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黎曖的房里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這人來勢洶洶像是巴不得把她大卸八塊好泄忿。“櫻子小姐,你一大早找我有事?”黎曖半偎在床頭,并沒有起身。
“看到本大小姐敢不起來迎接的,這棟房子里就只有你一個!贝箢畽炎永浔哪樕蠜]有一絲絲的笑容。
“櫻子小姐可別生黎曖的氣,黎曖受了重傷不得下床……”
“你少在我面前賣乖!我不是佐木君,不吃這一套!”
“那你吃哪一套,告訴我就是,黎曖一定照辦!
她那柔柔的語調,還有掛在臉上始終如一的笑容令大町櫻子生厭,嬌小的身子緩緩地移向床邊,出其不意的伸出手便甩了黎曖響亮的一巴掌,打得她臉一偏,唇角滲出了血絲。
“再敢在我面前放肆,我手上的鞭子便會抽上你的身體!贝箢畽炎永淅涞鼐娴。
“你究竟有什么事?”黎曖的臉頰火辣辣地,手碰了都覺得疼。
“識相點,滾出這里!你只不過是個在妓館長大的孤兒,連當佐木君的情婦都沒有資格!”
大町櫻子調查她?還是連佐木君也知道這件事?沒想到他們的消息倒是靈通的很。
“有沒有資格你該去問問他,而不是來找我!崩钑崂淅涞膽,在她面前連做戲也懶。
“你的意思是不走嘍?”大町櫻子寒了臉。
“這里能趕我走的人就只有一個!崩钑嵛⑽⒁恍Γ皼]事的話你可以出去了,我想睡覺,還有,走的時候順便替我帶上門,我不喜歡有人連門都沒敲就走進來吵我!闭f著,她背過身閉上了眼。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打發我?”大町櫻子氣憤的伸手將她從床上揪起,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拖下床。
她的驕傲與尊貴容不得別人對她的漠視與忽略,何況對方只是一個妓女養的孤兒!
黎曖沒料到這女人如此糾纏不休,手腕上的傷口被她給扯裂了,整個人也跌下了床,背部、手臂和胸口全都汩汩地流出血來,看起來觸目驚心。
“你該死的搞不清楚我是誰?就算你想當佐木君的情婦,也得收斂些而不是四處張揚,社長夫人的位子遲早是我的,你不要搞不清楚狀況!今天只是個小小的教訓,再不安分些,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做悔不當初!”
“我只是想待在他身邊一年而已,對社長夫人的位置一點興趣也沒有,你真的不用擔心!崩钑岢酝吹淖疠p靠在床沿,喘著氣把話說完。
她要應付的人已經夠讓她筋疲力盡,她實在不想再樹立像大町櫻子這樣的醋壇子的敵人,不過,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就像現在,或者更早之前?如果她猜得沒錯,那個殺手一定也是大町櫻子找來的。
女人,總是不斷的在做討伐情敵的事,不過她真的很懷疑她們兩個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情敵!澳銥槭裁聪氪谒磉?”恐懼感讓大町櫻子的神經特別的敏銳,這是長期以來接受訓練的結果。
“我有我的理由,你只要明白我對你在幫里的地位一點影響也沒有。”黎曖不想跟她多說,只希望可以減少一些這個女人加在她身上不必要的苦難及多心。
“會不會影響不是靠你這張嘴巴說說就算了的!贝箢畽炎永浜咭宦,并不打算相信她。
“那你想怎么樣?再派人把我殺了?”黎曖挑高了眉,對臉上仍熱辣辣的疼痛感到生氣。她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惹火了她,她絕不會當個逆來順受的悶葫蘆。
大町櫻子面不改色的瞅了她一眼,冷冰冰的笑了,“我不會讓你好過的,黎暖,你將會知道得罪我比一刀殺了你更痛苦!
黎曖嘆息,別開了眼,“你若執意如此,我也沒辦法!
大町櫻子不悅的蹲下身子,氣得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長長的指甲戳刺在她雪白柔嫩的肌膚上,“我在說話的時候不容許你看別的地方!你最好給我聽清楚!”
黎曖冷冷道:“小心點,不要在我臉上留下你的指痕,否則讓人看了就知道你欺負我,屆時可別說我在佐木君面前多嘴嚼你的舌根!
“你敢?”
“我不會說的,畢竟他相信你多些,不是嗎?”黎曖輕輕地撥開她的手,忍著痛扶著床沿起身將身子重新移回床上,“你走吧。”
“你不要得意,黎曖。”大町櫻子恨恨地瞪著她,對佐木君其實還是有些顧忌的,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在哪里,而這個女人對他而言又算什么,當真明目張膽動了她并不智。
背對著她的身子沒有再開口說話,她自知再下去也鬧不出什么名堂,大町櫻子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待她一走,黎曖便起身緩緩地走到化妝臺前照鏡子,見臉上被打的地方已紅腫一片,她再一次地皺起眉頭。
“怎么起來了?”看見黎曖面對著鏡子的背影,剛進門的佐木君微挑著眉,對她擅自下床不太高興。
聞聲,黎曖下意識地用手遮住紅腫的臉,不過她的動作還是不及他銳利的眸子來得快,他大步走來便拉開她遮在臉上的手。
佐木君的眼眸從她紅腫的臉一直往下探到她早已血跡斑斑的睡袍上,倏地伸手拉開她的衣帶,將她身上被拉扯撕裂開的傷口全看盡眼底,眸中的黝黯愈來愈深沉。
“誰弄的?”
“自己不小心摔下床弄的。”黎曖笑笑,伸手拉攏敞開的袍子,就算她知道他現在的目光并非想要她,但她還是不希望自己這樣赤裸裸的站在一個男人面前,承受那因為她而顯得猙獰噬血的目光。
佐木君的眸子一瞪,少了平日的陰柔,“說實話,黎曖!
“不過是只野貓而已,你不會是在生氣吧?”黎曖柔柔的看著他,偎進了他寬大結實的胸膛。
佐木君伸手將她環著,俯下臉看她,“你這么聰明,怎么會被弄成這樣?想博得我的同情嗎?”
“被你看穿了?”黎曖抬眼愛嬌的一掃,風情萬種,百媚橫生,“那有什么好玩?當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了!
“想玩也不必老拿自己的傷開玩笑,你的身上若留下疤,我佐木君可是要退貨的!彼踝∷哪槪讣鈸嵘纤贿叺募t腫,看她疼得皺眉也不放手。
“你弄痛我了。”
“不讓你痛一點,我怎么知道下次你又會頑皮的玩什么更刺激的游戲?”眸子一沉,他湊上她的唇瓣吻住她,萬千柔情涌來像大海波濤一般無法休止,不知為什么,愈見她一次,他就愈加深刻的想要她。
她就像個謎,一個迷人又讓人想一探究竟的謎,一個仿佛可以用一輩子去解的謎。
他的吻溫柔纏綿得幾乎要淹沒她所有的理智,就像只在沙漠中缺水的駱駝,她下意識地渴望著他的吻、他的擁抱,就算此刻的身子痛著、臉頰疼著,在他仿佛深不見底的憐惜之中卻全都消散了……
她睜開了眼幽幽地看著他吻她,不一會,她的目光便被他的雙眸所獵捕,她羞澀的避開了,雪白的臉上添了一股紅暈。
“你這個樣子像是沒被男人吻過!弊裟揪林暼⌒Φ馈
“你很得意?”她喘息著想推開他,卻只是讓自己的傷口更疼而已,這個男人壓根兒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不會是真的吧?”調侃的一笑,因為他根本就不相信。不過這個女人喜歡玩游戲,他也樂于奉陪。
黎曖眸子一轉,把話題轉開了,“我的舞會呢?”
“你現在這么丑叫我怎么帶出去見人!彼哪抗馑茞蹜z、似挑逗,卻又似飽含著無限深情。
他怎么可以這樣看著她?像是一個男人深愛著女人……
他愛上她了嗎?若是,那會是世紀末的大笑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等你要帶我出去見人的時候,我會讓自己是最美的。”她嫣然一笑,略過他眼中那迷人的深情。
她不該心動的,也不會心動,尤其這個人是外傳冷情噬血的佐木君,一個女人該避之如蛇蝎的男人。
這是自幫派幕后主腦易主以來第一次的全國性堂主聚會,受邀參加舞會的人都是各區域堂口的堂主或其主要負責人,對大多數的人而言能受邀前來是件無上光榮的事,因為這不僅是向佐木君毛遂自薦的好機會,藉以鞏固該地區的財源貨源,更可能在新一代的權力移轉中獲益。
中川奈司一身三宅一生的制式西裝,金邊眼鏡下的眸子小而銳利,在狀似無聊的表象下其實已把佐木家的一草一木全都掃進眼底,無一遺漏,這當然包括今天的女主角——據說是佐木君極其寵愛的情婦黎曖。
不可否認的,這個東方女子比大町櫻子嫵媚動人許多,優雅迷人的體態與掛在臉上那始終令男人失心掉魂的柔媚微笑,在在都令人移不開目光,為之深深吸引。
她的美是十分特別的,不冷不熱卻又千嬌百媚,不做作不搔首弄姿,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卻又風情無限,這樣的一個女人不只佐木君會心動,他相信在場的每一個男人都會心癢難耐。
黎曖清楚背后那灼人的目光是屬于誰的,她佯裝不經意的回眸對上那雙眸子,接著大方的舉杯朝他露出迷人的笑容,眸子則是一瞬也不瞬的望住他,像是要把他望進心底。
那眼神令中川奈司微微一震,一顆心頓時騷動難安,他將酒飲盡朝她搖搖空了的酒杯,目光緊緊的鎖住她,像是她全身一絲不掛似的審視著,充滿著男人赤裸裸的渴望。
一雙鐵臂溫柔的鎖住她的腰,佐木君啃咬上黎曖那嬌小動人的耳垂,在她耳旁低語,“你在做什么?小美人?”
他不是瞎子,她跟中川壽二的兒子中川奈司兩個人眉來眼去的曖昧可沒有逃過他的眼,這女人當他是傻子?還是白癡?竟然在他為她舉辦的舞會上公然勾引其他男人?
他該用什么來形容她的行為?水性楊花?
“為你做外交啊,你不喜歡?”黎曖眨了眨明眸,無辜得緊。
“我佐木君若靠女人做外交那也未免太不濟了!
“只是一個笑,你這樣子倒像是個吃醋的丈夫。”黎曖銀鈴般的笑聲響起,故意揶揄道。
佐木君的手從她的腰上移開,像是被她的話扎了一下手,又像是要證明什么似的,他吻了她一記之后站起身準備離開。
“你愛怎么玩就去玩,只要不要惹火上身替我找麻煩,我是不會管的!闭f完這句話,他走到大町櫻子身旁摟住她的腰,開了今天的第一支舞。
“他很給大町先生面子,為你開舞會卻找他女兒開舞!钡恼{侃聲在黎曖的身旁落下,落坐的正是中川奈司。
黎曖的眸子轉向他的時候顯得有些幽怨,卻依然笑得嬌媚動人,“你不如說我這情婦不稱職才會被人給冷落了!
“你美得令在場每一位男士都著迷不已,豈有不稱職之理!敝写嗡炯澥康男α诵Γ涣呦ё约旱馁澝。
“這些男士里包括你嗎?”
“當然!蔽档臒艄庵,中川奈司悄悄地在桌面下抓住她的手,“我為你著迷,這是真話!
黎曖笑了,想掙脫他的掌心,卻不是太堅持,到最后還是讓他的手握得緊緊的,她再次露出笑容,將上半身移到他身前輕聲低語,“你這樣對我,不怕他殺了你?”
“他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動我的。”
“喔?你這么肯定?”
“我如此肯定是因為他的作風一向如此,以前他有一個手下看中他的女人,他知道以后還把那女人賞給了對方,從那天開始那個人便對他忠心不二,你說他是不是很聰明?”
聞言,黎曖的心在剎那間沉到了谷底,“有這種事?”
“是啊,這件事在幫里還傳為美談呢,因為據說佐木君很愛那個女人,卻因為不想失去一個好部屬而忍痛割愛,每個人都對他這種行徑贊揚不已,所以……如果我要你,我相信他會放手的,如何?你是想繼續待在他身邊面對他的忽冷忽熱?還是跟著我接受我的專心一意?”
黎曖的心神在聽到這段話之后顯得有點恍惚,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根本沒有注意到中川奈司愈來愈靠近的臉龐,直到那濃濁的氣息壓住了她,他冰涼的唇瓣掃過她的唇……
她倏地伸手推開他,神色有些狼狽,“你不可以……”
“你很緊張?怕他看見?”中川奈司微笑著,“他正在舞池里熱情的擁吻著櫻子呢,沒空理我們的,來。”他起身拉住她的手。
“去哪?”她望了舞池內的佐木君一眼,中川奈司說得沒錯,他正火熱的擁吻著大町櫻子,哪有空理她跟誰打情罵俏……他并沒有她想象中的容易掌控,不是嗎?靠他為她復仇的可能性大大的減低了,看來她只有靠自己。
“聽說社長家有一個美麗的花園,帶我去看看,嗯?”
“可是……”
“別可是了,你算是半個女主人,帶我參觀一下也不為過,走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敝写嗡編缀跏前胪现钑嶙叱鑫钑髲d,他已經從她的半依半就中感受到自己若想要她并不太難得手,這令他片刻也等不及的想要她。
才到外頭,中川奈司已經猴急的火速將她拖往暗處,一只大手急躁的覆上她的胸口,頭一低便吻上了她。
黎曖厭惡的皺了皺眉任他吻著,雙手擋住了他不安分的撫摸。
“怎么?”
“我還是他的女人,你不可以碰我!崩钑嵯乱庾R地退了好幾步。
“你怕?”
“我當然怕,聽說他殺人不眨眼,要是他一氣之下把我殺了,那我死得豈不冤枉!彼龘嶂约罕鶝龅氖直,微微的顫抖著。
“好,我現在就去跟他說,叫他把你賞給我!
“不行的!”黎曖急急地拉住了他,“他不會這么容易放手的……”
“為什么?我去告訴他我愛上你了,非要你不可!
“你瘋了?我們第一次見面,他不會相信你的鬼話!
“我說的是真的,你聽過一見鐘情嗎?我對你就是!敝写嗡旧钋椴灰训耐。
“你不可能是認真的!崩钑崽娱_他熾熱不已的眼眸,淡道:“我是人家的情婦啊,你該知道這代表著我的不潔……”
“我不在乎你以前跟過誰,我就是愛現在的你,我不準你再說這樣的話。”
“你叫我怎么相信?我連你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我叫中川奈司,九州堂口中川壽二的唯一兒子,現在你知道了,我不會讓你吃半點苦的,跟著我絕對比跟著佐木君來得好上千倍萬倍,因為我會只愛你一個!
黎曖感動得眼眶含淚,再次搖著頭,“我不企求你愛我,只要你對我好我就心滿意足了。”“這是當然,你等我,我這就去找他!敝写嗡菊f走就走,高大的身軀倏地消失在樹叢之后。
黎曖在他走后猛力的擦著自己的唇瓣,想抹去方才讓中川奈司吻過的痕跡,事情走到這個地步算是跨進了復仇的一大步,可是不知為什么她的心里一丁點心喜的感覺也沒有,反而有著濃濃的失落與茫然。
如果,佐木君真的答應中川奈司把她賞給了他……
如果,她真的必須獻身給中川奈司才能復仇……
她會恨死佐木君,恨死自己。
真的,她一定會。
不過,她已經沒有選擇了,當初走這條路時就想過種種可能性,她不能退縮,也不會退縮,就算前面是龍潭虎穴她也必須硬著頭皮走下去……
佐木君早已下了舞池,大町櫻子在一旁倒酒,今天舞會的女主角不見人影,他可以感覺得到大家看笑話的目光,不過他不會因此而生氣,因為真正令他生氣的是有人膽敢無視于他的存在而把他的人帶走,現在更堂而皇之的來向他要人。
“櫻子,替中川少爺倒杯酒。”
大町櫻子不情愿的替中川奈司倒了杯酒,不太滿意自己被當成陪酒女郎。
“奈司,你自己有手吧?這酒是社長賞你喝的,拿去吧!贝箢畽炎永淅涞嘏伺,對中川奈司甚是不屑。
中川奈司并不計較,自己端過酒一口飲盡,“這杯算是敬社長的。”
“好說。奈司。”佐木君微笑著,也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你剛剛說什么來著?咱們不常見面,坐下來我們好好聊聊,嗯?”
中川奈司坐下了,直視著佐木君犀利的眼并不畏懼,“社長,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社長可以把黎曖小姐割愛給我!
“黎曖?”佐木君瞇起了眼,“你喜歡她?”
“是的!
“她呢?她也喜歡你嗎?”
“是的,只要社長肯割愛!
“奈司,你知道今天的舞會是為誰開的嗎?”
“是你為黎曖小姐開的!边@件事大家都知道,邀請函上寫得很清楚。
“那你就該知道她是我的女人,你卻想要她?”
“社長請見諒,奈司只是情不自禁……希望社長成全!
佐木君沉了眼,“如果我不答應呢?”
“奈司還是希望社長可以成全!敝写嗡臼冀K低著頭,一臉的恭敬與懇求。
“奈司,你真是太不上道了,連社長的女人你也敢要?不怕社長動用幫規懲治你?”大町櫻子幸災樂禍的在一旁看笑話,一方面想看佐木君割愛把黎曖那臭婊子丟出去,另一方面又很想看看中川奈司得罪佐木君之后的下場,無論如何,這兩者都太有趣了。
“奈司愿受幫規懲治也要黎曖小姐!
佐木君微笑的點點頭,“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奈司,不過這件事我要考慮考慮,不如你這幾天先在我這里住下,有了答復我會馬上通知你,如何?”
“這個……社長……”
“怎么?不滿意?”佐木君挑高了眉。
“不是的,社長,奈司愿意等!闭f什么這里也都是佐木君的地盤,他若說一,自己還能說二嗎?至少,他愿意考慮。相信看在父親在九州勢力的面子上,自己應是成功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