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無拙跟白靈兒的往來,明顯地頻繁了起來。
在皇甫府打擾了大半天,當她回到白府時,便讓她爹給抓個正著。
“靈兒,又去了皇甫少爺府上玩嗎?”白父一臉笑容。
“嗯,沒錯。”吃了滿腹的精致茶點,肚子脹脹的她感到很幸福,不過幸福歸幸福,她擔心每天再這般吃下去,恐怕她會變成大肥豬。
“好玩嗎?”白父更高興了。
“挺好玩的!
“皇甫少爺對你還好吧?”白父追問。
“好!”
白靈兒可沒說謊,她是真的覺得皇甫無拙對她好多了。以往他總愛捉弄她,把自己的快樂建筑在她的憤怒之上,但現下他已把玩弄之心全然收起,換以真心待她。
以往她覺得他是那種仗勢欺人、游手好閑的絨褲子弟,沒料到越和他相處,就越能發掘他的高尚、可貴之處。
她不能具體形容,但和他相處,她感到很舒服,那種感覺就像足暖暖的微風輕輕拂上臉的感覺。
對他的感覺有如此巨大的改變,她也感到訝然,不過,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討厭的人好吧?所以她也欣然接受這樣的改變。
“那——”
白父還想再問下去,這時白母山山來了。
“老爺,靈兒才剛回府,你別一直問吧!”白母看了白父一眼,向他暗示欲速則不達。
“靈兒,吃過飯沒有?”白母走近愛女。
“在皇甫府吃過了,那里的廚子手藝很好,再吃下去,恐怕女兒要變大胖子了。”
“吃過飯就去洗澡吧!娘已命人替你準備妥當,還特別在浴桶中放了香花!卑啄复葠鄣乜粗嘴`兒。
“娘最疼靈兒了。”她漾出更美的笑容。
沐浴完畢,正在銅鏡前梳理青絲時,母親進了來。
“娘。”她放下手中的銀梳。
“靈兒,近日你好像和皇甫少爺往來得很頻繁!卑啄咐畠鹤酱策。
“有問題?”白靈兒側了側頭問道。爹娘不是都希望她和無拙往來嗎?
“當然沒問題,你不知你爹近日多高興,好像你快要出閣似的!
“出閣?怎么可能!就算要出閣,也要有人來提親才行!”
“或許快有了也說不定!
“快有了?”白靈兒不明白,“娘,你想說什么?”
“沒什么,娘自語罷了!卑啄改獪y高深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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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皇甫無拙感情大躍進之際,適逢江文斗奉父命赴外地洽商,少了江文斗相伴,白靈兒很自然便終日跟皇甫無拙為伍。
她每天都會到皇甫府拜訪,因為她對偌大的皇甫府宅很是好奇,因此每天都會嚷著皇甫無拙跟她一起在府中四處跑,美其名為尋幽探秘,實為四處搜羅有趣別致的物品。
“這個很漂亮!卑嘴`兒今天在某間房的首飾盒中,找到一對精美罕見的玉制耳環。
“這是我娘頗喜歡的耳環,她很喜歡蘇州,一年中總有一、兩個月來這里短住,這對耳環想必是她忘了帶回京城的。”站在她身旁的皇甫無拙道。“聽我娘說,這對耳環的玉石乃波斯國出產,中土不可能找得到!
“怪不得如此晶瑩漂亮!彼龕鄄会屖值啬弥菍ν该髦袔c金光的玉石耳環。
“你喜歡這對耳環?”
“女兒家當然喜歡這種稀奇又美麗的東西!
“那你拿去吧!”
“什么?”她睜圓眸子!澳萌ィ坎怀!”
她縱是無禮到在別人府上東竄西跑,四處翻找奇珍異物,但也只是止于觀賞,這一個月來,她即便在這里看到什么恨不得據為已有的物品,她都會努力壓抑這種不該抬頭的欲望,至今她還沒在皇甫府拿過什么物品,倒是吃了一大堆。
“為什么?”
“不為什么!辈簧岬胤畔露h,她合上首飾盒。
“有人主動送上你喜愛的物品,你競搖頭說不?”皇甫無拙有點不解。
“首先,無功不受祿,我對皇甫府沒有什么貢獻,怎能接受你這般厚禮呢?其次,你說過這對耳環是皇甫夫人喜愛之物,她只是忘了把它帶回京城,總有一天皇甫夫人會再重臨蘇州,到時她找不著這對耳環,那該怎辦?奪人所愛不是君子所為。”
“你是君子嗎?”他調侃她。
“只是比喻好不好!”假瞪他一眼,她咕噥了聲:“總要嘲弄我才甘心!
“不說笑了,說認真的,這對耳環你拿去吧?”
“我說過不拿的原因了——”他是怎么了?干嘛硬要她接受?
“我娘有多如繁星的耳環,少一對不少,難得你那么喜歡,有云:‘千金難買心頭好’,遇到喜歡的東西,一定要好好把握,不然日后只會徒惹后悔傷悲!
“你說得是沒錯,不過——”她真的想任性地一手接過他的耳環,但她的理性又跟她說不可如此無禮。
“別不過了!被矢o拙打開首飾盒,把耳環拿起,“就當是我過去捉弄你的歉禮吧!”
“……真的可以嗎?”她仍處于天人交戰中。
“女兒家都是這般舉棋不定嗎?若你還拿不定主意,讓我代勞吧!”
皇甫無拙把白靈兒拉近,撩起她如瀑般的烏黑秀發,俐落地把她原有的耳環取下,幫她戴上那對透玉耳環。
“好了!你看,多漂亮!彼眠^一面銅鏡,讓白靈兒清楚看見戴了耳環后的她。
“真的呢!”漾出如花的笑靨,她拿著銅鏡直瞧著。
“雖然這么說有點兒不孝,不過,我覺得你戴比我娘漂亮。”
聞言白靈兒笑得更開懷了。
“你也學會了口甜舌滑呢!”她放下銅鏡。
“被你發現了,我該不該找個宮廷殺手來,把唯—知情的你滅口?”皇甫無拙故作認真地思量。
“殺人要償命的,皇甫公子,須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你跟皇室有著密切關系,也不能觸法!”
她當然曉得他是在開玩笑。
“不說笑了,拿這種話來開玩笑不好。對了,這對耳環怎么處理?需要我命婢女幫你用絹布包好,讓你帶回白府嗎?”他拿起白重兒原來的耳環。
突地,有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八湍惆桑
聞言,皇甫無拙愣了一刻,“送我?”
“沒錯。”她忽然想把她的東西送給他,背后的原因她不曉得,也不想深究。
“我拿一對女兒家的耳環做什么?”他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來。白靈兒該不會是想他戴耳環給她看,好讓她有機會嘲笑他吧?
她事前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很單純地想把她自身的物品送給他,一點也沒想過他用不用得上。
“你不要算了!”美麗的嬌容帶點慍色,她一手奪過他手中的耳環,“本小姐也不要送你!”
沒料到他一句戲言會讓白靈兒生氣,他馬上收起玩笑的神色。
“抱歉,我沒訕笑你之意。”
“算了!”她還是氣,一張雪白小臉氣得鼓鼓的。
“我收下就是了!彼湃崧曇。
“不要勉強!勉強沒幸福,皇甫公子學富五車,該不會不懂這道理吧!”白靈兒瞪他。
“我沒勉強!彼幌肴撬鷼,她的笑容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剛剛你才說,不知拿這對耳環來做什么!彼嵝阉。“你不想要也沒關系,反正本小姐也不想送你了!”她氣憤地撇過頭,“我送別人!”
聽罷,他立即把白靈兒的臉扳正。
“送誰?”他追問,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嫉妒之色!敖亩穯幔俊
“文斗哥?”白靈兒睜圓杏眸,“怎會!”
她根本沒想過要送給文斗哥,即便她要送什么給他,也會挑文房四寶。
她只是想送給小紅而已!
“那你想送誰?”一思及她會把和她有著肌膚相觸的物品,贈予他以外的人,皇甫無拙的胸口便像點燃了一把無名火,燒得他滿腔焦躁不安。
“小紅啊……”她被他青黑的臉色嚇壞了,認識他那么久,還沒瞧過他這般氣怒的模樣。
“小紅?是誰?”聽到名字應是女兒家,他心頭的無名火有緩和之勢。
“我的婢女……”白靈兒告之以實。
他暗吁一口氣。
“你怎么了?”
白靈兒覺得皇甫無拙很奇怪,明明是他說不要,但當她說要把耳環送給別人時,他又窮問不停。
“總之這對耳環我收下了!彼W阅眠^她手中的耳環,“不讓你送人!
皇甫無拙終于肯收下耳環,白靈兒頓感高興。
“以后除了我以外,你不能把這種隨身之物送給別人,明白嗎?”他傾近她警告。
她想也沒想便點了點頭,沒思及他何出此言,也沒去想為什么自己會那么干脆答應。
她的答允讓皇甫無拙笑了開來。“去亭樓吃茶點吧!我早已命廚子特別為你做了糕點。”
“好!”一聽到有美食可吃,她笑得開懷。
二人肩并肩地走向亭樓,途中有說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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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白靈兒又來到皇甫府,吃過精致的茶點后,她突地興起一個念頭。
“你耍劍給我看吧!”
“要劍?”皇甫無拙沒料到她有此要求。
“對!昨天在大廳我看到一把寶劍,你就用那把劍要給我看吧!”她興致勃勃地提議。
“為何突然想看我要劍?”他好奇。
“想看就是想看啊!哪有什么理由?你該不會不懂吧!”
“你說呢?”
皇甫無拙揚揚手,侍女便立即上前,他低語幾句,侍女便下了去。
不久,白靈兒口中的寶劍便拿來了。
“快要看看!”她迫不及待。
皇甫無拙劍一拔,馬上舞起劍來,其速之快,其勢之凌,其勁之剛,讓白靈兒連聲叫好。
沒想到他的劍術這么好!
他耍了一整套快劍劍法后,把劍收好!霸鯓?可滿意?”
白靈兒一連點了幾次頭。他剛要完一套快劍,但呼息依舊平穩,足見他武功之高。
“如果你再要一套劍給我看,我想我會更滿意!
“得寸進尺就是這意思吧?”
他并沒讓白靈兒失望,又要了一套劍,不過,這次不是快劍,而是勁道十足的重劍。
“如何?”
“這劍法滿足霸煞之氣,是拿來對付敵人的嗎?”
白靈兒雖從沒習過劍,但單從皇甫無拙剛才的要劍姿勢、落劍之點來看,這套劍法殺傷力極大。
“沒錯!彼悬c訝然,他沒想過她一介女流,競能一眼便分辨出兩套劍法之別!翱磥恚阃τ谢垩勰!如果你是男兒身,想必能在劍街上有—番作為!
“女兒家也可以!”
“哪有姑娘家學劍的。”他頓感啼笑皆非,“女兒家該學操琴、女紅才對!
“你看不起姑娘家!”白靈兒臉露不悅之色。
“我沒有,只是實話實說!彼愿性┩。
“你有!”她站起來。
“沒有!彼厣。
“若你沒有,就敦我學劍!”
“什么?”皇甫無拙原本平靜無波的臉,頓時起了輕微的波瀾。
“若你沒看不起我,就教我劍法。”
“靈兒,你是女兒身——”
“女兒身不可學劍法?敢問哪個夫子說過這般混帳的話來?朝廷又有哪條律法規定女兒家不可學劍法了?”
“靈兒,沒有姑娘會學男兒才習的劍法,姑娘們也不合適——”他想好言相勸,讓她打消不該興起的奇異念頭。
“眾人皆認定女兒家不適合拿劍,其實這事根本沒有憑據!女兒身和男兒身沒什么不同,男人可做的事,女人照樣可做!”
“靈兒……”他有一點頭痛,白靈兒一旦起了興頭,一時三刻是不會放棄的。
“教、我!”她步步進逼。
“靈兒,這事萬萬不可!”
絕大部分時候,皇甫無拙都不會拒絕她的請求,但這次卻不肯讓步。
“你是女兒家,又是千金之軀,萬—舞刀弄劍舞出個傷來,你叫我如何向白老爺白夫人交代?”
“我只是想自保,你也知道白府乃蘇州首富,雖然這些年來我平安無事,但不代表以后也沒事,萬一有外來的匪徒見財起心,或是更糟的,他們垂涎我的美色,那到時候我不就活不成了嗎?我才十八,還沒成親,還沒生兒育女,我不想這么早便……”
見皇甫無拙堅持己見,她只好把柔弱的一面顯露出來,最后還語帶哽咽,以增強說服力。
“靈兒,別裝了,你的個性我還不懂嗎?”
他太了解白靈兒了,她不是那種會輕言落淚的人,但她這番話又有幾分道理,讓他有點猶豫。
“你教我吧!我不是鬧著玩的,我是真的想學防身之術,省去爹娘日后為我痛哭傷心之虞,我學會泳術也是這個原因,雖然我不常到湖邊或是小澗,但總有臨水的時候,萬一掉了進河,又沒人懂泳術,那我的小命就保不住了,為免這種事發生,我央求了文斗哥好久,他才肯教我。預防勝過一切,學會劍術對我有利無害,你就破例一次教我吧!”白靈兒費盡唇舌地游說。
“什么?江文斗教你泳術?”他緊皺濃眉。
“對!”
“那……”那不是說,他曾碰觸到她的身體?
“那什么?”
事實上,江文斗教白靈兒泳術時,只是在河里示范給她看,并加以口述泳術之訣,因為“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深植江文斗的腦海,所以他并未碰觸她的身軀。
而她因為聰慧,領悟性高,因此很快便學會了游泳。
“好,我教你劍法!”原還在動搖的心,在得知江文斗教過白靈兒泳術后,主意立刻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