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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靈劍(十二)莫回首 第五十七章 水盜
作者:小林子
  蕭子靈雖然腦袋被撞得糊里胡涂的,但是對于這些人的來歷也多少起了疑心。

  「你們是水盜吧。」蕭子靈問著青年。

  換來了一百多人的大笑聲。

  「敢在晚上的黃河上找人的,會是朝廷的水兵嗎!哈哈哈!」

  ……聽起來有點道理。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個晚上,隨著天色的發亮,渾沌的腦袋也清明了起來。

  聽到了敲鑼聲,猛然從睡夢中驚醒的蕭子靈,見到了正在吆喝著所有弟兄起床的青年。

  「什么事?」幾個還在睡夢里的弟兄被驚醒,神色驚惶。

  「幾個人跟我去黃河邊看看……對了,程兄弟!

  突然的,青年的臉又來到了面前。姑且不論什么時候變成他的兄弟,對于這個救命恩人的話,蕭子靈也是很誠懇地在聽著。

  「你先跟其它人去躲躲,這鑼聲沒準是官兵!

  「我又沒做什么虧心事!故捵屿`說著。

  「嗯……這句話是沒錯,但是官兵抓強盜這件事是叫做天經地義,而程兄弟你呢……既然跟強盜在一起,在官兵眼里,叫做同路人,曉得了嗎?」

  「……我跟你去,出事的時候我可以幫你!故捵屿`手撐著地站了起來,可這一站,卻是整個人撞到了青年的懷里。青年連忙就是把他抱了個滿懷。

  「哇,小、心啊,程兄弟!

  到了這個時候,兩人的身高差距才明顯了起來。

  蕭子靈自認不算矮,但是青年卻又比他高上三個頭。本來以為清瘦的身材,卻是因為精壯的肌肉被藏在衣服里的關系。

  蕭子靈甩了甩頭,又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好暈!故捵屿`低聲抱怨著。

  「是啊,真是抱歉了。」青年只是低聲笑著!杆砸埑绦值芪c,跟各位弟兄去躲躲……怎么樣,站得起來嗎?」

  「可以!故捵屿`在青年的攙扶下,勉勉強強站了定。

  「你隨身的行李要帶好,曉得嗎?人說,錢財還是不要露白的好!挂娝玖朔,青年彎下身幫他撿起了地上的行囊,塞在了他的懷里。

  「謝謝。」

  「這些弟兄會帶你去安全的地方躲著,不用跟他們說太多話,等我回來,曉得嗎?」

  「……嗯!

  青年帶著十幾個身手利落的弟兄快步跑向了黃河,而在這個時候,剩下的人則是把營火埋在了地底下,接著才吆喝著所有人離開。

  跟著人群慢慢走著,蕭子靈的腳步還算穩健。只是如果走得太快,頭就漲得發痛。也因此,蕭子靈維持低著頭的樣子,緩緩跟著大家走。

  「你好,大哥讓我來照顧你!挂粋少年跑了來,走在蕭子靈身邊,和氣地說著。

  「謝謝。」蕭子靈只是隨口說著。

  「我都聽大哥說了,你好厲害啊,很少有人敢下江救人的啊!股倌昱d奮地說著。

  「沒你們家大哥救命,我現在也沒有命!故捵屿`嘆著。

  「是啊,除了我們家大哥,誰敢不點火,搖著小船在江面上找人?」少年更加興奮了!覆焕⑹俏覀兗掖蟾纭!

  是是是,可是麻煩您說話小聲些。

  少年講話的聲音讓他的頭又隱隱作痛。該死的,這頭什么時候才能好。

  然而,雖然蕭子靈在心里這么想著,也不會真的說出口。但是,這少年真的沿路大聲說話,讓蕭子靈在心里是無數個嘆息。

  好不容易,到了所謂「安全的地方」,充其量也只是個破落的宅院。但是,也總比在野外吹著寒冷的秋風好。

  挑了處墻角,蕭子靈就坐了下來靠著墻壁閉起眼睛休息。

  「……你還是不舒服嗎?」少年此時總算放低了音量。

  「再睡個幾天就會好!故捵屿`只是昏昏沉沉地說著。

  「您要不要吃些東西?我幫您鋪點稻草好不好?」

  「好……」

  可嘴里雖然說好,等到少年帶著烤奸的山豬肉來,蕭子靈卻是怎么都搖不醒。

  他只是夢著很久很久以前在師父背上,那種安心的感覺。然后,沒多久他就到了玄武的皇宮里,玄武拉著他在御花園里轉啊轉的、轉啊轉的。

  「轉慢點!玄武!我的頭好暈!」

  「陪我玩!靈兒!……那我就把唐憶情還給你!

  「喝!」

  蕭子靈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從夢里醒了來,雙眼登時張了老大。

  夢……是夢……

  「你醒了?」

  此時出現在他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師父,也不是玄武,而是那個青年。

  雖說,他給人的感覺,有點像是自己的師父,也有點像是玄武?僧吘,他不是他們。

  「謝謝……」蕭子靈只是重新閉上了眼睛,低聲說著。

  「想睡的話再多睡一會兒。」青年把從蕭子靈身上滑落的氅子重新拉了回。

  「嗯……?」

  青年才剛這么說,蕭子靈才發現自己竟然是枕著他的大腿在睡著的。

  這一驚嚇之下,怎么還睡得著,連忙就是爬了起來,面紅耳赤地看著青年。

  「……吃點東西?」青年只是指著不遠處的火堆。

  ……蕭子靈也只能點頭了。

  「那些官兵不曉得是不是在找你!

  在蕭子靈吃著烤肉時,青年只是撥著火堆,讓那火再旺一點。

  「但是我回來以后,怎么也叫不醒你。沒辦法問……我也不敢去找官兵問!骨嗄暾f到了這些,卻是自己笑了起來。

  可是應該不會有人曉得我的行蹤才是吧……蕭子靈自己也有些疑惑?杉热蝗绱,他是不是應該跟那些官兵說說,免得玄武擔心。

  「如果你不是太年輕,我還以為你是個官呢。」青年低聲笑著!府吘,看你隨身的財物,身價不斐啊。」

  此時,蕭子靈才注意到,現在這宅院里只剩他跟青年兩人,其它的人都不曉得去了哪里。

  「……我跟朝廷是有點淵源!故捵屿`老實說著!缚晌也粚儆诔⒌娜恕!

  「我想也是。你既然敢下江救人,沒有一點武功、沒有一點膽量,應該也做不出來!骨嗄暾f著。

  「那婦人跟孩子呢?」蕭子靈問著。

  「被河水卷走了吧,誰曉得!骨嗄陣@著氣。

  「……」

  「款,兄弟,不以成敗論英雄的!骨嗄暌娛捵屿`沉默,連忙就是這么說著。

  「……剩下的人呢?」蕭子靈指著空蕩蕩的宅院。

  「先回營地了,畢竟官兵已經撤了!

  還說是找我的?這么快就撤人了?蕭子靈其實是有點不高興。

  「找了二天三夜啦,誰都不會認為你還活著!骨嗄昵昧饲檬捵屿`的頭,笑得開心。

  「還敲,又敲暈了怎么辦!故捵屿`嘟囔著。

  「我的腿再借你睡啰!骨嗄晷χ!敢皇悄銐褐业哪_,我早跟他們一起回營地了!

  蕭子靈又臉紅了,而青年則是笑得更加的開心。

  「……等你的頭好一點了,我送你過江!骨嗄暾f著。

  「……過江?」

  「當然了,不然你怎么回去?」青年說著。

  「……回去?……等等,這里是哪里?」

  「邑口啊,你以為還是張家渡嗎,哈哈……」青年又笑著。

  「啊……不是不是,這里……是黃河北方嗎?」

  「……是啊!骨嗄暾f著。

  「……太好了!」蕭子靈高興地喊著。

  「……你本來就是要過江的啊。」

  「沒錯!多謝各位!多謝!就此告別了!」蕭子靈身手靈活地一躍而起。

  青年的臉,在那個瞬間是暗了一下,然而,他只是微微笑了笑,繼續去撥他的火堆。

  「是嗎,那就慢走了!

  「……大恩大德無以為謝,我……」

  「不用了,我沒這么小氣。」青年笑著。

  「大哥……大哥!」

  就在這個時候,宅院外又跑來了一個男子。

  「怎么了?」青年轉過了頭。

  「大哥,他們出手了!鼓凶泳o張地說著。

  「什么!」青年大驚失色。「我不是說,誰都不能碰的!」

  「可就是他們……唉!我們誰也勸不動啊,大哥,您得快點去!」

  「好,我收拾收拾東西就……」

  可當青年轉身去撿行囊的時候,冷不防那男子就是一把匕首刺向了他的背后。

  蕭子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連警告青年的聲音都省了,就是空手奪下了白刃,再回身一踢,把那人遠遠踢出了宅院。

  「啊。 

  遠遠的,是那人落荒而逃的聲音,當青年轉過身來看時,只見到那人逃走的背影而已。

  「我想,我有機會報答你了是吧?」拎著那把匕首,蕭子靈的笑容燦爛得讓青年甚至移不開眼睛。

  ◇◇◇

  蕭子靈遠遠地就見到古月那引以為傲的巨大船只。被青年那伙人戲稱為大鯊魚的巨大船只,正被幾十艘小船包圍了起來。

  一路跑回營地,營地里就連一個人也沒有留下。在金銀財寶的蠱惑下,竟是沒有一個人幸免。

  可好在還剩幾艘較舊的小船還停在河邊,青年一個招呼,蕭子靈就跟他跳上了同一艘船。

  青年身手矯健,才劃了幾槳,那小船就好比是飛箭一樣地朝天際那艘巨船駛了去。

  青年著急,而蕭子靈又何嘗不急。古記對他面言不只有大恩,交情更深。不管從何點看,只有攔下了這樁「買賣」,他才能同時還了兩邊的恩情。

  那艘大船上的人,正陷入了血戰。

  可流血的可多是青年這邊的人。

  古記這次帶上的保鏢,武功之高強不可小覷。盡管青年那黨人多勢眾,可盡管多人圍攻,倒下的多是那些水盜。

  蕭子靈看得有些發楞,可青年卻是已經勾上了繩索,往船上攀去。

  蕭子靈可不愿意見到青年也讓古記的人砍殺,情急之下就是沿著繩索一路踩著,飛身上了大船。

  「水盜有兩三下子,大伙兒注意了!」

  見到了蕭子靈,古記眾人就是拉高了聲音互相提醒著。

  蕭子靈可苦得說不出話來。

  「等等!」

  蕭子靈還來不及大喊,就有兩把刀子朝他砍了下來。

  蕭子靈身手矯捷地避了開后,就是趁勢繳下了那兩把利刃。那兩人還沒來得及發喊,蕭子靈就是一手一人拉過了他們的領子。

  「我是來幫你們的,不是水盜!’蕭子靈氣急敗壞地解釋著。

  然而,那兩人還在發呆的時候,就又有四個人提刀拿劍地砍了來。

  「把他們放下!你這該死的水盜!」

  「我都說我不是了!」蕭子靈拉高了聲音,撿起其中一把刀就是重重一招刀法劃去。

  夾著充沛的內力,那四把刀劍就是應聲而斷!

  「古記這艘船是圣朝保的!如果有個閃失,你們這班水盜就得全數剿滅!」

  不曉得是誰大聲喊著,只見幾個水盜手上一軟,那殺氣當場就減了一成。

  「大伙兒別聽他們!干了這一票,大伙兒下半輩子就不用做水盜了!」

  「怎么,你們當這些珠寶真是我們的嗎!還不快給我住手!」終于上了船的青年也是氣急敗壞地喊著。

  「進水了!船底給鑿穿了!」不曉得是誰大喊著,船上的眾人除了水盜以外都是心里一驚。

  這些水盜慣用的伎倆,可不是等到船沉人溺斃,再來個收割?

  「抓到了!抓到頭兒了!所有人都給我把家伙放下!」

  不曉得又是誰大喊,蕭子靈給嚷得心慌,正在要冒火的時候,見到了船上甲板的人,心可當場涼了半截。

  「我的天啊,是古月!」

  「古月?古家的小當家嗎?欸,你去哪兒。俊骨嗄旰爸。

  蕭子靈一邊驚呼著,一邊就是縱身進了戰圈。

  只見刀劍交擊之間,蕭子靈左手一伸,右手就是趁勢抽出了纏在手腕上的軟劍。只見冰冷的紫光綻了出,蕭子靈幾個點足,就是躍去了古月身旁。

  「你你你,別亂來。⌒⌒臓攦旱蹲!」

  擄獲了古月的水盜,一邊發著抖,一邊拉高了聲音恫赫著?梢驗槭捵屿`沒有把他放在眼里,根本就沒有去理會他。

  見到了蕭子靈,古月的眼睛好亮好亮,而蕭子靈也是不負他所望地飛身而來,輕輕一劍揮去,就是連柄斬去了挾持著他的大刀!

  「啊啊。 顾I見了這手劍法,就是拋下了刀柄狼狽地逃了跑。蕭子靈意不在傷人,見到水盜逃了去,就是連忙伸手扶住了古月。

  古月之所以站不穩,不是因為被嚇壞了。而是因為現在他的腳,正血流如注。

  「天,古月,你受傷了!故捵屿`連忙說著!缸聛恚規湍惆鷤!

  「子靈,還好你來了!构旁滦睦镆话,眼睛甚至就要閉了上。

  「古月!振作點!我帶你上岸,要睡去客棧睡!」蕭子靈連忙搖了搖古月。

  「……好……」古月苦笑著,勉強重新睜開了眼睛。

  天哪,這傷不輕,可不要傷到了筋骨。

  扶著古月坐下,蕭子靈連忙撕了自己衣袍下擺,牢牢綁住了古月的腿,還點上了止血的穴道。

  古月的傷在右小腿,猙獰的刀傷看得蕭子靈心里一驚。

  沿著甲板,古月的鮮血沿路滴了來,可難得古月連哼都沒有哼上一聲。

  「你好勇敢,很疼吧?」蕭子靈心疼地摸了摸古月的頭,果然是滿頭的大汗。

  古月雖然痛得臉色發白,可真的連一聲痛都沒有喊。

  「放開古公子!」

  「把人交出來!」

  同時幾個人跑了過來,兩方的陣營都在叫囂著。蕭子靈心里一煩,就是揮了揮長劍,把人都逼了退。

  「我警告你們,不管是誰,敢踏上來的,我就砍了他的腳!」

  蕭子靈氣壞了,而在這個時間,沒有人敢懷疑他不會這么做。

  「怎么辦,船要沉了!构旁碌吐曊f著。

  「沉了就沉了,你不用擔心,我會送你回去的!故捵屿`回到了古月身邊,低聲說著。

  「可是玄武帝會很生氣的……」古月低聲說著。

  「生氣?他憑什么生氣!他生氣我更生氣!」蕭子靈喊著。

  「船要沉了!先撤!先撤!」只見水盜們大聲喊著,登時間上百人就是投身下了水。

  留在船上的,除了古記的人之外,也就只有青年跟蕭子靈而已。

  眾人面面相覷,卻也曉得一旦下了水,就是水盜的天下,誰敢跳到虎口里去?

  「一旦沉了船,這些水盜就更猖狂了,古公子!挂粋人遠遠朝著古月說著。

  「他都受傷了,你們還希冀他能為你們做些什么嗎?」蕭子靈只是有些不耐煩地說著。

  「子靈,別這樣,他們大部分都是朝廷的人!构旁滦÷暤卣f著。

  「……朝廷的人?」

  是啊,如果不是精挑細選的高手,這十幾二十人哪經得上百水盜的圍剿。

  可是,朝廷的人為什么會在古記的船上?

  「程公子!船底的洞太大,我沒法子修!」遠遠跑來的,就是那青年。

  只見青年才要靠近,就是十幾把刀子擋在他的面前。

  「這人是自己人!」蕭子靈連忙喊著。

  「……你們認識?」

  在那些人把刀子放下后,青年才心有余悸地走了靠近。

  「最好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故捵屿`嘆著。

  「這些人見獵心喜,每個人都瘋了,沒一個勸得動的!骨嗄陻傊郑瑹o奈地說著!肝ㄒ坏霓k法就是把財寶都交了出去給他們,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許他們不會傷人。」

  「圣朝圣威怎可被這幫小賊辱沒!」也許是首領的人,登時就是氣宇軒昂地大喊著!肝业葘幙蓱鹬磷詈笠槐蛔,也絕不妥協!」

  「沒錯!絕不妥協!」豪邁的發言登時引來了幾乎是所有人的贊同,可青年登時只有苦笑,而蕭子靈只是無奈地嘆著氣。

  只見秋風乍起,細雨飄搖,隨著船身的節節下沉,那些人個個是準備慷慨赴義的臉,而古月卻因為失血的關系,冷得一直往蕭子靈的懷里靠去。

  蕭子靈的腦袋才剛從那一下撞擊下好了過來,現在又陷入了苦思。他不管什么氣節,也不管什么紅貨,他想著的是怎么讓古月活下去。

  「他受傷了?」青年見蕭子靈一直抱著迷迷糊糊的古月,也是擔心地靠了過來問著。

  「沒錯……啊!我想得頭好痛!不管是誰,把貨交出去!怎么樣都好了!古月如果怎么樣了,我就要所有人一起陪葬!」蕭子靈喊著。

  「……這話可不能這么說,公子,如果此時跟水盜妥協了……」

  「如果你們怕的是玄武,我會幫你們說情!快快快,把東西收收,都送給他們!」

  「……他們是水盜啊,公子!就算繳了貨去,也保不住人啊!」

  「……誰有其它的辦法,盡管說好了!故捵屿`有些不耐煩地說著。

  然而眾人還是只有面面相覷。

  但是,仿佛有天助似的,此時遠方竟然出現了船隊。

  因為距離太遠,所以分不清來人是誰。然而,在此時微暗的天色下,卻只有青年一個人看了清。

  「是朝廷的船隊!骨嗄赅f著。

  「太好了!得救了!得救了!」幾個人立刻就是興奮地喊著。

  「是北方朝廷的水兵……」青年呆了一下,就是連忙跑到了船邊,朝著下面正虎視眈眈準備「收割」的水盜,高聲喊著。

  「快跑!是北方朝廷的水兵!」

  然而,青年的著急并沒有如數傳到他那之前伙伴的耳朵里。還以為是青年故意的計謀,幾個人笑得東倒西歪。

  「是正北方朝廷的水兵……」甲板上的眾人看了一眼,就是連忙把刀劍扔在了一旁,鼓起了氣力大喊著。

  「救命!救命!是水盜!救命!」

  青年跟蕭子靈都同樣疑惑地看向了他們。他們以為這樣叫喊著有用嗎?看到了就是看到,不用喊他們也會過來。沒見到就是沒見到,喊破了喉嚨他們也不會來救。

  「別裝啦!以為這樣會有用嗎,我××××!」

  只見圍繞著大船的水盜,污言穢語齊出,聲勢之大甚至不遜于船上眾人的求救之聲。

  「我們有救了,古月……古月!」蒼子靈到了此時才有些慌張了,只見古月蒼白著驗,身子冰冷得嚇人,臉頰跟額頭卻是彷佛火在燒著一樣。

  「古月,你撐著點啊……」著急地把古月攬得更緊了,蕭子靈只是一直低聲喊著。「撐著些,古月,我們快要得救了,撐著些……」

  就在此時,微暗的天空卻是突然出現了一道火光。

  燦爛得讓求救的、辱罵的,都秉住了呼吸瞠目看著。

  「這有點像是……古月!」

  想起了武帽山的演練,蕭子靈就是一把攬過了古月,用自己的身體護著他。

  轟。

  那枚炮火就落在離船不遠的河面上,威力之大不但當場炸開了水盜的肉體,就連那些大船都危險地在水浪中搖晃著,幾乎要翻覆。

  濺起的河水跟風暴把船上的幾個人甚至都撞了倒,在一陣煙霧彌漫中,江水跟大船都讓鮮血給染了紅!

  「……地震……」在蕭子靈的保護下,古月還迷迷糊糊地說著呢。

  「是火藥,傻瓜!故捵屿`真不曉得是該哭該笑。

  「啊啊!」幸存的水盜,一邊尖叫著、一邊搖著小船一哄而散,心有余悸的青年則是走到了蕭子靈兩人身旁,確認了他們都沒事,也是嘆著氣坐在了一旁。

  「我早說這趟貨會引起朝廷注意的,這下子可糟了!

  ◇◇◇

  盡管天色暗了,那些水兵點起的火把還是將整個黃河面照耀得跟白晝一樣。

  水兵從大船上又分出了幾乎要有上百艘小船,左右蛇翼般地把所有的水盜都包圍了起來。

  就著那一炸,水盜們傷的傷、嚇的嚇,水兵們亮晃晃的刀子比他們的還多上幾倍,劃船的身手矯健、拿長刀的也是身手利落。沒有多久,幾乎就是全部就擒。

  而在水兵圍剿水盜的時候,大船開了過來,一個小將跳上了甲板。

  「古公子在哪里?」

  「那兒!那兒!」

  「古公子。」就著眾人的指點,那小將帶著十幾個帶刀隨從快步走了過來。

  「他受傷了!故捵屿`說著。

  「思,我們會處理。抬軟架來!」那小將回頭一喝,就是一個隨從連忙跑向了大船。

  「傷得重嗎!鼓切⒚骺磦麆菹袷遣惠p,還是抱著點希望地問著。

  「希望不要傷到筋骨。」蕭子靈嘆著氣。

  「失血不少,只怕要養個幾天的傷……真的來得太慢了點。」那小將自顧自地說著,接著有點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年紀其實不大的小將,此時看起來是更年輕了。可蕭子靈他們可沒一個真的懊惱他們來得太慢。

  「那些水盜會怎么樣?」坐在蕭子靈他們身旁的青年問著。

  「殺無赦!剐⒄f著。

  水兵的營地比起那些水盜的,還要舒服了不少。至少,也搭起了幾頂帳篷,讓病人跟將軍休息。

  才休息過了一個晚上,一大早,蕭子靈跟青年就被一個大嗓門吵了醒。

  「小當家的!小當家的!」

  那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而他人還沒到,嗓門就先到了。而在之后,就是些玉佩、寶珠撞擊之下,叮叮咚咚的聲音。

  他難不成在身上掛滿了玉佩金鏈子?蕭子靈還在想著,那人就是掀開了帳篷進來。

  蕭子靈想的并沒有錯,只見他粗短的脖子上、寬廣而壯碩的胸口上,當真掛滿了玉佩金鏈子、跟一些燦爛的貴重寶珠。

  要不是他現在看起來是真的為了古月著急,蒼子靈真的會笑了出來。

  「啊啊!小當家的!小當家的!您怎么傷成這個樣子!王掌柜的呢?他真的讓您一個人來!那些該死的,既然在同一艘船上,竟然還讓您傷成這樣子!我早說不要理他們,我們這兒什么都有還希罕嗎!您看看,傷成這個樣子!……天啊,我要怎么跟古老板交代,天啊……」

  那人一見到古月,就是呼天喊地了起來。一面抱怨著,一面就是從頭到腳地檢查了起來,仿佛古月身上還有什么樣的傷故意瞞著他似的。

  「……是我沒讓王掌柜他們跟來的,我一個人就夠了……」古月雖說還有些虛弱,不過卻也會笑了。

  「我早叫他們過黃河接人!怎么,嫌麻煩還是怎么樣!得罪了古記,兩邊都不好看!如果您要有什么萬一,我看他們怎么賠!……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告狀!當初是怎么說好的,怎么,翻臉不認人了嗎!王牌還在我身上,要是惹毛了我……你笑什么?」

  那人見到正在偷笑著的蕭子靈,馬上就是沉下了臉。

  「戴掌柜,蕭公子是我們大大的救命恩人!构旁逻B忙說著。

  「……我就說這位少俠怎么生得如此俊秀英挺,原來更是身手不凡、俠義仁心!在下戴耀……」

  那戴掌柜抱了拳,而蕭子靈更是連忙回了禮。

  「戴掌柜,上次王掌柜交代的事情……」

  「……辦好了。」那戴掌柜說著。「只是,小當家的,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上京這件事不是鬧著玩的,圣上的眼睛精明地可以看穿你的心,圣上的武功只要一伸手就能把人的心給掏了出來!

  「我想早點辦完這件事情,早點回家!构旁轮皇堑吐曊f著。

  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年幼古月,讓戴掌柜看了以后,當場就是心疼得要命。

  「我戴某就一路跟著您!誰敢動您的就先過我這一關!……小當家的,您還喜歡吃桂花糕嗎?附近有一個老師傅,手藝可好了。老戴買幾個來讓您在路上解饞好嗎?我們明早就出發,我給您準備個軟轎,路上少了顛簸,腳傷就不疼了。到了大城,老戴給您請最好的大夫,包準沒一個月就活蹦亂跳的……」

  「其實,古月雖說也是小時候沒了爹娘,可幾個古記掌柜都疼他疼得緊,叫人也是好生羨慕!

  夜里,蕭子靈一個人坐在河岸上,看到那青年朝他走來,就是笑著說了。

  「你也是?」那青年坐在他身旁,低聲說著。

  「當然啰,否則我怎么就這么東奔西跑的……」蕭子靈只是苦笑著。

  「你其實不是姓程吧?」青年說著。

  「……我的本名叫做蕭子靈,之前騙了你們,真是不好意思!故捵屿`連忙端坐了起來,認真地說著。

  「在下楊萬里,幸會幸會!鼓乔嗄暌彩切χ

  「之前腦袋胡里胡涂的,忘了問你的名字,抱歉!故捵屿`吐著舌,有些不好意思。

  「不會,我還得謝謝你沒把我給供出來!鼓乔嗄暾f話的聲音依舊溫和。

  「……那你接下來要怎么辦,回去繼續做水盜嗎?」蕭子靈問得直接,卻是沒有惡意。

  青年只是微微一笑!杆I的日子還挺逍遙的,可惜見不得光。手下又這么對我,我早死心了!

  「是他們短視近利。」蕭子靈連忙說著!冈缏犇愕脑挘F在還是逍遙地過日子!

  「為了利字聚在一起的,本就是會為了這種事情反目!骨嗄曛皇菄@著氣!肝抑皇桥虏恍⌒倪B累到你,如果我的身分曝光了,你得說不認得我,我是早些日子潛伏在船上的人!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說連累!故捵屿`連忙說著。

  「你已經還清了,記得嗎?」青年提醒著。

  「?那一下子怎么能算?」

  「都是我寶貴的一條命,你不算,我卻得要算!骨嗄晷χ

  「……你如果沒有地方去,我有門路!箍戳丝此闹埽_定沒人注意,蕭子靈就是低聲說著。「以你的身手,一官半職應該沒有問題!

  「……只可惜我逍遙慣了,過不了這種規矩的日子!骨嗄険u著手。

  青年的眼睛很特別,在夜里特別地明亮。仿佛天生下來就會發光似的。

  蕭子靈想睡覺的時候,青年還想要多待一會兒,所以蕭子靈一路走回跟古月一起住的帳篷,一路想著。

  他真是個好人,只可惜給他的手下砸了。沒有了手下的水盜頭頭,處境豈止一個尷尬可言。然而,既然他婉拒了自己的好意,自己也不能說些什么。畢竟對江湖人來說,有的時候那種聽命行事的日子,反而是比死還難過的。

  「子靈,剛剛有人來問你們的事,你沒怎么樣吧?」

  蕭子靈才剛走了進,古月就是擔心地問著。

  「沒怎么樣啊,只是在外頭走走!

  「……那個將軍你曉得吧?剛剛他來說,那些水盜少了一個頭子沒抓著,問我們有沒有見著。我……我就說不曉得。」

  蕭子靈心里只是一跳。

  「那個人應該不是什么水盜的頭子吧?」古月有些擔心地問著。

  「他像嗎?」蕭子靈其實有些心虛。

  「是不像,跟那些面目猙獰的人一點都不像。」古月誠實地說著。

  欺騙古月實在不是蕭子靈的本愿。但是那楊萬里怎么說也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再怎么說他也不能出賣他。

  深夜,眾人都睡了,圓月下,青年從腰間取出了彎彎的軟刀。

  在那最黑暗的地方,沒有火光照耀,然而他的眼睛卻是天生的兩盞明燈。

  他本是天生的夜眼,在夜里的視力遠比白晝好。

  在白晝時模糊的黑白影子,在夜里卻是清晰而立體的輪廓。

  也因此,他們才會想趁白天的時候襲擊他。

  「嗚!

  從背后靠近,那青年左手捂住衛兵的嘴,右手一刀就是抵住了他的咽喉。

  「帶我去囚禁水盜的地方!

  衛兵面臨著死亡的威脅,也是只能不住地點頭。

  兩人沿著黑暗的路徑走著,一路上衛兵跌跌撞撞的,也是靠著青年有力的手臂拉扶著。

  到了最后,一方營地里有著微弱的火光,幾十個水盜狼狽地被綁縛著、圍著火光發著抖。這北方的朝廷對待這些盜匪一樣嚴厲而且無情,白日濕透了的衣裳,到了現在還是在寒冷的清風中咬噬著他們的身體。

  每個人都在發抖,因為寒冷以及恐懼。而在他們周遭,有十幾個帶刀衛士。

  完成任務的衛兵用著哀求的眼神看著青年,而青年只是點了他的穴道,自己提著刀走向了營地。

  「什么人!」

  「站。 

  面對著十幾個帶刀的衛兵,青年只是低聲一笑,展開了刀式。

  沒有讓人信服的力量,怎么震得住這些草莽野漢。

  嘩!

  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蕭子靈警覺地睜開了眼睛。

  不是因為這雨,而是因為被這大雨掩蓋著的血腥味。

  帳外立著一個人影,沒有帶刀的人影。

  「誰?」蕭子靈走了上前,掀開了帳子。

  「只是來道別!骨嗄昃瓦@樣站在了帳篷外,依舊帶著溫和的表情。

  然而,濕透了的衣裳上,盡管沒有沾上一滴血,突兀的血腥味卻還是瞞不了蕭子靈的。

  大雨打在他的身上,濕透的黑發貼著臉頰,他的眼睛卻是依舊炯炯有神。

  「你殺了他們?」蕭子靈睜大了眼睛。

  「他們對我不仁……我卻不能對他們不義!骨嗄暾f著!高好有這大雨,不過也頂多再瞞一個時辰。天亮了以后,事情就會東窗事發了!

  「子靈你在跟誰說話?」身后的古月,揉著惺忪的雙眼問著。

  「……你這樣一走,逃得了多少時候……你進來!故捵屿`一把拉過了青年,把他拉進了帳篷里。青年盡管有些詫異,不過還是用著正直的眼神看著帳里的兩人。

  「我們是同一條船的人,這時候不能招惹任何的疑竇。你把衣服換了……糟了,太小……」翻著衣服的蕭子靈,傷著腦筋。

  他跟古月的身材都小上青年一些,怎么可能合身。

  「都還好嗎?古公子?水盜逃走了!有沒有人來打擾古公子?」

  帳篷外沒多久就有人來關心了。不僅如此,跟在青年到來之后的,是整個營區的騷動。

  「……沒有!乖谑捵屿`兩人的靜默中,古月說著。

  「……對不起,打擾古公子安歇了!……我們走……」

  「古月?」蕭子靈睜大了眼睛。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古月眨著還是有些疲憊的眼睛。

  「你這又是何必?」青年低聲跟蕭子靈說著!溉绻麪坷哿四銈儭

  「過個幾天再走,你才不會讓人懷疑。」蕭子靈說著。「我們的身分全都見不得光,沒有誰牽累誰這回事。」

  「我曉得,你們是南方朝廷的人!骨嗄晡⑽⑿χ。

  「既然曉得還說出來,噓!」蕭子靈連忙低聲喊著。

  「……承蒙相救,楊萬里就此供兩位驅策。」青年抱著拳。

  「……那你可不可以幫我把火生起來?……好冷!构旁赂C在毛皮堆起的暖窩里,低聲說著。青年剛剛進來時帶進的冷風,把帳篷里的火吹熄了。

  「……自然自然!」青年連忙前去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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