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不負苦心人,杜敏苦思多日,不知如何得知德敏行蹤,竟又在“星辰” 遇見她;不過這次卻已不見原先那位男士,只見德敏孕昧十足,獨自享受餐點。
杜敏想了很久,逕往前去。
“ 趙小砠?您還記得我嗎?”
德敏先是一愣,隨即恢復泰然! 你是昱偉的秘書,杜敏! 她好像在回答老師問話似的。
“ 恭喜!恭喜!你下個月就要當新娘了!” 杜敏以退為進,希望能套出些端倪。
德敏眼神黯淡,有意無意地撫著微凸的小腹,似乎有苦難言。她輕言道:
“ 我已經結婚了!”
畢竟紙包不住火!德敏輕嘆。于是,她娓娓訴來始末,鄭重地要求杜敏千萬不要對外人提起。
“ 昱偉這樣幫我、體諒我,無怨無悔付出,我和東升雖無法報答,但最低限度,我們有義務維持他的尊嚴…… ”
聽完德敏一席話,杜敏深受感動,另方面也不禁佩服昱偉成熟處事的態度。
與德敏分手后,杜敏迫不及待驅車前往可瀚的住處,共謀“ 行善大事” 。
杜敏按原先與可瀚擬好的計畫,藉由送例行報表之際與昱偉獨處。
在昱偉瀏覽完報表后,杜敏訕訕說: “ 昨天我遇見德敏!”
“ 嗯?” 昱偉的口氣令杜敏無法分辨情緒。
“ 趙德敏! 杜敏想試探昱偉對可君的心思是否一如往昔。
“ 她一切都還好吧?” 心思細膩的昱偉已猜出杜敏的意圖了,但他卻不動聲色。
怎么反過來問我呢?昱偉果真是老板,從不按牌理出牌,若沒有敏銳的反應力,還真不知如何接招呢!
“ Alex!你還好吧?” 她實在很想聽聽昱偉的想法。
“ Sure!都成過去式了,沒必要鉆牛角尖! 他輕松地道,眼神里卻是一份深沉的無奈。
“ 對不起…… ”杜敏忽感不安,好像赤裸裸地揭發別人早巳小心收拾、快近愈合的傷口,實在有些許不安。
“沒關系的! 昱偉反過來安慰她,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杜敏欲言又止,“是有關可君的”
“什么?”昱偉眼睛忽亮,渴望地得到訊息。
杜敏看他的表情,這才放心地說:“可君其實是喜歡你的,但是自己感情沒有處理好,又莫名其妙愛上你,她很矛盾;后來聽到你即將結婚,她才失望地放棄,而且離開‘常綠’!
是嗎?難怪她走得那么堅決!
“看樣子,兩個有情人只是兩條平行線罷了,絕不可能有交集……畢竟她也有感情問題沒處理好,現在若再貿貿然介人,怕又是彼此傷害?唉!這樣也好,總算雨過天晴了。雖然有些遺憾,也是個美麗的遺憾!”昱偉自忖。
“謝謝你告訢我這些事,人生總有許多美麗的遺憾,不是嗎?”昱偉恢復理智地向杜敏道謝。
話一出,卻教杜敏不知如何接口,只能呆愣原地。
杜敏納悶:他明明深愛可君,為什么仍憂足不前?是矜持還是不知從何做起?或者是因自己未能把彼此的愛戀傳達清楚給對方,所以不安?
唉!月下老人的代言人可真不好干!杜敏自嘆弗如。
自從昱安回國后,一連串藝文訪談排得滿滿的,報章雜志亦不忘時時報導其他相關活動及文章。于是愛屋及烏,向來只是瀏覽藝文新聞,看過即罷的昱偉,現在倒不時注意藝文版,無形中也吸收不少訊息。所謂“開卷有益”,昱偉覺得從前的處事態度間接影響書籍的選擇閱覽,不知不覺減少許多吸引新觀念、新知識的機會,真是得不償失。
報紙上斗大的字寫著:藝文大祭!
昱偉被此標題深深吸引,廣告人的文字敏感度趨使著昱偉一顆即將迸出的心。
《 舞蹈家羅丹瑞偕義籍嬌妻返國任教 義大利風格舞蹈,風靡舞壇 》
昱偉迫不及待將內容仔細閱讀……
原舞集創作人羅丹瑞,三年前毅然結束舞集,遠赴歐洲各國深造,鉆研舞蹈精髓,又戲劇性地結識現任妻子(義大利籍舞蹈家)。異國情緣將羅丹瑞的表演藝術推向新里程,又得妻子之協助讓這位以強烈自我風格著稱的舞者,達到舞蹈新巔峰,F應聘回國任教,并發展義式舞蹈,預料將造成一股歐式藝術舞蹈風潮……
原來可君……她竟然掩飾得這么天衣無縫!
原來兩人竟殊途同歸,繞了一大圈,不約而同被人放棄。昱偉大笑!
昱偉嘗試和可君聯絡,撥電話及親自登門造訪,幾次都無功而返。
“杜敏!你真的不知道可君的去向?”昱偉質詢地問。杜敏有些許的不悅:“當初點醒你,你一臉不領情故扮灑脫地說‘人生總有些美麗的遺憾’,現在又似急驚風般,非要逼問出來。真是男人心不可測!
不過,杜敏仍舊據實以報。“我真的不太清楚……”
昱偉愣住了,他并無惡意呀!為什么杜敏忽冷忽熱?當初杜敏轉達可君愛意時,自己一直以為可君仍卡在和男朋友的未了情緣,當然裹足不前了,并非傲慢呀!
眼見可君的綜跡就此斷了線,昱偉一顆心好著急。
“也許我可以幫你問問看……”杜敏又鬼靈精地補充,令昱偉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可君疲倦地將行李、包包丟置角落,和衣一躺,頓時舒適不少。
“再不回來呀!房子都被占領了。”可君想起可瀚的警告。
每當到達一處時,她都會主動地跟弟弟連絡。弟弟每每接起電話便威脅利誘要她好好保重自己,又說自己已占據房子,好代為照顧,再不回來,就永久占領。還是弟弟無怨無悔地陪著走過,否則,真不知道如何度過呢!
“好!我接受,接受道歉。不過……”可瀚欲言又止。
“說吧!我心甘情愿任你要求,聽候差遣!
“那倒不必,我待會過去你那老窩,咱們共進晚餐,如何?”可瀚陰謀地先預約。
“好!我馬上‘洗手做羹湯’,等你來共進晚餐。”可君豪爽地一口承諾。
雖然不在家已有一些時日,弟弟仍把冰箱的菜蔬、水果補足,難得他的細心?删闹袀涓袦剀啊
季節蔬菜、鮮魚湯、煎豆腐、宮保雞丁、茄香肉醬……可君一向巧手,不出多久,便將菜色烹調得色香味俱全,并換上家居服等候弟弟的到來。
望著桌上的菜肴,可君其實頗自負自己的烹飪技術,好似已有足夠條件成為賢妻了;可是卻總等不到心儀的人,這算是缺憾嗎?可君不禁又自怨自艾起來。望著壁鐘--八時正。弟弟怎么遲遲不來?菜都涼了,寒風冷天的,待會恐怕又要熱菜了。
電鈐終于響了!這個弟弟呀,真是懂得進退,主人一回來,便自動淪為客人,不用備用鑰匙,登門拜訪儀式毫不含糊。
可君起身開門。
乍見那人佇立燈火闌珊處,可君一驚,直覺地又把門大力合上。
她害怕剛剛那一剎那!四目交望,沒有預警,一種坦蕩蕩的對望!這不是期待已久的嗎?為什么唾手可得時竟不敢相近?
他來做什么?示威嗎?婚前的期待與甜蜜?還是他懸崖勒馬?
傻瓜!還在做最后的掙扎,可君哭笑不得?墒侨松徽侨绱藛?柳暗花明又一村!萬一他是負荊請罪,力挽狂瀾的愛情實踐者--那么,自己如此莽撞豈不是讓生命白白錯失?他那么自負,他肯前來已是委曲求全了,為什么還拒他于千里之外……
可君心一驚!萬一、萬一……假如他已走了,我也要不顧后果告訴他,要告訴他:我愛他!
可君打開門驚昱偉未曾離開,仍靜靜佇立原地。
“Alex!”
可君感動地驚呼,只見昱偉一擁而上,緊緊抱住她,“我不會再讓你逃走了……”
一頓燭光晚餐,溫馨而感動。
“我一直希望能有這樣的感覺!”昱偉有感而發。
“什么樣的感覺?”
“家的感覺!标艂ゲ患偎妓鳎骸昂湍阋黄鸾M成小家庭的感覺!
“為什么不早說呢?”可君嗔怪。
“你大小姐向來陰晴不定,有時看你好似芳心大悅,才想行動,你隨即彷如暴雨肆虐,喜怒無常,弄得我小生怕怕的;又愛又怕。”昱偉誠心地表達內心的感受。
可君聽在耳里,甜在心里自己真是太率性了,恃寵而驕,終于付出代價。
“那你又為什么閃電式地和德敏訂婚?”可君想到當初彷徨無依的心情。
“我先聲明,那已是過去式了,縱使我對德敏有任何情愫的成分存在,都僅限于兄妹情!标艂ビ盅a充:“我原先對德敏和她男友東升的愛情并不知情,后來德敏在父母反對婚事的壓抑下自殺……”
“所以你那天下午忽然失綜……”可君補充。在可君遺失文宣檔案之際,他棄她于不顧,頗令可君不滿,至今她仍記憶猶新。
“德敏的雙親與家父母是世交,人不親土親,我只好承諾照顧德敏!
“所以你們就順理成章山盟海警,互訂終生?”可君語氣酸酸地。
昱偉不顧可君的醋勁,逕自道:“那時你與羅丹瑞尚處于不明朗狀況;想愛的人愛不到,你說我該怎么辦呢?”
其實該怪自己的,自己當初的確未曾允諾,現在何苦來哉降罪他人呢?可君微笑表示抱歉。
“后來呢?”
“德敏和東升舊情難了,我當然要成金他們啦!”
“完璧歸趙!笨删鴮嵤莻好聽眾。
“而我鼓足了勇氣要追你,你卻芳綜杳渺!标艂ス首鳠o辜狀。
可君促狹說:“現在呢?”
“我們兩人都無債一身輕了呀!”昱偉聳聳肩。
“什么債呀?”可君不解。
“感情債呀,你已和羅丹瑞之間早畫下句點,我也把德敏還給吳東升,現在我們都是自由身了……”
“是嗎?”可君不作正面答覆。
昱偉不再多說,輕輕湊了過去,深情地將唇放在可君唇上。
周末下午,暖暖的冬陽曬得人喜孜孜。街景年節氣氛十分濃厚,商店時而放出“新年快樂”進行曲,奏得人心也感染了那份熱鬧氣氛。
昱偉、可君手牽手漫游臺北街頭。
“牽手的感覺真好!”昱偉籍機道:“下個星期有個黃道吉日……”
可君已聽出端倪并甩開昱偉的手,逕自往前走去。
“大小姐,又怎么了?”昱偉趨前而來,一臉無辜。
昱偉見可君不作聲又道:“有錢沒錢討個老婆好過年,你認為好不好?”
“你這是在求婚嗎?”可君終于按捺不住。
“是!我是在向你求婚。”只見昱偉誠懇、肯定地請求。
可君望著街頭人來人往,如此洶涌、熱鬧,卻怎樣也沒想到自己的終身大事竟在臺北街頭訂了下來,一點都不浪漫。
“等一下,”可君嚴肅地道,昱偉直感不妙!跋滦瞧诘狞S道吉日不正是原先你和德敏預訂的結婚大日嗎?”
“大小姐,那都是過去式了!雖然日期不變,但主角是你呀……”昱偉緊張地又道:“求求你,不要再讓我等了,年紀大了,不勝負荷呀!”昱偉拿手壓住心臟,夸張地說。
“不行!我對你還有兩個疑問。”可君不放心地道。
“好!你有兩個疑問,我有三個答案。”昱偉信心十足等候質詢。
“你是不是要我以后自甘黯淡,在家專心做個全職的家庭主婦?”可君坦率地問。
昱偉拍額喊冤:“那多不具生產力呀!內舉不避親,我還考慮升你為創意總監呢!”
可君滿意地點點頭,又說:“那你是不是以后就拿老板兼老公的頭銜來壓我,妨礙我的創意發展?”
“呀!你真是未雨綢繆。”昱偉微笑欣賞道:“我從你身上體會到‘人無遠憂必有近慮’的真意!”
連可君亦覺得不好意思,不過卻滿心歡喜。
“你不是說你對我的疑問有三個答案嗎?”可君又起疑心了。
“對!”昱偉又牽住可君的手,在耳畔輕輕說:“我永遠愛你!
可君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快樂天堂,既甜蜜又溫馨!
昱偉忽然道:“我要先打個電話!”
“通知印刷應趕印我們的喜帖,并告訴家人我們的喜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