出原形沒的神情有多么逗趣,害他憋笑憋得都快鬧胃疼了。

  在她出現之前,他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打從心里笑過了。

  倘若現出“原形”能讓她開心,他還真想變成一以狐貍哄她,只可惜他是貨真價實的人,她想看他變狐貍,只能等他再去投胎了。

  原本他想繼續裝睡,想她玩累了自然會離開,不過她的耐力顯然超出他所預計的,看來他這個活死人他果不想讓耳朵長繭,只能“復活”了。

  “你念的經文已經夠度我去西方極樂世界,該停了吧?”

  “啊——哎喲!”他只說了一句話,殷虹的反應卻像見到了鬼,尖叫一聲便起身想逃,卻一腳滑跌坐在地上哀哀叫。

  “你沒事吧?”看她跌得不輕,他連忙翻被下床察看情形。

  “嗚……我的腿斷了啦!”怕痛的她哭得有夠夸張,一動都不敢動。

  “沒那么嚴重,只是扭傷而已!辈斤w夜將她抱上床,“我幫你把骨頭矯正一下,再用藥水推拿一番就沒事了。”

  聽他講起來好像真的不是挺嚴重的,她如洪水般的淚水收斂了些,抽噎地由著他脫掉她的布靴,脫下她的襪子,輕輕按揉著他扭傷的腳踝。

  “啊——”“喀吱!”一聲,步飛夜將她移位的踝骨推拿回原位,卻也讓殷虹痛得大叫一聲,屋頂部差點被她給喊掀了。

  他蹩起雙眉,“小聲點,你想把莊里所有的人全吵醒嗎?到時你怎么跟人解釋你三更半夜衣衫不整的出現在我房里的原由?”

  衣衫不整?經他這么一說,殷虹才發現自己拿項鏈時解開的衣扣忘了扣回,方才那一跌又扯掉了幾顆,杏紅色的肚兜已露出一半。

  “!”她羞叫一聲,連忙用雙手抓攏衣襟,只是她的動作過大牽扯到腳,疼得她又慘叫連連。

  “你就不能安靜坐著別動嗎?”步飛夜取來原先置放在他房內的推拿藥水,重回床邊坐下,皺眉看著她好腫的腳踝!巴颇玫臅r候會有點痛,忍著別叫,不然成直接敲昏你。”

  “你這個人有沒有讀過書?懂不懂‘憐香惜玉’四個字怎么寫?你太粗魯了,我不要讓你——!痛、痛……”

 、邰邰

  “嗚……好病,你怎么那么粗魯嘛!”房間里傳來殷虹嚶嚶泣訴的聲音。

  “我哪里粗魯了?本來就該這么做,是你不聽話亂動才會痛!辈斤w夜強硬的語氣半點不容置疑。

  “你可以溫柔一點,別那么用力嘛!”

  “溫柔?你當作是在按摩。 

  “可是,你弄得人家好痛,再這樣下去會破皮流血的!”

  “放心!不會的!

  “我說會就是會,好痛,你快停啦!”

  “不能停!

  “步飛夜!”

  “你叫我爹也沒用!

  “哈……”被吵醒后,一直躲在房外偷聽的王驊,再也憋不住地哈哈大笑!帮w夜,你終于開竅,要好好享用你搶來的新娘是件好事,不過,拜托你憐香惜玉一點,別弄得她一整晚都在那哇哇大叫,我還要睡覺耶!”

  他說完,還故意在門板上敲一下,“殷虹,忍一下就不會痛了,而且還會越來越舒服,說不定以后你會很喜歡哩!聽話,叫小聲點喔!”

  “我說你這家伙——”步飛夜終于聽不下去而暫停推拿,前去阻止王鮮繼續說些暖昧的話語,沒想到門一開,王驊已早先一步跑得無影無蹤了。

  “王大哥是不是有病?”住進步家莊許多天,殷虹已認得出王驊的聲音,“誰會喜歡扭傷腳,還覺得很舒服的?他是在開我玩笑,還是腦袋瓜子不正常?”

  瞧她眼角掛著方才痛續出來的淚,一臉認真的昂首問著,似乎沒聽懂王驊話中的弦外之音,步飛夜還免不知道該說她是純還是蠢。

  而喜歡上這種女人的他,又是純還是蠢呢?

  @@@

  步飛夜才剛和老管家商量好派人收租和糧行買賣的營運問題,忙完他得指揮、操持的生意后,回房想象劍到后山練練,卻早有人捧著好酒在等他共飲。

  王驊舉起酒杯,朝他曖昧一笑!盎!好兄弟,我來慶祝你的童貞終于被個女人給破了!”

  “你想要我打掉你滿口的牙嗎?”步飛夜冷冷的說了一句。

  “你還真是開不起玩笑耶!”王驊仍嫁皮笑臉的,人實早上我問過殷虹了,很遺憾你還是‘冰清玉潔’,不過,她也真夠兇的了,跟你不相上下,竟然氣得拿掃帚打我,一點都不留情哩!”

  “活該!”步飛夜一點也不同情他,笨到去問姑娘家這種事,根本就是自討苦吃。

  “什么活該?明明是你們昨晚的對話太曖昧,任誰聽了也會想入非非!”說到這,他臉上擠出了調侃的笑意,“不過,認識那么多年,我到現在才知道你原來是狐貍精呀!喂!介紹個狐貍精妹妹給我吧!人狐戀好像也——”

  “有機會我會跟青綃提提你想跟狐貍精交往的事!

  步飛夜在桌旁坐下,瞅著他淡淡地說了一句。

  王驊立刻賠上一臉笑。“饒了我吧!那只老虎精可是會咬人的!”他和青綃的感情還在渾飩不明之際,步飛夜這個威脅對他算是起了作用!昂茫钦務浀牧。你到底打算如何處置殷虹?”

  “不知道!辈斤w夜誠實回答。當初他只想到以此法讓蔣家父子顏面掃地,完全沒考慮過無辜的新娘。

  “把她遠遠送到普陀山去削發為尼吧!”

  王驊的建言換來步飛夜兩道冷冽的目光。

  “你別瞪我!一個女人在婚禮上遭人搶親,就算你現在放她回家,別說蔣家不可能再要這媳婦,也沒人敢再上門提親了,你瞧她那雙手粗得跟什么似的,在家里肯定每天吃苦頭!與其讓她回家做一輩子的老姑婆受人欺凌,還不如出家算了!”

  正因為王驊所說的不無道理,才讓步飛夜俊臉忽而一凜。

  他想過要以金錢補償,讓殷虹他們舉家遷往外地,無人認識的地方重新生活,這應該是個好主意,但他就遲遲無法下定決心放她走。

  他告訴自己,是殷虹那迷糊、莽撞、天真易受騙的個性令人無法放心,而他又有責任確保她不會因為他搶親的行為而遭受任何傷害,所以他才不放人,等行想出萬全的法子再說。

  但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根本不想讓她離開他,他想將這世上惟一能逗笑他的女人永遠留在身邊!

  “其實,你愛上她了吧?”王弊早看出他的心事,“殷虹單純、可愛、毫無心機,的確是個好姑娘,我看得出來你們彼此有意,何不干脆直接讓她做步夫人,這可是一石二鳥的好法子喔!”

  步飛夜自傲的嘴角緊抿,這法子不用別人提醒他也知道。

  但兒時摔下山崖雖然幸運的保住他的性命,下體的重創卻讓當時的大夫懷疑他或許已經失去生育能力,甚至無法正常的行周公之禮。

  驕傲如他,怎可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他早打定主意終生不娶,將旺盛的精力全投注在練武及拓展生意上,他花不完的錢拿來救濟窮苦、造橋鋪路,為死去的爹娘積明德。

  不管時間是否已讓他的雄風重振,他都沒打算要跟任何女人“試”。

  但該死的是,他的修行功夫還不到家,原本心如止水的他偏偏被殷虹深深吸引,想要她的念頭在腦海里盤根錯節,怎么努力都揮之不去,而好強如他,更是不愿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暴露這可能力缺陷。

  要她或不要她,在他心里已是最復雜難解的結。

  “飛夜,你沒事吧?”王驊瞧見他的臉色十分難看。

  “沒事!辈斤w夜替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飲盡!斑@是什么酒?”他直擰眉皺鼻,“像是葡萄酒!卻又有股古怪味,你是去哪拿來這壺酒的?”

  王驊咧嘴一笑,“你家廚房步!”

  “廚——”

  “老鼠!”一聲尖叫從門外傳來。

  步飛夜和王驊一站起身,就瞧見殷虹像是被鬼追樣,橫沖直撞的在外頭亂跑一陣后,嚷嚷著跑進門,“步飛夜救我!”

  殷虹跑到他后頭,一躍跳上他的背,兩只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脖子,兩條腿更是牢牢的攀夾在他身上。

  “你想勒死我呀!”他真的快喘不過氣來了,只好拉開她交錯在他脖子上的雙手,改放在自己的雙肩,再伸手向后托穩她的身子。

  王驊留意到他臉上原先滿面陰郁之色全消散了,殷虹的到來像是一道陽光,瞬間照亮了步飛夜心中的陰暗角落,也輕易的影響了他的喜怒。

  這下他可以百分百確定——步飛夜深陷情內了!

  “喂!你們兩個是不是沒把我當活人看?大白天的搞得那么親熱在刺激我呀?”

  王驊的調侃讓殷虹紅了臉,卻一點也沒從步飛夜背后下來的意思。

  “你笑吧!除非那只老鼠離開,否則打死我我也不下來!”被笑死總比被她最怕的老鼠咬好吧!

  “飛夜,需不需要我拿個籠子把那只老鼠抓來養在你房里?那她就一輩子都會巴著你不放步!”王驊逮著了機會大開好友的玩笑。

  步飛夜沒好氣地斜脫他一眼后,背著殷虹到床邊!跋聛怼!

  “不要……”殷虹非但沒松手,反而抓他的肩膀抓得更緊了,還不自覺地露出撒嬌的語氣,讓他心一軟,差點答應她。

  “你坐在床上,腳別著地不是一樣?難不成你真想賴在我背上一輩子?”

  她松手了,坐在床上,只覺得臉紅心跳。

  她一下來,步飛夜便拿了一根桌上的竹筷走出去,一眨眼的工夫便空手而回!澳憧梢韵麓擦。那只老鼠去投胎了!

  “什么?!”

  殷虹訝異的下床走到門外探看,最后在墻邊枯草叢中見到直立的竹筷,湊近一瞧,老鼠真的被他“串燒”了。

  “步飛夜!”她像陣狂風般飛卷到他面前,“你怎么可以那么殘忍!那只老鼠怎么說也是一條生命!它又沒得罪你,你干嗎——”

  “它害我差點被你勒死。”他淡淡地說出老鼠的罪狀,不悅地看著興師問罪的她!笆悄愎斫兄揖饶,我不殺它,難道還拍拍它的屁股請它走路嗎?”

  “噗!”王驊在一旁隔岸觀火,聽到平日不茍言笑的好友冒出這么一句趣話,忍不住噗哧一笑,但立即收到步飛夜的一記白眼,才勉強敵住笑意。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殷虹的嬌容上寫滿委屈,“你把它抓到遠一點的地方放生不就好了?它這樣好可憐……”

  “你這個女人實在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步夜飛真的有點火大了,剛想數落她,卻想起他一直忽略的一點——“對了,你為什么會在這?老鼠平時是不會主動接近人的,除非你一直維持靜物般不動的姿均,也就是說……你方才一直躲在外頭對吧?”

  殷虹微愣后笑說:“沒有!我只是經過而已,沒事,我要走了!

  “你走吧!待會兒我會抓兩只老鼠去你房里‘放生’的!

  聽他這么一說,殷虹又乖乖的從門口折返,嘟著小嘴不敢走了。

  “殷虹,你根本不用信他。”王驊笑著插嘴,“那家伙才不舍得拿老鼠嚇你呢!他可是疼你疼到——”

  “你今天話太多了!”步飛夜沒好氣地警告這專門扯他后腿的損友,“需要我點你的啞穴嗎?”

  王驊自個兒以手捂嘴。步飛夜向來說到做到,他可不想跟他打架。

  “說,你鬼鬼崇崇的躲在外頭干嗎?”步飛夜瞧她在瞄桌上的那壺酒,心里馬上有底了!澳闶遣皇窃诰评锛恿耸裁矗俊

  “咦!你怎么知道——”走露口風的她連忙捂住嘴,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你加了什么?”他知道不是毒藥或瀉藥,否則早有癥狀發生,卻也因此更加好奇她到底放了些什么。

  “呢……”她探頭朝白玉杯里猛瞧,見里頭有幾滿酒未干,顯見他已喝過,便先往后退到門口,再堆著一臉笑悄聲說:“也沒什么啦!我只是加了一點點雄黃粉而已!

  “雄黃?”王驊一臉恍然大悟地說:“對了,就是雄黃的味道,我就覺得——”他斜瞥見步飛夜在瞄他,立刻裝傻埋頭吃他的小菜。

  “你干嗎在酒里加雄黃?”步飛夜完全猜不出她小腦袋瓜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她尷尬的笑笑,“我真的沒有要害你的意思囑!我只是想看你現出原形而已,誰教你都不肯老實跟我說你是什么妖——”

  “你——”

  “哈、哈……”

  步飛夜才要發脾氣,王驊卻突然在一旁捧腹大笑,還越笑越夸張。

  “殷虹,我真是服了你了!在這世上只有你有這個膽子整飛夜!蓖躜懶Σ林蹨I!安诲e,雄黃是拿來治蛇的!你現在至少可以確定他不是蛇郎君了。”

  “咦?只能治蛇嗎?那狐貍精要用什么試?”她還呆呆的問。

  被她這么一問,王驊更是笑得快岔氣。

  步飛夜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想不動怒都不行!耙蠛纭

  “呃……我有事先走了!辈斤w夜才挑眉一瞪,殷虹立刻沒命似的向外跑。她不怕他揍,就怕他會當著王驊的面抱吻她,那才羞死人呢!

  瞧她飛快的溜走,步飛夜又好氣、又好笑地撫額長嘆,“受不了,這女人是故意在我面前要白癡嗎?”

  王驊笑晃著腦袋,“不、不、不,我看這是她的本性,以后步家莊可熱鬧了!”

  熱鬧?應該說是麻煩不斷吧!

  步飛夜坐回座位,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雄黃葡萄酒”。

  看來,以后他還有許多怪東西可吃了!

  ③@@

  一轉眼,殷虹已經在步家莊待上二十二天了。

  莊里她已經摸透,有三院十六間房,但人口簡單,只有四個丫環、兩個廚娘、一個園丁、三個長工和一位老總管,每個人都對她很親切,總是小姐長、小姐短的叫她,害她都快以為自己真是這個家的大小姐了。

  不過,她想做的不是小姐,而是步夫人,如果步飛夜當真開口向她求親,不管他是人、是妖,她肯定都會喜極而泣地點頭應允,因為她已經無法自拔的愛上他,再也不想離開他了。

  “不過……”她坐在庭院的階梯上,雙手捧腮長嘆!斑@恐怕永遠都是我的白日夢吧!”

  “什么白日夢?”

  她一抬頭,問話的是王驊,他那雙細長、睿智的眼哞像是能洞察人心底的秘密,瞅得她一臉心虛。

  “沒、沒有!我夢見自天上掉下一座金山,我成了大富婆!

  “金山?!”王驊看似好心的在她身旁坐下,“想看金山哪算是白日夢,飛夜他就有一座,只要你嗲功下得足,改天要他帶你一起去礦場看看也不是不可能的小!

  “啥?”她聽了差點掉下巴,“你唬我的吧?”

  他微笑搖頭,“騙你干嗎?不然你以為飛夜才二十四歲的年紀,能掙出這一大片的產業,吃穿不愁?就是因為他在十八歲那年發掘到一處金礦,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步家原先已被蔣雄變賣的產業一一買回!

  又是蔣雄!殷虹皺起眉頭,“聽說,步飛夜的母親是蔣雄殺的,你現在又說步家的產業全被蔣雄變賣,他們兩家到底有什么關系?”

  他環顧周遭,確定四下無人,便向她娓娓道來。

  “飛夜他爹原本是鄒縣的大戶,蔣雄則是他爹的結拜兄弟,蔣雄原本在鏢局工作,因為所保的鏢被劫而遭開除,找工作四處碰壁,當時他妻子剛死,還拖著六歲大的蔣以岳,飛夜他爹見他可憐,便聘他為蔣家護院,讓他帶著兒子住進步家!

  殷虹專注的聽著,這是頭一次有人愿意將蔣、步兩家的恩怨告訴她。

  王鮮繼續敘述,“一年后的某天,陪著飛夜他爹到遠地談生意的蔣雄突然自個跑回來,說是步伯父迷戀上青樓艷妓,用盡盤纏還借了一屁股債,被錢莊討債的人打得半死,還被扣為人質,要他回來籌齊銀兩贖人;步伯母救夫心切,只怕步伯父撐不住,便聽從蔣雄的話,拿房地契去抵押,借了大筆銀兩,帶著當時才五歲大的飛夜和奶娘一起去,如果有個萬一,還能讓飛夜見他爹最后一面!

  “然后呢?”她聽得有些老思不安。

  “然后?”王驊單手握拳,臉上明顯地浮動著怒氣!笆Y雄那個念恩負義的家伙在馬車行經望風崖時露出真面目,原來飛夜他爹在外鄉染病,蔣雄沒請大夫,任由他在破草屋中自生自滅,再編了個謊回來步家想騙財騙色!

  他一劍刺死忠心護主的奶娘,想非禮步伯母,步伯母情急之下,要飛夜藏身在草叢中,自己引開蔣雄!在無處可逃時,跳崖保節,蔣雄在盛怒之下硬將飛夜找出,砍他一刀后,再將他當小雞似的扔下山崖,要不是飛夜命大遇上他師父,只怕他早就成了山谷鬼魂了!

  “唔……哇……”殷虹從低泣轉為嚎哭。她從來都沒想到步飛夜的身世如此坎坷,這么痛苦的往事,難怪他不愿再提。

  “嗚……他好可憐幄!”她自責地絞著手中淚濕的下巾,“我還以為他是妖怪變的,害他喝怪酒,把他氣得半死,我太對不起他了……”

  “別哭了!”王驊拍拍她的頭,“你現在知道飛夜搶親的動機了吧?摔下山崖時才五歲的他,是被教他一有絕頂武功的師父扶養長大的,他答應過他師父會給蔣家父子留一條生路,但是家仇不報又讓他十分痛苦,所以——”

  “所以,他才搶親,讓蔣家丟盡顏面,替他爹娘多少出點氣也好!彼平馊艘獾剜咧鴾I說.“得遵師命不報仇,他一定很痛苦……蔣雄太壞了,簡直是死有余辜!”

  王驊點頭附和,“沒錯,但你是無辜的,飛夜擄你時沒考慮周到,壞了你的名譽,你會怪他嗎?”

  她想都不想就搖頭,“本來是有一點點,現在全沒有了,反正我原本就不想嫁入蔣家,知道蔣雄是那種人面獸心的人之后,我更不可能做蔣家人……至于名譽問題,那根本沒什么,大不了我一輩子都不嫁也無所謂!

  殷虹堅決的回答正中他的下懷,“怎么可以不嫁呢?這件事說起來全怪飛夜禍及無辜,你應該要叫他負責娶你才對!

  殷虹然紅了臉,不曉得該如何接答他的大膽建議。

  “其實……你也滿喜歡飛夜的吧?”

  “你怎么知道?!”她傻傻地追問,直率地以為是自己哺哺自語時被他偷聽到,毫無心機的模樣讓王驊不禁抿唇偷笑。

  “從你看飛夜的眼光就明白啦!”他故意逗她,“你看他的眼神滿是濃情蜜意,除了飛夜那個二愣子沒感覺之外,恐怕所有有長眼睛的人都知道你對他的感情了!

  既然好友為了不知名的原因不敢追求所愛,實在看不下去的他就充當一次月老,幫忙激女方這邊主動咯!

  “丟死人了!”她手捂著臉好一會兒,才放下手看著王驊說,“那步飛夜看我的眼神呢?你能看出我喜歡他,一定也能看出他討不討厭我吧?”

  “討厭?我看他是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哩!只是他那個人臉皮薄,又愛?幔桓颐髡f而已!

  殷虹揮揮手笑說:“那怎么可能!我好幾次都氣得他頭冒青筋,他不討厭我就不錯了,哪有可能會喜歡我,你別跟我開玩笑了。”

  “是不是開玩笑,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她一臉迷朦,“試什么?”

  他露出詭橘的一笑,“你聽我的話,到時你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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