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校放暑假了,位于天母忠誠路底一戶別墅型住家的泳池里,許家兩兄妹邊玩水邊聊著。
「哥,你在臺北是不是也像以前在臺中一樣成為校內(nèi)風(fēng)云人物?」小女生望著正躍出水面的男生,不禁為他撥弄發(fā)絲的動作感到癡迷。
就讀高二的一平伸出修長的手指撫干臉上水珠,望著同父異母的妹妹,展現(xiàn)一個俊俏的笑臉,「我以前是校內(nèi)風(fēng)云人物嗎?我怎么不覺得?」
燁萱看著長相俊美的哥哥,皺皺鼻子說:「少來,那時候就屬你和李文惠、唐奕謙最出名,全校女生不是暗戀你就是暗戀唐奕謙,最變態(tài)了!」
「嘿,說到奕謙,我告訴妳,現(xiàn)在最出名的就是他,那家伙啊……」
未等一平說完,正值青春期的燁萱一頭潛入清澈的水里,深怕那抹紅暈會被一平識破。
「喂,小萱,我還沒說完耶!」一平急忙跟著潛入水中,往燁萱的方向追去。
畢竟女生敵不過男生快捷的動作,不出三秒,一平就逮到了燁萱,兩人一同浮出水面。
一平伸手往燁萱的鼻頭一彈,戲謔的問:「還是這么喜歡他?」見小妹倔強的將臉側(cè)轉(zhuǎn)一邊,又說:「那就讓他知道妳是我妹妹。∵@樣不就可以認(rèn)識他了?」
唐奕謙和一平同年,以前在臺中念國中時是同班同學(xué),后來一平考上臺北的學(xué)校,奕謙竟也考上同一所;加上兩家又是鄰居,以前在臺中就往來頻繁,F(xiàn)在雖然唐家已搬至臺北,但是許家的別墅湊巧的就買在唐家隔壁。
燁萱是一平父親的私生女,三年前才從日本來到臺灣,但因為她從小就學(xué)習(xí)中文,加上一平十分照顧她,她頗能適應(yīng)臺灣的生活。今年國中畢業(yè),燁萱決定補習(xí)一年,向明年的高中聯(lián)考挑戰(zhàn)。趁著空檔,她北上臺北來玩玩。
「不要!」她雙手捂著耳朵搖頭,模樣驚慌失措。
一平實在搞不懂燁萱為何這樣別扭,也實在不清楚她怎么會如此執(zhí)拗──絕不讓奕謙知道她和許家的關(guān)系。
「好啦,好啦,不說就不說!挂黄窖杆侔矒峒t了眼眶的妹妹,順勢瞄了一眼池畔海灘椅上的老爸,深怕老爸發(fā)現(xiàn)他逗哭了妹妹。
片刻,燁萱才嘟著嘴巴恢復(fù)平靜。
「哥,你不會懂的啦!」燁萱不好意思的撒嬌道。
「為什么?如果我不懂,你可以解釋啊!挂黄揭恢焙芟肱靼酌妹玫膭訖C。
「你長得那么帥,怎么可能會懂?」燁萱垂下眼望著盈盈水波,突然覺得她又想哭了。
啊?這是什么怪論調(diào)?
一平著實不懂,長得好不好看和認(rèn)不認(rèn)識奕謙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粗枝大葉的他果真是摸不透小女孩的心思。
看著一平一臉迷糊,燁萱翻翻白眼,「算了啦,反正你根本沒經(jīng)歷過丑小鴨的遭遇,要你理解那真是太難了啦!」
丑小鴨?
一平用手指指向燁萱,「妳說妳是丑小鴨?」
燁萱無奈的扁嘴,「你懷疑?我就是,而且還是變不了天鵝的那只!」
這下子一平似乎有點懂了,但是……左看看、右瞧瞧,一平覺得燁萱想太多了。她只是圓了一點,哪有到丑的地步?
「燁萱,肥胖和美丑……」
一平還沒說完,敏感的燁萱已經(jīng)捂著耳朵沉入水中,懶得理他了。什么肥啊胖的,殊不知這兩個字是青春期女孩最忌諱的字眼?!
笨一平!
☆ ☆ ☆
一年后,燁萱臉上紅通通的青春期產(chǎn)物消失得無影無蹤,加上聯(lián)考壓力吃少睡少,整個人拔高變瘦,儼然成了一只天鵝。
緊接著聯(lián)考、放榜,她如預(yù)期地順利考上了臺北的學(xué)校,而且不用一平費口舌說服,老爸舉雙手贊成她上臺北就學(xué)。
哇,一切順利得讓燁萱心跳加速。
但是,就在同時,一平回臺中家里告訴她:唐奕謙有女朋友了,而且兩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學(xué)……
☆ ☆ ☆
這已經(jīng)是兩個月以來第四次的酒會了,唐奕謙按撫著太陽穴,每次酒會都讓他神經(jīng)緊繃到偏頭痛。
尤其老爸那雙賊兮兮的曖昧眼睛。
要他忽略老爸的用意實在很難!
他不過「才」二十五歲,老爸也不過剛過五十大壽,竟會擔(dān)心抱不到孫子,三不五時辦辦茶會、開開酒會,現(xiàn)現(xiàn)他這塊肥肉讓眾人論斤秤兩。
老爸壓根兒忘了雖然他名義上負(fù)責(zé)管理分公司的餐飲事業(yè),但是工作重心卻是整頓總公司的創(chuàng)意部門,而且他目前不過是總公司一個小小部門的經(jīng)理,根本不算是塊肥肉,大伙之所以對他禮遇,完全是看在他老爸的份上,而他著實不屑這樣的贊賞眼光。
「奕謙,你多留意王伯伯的女兒,她挺不錯的!固茟c生踱到兒子身邊,壓低了嗓子說道。
「爸──」奕謙從牙縫中擠出話,「你有沒有搞錯啊?這些人全都是看上你的錢,你還要我娶他們的女兒!爸,你瘋了!」
「胡扯。我兒子一表人才,玉樹臨風(fēng),多少人搶著要。∧闱,李叔叔的女兒看你看到出神,呵呵,我都覺得自己也年輕了十幾歲哩!」唐慶生滿意的露出笑容。
奕謙實在聽不下去了。老爸變年輕?!他卻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會不只老上二十歲。
「反正,不管你答不答應(yīng),我知道你現(xiàn)在正缺秘書,我會安排一切,你不用操心!固茟c生做下結(jié)論。
「爸,云姨只是職業(yè)倦怠,她不會離職──」
「嗨,老王,來,這邊、這邊!固茟c生不給唐奕謙說下去的機會,舉起酒杯往前迎接老友。
奕謙則告訴自己:再過一個小時,他絕對要逃離這里,雖然這里是他溫暖舒適的家,但目前看來,他那滿地藍(lán)圖草稿的辦公室恐怕要比這里還舒服自在。
但是,在接下來的這一個小時,他只后悔沒早走一步,因為那些個叔叔伯伯阿姨「剛好」踱到他身邊,然后又很「剛好」的向他提出他們各自有一個閑賦在家的女兒,更「剛好」的是,他們的女兒對秘書這份工作都頗有興趣。
老爸!
奕謙咬牙忍住咒罵親生父親的沖動,乖順的一一回答這群「看女婿」的長輩提出的問題。
好不容易偷著一個空檔,奕謙借口上洗手間,躲進(jìn)廁所喘一口氣。
自從云姨嚷著要退休,他好說歹說勸云姨留下來,而且退讓到答應(yīng)讓云姨休假一陣子再回公司上班,所以這一陣子他只得自己一肩扛下所有的行政庶務(wù)。沒想到只是一個部門的秘書工作,卻讓他忙得險些精神崩潰;而老爸竟在這種時候加入攪局行列!
一天到晚開這種撈什子酒會!他是老板大可以坐在家里等錢送上門,問題是,他兒子是每天上班十小時以上的歹命職員,竟在此浪費他的睡眠時間,讓人們評頭論足。
而且會場中有一半以上的人他根本不認(rèn)識,雖知道那些人都是老爸的舊識,但他出國多年,半年前才回國,這些長輩他一個也不熟,更不用說是他們的女兒。他呻吟著垂下頭,打開水龍頭狠狠的洗刷一臉怒意。
「你不會想睡在廁所吧!」
突然背后傳來一句話,奕謙抬頭,從鏡中看見了說話者。
「許伯伯!」
奕謙迅速而熱烈的轉(zhuǎn)身,望著這個看來睿智而和藹的長輩。
許伯伯和老爸是知己至交,雖然用知己來形容男人之間的友誼聽來有點怪,但是他實在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所以更覺這種男人之間的知己友誼是值得令人敬佩的,難怪他一看見許志剛時會顯得有些激動。
「怎么有空上臺北?」奕謙知道許伯伯一直在臺中過著半隱居的生活,這又是另一個令他敬佩許伯伯與老爸之間友誼的因素了。
兄弟建設(shè)股東有三,一為老爸,另一是李叔叔,還有就是許伯伯,在他考上臺北高中時,老爸和李叔叔建議將兄弟建設(shè)遷至臺北發(fā)展,許伯伯就在當(dāng)時將公司全權(quán)交給兩位至友,而他則留在臺中,仍保有股東身份,完全信任老爸和李叔叔,多年來從來沒再插手過問公司的事。聽老爸說其實兄弟建設(shè)當(dāng)年是許伯伯一手打下的江山,他竟如此相信老爸,這也讓老爸深知,許伯伯交付在他手中的不只是事業(yè),更是全心的信賴。
「來看看老朋友們,剛好看見你老爸忙著給你制造麻煩。哈哈!」許志剛看著奕謙尷尬的神色,不禁笑了開來。
「哎,老爸想孫子想瘋了。哦,對了,一平現(xiàn)在好不好?還是在忙園藝嗎?」奕謙熱切的詢問。
「他啊,唉,再過一陣子,你就會看見我和你老爸一樣抓狂了!
奕謙想起一平那副帥勁卻少根筋的模樣,確實,許伯伯還沒抓狂是挺不可思議的。
「許伯伯,我告訴你,其實我的女朋友有一卡車,就等我決定哪天將她們其中一個娶進(jìn)門!罐戎t半開著玩笑。
「真的?那慶生在急什么?」
奕謙聳聳肩,「老爸比我還挑,而且他總有辦法查出我所交往的女友的身世背景、個性嗜好,然后一一否決!
「那你呢?他否決,你就放棄?」許志剛睿智的看出奕謙不是個輕易讓父親左右的小孩,他所說的必然是個幌子。
奕謙會意的笑了笑,搔搔頭承認(rèn)道:「其實是我自己沒那個意思啦,結(jié)婚,談何容易?」
許志剛贊賞的看著奕謙,「你該出去了,要不然慶生恐怕以為你逃跑了!
「喔──」奕謙無奈的呻吟一聲。唐慶生的確是在洗手間外守株待兔,礙于情面沒進(jìn)去將兒子揪出來,沒想到伴著兒子出來的竟是許久不曾碰面的老友。
「志剛!」唐慶生握著好友的雙手,喜形于色。
「怎么李坤沒來?」許志剛環(huán)視會場,沒見到那個啤酒桶。
唐慶生也跟著梭巡了一圈,「瞧,他來了!
迎上前,兄弟建設(shè)三個股東總算全員到齊。
許志剛看看李坤身旁的妙齡女子,「這是文惠嗎?亭亭玉立啰!
「許伯伯,好久不見。」李文惠優(yōu)雅恬靜的打招呼。
「當(dāng)年這么小呢!乖S志剛比比齊腰的高度,然后轉(zhuǎn)向唐慶生,「怎么眼前一個媳婦人選,你還要大費周章?」
「你注意到啦?」唐慶生苦笑一聲,「瞧我這做父親的如此用心良苦,但是你剛才也看到了,這小子竟給我逃進(jìn)廁所。我看啊,文惠根本看不上我們家這小子!
「許伯伯、爸──」奕謙好不容易松開的眉頭,這會兒又皺成一團(tuán)。
奕謙一臉尷尬的無法面對李文惠。若要追文惠,早八百年前他就結(jié)婚了,問題是……他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雖然文惠的年紀(jì)比他小,但是從小他就覺得文惠比他成熟冷靜,嗯……像個姊姊,他才不愿意牽著姊姊的手談戀愛呢。
而且從小他和一平各類胡鬧鳥籠糗事,哪次逃得過文惠的法眼?這讓奕謙到現(xiàn)今長大成人了,仍覺得文惠像他和一平的姊姊。
「說到文惠,志剛,你該不會忘了自己的女兒吧?如果我沒記錯,她小我們家文惠一歲,今年該也二十二、三了吧!估罾は肫甬(dāng)年許志剛排除眾議,堅持從日本帶回來的小女孩。
「噯,別在小孩面前提這些!乖S志剛低語,刻意避開這個話題。
奕謙一愣,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許伯伯有女兒?在哪?怎么從來沒聽老爸或一平提起?
唐慶生轉(zhuǎn)向一臉疑惑的兒子,「奕謙,你帶文惠四處繞繞,我們老頭子聊天,你們年輕人沒興趣聽的!
支開奕謙、文惠,唐慶生才又接口道:「是啊,志剛,那小胖娃呢?李坤不提我都忘了,真是好多年不見了。北上之后就沒見過她,你算算,都……」
「老啰!」三人同時接口。
「燁萱現(xiàn)在在洛杉磯念書!篃钶婵偸窍褓\一樣的躲著奕謙,難怪慶生北上后便沒再見過她。
李坤和唐慶生有默契的對望一眼,看來這位大哥對他的小女兒疼愛有加。
「看來這小女娃很得你心啰?我記得剛從日本接她回來時,你似乎還不太相信她是你女兒。」唐慶生半調(diào)侃的說。
「我欠燁萱太多了,她卻懂事善良得令我慚愧。當(dāng)然,除了我?guī)鐾辏模危凌b定后的那一年,她整整一年不瞧我一眼。不過,我非常感激秦萍將她留給我!乖S志剛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模樣。
「這么貼心啊?我只后悔少生了個女兒,唉,瞧奕謙這孩子一點都不貼心。」唐慶生惋惜得很。
「找個善良懂事的媳婦,不也一樣孝敬貼心?」李坤笑說。
「你以為媳婦好找?把你女兒嫁來了事如何?」唐慶生就不信李坤也覺得女婿好找。
「好啊,省得我也掛著一樁心事。我們家文惠就是太冷靜懂事,年齡相仿的男孩子在她面前一下子就變成小朋友了。適合她的對象年紀(jì)最好大些,但也不能找個和我同年紀(jì)的人喊我『爸爸』吧,這太荒唐了!」李坤搖頭嘆息。
「瞧我們只生一個就煩惱到頭痛,志剛可是有兩個煩惱哪,是不是?」唐慶生看許志剛一副無事一身輕的模樣。
「一平像塊木頭,燁萱又太敏感,感覺一不對,她總是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男孩子要追她呀是加倍困難,我煩惱又有何用?而且一個往澳洲跑,一個在洛杉磯念書,我可沒體力追著他們跑啊!
「你女兒很多人追。俊固茟c生對這女娃還是比較好奇。
「比當(dāng)年追秦萍的人還要多!乖S志剛得意得很,「她也不知哪來的人緣,男的、女的朋友一大堆,她卻告訴我她對那些男的沒一個有感覺!
三人紛紛想起當(dāng)年秦萍在他們生活圈中的活躍情形,不自覺影射在燁萱身上。
「像秦萍?」唐慶生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秦萍的模樣。
「百分之八十!箍傆邪俜种膬(yōu)點像自己吧,許志剛對這點可計較了。
「真的?」唐慶生真想看看秦萍的小孩,「但是……當(dāng)年她不太像啊!顾灾緞偛艓プ觯模危凌b定不是嗎?
「她現(xiàn)在比當(dāng)年瘦多了,我也訝異她瘦下來之后竟這么像秦萍!乖S志剛想著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模樣。
「秦萍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唐慶生雖氣憤秦萍當(dāng)年因念書而毅然離去,完全不顧志剛的想法,但是她那毫不做作的美,在他心中始終沒變。
「瞧你們,似乎已經(jīng)談成臺下交易了是吧?」李坤雖沒聽見他們的決定,但相交多年,他光是看他們的神色,就知道他們心里在想什么,尤其是慶生,根本是想把秦萍的女兒娶入唐家。
「哎呀,還早哪,你以為他們是兩條繩子,我們一人牽一頭中間打個結(jié)就OK啦?」許志剛搖頭,根本不看好老一輩的牽紅線這檔事。
「咦?」唐慶生突然腦筋一轉(zhuǎn),「這未嘗不可啊?她有放暑假吧?叫她回來,當(dāng)奕謙的臨時秘書,讓他們倆認(rèn)識認(rèn)識如何?」
「不成。」許志剛一口回絕,「我可不想以后我女兒打死不回臺灣!
瞬間,唐慶生面色如土。
「唉──」三人同時長嘆一聲。
☆ ☆ ☆
「奕謙,唐伯伯急著幫你找對象?」一身象牙白連身裙的李文惠站在花園石椅旁,微風(fēng)輕輕吹動她飄逸的裙擺。
「你別理他!剐币兄鶝龅囊伪,奕謙伸直修長的雙腿,扭動疲乏的腳踝。
文惠望著奕謙,那份不羈、對世事的不在乎,一直牽動著她幽靜的心湖。
「他不知道你的女朋友很多?」文惠露出一個溫柔而善解人意的微笑。
「沒一個他承認(rèn)的!孤柭柤,他早習(xí)慣了老爸在婚事上的專制,「而且一不承認(rèn),他就可以當(dāng)沒那回事一樣。你呢?」
文惠搖搖頭,沒有開口,直順的秀發(fā)隨著微風(fēng)擺動。
「接下來李叔叔就會開始替妳留意、物色對象了,放心,妳馬上就會感受到我現(xiàn)在的壓力。」奕謙無奈的一笑,迷人又帶著成熟。
文惠就怕他這種笑容,頑皮中摻雜穩(wěn)重。
「奕謙,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氣質(zhì)很像休葛蘭?」
「休葛蘭?」奕謙側(cè)頭問道,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鬧丑聞的那一個?喔──我對女黑人沒興趣!顾s緊搖搖頭,再靠回椅背上。
這一進(jìn)一退讓文惠感到有點燥熱,她掩飾的笑說:「我是說氣質(zhì),又不是那件事!
「那是妳沒見過我的另一面,我沒那樣斯文,充其量是這張臉唬人,唬得大家以為我斯文和善。我告訴妳,」他神秘的招招手,叫文惠靠過來,「我兇起來,簡直可以媲美撒旦,不過,放心,妳見識不到!顾f完做了個鬼臉。
「為什么?」
「因為那超出妳的想象范圍了!罐戎t拍拍屁股站起身,往游泳池畔走去。
「這倒是,從小只見你調(diào)皮,好象從沒見你發(fā)過脾氣。」文惠跟在奕謙身后,踩著他的影子跟著繞池畔。
「對妳發(fā)脾氣?全世界沒有人會對妳動怒!褂腥藭䦟μ焓箘优瓎幔克嘈,「妳也不曾對任何人發(fā)脾氣不是嗎?」
「只要不強求任何事、不陷入情緒漩渦,不就可以控制脾氣了?」文惠依然踩著奕謙的影子。
突然,奕謙定下腳步,皺著眉頭轉(zhuǎn)身,「文惠,妳是那種早早成熟、早早出嫁的乖女孩。」他最怕這種女孩。
文惠險些撞進(jìn)他懷里,急忙停下步伐,「你是那種非玩到三、四十歲不結(jié)婚的壞男孩!
「答對了!罐戎t不做任何否認(rèn),卻使文惠斂起笑容,望著池水發(fā)呆,像個純潔高雅、不容侵犯的女神。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非要如此游戲人間?」
「妳不會想知道,會破壞妳對休葛蘭的好印象!罐戎t走到她身側(cè),兩人并肩沿著池畔走。
「以前你不是這樣的,高三那年你……」
「別提了。」奕謙冷漠卻不容人反駁的阻止文惠說下去。
「但是……」文惠仍想打探奕謙的內(nèi)心,因為奕謙高三那年出現(xiàn)在他身旁的女孩給文惠的印象是如此深刻。
奕謙皺眉,無力地跌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老天,為何每個人都以為那年他和劉佩能的分手造成他現(xiàn)在的游戲人間?
「文惠,其實很可能是我本質(zhì)就是如此,如你們所認(rèn)為的,玩世不恭、游戲人間,這和劉佩能無關(guān),我和她之所以會分手,也是因為她認(rèn)為我無法給她安全感。」他無奈的聳聳肩,「我不會為了任何一個女人改變我的本質(zhì)或生活方式,當(dāng)然,我也不會要求對方做改變來配合我!
「這樣聽來,我可以把你視為輕視女人嗎?」文惠一直想提出這個看法,她知道奕謙對他那群女友的態(tài)度。
「不能這么說,基本上,我希望女人獨立、自主,有自己的思想,不要為了談戀愛而喪失自我。」奕謙干脆一吐為快。
「但是,為了自己所愛的人而改變,這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嗎?」
奕謙訝異一向冷靜的文惠竟會有如此浪漫的想法。
「或許是你還未遇到真正心儀的女子,所以才能夠如此冷然吧!刮幕萆袂橛悬c激動。
或許吧。奕謙挑挑眉,不想再繼續(xù)這話題。
「文惠,在這方面我們差異太大,以妳的論調(diào),我像是個惡魔,所以……停止討論了好嗎?」
其實,他真的害怕和文惠談?wù)搶Ω星榈目捶ǎ@就像……惡魔在污染天使一樣,而且惡魔是不和天使打交道的,尤其是過分認(rèn)真又嚴(yán)肅的天使,就像文惠。
他原以為文惠是冷靜的,現(xiàn)在才知道她不冷,她是認(rèn)真的。
天呀!他最怕認(rèn)真的女孩。
文惠獨自向前走去。已經(jīng)有許多次了,奕謙總是快速地結(jié)束這類話題,阻止她繼續(xù)探討他的愛情觀、想法,或其它,甚至根本就是阻止她──李文惠。
望著月光映照下的水波,她不禁長嘆一聲。算了,她不是說過,只要不強求任何事,就不會陷入感情漩渦,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