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竞技-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首頁 -> 作家列表 -> 亦琳 -> 空中情人不臉紅
加入收藏 - 返回作品目錄
空中情人不臉紅 第二章
作者:亦琳
  星期二下午,安烈如往常正在辦公室處理堆積如山的公文,桌上電話內線響起。

  “喂?”依然低沉富磁性,卻多了一份果斷與權威。

  “WHY電臺梁蔚鐘董事長來訪,沒有事先預約,要請他進來嗎?”

  “快請進!”安烈的聲音不自覺帶著一份期待。自從錄完節目后,他還沒有機會問問阿鐘的反應,又有些不好意思主動問他,今天阿鐘總算自己送上門了。

  梁蔚鐘一如往常嘻皮笑臉地進來了,一屁股坐在皮沙發上,蹺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著秘書端進來的咖啡,一口一口慢慢地品味,仿佛是無上的享受;他就是不開口,想看看急于知道節目反應的安烈會作何表示。

  磨蹭了五分鐘,安烈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阿鐘,我很忙耶,好吧好吧!我承認現在你是老板,我是你WHY電臺的伙計,行了吧?快給我從實招來!”

  “早說不就得了!我還沒哪次到你辦公室是這么快被請進來的,不擺擺威風,豈不是太不值回票價了嗎?”看看安烈這座火山已在爆發邊緣,梁蔚鐘立刻陪上笑臉說:“要不要跟我們電臺簽約?我幫你正式開一個新節目,你可知道廣告商的反應好極了!你這副迷死人不賠命的嗓子還真是天下無敵呢。”

  安烈聽到這些話,緊繃的心情終于松懈下來,不過他更想知道一般聽友的反應。

  “那……有沒有聽友來信呢?”安烈有些不安的問。

  梁蔚鐘眉開眼笑地說:“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啰!來,送你一個禮物!”他拿出一疊信交給安烈,最上頭的一封淡藍色的信函還綁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這是你收到貨真價實的第一封信,星期一下午就收到了。這些信都沒有拆過,留給你慢慢欣賞吧!”他笑著指著那一封淡藍信封說:“你說像不像一封情書。课覄偰玫綍r打了好大一個噴嚏,不知道她灑了多少香水上去!

  緩緩拿起這一封字跡娟秀的藍色信箋,安烈有著一股異樣的感覺;蛟S是第一封吧,他輕嗅了一番──

  “是Anais淡香水!

  梁蔚鐘吹了一聲口哨──

  “你還真是在女人堆中打滾的,鼻子這么靈!”

  “謝謝你的抬舉。因為安燕喜歡這個牌子,還叫我幫她買過,這才記得!卑惭嗍撬麑W建筑的小妹。

  “趕快把信打開來看吧,我很好奇這第一封信寫了些什么。當然,如果里面有些私密的話就不用說給我聽啦!”話是如此說,梁蔚鐘的頭湊得可近了。

  本來想用撕的,卻突然覺得好像會褻瀆了這封信似的,安烈拿起拆信刀仔細地沿著信封口拆開,打開厚厚的三大張信紙,與信封同色系的淡藍色信紙對角上印著靛紫色的小小花草,清麗典雅;娟秀整齊的字跡再度映入眼簾,安烈突然不想那么快看信的內容,他閉起眼睛,一方面想延長這種興奮的感覺,另一方面他忍不住幻想起是什么樣的女孩會用這樣高雅的信紙,又寫著一手的好字,她是年輕還是老?高還是矮?胖還是瘦呢?

  “你可以翻下一頁了嗎?我不知道你閱讀的速度這么慢呢!

  不識相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安烈的遐想,等安烈意會到梁蔚鐘這個死人竟然已經偷看了第一頁,他氣得一把將死人的頭推到南極去──

  “我都還沒開始看呢!你怎么可以偷窺?!”安烈像個被奪走心愛玩具的小孩,憤怒地指控罪魁禍首。

  “我脖子都快被你推斷了!不看就不看,有什么稀奇!”梁蔚鐘太了解當DJ收到第一封信時高興得意的那股感覺了,不過他這個八風吹不動的同學也會有這樣的表現,還是很值得欣賞欣賞的。嘿嘿!

  看著拚命揉脖子的阿鐘,安烈也不禁覺得有點抱歉了──

  “對不起,我下手太重了。這樣好了。你幫我看其它的信吧。”

  “這還差不多!鞭k公室陷入一片寂靜,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音在空氣中攪動。

  梁蔚鐘很快地把六、七封來信都看完了,瞥了一眼安烈,這小子竟然還沒看完!等等!不對,他根本是翻來覆去念過來又念過去。

  “要不要護背?”

  “啊?”專注于信的內容的安烈完全沒抓住這個變化球。

  “免得被你翻爛了!”梁蔚鐘打趣地道。

  安烈露出一個陽光燦爛般的笑容,“去你的!”再依依不舍地瞄了幾眼信的內容,開口道:“或許我應該交個筆友,這種心靈相通的感覺真好!”看了看信封,“唉!可惜她沒留地址!庇行┇I寶似的,安烈終于將信拿給阿鐘。

  “喏,拿去看吧,把你的手汗先擦干,免得污了她用簽字筆寫的字跡。”

  “我拿衛生紙包著總行了吧!”梁蔚鐘飛快地將剩余的兩頁看完,嘖嘖稱奇地說:“這小女子的看法還真跟你心有靈犀一點通耶!”

  安烈打趣地問道:“為什么是“小”女子?或許她是一個歐巴桑呢!

  “直覺吧!用這樣的信紙,如果真是一個媽媽桑就有點令人毛骨悚然了。不過,搞不好人家只是一個國中生呢,我們WHY電臺的主力聽眾都很年輕的。”

  看到安烈還在冥想的模樣,梁蔚鐘拍拍他的肩膀說:

  “我們做廣播的,收到第一封聽友來信時,總會高興得不得了,甚至還會有愛上固定來信聽友的感覺;不過這一切都是虛幻的,久了也就麻木了。你沒有在節目中透露真實的身分,她用的也是化名,你們的關系不過是聲波與筆跡的交流,可別走火入魔嘍!”

  安烈輕輕點了頭,甩開腦中不切實際的幻想。

  “謝謝你的忠告,我會銘記在心的。說了半天,我還沒聽到老兄您對我節目的評語呢。”

  “我不是想找你簽約嗎?你的聲音、節奏的掌握都非常好,只是……”

  安烈有些心焦地等待評語──

  “只是怎么了?”

  梁蔚鐘語重心長地說:

  “你那些勸慰感情受挫者的話說得極有說服力,我希望你也能做到你勸別人的話,真正敞開心胸,再去追求一份真感情!

  這是第一次在聽到阿鐘規勸的話后,安烈沒有露出不耐的神色。安烈很慎重地回答阿鐘的話──

  “阿鐘,謝謝你!我會努力的,在看了那么多封之前寫給Alex有關感情困擾的信后,我好像重新看到當年慘遭兵變的小伙子的遭遇在別人身上發生。其實,退一步,海闊天空,也該是我放下那段不愉快回憶的時候了。”

  梁蔚鐘欣慰地看著安烈,這就不枉他放著那么多DJ不用,還放下老臉來“求”他幫忙做節目了。

  “那就好。沒事我先走了,有信我會再送過來。拜!”

  “嗯,可以閃人了!卑擦翌^也不抬地揮揮手,埋首批公文看計畫案。

  “嗚……好狠心,用完就丟!你這個薄情郎!”擺出蓮花指,梁蔚鐘裝模作樣地哭哭啼啼而去。

  這個死阿鐘,還是這么愛耍寶!不過跟他在一起你永遠沒有無聊的時刻。安烈笑著搖搖頭,偶然瞥見桌上那一疊聽友的來信,輕輕拾起那一封藍色信箋,鎖進書桌中間的抽屜里,隨手看起其它的來信。

          ※      ※      ※

  一整個禮拜,藹柔除了上課,其它時間都在為布置自己的家而忙碌。她挑選鵝黃色作為布置新家的基調,并購買組合性大的實用家具,像沙發床,放在客廳既可當沙發,還可以打開作為臨時的床鋪。她還要去買一些美麗的電影海報外加她最喜歡的波斯貓照片,這樣她才不會寂寞。要建立一個家還真不容易。她記得姊姊結婚時有好多人送美麗的碗盤和精致的陶瓷茶杯組,可惜她沒有結婚的對象。說到結婚,就想起那個永遠不可能是她結婚對象的可杰了。不知他近來好嗎?藹柔其實很想去安慰他,可是又怕給了他錯誤的期待與幻想;或許等她畢業后,她會寫一封信給他,告訴他她并未生他的氣,只是無緣罷了。藹柔忽然想起,今天已是星期五了,不知道Andre會不會在空中回覆她的信呢?好期待呀。

          ※      ※      ※

  觥籌交錯,衣香鬢影,今天是他們這群企業家第二代固定的聚會,談著言不及義的話題,掛著皮笑肉不笑的虛偽面具。安烈從來沒覺得這么無趣過。可是不來也不行,商場的競爭,一點蛛絲馬跡都不容錯過,看看彼此的肢體語言、眼神交流,兩大企業的合作案成不成,是可以揣摩出來的。安烈不留痕跡地掃射四周,唔……今晚在座的有三位女士曾經跟他……打過交道。在場的企業家,他或許不是財富最雄厚的,但是姐兒愛俏,有錢固然重要,俊逸的外貌到底還是占些便宜;不少企業內部的資訊便是在枕邊細語中得知的。

  男女的交往成為商業間諜戰的一部份,彼此都在試探,完全沒有真心,言談間處處陷阱,這樣的約會簡直比開董事會還緊張累人。說來諷刺,或許真的只有在肉體交歡的那一刻,才是彼此全心全意任感官刺激淹沒一切的爾虞我詐。

  今晚他真的有點累了,好在明天是周休的星期六,不過他還有一堆聽友的來信等著他整理回覆,音樂也尚未決定,該想個什么辦法及早脫身呢?

  他的眼神無意識地與騰云企業的企劃協理方燕珍碰上了。就她吧,她算是柔順知趣的。安烈輕輕向她展露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眼睛向外一瞟,她立即會意,優雅地站起身來,向大家表示想先回去休息;安烈立刻體貼地走到她身邊,紳士地說他送她回去,大家都會意地微笑。他有些罪惡感,又利用了人家。其實他大可以一個人起身離開,只是免不了會引起別人的揣測:他是否事業不順而心情不佳,F在偕女伴離席只會讓人有風花雪月的聯想,事情就單純多了。

  才走進電梯,門還沒關上,方燕珍紅艷的雙唇已火辣地貼上安烈的。他一向秉持一個原則:絕不亂吃女孩豆腐,但,送上門的豆腐卻是絕對沒有不吃的。有鑒于她解救有功,安烈也就不吝于給她點甜頭:來個熱烈的回吻。

  “你家還是我家?”她問。

  “你家!卑擦一卮。

  等將美人送到家門樓下,先以熱吻讓她暈頭轉向后,立即借故公司有資料要拿開溜,留下美人在那里發楞,真是罪過!明天記得叫秘書送一束花給她。現在他只想趕快回到家,如果無法從周遭的人身上獲得真心,至少他相信那些聽友的來信是真心的。不過說實在的,做節目所要花的心力比他原先想像的多很多,看來還是接受阿鐘所提由節目助理先幫忙歸類整理的提議吧。只是,要如何表達他希望某些較特別的信能讓他親自拆閱,而不會被阿鐘恥笑呢?那個舒潔小柔柔,他直覺,只要他明晨在節目中回覆她的信,她一定會再來信的。他希望她的信只有他看到;蛟S就像阿鐘說的,他有點走火入魔了,可是美好的幻想是人人皆有的自由啊。

          ※      ※      ※

  藹柔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著那迷人熟悉的薩克斯風樂曲響起,那久違一個禮拜的醇厚低沉的醉人嗓音響起:

  “我們又在空中見面了。這一個禮拜,你過得可好?很高興收到許多聽友來信給我鼓勵,并分享你們的心情故事,待會兒我會在節目中一一回覆。今天我想介紹百老匯劇“鐵達尼號”的音樂。劇中沒有杰克和蘿絲的愛情故事,但它卻更令我感動;蛟S是年紀大了吧,我看“鐵達尼號”電影時,只覺得特效做得不錯,但其中泡泡糖式的愛情故事對我來說不過是小孩子扮家家酒,太膚淺了!

  “舞臺劇的“鐵達尼號”,在短短兩個小時中卻詮釋了更多動人的故事。不同社會階層的人們住在不同的艙等,懷抱不同的夢想,踏上這一個希望之旅,前頭等待著他們的是什么呢?我們來聽序曲HowDidTheyBuildTitanic!

  在悠揚壯闊的樂曲聲中,藹柔聽著Andre以他低沉的嗓音娓娓道來劇中的故事,也開始回覆起聽友們的來信。聽他念信就是一種享受,藹柔想。雖然有點失望他沒念到她的信,還是專心聽音樂吧,她一向很著迷于結合音樂、舞蹈、服裝等各種藝術的百老匯劇,“歌劇魅影”尤其是她奢望好久的音樂劇,可惜都沒到臺灣來演。雖然姊姊曾要她到澳洲去看,可是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去澳洲。等她畢業、賺夠錢,她一定要到紐約看百老匯看個夠。

  Andre回信,時而戲謔時而自嘲,他會舉很多身邊的例子來說明或安慰。藹柔心想當他的朋友還真危險,一不小心自己的糗事就會被這個Andre給抖出來了。在念到一封與她一樣快要大學畢業的男生擔心兵變的信,Andre有兩秒鐘的沉默,等他再開口說話時,聲音卻變得有些沙啞──

  “關于兵變,我實在也沒什么預防的辦法可以教你,只有“過來人”的慘痛經驗可以與你分享了!

  藹柔聽著他淡淡地苦笑了一聲,她的心不禁為他過往的苦痛遭遇而揪緊了。

  “真的碰到兵變怎么辦呢?沒辦法!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么強求也是無緣。痛苦嗎?當然?墒且仓挥邪ⅲ训刈晕野参空f是她沒眼光了。知道她找了一個比你更好的對象,你沮喪難過;知道她找了一個不如你的對象,你更是不服氣、想不透?墒乔樽钟钟惺裁吹览砜裳阅兀课抑荒苷f兵變其實跟一般的分手沒什么不同;如果你們的感情不夠堅貞到能度過這段分離的日子,將來能在一起的可能性也就不高。兵變唯一不同處,就是男方正處在孤獨寂寞的當兵時期,因此痛苦指數比較高,就是這樣了!也只有看開點,你還是會活過來的。”

  “接下來,我想放一首“鐵達尼號”劇中描述當時無線電報員心情的歌,TheNightWasAlive;他本是一個害羞、內向寡言的人,自從有了無線電,千萬個聲音從世界每個角落跟他打招呼,他也替眾人傳達訊息到各地,于是他不再寂寞了。雖然我不是個無線電報員,但是有了你們在空中陪伴我,我也不再寂寞了。謝謝你們!讓我們一同來欣賞這首歌,體會他的,也體會我的心聲!

  原來他也是一個有傷痛過往的人啊!藹柔覺得更了解他幾分了;他也是個凡人呢,跟我們每個人一樣。聽起來他似乎并未完全從兵變的遺憾中走出呢。

  “接下來我想回覆臺北舒潔小柔柔的來信,她的來信是這樣的:……”

  聽著自己的信被Andre全文念出,藹柔感到既興奮又有些不好意思。

  “這是我收到的第一封來信,給了我很大的信心,謝謝你的鼓勵。我特別去看了你提到的電影“留住有情人”。我能體會戲中亞歷山大的心情,真正遇到讓你動了心的人反而又愛又怕,怕期望太高失望越大,又怕真愛不能長久,于是寧可保持一段距離以求自己的心不會輕易淪陷。能夠懂得抓住眼前幸福的人真的是很值得羨慕的,多數人都像在海灘上撿貝殼,當你只能有一次機會且不能回頭,于是你總覺得前面會有更大更好的,因此明明已碰到自己動心的貝殼,卻略過它往前走;也還有人是真的沒碰上讓自己心動的貝殼,還在尋尋覓覓,終于走到海灘的盡頭,注定要孤獨一生,就像“今生情未了”的史帝芬!

  “讀你的來信很愉快,很高興發現我們有許多相同的見解。接下來要放的這一首歌送給你?催^“鐵達尼號”電影的人是否還記得有一對老夫婦在船要沉沒時沒有逃生,只是緊緊相擁地躺在床上?在百老匯版,對這一對老夫婦有更多著墨。逃生時是婦孺優先,但妻子不忍離去;有船員看先生年紀也大了,其他乘客也都同意,勸他們一起搭上救生船,但丈夫覺得自己老了,何必占用別人的逃生機會,于是婉拒了,妻子也不愿意獨自離開而留了下來。此時老先生與老太太便深情地對唱出這首Still──依然──用更恰當的中文翻譯或許便是“我依然戀你如昔”吧!

  “從你的來信,我感覺你對真愛似乎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把這首歌送給你,祝福你,也祝福我以及所有的聽眾都能找到那心靈相屬、能一起走過一輩子的另一半,當你七老八十的時候,還有一個人能對你唱出“我依然戀你如昔”!

  藹柔靜靜地聆聽,感受那一股悸動。她在心中說:謝謝你,Andre,也祝福你早日找到你的另一半。如同上個禮拜,藹柔在聽完節目之后熬夜寫了信給Andre,只是純粹地想將聽完節目的感想與他分享,不求回覆。她從未想過要留下地址,也不認為主持人會一一回信給聽友。

  畢業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近,藹柔的新家也布置得差不多了,不想找個室友。但最熟的婉芬畢業前就找到工作,地點離她的新家太遠;蛟S先一個人住吧。今天她在椰林大道上,遠遠望見可杰走過來,他更瘦了。藹柔停下腳步,希望跟他說她沒有生氣,但可杰在看到她后,表情復雜地看了她一眼就掉頭而去。唉!

          ※      ※      ※

  再度坐在錄音間,安烈已是駕輕就熟。這是他最后兩次錄節目了。雖然梁蔚鐘要他繼續主持下去,不過他不愿鳩占鵲巢,害Alex失業;二來也實在沒空了,早該出國巡察東南亞的工廠,卻為了節目一拖再拖,現在真的不能再延下去了。

  看著手上的藍色信箋,安烈輕輕地笑了,他將她的信都收在一個盒子里,還復制了一套,辦公室和家中各一份。每次看她的信,心情就會好轉不少。她每周都會來信,不過他不能老回她的,只好不提她的名字,卻在言談之中回了她信中內容。只是他有些心焦,他已經再三呼吁聽友們可以留下地址,唯獨她從來不留;他就快不主持了,難道就從此失去音訊了嗎?阿鐘說他走火入魔,或許是吧。

  清了清嗓子,他打開麥克風──

  “親愛的聽友們,我是Andre,又在空中見面了!下個禮拜就是我代班的最后一次,我希望在下次的節目中專門替聽友們傳達心聲,你不敢說出口的感謝與對不起,都歡迎你來信告訴我。你可以將節目錄下來寄給他,或告知他節目播出的時間,也或許你只想把心中從不敢對人說的話發泄出來,我也很歡迎!

  想著可杰今天的掉頭而去,想著學長的痛心出國,藹柔在信紙上寫下她與學長、可杰的相識和分手的經過,以及她對他們的愧疚與抱歉,寄給Andre。只是她終究沒有告訴可杰要他收聽。

  安烈溫柔低沉的嗓音念完了藹柔的信,他回答:

  “不曉得各位聽友有沒有讀過金庸的短篇武俠小說“白馬嘯西風”?我個人覺得它比言情小說更“言情”。李文秀的心聲:“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如果你深深愛著的人,卻深深地愛上了別人,有甚么法子?書中只有那一對哈薩克年輕愛侶尋得了真愛,其他人的愛戀終究只是遺憾?墒菒凵狭嘶驘o法去愛就是這樣沒道理,你無法控制!

  “你的抱歉我能了解,沒法愛上學長和你的家教學生,并不是罪過,看得出你在感情的接受上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我只能說美好的愛情還是值得追求的。下次如果碰上同樣的情形,不如明確地拒絕,先給人希望再讓人失望傷人更深。但也不必事先就設定種種先決條件,斷定他不是你要的。用心去體會,一切隨緣吧!

  “你在信中說,你馬上就要大學畢業踏入社會了,我也在此祝福你一帆風順。社會不比學校單純,要處處小心。很高興能在空中認識你,雖然沒見過你,但我覺得我們已是心靈相交的好朋友呢。再見嘍,舒潔小柔柔。”

  畢業那天,藹柔帶著姊姊和小漢漢在校園照相,人山人海,手忙腳亂的。

  “應該叫浩然回來的,多一個人幫忙照相和抱漢漢。”藹玲輕柔地抱怨著。

  “哎喲!才兩天不見就耐不住思念啦!”藹柔打趣著說。

  藹玲紅了臉。

  “才不是這樣,只是少了個人使喚才想起他的!

  “還不承認!看你臉都紅了!我要是男生,也會被迷住。哪像我,上臺唱歌跳舞,緊張得要命臉也不會紅,一點少女的嬌羞都顯不出來!

  “這樣才好,不會那么容易就被男生吃得死死的。藹柔啊,在場這么多男孩子搶著和你照相,到底哪一個是你男朋友?”藹玲好奇地問。

  “都沒有。誰能像你和姊夫那樣從大學起就是大家艷羨的一對?”藹柔低頭漫不經心地撥著花瓣,沒看到藹玲有些黯然的眼神。

  藹玲遲疑地說:“在澳洲到底不比自己的國家,你姊夫好忙,我有了漢漢更是不得空閑,我們……”藹玲的話被一堆涌來的學生給打斷了,她輕嘆了一口氣,自己煩心的家務事,何必讓剛畢業的小妹不開心呢?

  “藹玲表姊、藹柔!”一個帶著眼鏡、充滿書卷味的男人向她們飛奔而來。

  “表哥,你怎么來了?”藹柔高興地喊。

  何舜凱笑著說:“你的畢業典禮我怎么能不來呢?”每年寒暑假,藹柔都跟舅舅舅媽一起過,跟這個公共行政念了六年還沒拿到博士學位的二表哥混得最熟。她也是唯一知道他早就不務正業在酒吧當酒保的人。

  “人海茫茫怎么找到我們的?還有啊,我何時可以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何舜凱苦著臉說:“你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兩位絕世美女在此,目標如此顯著,那可能找不到呢。”才苦完臉立即嘻皮笑臉,變臉是他的絕活。

  藹玲聽著他的贊美有些不好意思,藹柔則心知肚明他是把奉承女客人的那一套搬到她們身上。

  “得了吧,你那一套用來對付酒……嗚……”

  何舜凱立即把她的嘴捂住,在她耳邊低聲說:

  “藹玲還不曉得,你別讓她知道了,泄露給爸媽!笨吹教@柔委屈地點點頭才放開手。

  何舜凱一邊逗弄著小漢漢,一邊向藹柔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神秘仰慕者。课覄傋哌^來時看到一個很帥的小男生捧著花一直看著你卻不敢走過來。”藹柔聽了立即抬起頭來看著遠方,是可杰!

  可杰看到藹柔對著他微笑,終于鼓起勇氣走向她,將手中的紫色玫瑰花送到她手中。

  “你今天好美!”穿著學士袍的藹柔愈加突顯其典雅的書卷氣息,難得薄施脂粉,耳上的小水晶耳墜微微地晃動,更添一份嬌柔。

  藹柔捧著花,誠懇地說:“謝謝你!

  “對不起!笨山苷f完立刻看著地面,不敢抬頭。

  “我從來沒有怪你的意思啊!

  可杰聽了馬上抬起頭來,高興地抓著藹柔的手。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

  何舜凱看著可杰抓著藹柔的手,立即以眼神詢問:需要出面幫忙嗎?藹柔輕輕地搖著頭。

  可杰見狀,立即把藹柔拉到一邊,不高興地問著藹柔:“他是誰?”他不喜歡那個男人看藹柔的眼神,好關心,好像他是她什么人似的。

  藹柔看到可杰獨占的心態又跑出來,不禁嘆了一口氣說:“他是我表哥!

  可杰這才松口氣說:“喔!”毫不掩飾自己的愛戀?山馨V癡地望著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急忙問:“你畢業后住哪里?我要怎么和你聯絡呢?”

  他還是沒死心嗎?可杰這種死纏活纏、誓不罷休的態度,再拖下去,對雙方都沒好處。

  “一切都還沒定,反正我有你的地址電話,我會再與你聯絡的,照片總要寄給你啊!碧@柔安撫地說。

  “嗯,你一定要跟我聯絡哦!”

  藹柔低著頭說:“我姊和表哥還在等我,我要先走了!北V!對不起!騙了你,希望你能諒解,照片和道別信會一起寄給你的。原諒我!

  藹柔微笑而鄭重地說:“再見嘍,可杰!痹改阍缛照业叫膼鄣呐ⅰ

  “畢業快樂!藹柔姐,再見!”可杰露出陽光般的笑容,揮著手大聲地說著。

  再見了,她的大學生涯。

          ※      ※      ※

  姊姊和小漢漢回澳洲后,藹柔也開始積極地找工作!板X多事少離家近”是她的目標。她的新工作符合第三條件:離家近,坐二十分鐘的公車就可以到。這家公司是隸屬于安偉企業的安和貿易,來上班三天,她覺得她的工作不像業務秘書,倒像是快遞小妹,連跑三地送型錄拿校稿。九月中了,太陽還是這般無情的酷熱,新燙的頭發散發出刺鼻的化學藥劑味,臉上了薄薄的妝,現在也糊了。頰上好熱,汗水更模糊了視線,眼看公司大樓終于在眼前,她幾乎要痛哭流涕了。

  沖進大樓,眼看電梯門就要關了──

  “喂!等等我,別關!”藹柔急得大喊。好在電梯里的人慈悲地聽到她的哀求,及時將電梯門再度按開。

  藹柔趕忙走進電梯,從剛剛的大太陽底下,一下子走進陰暗涼爽的狹小密閉空間,藹柔感到眼前一片綠,視線有些模糊。她輕噓一口氣閉上眼,感受涼涼的冷氣,姿勢不太優雅地靠在電梯的金屬墻壁,讓背上也多體會些沁涼。

  “小姐,小姐,你要到幾樓?”一陣低沉醇厚的嗓音響起。

  安烈其實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再聞到一股燙發藥水味,最后才看到一個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的女孩沖進電梯來。誰知她進來后便如老僧入定般地打起瞌睡禪了。想他安烈何時變成新光三越的電梯小姐了?盡管如此,他還是覺得要很有紳士風度地詢問。

  這聲音?這聲音好像有點似曾相識?

  藹柔睜開眼,一個棱角分明的下巴,他好高!眼光再往上移去,哇!好帥的男生!不,男人。即使看慣可杰俊美的臉孔,她還是不得不承認他是少見有致命吸引力的俊男;她一定沒見過他,否則怎會沒印象。她看到那名男子的嘴角牽動了一下,帶著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望著她。等等!他剛剛跟她說什么來著?

  “!八樓!彼B忙伸手去按,卻按到他手上去了,她像碰到熱鐵似的連忙退后三步,將自己塞在與他所站方位成對角的那一頭。

  “呃……非常抱歉,浪費您不少時間。”她緊張地瞧著地面。

  看來她已經醒了,不好玩。安烈極有興味地望著躲在角落的小老鼠。他有這么可怕嗎?基于表現親善的意圖,他試著找尋話題──

  “天很熱。俊

  “是啊!碧@柔拘謹地回答。電梯總算走到八樓,可以結束這尷尬的沉默了。

  “。〉搅,謝謝您!”藹柔微微向他點個頭,匆匆地走出電梯。

  “舒藹柔!你去火星。俊碧@柔暗嘆一口氣,迎向可預知的悲慘命運。

  蘇海柔?在電梯關閉前的最后一刻,安烈聽到有人大喊這個名字,應該是她的吧?可憐!一看即知是初出校園的社會新鮮人,小菜鳥一只。唔……想到她那頂頭發簡直像極了廣島原子彈爆發時的菌云一朵。為了顧及小女孩的面子,他憋笑憋得都快內傷了;還有那紅得可以的臉蛋,再加上她突然睜開的大眼睛,他這會兒可真知道什么叫杏眼圓睜了。有趣!安烈輕輕地低笑起來。

          ※      ※      ※

  舒藹柔再次碰到安烈已是兩個禮拜以后的事了。這段時間已足夠她將安烈的八卦消息聽個夠了。廣播電臺陳姐又開始對菜鳥開講“安烈副總裁追情史”;午休時刻,她拿出有安烈采訪報導的財經雜志,開始圖文并茂地解說起來。

  “說起在安偉工作的女性可說是幸也不幸,因為安副總裁不時會到各關系企業巡察,有機會近距離欣賞帥哥當然是幸;不過我們的安俊男換女友的速度可是以周作單位,最長不超過三個月,而且他秉持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從來不與公司員工交往!

  翻到安烈的照片,她聽到幾個小女生尖叫起來。

  “都看過他了嗎?”

  藹柔看著照片,原來就是他啊,倒是名不虛傳。不過看照片還不如看到本人來得震撼,因為照片不能顯示他那低沉迷人的嗓音。為什么總覺得很熟悉呢?當初在電梯中僅是匆匆一瞥,現在仔細看著照片,才發現他的五官立體,有些外國人的味道;雙眼皮、褐色眼眸中深邃的眼神、挺直的鼻梁和背著微笑的薄唇,她不禁想起昨天的窘態,希望不要再碰到他,他大概也不會記得她吧?

  陳姐的血盆大口繼續一張一合:“今年才三十歲。他是家中的長子,還在大學時就每年寒暑假都到公司學習,去年開始我們總裁安偉平干脆帶著太太到美國養老,把公司都放心地交給他了。他接掌公司之后,結合大學所學,跨足電子電信業,趕上這股熱潮,更使公司規模擴大不少。我的內線來源說他比較不喜歡清純小女生,成熟的都會女子較對他的味。不過你們年輕女孩還是要小心,這種男人是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當偶像可以,跟他交往可會失身又失心!”

          ※      ※      ※

  藹柔在二樓正準備坐電梯回八樓,卻見到安烈一人在電梯中,她第一個反應是──走樓梯吧。正想跨步,就聽到安烈帶著笑意說:“進來吧,不會超重的。”

  藹柔只得硬著頭皮進去,立刻恭敬地喊:“副總裁好!”站到電梯的最角落。

  安烈微皺了眉,唔……不好玩。今天她的臉一點也不紅,微帶濕意的卷發撫媚地蓋住半邊臉,令他印象深刻的大眼正死命地盯在地上,好像想從水泥板下挖出黃金,于是他只能看到她綿密翹長的睫毛覆蓋在她俏麗的鵝蛋臉上。

  安烈輕咳了一聲。

  “這好像不太公平,你知道我是誰,我卻不知道你是誰!表樖謴纳弦驴诖统鲆粡埫f給她,下意識熟練地說:“可否交換張名片?”

  藹柔未伸手接,倒忍不住笑起來。

  “我只不過是小職員,怎么會印名片呢?”

  聽著她清亮的笑聲,看著她揚起的嘴角伴隨著兩個可愛的小梨渦,安烈有一刻的失神。他深吸了一口氣恢復正常,開口道:“你還是收下吧,放回去也麻煩。那,我可以知道你的芳名嗎?”用他最溫柔蠱惑人心的嗓音循循善誘地問著。

  藹柔微偏著頭,想起陳姐所說安烈的種種事跡,有點猶豫要不要開口。

  “我打不到你的考績,別擔心。”安烈打趣著說。

  “舒藹柔。舒服的舒,和藹的藹,溫柔的柔!彼纱嗟鼗卮稹

  “原來是這樣寫的。好名字,人如其名!卑擦屹澷p地說。

  “那你也是人如其名嗎?”藹柔開始后悔了,她豈不是在指他性格暴烈了?

  安烈揚起一眉笑看著藹柔說:

  “也對。碰到性格剛“烈”躁急的人,我有辦法使他“安”定下來!

  藹柔忍不住笑著說:

  “對不起,我問得太冒犯了。不過,您口才真好!”叮的一聲,電梯門在八樓開啟!拔业搅,先走了!

  背后傳來安烈的聲音:“你忘了說再見,再見嘍,舒小姐!碧@柔來不及反應,回頭只見安烈帶著笑意的俊顏在電梯門后掩沒。

          ※      ※      ※

  處理完一堆煩心的公文,安烈疲累地按摩著深鎖的眉頭。他取出擺放淡藍色信箋的盒子,抽出一封隨意地看著。煩心時這是他的解悶良方。正看著,桌上的對講機響起,陳秘書報告著:

  “副總裁,買到“乞丐與蕩婦”音樂劇的票兩張了。”

  “太好了!幫我接廖文琪小姐!彪m然對文琪并沒有那種愛戀的感覺,不過她是他敬重的女子,他也該試著認真與女孩子交往交往了。

  “副總裁,廖小姐在一線上!卑聪麻W動的紅鍵。

  “文琪嗎?好久不見了!

  “喲!安烈,什么時候你這個大忙人還會記得問候我這個小女子?”廖文琪爽朗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

  安烈低笑說:“前一陣子你有男友嘛,怕人誤會呀!

  “還是這么迷人的嗓音,聽電話都會心跳加快呢!绷挝溺靼腴_玩笑地說,“第九十六號男友剛剛被我甩了,現在我正處于空窗期,說吧要我干嘛?”

  “這周五晚上七點半有空嗎?想請你去看蓋希文的“乞丐與蕩婦”音樂劇!

  “什么劇啊?沒聽過耶!

  安烈有些訝異。

  “很有名啊,你沒聽過SummerTime這首歌嗎?”

  “不太Sure,反正我那天是有空的。唉!閻羅王在催魂了,我得過去了!

  “好吧,到時我去公司接你,可別忘啰!

  “怎敢忘!已經記在本子里了,周五見啦!

  “嗯,Bye!”放下話筒,安烈忍不住有小小的遺憾。文琪是很好,不過感覺像哥兒們,興趣也不同,如果……拾起了桌上的淡藍色信箋,真能碰上像信中的女子就好了,她一定會懂得他的心的。他渴望有一個心靈互通的紅粉知己啊。

          ※      ※      ※

  唉!真是氣死人了,到了最后一刻鐘,婉芬還是臨時被老板抓班,藹柔只好一個人去看“乞丐與蕩婦”。節目還沒開始,她無聊地拿起望遠鏡四處觀看。知道自己買不起前排的票,所以她把買便宜票省下的錢買了一架性能頗佳的望遠鏡。咦?前方走進來的那對儷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呢。等等!那男的不是老板安烈嗎?哇!那可更要瞧瞧他身邊的女子是誰──削薄的短發、分明的五官、一襲咖啡色絲質褲裝,展露一種干練的都會女子氣息,看起來挺配的。

  藹柔后來也曾再碰過安烈,通常都是他到安和貿易看員工的工作情形。他看到她只是笑笑,一點也不像特別認識她,是她自己幻想太多了。令她氣結的是,雷葉婷看到安烈,立刻問了好幾個企業開拓新方向的問題,引起安烈的注意。他問完雷的名字后就說好名字。唉!原來他對每個女人名字的評論都是一樣的。

  安烈看著廖文琪眼下的陰影,愧疚地說:“看到你這么累,還硬把你拉出來看表演,真是不應該!

  “怎么會呢?我早就答應你了。是昨天臨時有個Project要趕,才熬夜的。”

  “時間還早,你先閉目養神一下,我去買份節目單!卑擦殷w貼地說。

  看著安烈起身離去的背影,廖文琪不再掩飾自己愛慕的眼神。是的,她很喜歡他,打從第一眼就是;他們也曾有過類似情侶的交往,可惜為時甚短。她知道他是她抓不住的人,在他還沒厭倦她之前,她就聰明地先提出分手,也因此還維持著不錯的朋友關系;可是她清楚地知道也僅止于此,不可能更進一步了。

  到此刻她還是沒弄清楚他今天為什么會約她出來。在車上時,她隨口問起他對最近政經局勢的看法。她一向很佩服他獨到的眼光,這次他的答覆也沒讓她失望,正想再問他其它問題,他卻有些不耐地轉移話題,向她介紹起蓋希文的作品。老實說,她是為了見他才跟他出來的,對音樂劇根本沒什么興趣,也沒什么了解。

  安烈將節目單遞給文琪──

  “后頭有我的朋友,我去打聲招呼就回來。”

  很奇怪,后頭的觀眾這么多,安烈就是一眼就發現舒藹柔的身影。她身旁的座位是空的,只見她那雙靈動的大眼正四處亂瞄,還不時拿起賞鳥用的望遠鏡來個特寫觀察。

  “等人嗎?還是一個人來看表演?”安烈帶著贊賞的眼光看著舒藹柔,她穿著一襲淡藍色雪紡紗點綴著靛紫色小花的細肩帶長裙,一件珍珠白緞面繡著銀絲的長袖外套只扣了領口一顆扣子披在肩上。她上了淡妝,桃色的口紅將她嬌艷的紅唇顯得更誘人。雖然已是秋末了,不過她看起來就像個春天的小精靈。

  藹柔看著眼前的安烈,不禁有點緊張。沒事穿這么英俊來戕害人家的心臟干嘛?雖然平常他也是西裝筆挺的,可是沒今天這般正式──白領深藍條紋的襯衫配上黑色西裝,口袋還放了露出一個三角的手帕,一頭黑發有幾綹不聽話地垂在眉上,少了一分一絲不茍,多了一分慵懶不羈。還是念那句保命咒吧!

  藹柔猛一起身便喊:“副總裁好,啊!”她沒料到原本放在膝上的望遠鏡就要親吻地面了。

  安烈趕忙撈起了望遠鏡,他拿起來瞧瞧,唔,看得好清楚!數人臉上的青春痘都有余了。他有些好奇地問:

  “老實說,你有沒有拿這個望遠鏡觀察我啊?”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藹柔立刻回答:

  “報告,有!副總裁的女朋友好漂亮!”

  安烈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

  “是女的朋友。你還沒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還有,下班時間,別叫我副總裁,搞得我神經緊張。”

  “哦,本來跟朋友約好的,誰知她臨時加班不能來,所以只有我一個人了!

  “是男朋友嗎?”安烈突然很好奇,當然也是回敬她剛剛對他女伴的打探。

  “不是,是大學的室友!

  “你也對蓋希文的作品有興趣嗎?”

  藹柔立刻笑著回答說:

  “嗯,我很喜歡他的“藍色狂想曲”和“美國人在巴黎”,還聽說SummerTime這首歌就是從這出音樂劇出來的,所以一定要來欣賞!”

  安烈眼睛一亮,碰到知音了!正想進一步討論時,燈光暗了下來。

  “等一下中場休息時再跟你聊!卑擦医o了她一個燦爛的微笑后趕忙回到自己的座位。

  “怎么?又有新獵物啦?”廖文琪笑看著心情甚好的安烈坐回她身邊。

  “沒有,別亂說,只是公司的新進員工,打過幾次照面而已。才剛畢業,你知道我一向對這種清純澀果子沒興趣的!

  “哦?”廖文琪壓根不相信安烈的說辭。但幕已拉起,無暇再追問下去了。

  第一幕才演一半,廖文琪已經沉沉睡去。安烈輕輕地將脫下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國家劇院的冷氣可是挺冷的。唉!今天約她出來,原本是想表明跟她進一步交往的意愿,可是,見了面還是覺得感覺不對。她是工作上的好伙伴,約在一起吃個中餐?捎懻摮龊芏嘈袖N的好IDEA,可是跟她在一起,永遠處于腦力激蕩的工作狀態卻是非常累人的,或許還是維持這樣的朋友關系比較好吧。

  中場休息,廖文琪才醒過來。

  “真對不起,我竟然睡過去了。”

  安烈笑著說:

  “沒關系,在這樣舒適的環境中休息也是不錯的享受。倒是你昨天熬夜,今天又累了一天,不如我叫小王先送你回去好嗎?不用跟我客氣,文琪!

  廖文琪靜靜地看了安烈一眼,他今天邀她的心態和他現在溫和有禮卻疏離的態度,她總覺得似乎是錯過什么了,卻又捉摸不住那份感覺。想一想,她突然笑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免得耽誤你!绷挝溺髌鹕韺⑽餮b外套還給他,恍惚之間,她好像是把她對他曾有的癡戀也還回去,從此互不相欠了。

  安烈也開玩笑地說:“是啊,Thenightisyoung,我還有很多機會呢!敝v完才發現她的臉色有些凝重,急忙說:“怎么啦?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的!

  廖文琪立即換上一副開朗的笑臉──

  “我是開玩笑的,你被騙了!今天真是累了,謝謝你請我看劇,不過我真的得回家補眠了。”

  安烈松口氣的說:

  “那我就放心了,我打電話叫小王把車開過來!彼蕾p她無窮的活力、爽朗明快的性子,只是,她不是他想要的。  




Copyright © 看言情小說 2025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
本站收錄小說的是網友上傳!本站的所有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執行時間:0.1462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