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很多女朋友嗎?」
「對!顾环裾J。
「為什么交那么多女朋友?不累嗎?」
「有點累,女人是種復雜難懂而且狡猾的動物!顾脑挸隹,她整個人定格。
不是、不是說……他失憶?這句話明明是多年前,她說給他聽的……她懷疑的望著他,她要不要繼續相信,他真的忘記自己和過去?
「干嘛這樣看我?」
透過墨鏡,她皙白的皮膚染出一層淡褐色,看起來健康朝氣。她向來讓人感覺活潑熱情?不,不說話時,她給人冰冷的疏離感,幸好,面對他,她將冰冷拋去,留下熱忱。
「沒有!
書青猜測,也許她的話入了他的潛意識,就像她教給他的歷史,背過幾回合,也能在月考中拿下不錯分數。
「你明明有話想說!
「秦始皇有哪些重要貢獻?」她拋出的問題和腦袋中想的一致。
「書同文、車同軌,定度量衡,建萬里長城!瓜胍膊幌,他隨口答出。
答案出籠,兩人都嚇一大跳。他半張嘴,有幾分傻。
書青笑開懷,她沒猜錯,他習慣把她的話灌入潛意識。
「我怎么會知道這些?」對於自己的「博學」,庚禹有幾分心驚。
「你敢不知道,我就把你的腦漿擠出來榨汁,保證比夏天的西瓜汁更清涼退火。」
書青抬高下巴,驕傲得很,所謂名師出高徒,就算學生不怎么高明,但他起碼把她的話送入潛意識里,有生如此,師復何求?
「你很暴力!
「想當年,沒有我的暴力,有你今日的成績?」
「成績?對了,你說過你教我功課,還陪我留在爛高中!
「沒錯,你沒有變成文盲,應該感激我的暴力!顾斐鋈^,供他膜拜。
他學她,伸出大拳頭,一張一縮,將她的小拳頭包在手心中央。
突地,一陣悸動傳進心中。
庚禹不懂,沒有魔咒,她和哈利波特也沒血緣關系,但怎么會握住她的手,他便覺得好快樂,仿佛自己本來就該這樣一直、一直握住她的手。
「好吧,我感激你。」
說著,他彎腰低身,向上一躍,雙手往上攀,摘下酸果遞給書青。
打開,里面的果仁已經被小鳥啄食過,原來,小鳥也喜歡愛情的滋味。
「怎么了?」
「不能吃!箷喟褎冮_的果莢遞到他面前。
「再接再厲,一定能找到可以吃的。」他又抬頭,試著尋找其他的。
「算了,季節過去,不能勉強!箷嗦柤纭
沒錯,世界上很多事不能勉強,只是她不知道,他和她之間是否也隨季節過去,只存惆悵。
「以前我們常來嗎?」放下高舉的手心,他轉頭問她。
「對!
用力點頭,馬尾巴松開,他伸手將她的亂發撥到耳后,又是一個潛意識的習慣動作,她舒心、他快意,他愛那份熟悉感,而她戀上他的溫柔,在多年以前。
「酸果并不好吃,為什么我們常來?」
「重點不是好吃!
「那重點是什么?」
「好玩!
「好玩?」他看看樹梢,再看看書青。
「我們在盛產季節里摘下一大盒,每次打賭輸了的人,就要吃一顆!
她喜歡看他酸得瞇眼皺眉的模樣,喜歡他溫溫和和的抗議聲,抗議比賽不公正,他是個好男生,真的,很好的男生。
「結論是,它不是不好吃,而是非常難吃?」難吃到成為懲罰工具?
「它的味道有點像有機烏梅!
「有機烏梅?不懂!垢頁u頭。
眉目相對,他們對出一點點心動感覺,這個女孩很特別,特別到三年多來,他所認識的女人在腦海問自動退位。
「制作烏梅需要用很多的藥劑,有的傷身、有的傷肝腎,但酸果不用加工就有了烏梅的酸滋味,所以它當然是有機烏梅!
她詳加解釋,像小時候教他念書一樣,他不笨,但別想叫他把不懂的知識死記,她必須給他邏輯、助他思考。
「通常我們打賭什么?」笑望著她,他喜歡她說話時的神采飛揚。
「很多啊!
「舉例。」
「打賭你隔天的考試,考不到六十分!
「這種打賭不公平,你教我功課,自然很清楚我的程度到哪里。」他抗議,
「是不太公平。」她同意。
「還打賭什么?」
「打賭你沒本事讓;钜酪离x開你!
這是她的小心眼,她想,也許可以借由賭約,讓他們兩人分手?上В×,因為這個好男人不愿意讓女人傷心。
「這更不公平了,為什么我要為一個打賭讓女朋友離開我?」
「我同意,不公平!箷帱c頭,反正他好、她壞,他正直、她奸詐,從小時候就是這樣。
「還有呢?」
「還有,我能不能在半個月里減掉兩公斤?」
「這更過分,能不能減兩公斤,你的嘴巴和身體是控制變因,為什么我和你賭這個?」
「對啊,所有的打賭都對你不公平,只不過……」她笑笑,猜測當年的他和她一樣,對愛情很懵懂。
「只不過什么?」
「你被我欺負,欺負得心甘情愿!苟秊樗,同樣付出得心甘情愿。
他被她欺負得心甘情愿?什么時候他變成可以被欺負的男人?
他交往過無數個女朋友,她們覺得他不溫柔,她們說他斤斤計較,對愛情吝於付出,她們的句句批評造就了分手結局,可是沒和自己談過愛情的小青,居然處處占他的便宜,并且教他心甘情愿?
「能讓我心甘情愿被欺侮,只有兩種情形!
「哪兩種?」
「第一種是我愛你,第二種是我怕你。你說,是哪一種?」
「又愛又怕羅!」她不明說。
低眉,書青在泥土里看見破裂的酸果,彎下身拾起,笑開眉眼。
「你找到了?能吃嗎?」
「看看羅!箵荛_果莢,她挖出一顆黑色種籽,酸果不只吃起來像烏梅,看起來也像烏梅。
書青輕咬—口果肉,…酸啊,酸的她瞇眼。
庚禹沒吃,兩頰先發酸,突地,關於酸果的記憶跳進腦!瓫]有經過思考區,他接話:「它可以放在剉冰里,加煉乳一起吃!
微張嘴,她錯愕,「你想起來了?」
「我吃過對不對?」
「對,有一回你輸慘了,要吃掉五顆酸果,你索性買來剉冰和煉乳,滿滿地加了整盤,才吃一口,你直說好吃,我忍不住搶過湯匙試試看。你沒騙人,味道果真很不錯,到最后根本分不清是誰受罰,我們分工合作把酸果煉乳冰吃光!
「那次我賭輸什么?」
「你賭我交不到男朋友!
那年,肥胖還是她的重點特徵,他沒說錯,男生對林旺產生不出感覺,壞男生嘲諷她,奸男生遠離她,她像塊沾了大便的麻薯,走到哪邊都是笑話。唯有他例外,不管別人的笑鬧眼光,堅持和她一起上下學,一起玩耍嬉戲。
他是她童年、青少年時期,唯一的幸福。
「你交到男朋友了?」
吐吐舌頭,她掹笑,笑彎腰,笑得前仆后仰。
「笑什么?」扳正她的上半身,他問。
「我作弊!褂中,她笑進他懷里,笑得臉酣耳熱。
「什么?作弊!」捧著她的臉,庚禹佯裝生氣,看來她很壞,難怪他選擇忘記她。
「我付十塊錢給五班的林承惠,叫他假裝是我的男朋友!剐θ菽⿺浚目鞓穼懺谘酆。
「你真奸!
「我早告訴過你,女人是難懂復雜而且狡猾的生物!
「這句話是你教我的?」
「不錯,你是好學生,知道你把我的話牢記,為師的甚感安慰!
「我想,我受你的影響一定很深!拐f著,他把她重新收回懷間,這樣的親密他一樣覺得熟悉。
「受我影響又不是壞事情!
「誰知道?」庚禹取走她咬了一半的酸果,放進嘴巴里,果然酸得沁心。
「好吃嗎?」
「不好吃。」皺眉,他實說。
「很好,你的感覺沒被那場車禍撞掉!
突地,一個念頭打進腦際,他是不是和她有承諾?他是為了她回來?
「為什么不說話?發傻?」書青用手肘推推他。
「今晚我們睡哪里?」庚禹隨口找出話回應。
「我家羅,你有你家的鑰匙嗎?」她勾起他的手,兩人并肩走。
「沒有,請鎖匠來幫忙!
他喜歡她倚在他身上的感覺,那是感動,是說不出口的幸福味道。
「你怎知你老家沒被賣掉?」
「說的也是!顾c頭同意她的話。
他們一路聊、一路前行,他們說著舊事,聊起舊時心情。她沒問他在美國的生活,他也沒提及她的近況,他們說說談談的全是兩人共有的舊時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