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勛疲憊地坐在他的車上,一臉無神地望著窗外,情不自禁的想著瑜璇離去后的一切。
離他自梅競男手中拿到那包東西,已經五個月了。
當初,他打開那包東西時,著實愣住了,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他是否真的誤會了瑜璇?
那包東西是當初他為了侮辱她而送給她的鉆石項鏈和耳環、一本存有五萬元的存折和印章、一張房地產權狀及轉讓書、一大把房屋鑰匙和一封信。
信中寫著──
謝謝你這兩個多月來的照顧,存折里的錢就當作是租金,隨函附上房屋鑰匙和所有權狀及轉讓書。
我很清楚,以我卑微的身分,不配佩帶如此高貴的鉆飾,所以原物奉還。
還有,我從不說謊,請不要侮辱我的人格與自尊!
做不成朋友,我覺得很遺憾,我想,你也不會想再見到我的,就不用說「再見」了吧!
就這樣,瑜璇已經在他生命中消失了整整五個月。
她只帶走自己的衣物與東西,所有他買送給她的名貴衣服和禮物,她一件也沒拿。
當他看見房間里的情形時,他應該慶幸、應該快樂啊!但為什么他的心卻彷佛缺了一角般,空虛和心痛不斷在他心中交織著。
瑜璇為你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嗎?她為了你,在你們「結婚」期間,每個月以你的名義送禮物給你爺爺,讓他高興,你知道嗎?她為了你,在你爺爺過世的前半年,甚至辭掉工作,只為了可以專心照顧他,你知道嗎……
我很了解瑜璇,她是個死心眼,如果有一天你辜負了她,她會走的,而且會走得遠遠的,讓你找不到,你會后悔的……
梅競男的話語一直在他的耳邊盤旋著。
這五個月來,他一直強迫自己忘記她,忘記這個不貞的女人,因為她就像他母親般,是騙子、是淫婦!可是,她離開時所留下的東西與信件,卻在在的控訴著,是他誤會了她,她是無辜的!
種種矛盾的情緒折磨著他的心,于是,他變成了工作狂,一心想藉由工作來忘記她、忘記她的背叛。
只是,在午夜夢回時,她的純真、她的微笑、她的堅強、她的迷糊,又在在令他眷戀不已。
他的眼睛常下意識的在人群中搜尋瑜璇的身影,希望能不經意的看見她、希望知道她的近況。
每每看見類似她的背影,無論他身在何處,在車上、在餐廳、在公司,他總會想馬上去探個究竟,設法看見那女子的面孔。
可是,結果每次都令他失望,但他卻不放棄的一再重復著這個舉動。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堅持,但是,他的心就是如此驅策著他。
車子在行經一家百貨公司,正好停在紅燈前,他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自公車上蹣跚的走下來。
他趕緊叫司機將車子停在路邊,當他看見那抹身影已消失在百貨公司里時,他心急的追了進去,他有預感,這回真的是瑜璇。
同時,他心中閃過一個疑問,為什么她走路那么緩慢吃力?他記憶中的瑜璇,走路永遠都是活潑輕快,甚至還蹦蹦跳跳的。他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的第六感,以為這次他又要失望了。
可是,當他走進百貨公司,不死心的四處張望時,他頓時僵住了,因為他無法相信眼前所看見的事實。
他確確實實看見瑜璇了,而她──懷孕了!
他看見她挺著一個大肚子,似乎已有七、八個月了,穿著樸素的孕婦裝,臉色雖然蒼白,卻顯現出濃郁的準媽媽味道。只是,她的身子好像比以前更細瘦,所以,圓滾滾的肚子在她身上反而顯得很龐大。
她正站在一個金飾柜臺前,同柜臺小姐詢問一樣她拿在手上把玩的東西,臉上布滿了濃濃的母愛?墒牵紤]許久,最后還是搖搖頭,不舍的離去。
毅勛連忙走到那個柜臺前,同柜臺小姐詢問。
原來那是一條給嬰兒的金鎖片,上頭刻著「平安吉祥」四個字和龍鳳圖案,整個做工非常精細,難怪會讓瑜璇愛不釋手。
他望了望價碼,也不貴,才兩、三萬,為什么她會買不下手呢?
他無暇細想其中的原因,看見瑜璇已經要搭手扶梯上樓,他想也不想的就要小姐包下這個金鎖片,趕緊付了帳,隨著瑜璇的腳步上樓。
這次,她來到嬰兒用品區,這個區里還兼賣孕婦裝。
只見瑜璇停留了在一件孕婦裝前面許久,一直等到專柜小姐走出來招呼,她才拿著那件孕婦裝進去試穿。
那件衣服設計得極為俏麗,看著站在鏡子前的瑜璇,他覺得這件衣服果然非常適合她。只是,當她再換回原來的衣服,從試衣間走出來時,她看了看價碼,搖搖頭向專柜小姐說了幾句話后,便走出專柜。
毅勛由她的眼光,知道她很喜歡這件衣服,可是,為什么她不買呢?他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大,難道是因為價錢太貴,她買不起嗎?
他隨后走入專柜,同專柜小姐買下那件衣服,又多加了幾件專柜小姐推薦,認為極適合瑜璇的孕婦裝。
之后,他就像著了魔似的,看見她撫摸著可愛的嬰兒床,他隨后就會訂下那張嬰兒床;看見她拿起設計得很可愛的嬰兒服,他就會買下那些嬰兒服……
一直到后來,只要是她駐足觀看、碰過的嬰兒用品、玩具,他皆隨后毫不遲疑的買下或訂下,只因為她喜歡。
他癡癡的跟隨在她的身后,貪婪的注視著他日夜思念的臉孔。
忽然,他看見她捶捶自己的背,走入休息區,從手提袋中拿出一罐牛奶和一塊面包,就這樣吃著面包和牛奶。
毅勛望了望自己的手表,是晚餐時間了,看見她就這么簡單的解決了一餐,他覺得好心疼。
難道她每天就吃這些簡單的食物度日嗎?她怎么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難怪身子比以前更瘦了,除了那個大肚子外,看她全身上下也沒剩幾兩肉了,她這個樣子怎么生孩子?
瑜璇朝四周望了望,她總覺得有人在看她,可是又沒有看見熟悉的人。她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像她這樣,說錢財沒錢財,說臉蛋沒臉蛋的大肚婆,怎么會有人盯上她呢?
今天可能是路走多了,腹部有點疼痛,可是當她看見那些可愛的嬰兒服、嬰兒玩具、嬰兒用品時,就又忍不住再多看、多把玩一會兒。
雖然她沒錢買,但是逛逛看看,再想象那些衣服穿在寶寶身上的模樣,她就很滿足了。她算了算開銷,最后還是決定為寶寶買了一、兩樣便宜又可愛的玩具。
她看了看時間,發現她該回去了,只是這時,她卻開始覺得肚子越來越不舒服,她慢慢地走著,越走越慢,終于蹲了下來。
她嘴里輕喊著,「幫幫我!救我!」
她看見一雙男性的腳朝她跑來,并一把抱起她,她勉強忍住疼痛,睜開雙眼,卻看見救她的人竟是──毅勛?!
此刻,她也顧不了許多,心中只惦念著腹中胎兒的安危,「救……救我的……孩子!請……送我到……醫院……去。」說完,她就承受不住襲來的暈眩,昏倒在毅勛的懷里。
他緊擁住瑜璇的身軀,彷佛希望將自己的生命力過繼給她,深怕她有什么不測。
他深情的抱著她急忙越過人群,宛如抱著今生最愛的寶貝一般。
※※※
毅勛剛剛才從瑜璇目前所租的房子回到醫院來,看見她還在沉睡,他就安靜的坐在她的病床邊,癡癡地凝望著她的睡容,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她的臉色有多么蒼白,她的身軀是多么瘦弱。
先前醫生告訴他的話,帶給他極大的震撼。
他沒想到瑜璇的身體竟變得這么虛弱,而他那一晚的粗暴,甚至差點害她失去孩子,還因此住院一個禮拜,想到那晚他對她所說的一些殘酷話語和禽獸般的行為,他就覺得自己真是不可原諒!
即使瑜璇另結新歡,但他們之間就像她所說的,已毫無關系,她要做什么事他根本管不著;而他那天的表現卻像是個嫉妒的丈夫般不可理喻,更像是受了傷的野獸般,遇到人就亂吼亂咬。
想到此,他對瑜璇的歉疚感就更深了。
之前他從護士小姐那兒問到她現在的住處,拿了她手提袋中的鑰匙,來到她住的地方,他才發覺她的生活竟過得那么拮據。
她向來不愿意向人求助,只靠自己的力量,再苦也會咬牙忍下,就因為她比別人多了一份強烈的自尊。而他這個她多年來的哥兒們,以及后來成為她親密愛人的男人,竟然忽略了她強烈的自尊心。
他為了那晚所說的一些污蔑她的話,深深自責著。
不!不要!毅勛,我愛你。〔灰屛液弈恪
雖然當時他失去理智,對她做了強暴的舉動,可是她卻還是愛他……對。∷f出「她愛他」。∵@個發現讓他覺得狂喜。
回醫院的途中,他順道買了一些補品和雞湯。他不愿意去想,萬一今天他不在現場,瑜璇該怎么辦?他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差點失去她的椎心刺痛了,即使她懷的孩子有可能不是他的,他也不在乎了。
他愛她,要她永遠待在他的身邊!這個認知是在瑜璇昏倒在他懷中時,他才真正體認出來的,他明白他的生命里已經不能沒有她了。
所以,為了她,他愿意誠心去接受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甚至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告訴瑜璇他的決定了!
「水……我……要喝水。」瑜璇呻吟的聲音驀地打斷了他的沉思。
他趕緊倒了一杯水,把瑜璇扶起來,喂著她喝下。
「謝謝……」瑜璇話說到一半,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毅勛。
她的臉上閃過不信、驚喜、懷疑、憤怒,到最后只剩下冷漠空洞。
她不說話,轉過頭自顧自的打量著豪華的病房,不用說,這一定是頭等病房,但她根本住不起。
她按下呼人鈴,過了一會兒,就見一位護士來到病房。
「對不起,能不能幫我換到普通病房,最便宜的那種?我沒有錢住這么好的病房。」
「吳太太,妳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吳先生都付清了。妳必須住院觀察幾天,確定胎兒沒事,就可以出院了!棺o士安撫著她!溉绻麤]事的話,我先走了,若有什么不舒服,就按鈴叫我。」
等護士關上門走出去后,瑜璇像對陌生人說話般有禮貌的說:「吳先生,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我今天錢帶得不多,沒辦法馬上還你,不過,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絕不會欠你錢的,請放心。我很累了,要休息了,是不是可以請你離開?」她冷淡地下逐客令。
「瑜璇,聽我說幾句話好嗎?」見她要開口拒絕,他連忙又說:「算我求妳,好不好?」
「好……好吧!」好半晌,瑜璇才勉強答應。
「我知道我很混蛋,我不知道妳為了我,替爺爺做了那么多事;我還要為我那天晚上禽獸般的言行向妳道歉,我不該那樣不分青紅皂白,且粗暴的對待妳,我知道我的行為很不可原諒,可是我還是要說,原諒我,好嗎?如果妳要發泄對我的不滿,妳可以打我,這是我應得的。」毅勛抓起她的手就往他的臉上用力的拍去,誠心誠意的懺悔他當晚惡劣的行為。
「毅勛,你住手!」瑜璇用另一只手制止他自虐的舉動,看他這樣,她心軟了,眼眶不由得泛紅,「我早就原諒你,不怪你了!顾奶鄣恼f。
毅勛伸出兩只大掌一起包住她那雙溫潤的小手,「妳靜靜的聽我說。當我看見妳昏倒時,我的心跳差點停止,我無法想象,如果妳有什么不測,我該怎么辦?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生命中已經不能沒有妳。」他熱情地向她傾訴自己對她的愛意。
「我愛妳,嫁給我吧!」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只鉆戒。
自瑜璇離開后,他就一直把那組鉆飾中的鉆石戒指貼身收藏,現在他終于知道自己這么做的原因了!他為的就是這一刻,他的心早就已經替他做好決定了,他卻礙于自尊的關系不肯承認。
「毅勛!硅よ袆拥牡粝卵蹨I,「我要先向你說明,孩子……」她本想對他說,孩子是他的。
但毅勛卻捂住她的嘴,不愿意她說出孩子的「真相」,「別提孩子的事,不管他的父親是誰,我都會把他當作親生孩子看待,妳放心。」他自以為寬宏大量的說。
他的話卻讓瑜璇怔愣住,原來,他還是認為自己是人盡可夫、不知檢點的女人,只是因為現在他胸襟寬大,不再和她計較罷了。
一股寒意瞬間傳遍她全身,尤其是在胸口里緩緩跳動的心,甚至已經凍得快沒有知覺了。
毅勛看瑜璇低著頭,久久沒有反應,以為她是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就自作主張地說:「等妳出院后,我們就先去公證結婚,再宴請親友,這一次,我一定要向大家宣布妳是我的妻子。妳說好不好?」
只見瑜璇倏地抬起頭,眼神冰冷地望著他,「不用麻煩了,像我這樣沒家世、沒背景、還行為不檢的丑女,夠資格當你妻子嗎?請吳總裁不要再說這種可笑的話,我只是一只丑陋的烏鴉,配不上你這只鳳凰。我向來很有自知之明的,『麻雀變鳳凰』的劇情只有在電影中才會出現,我是不會去作那種不可能實現的夢!
對于這種不是建立在信任上的婚姻,她不要,也要不起,她可不愿意他沒事就來懷疑她的貞潔,認為他們的孩子是雜種。
毅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她竟然會拒絕他的求婚?!難道她當時說愛他的話都是假的嗎?他不相信!
「妳是在開玩笑嗎?妳是故意拿我以前說的氣話來氣我的,是不是?」毅勛激動地搖晃著她的肩膀,「我都說我不計較孩子的事了,妳還要怎么樣?」
「放開我!我頭好暈!硅よ撊醯穆曇袅钏s緊放開她的肩膀。
「吳毅勛,你不計較,我計較!我就是不要你怎么樣,你也不用去做什么事,我絕不會嫁給一個懷疑我人格的人。」瑜璇說得非常堅決。
「妳……」毅勛氣得差點岔了氣,「好!妳要我承認那孩子是我的,我就承認,可以了吧?」
「你不用這么勉強,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瑜璇躺回床上,轉過身不再看他,冷冷的說:「你走吧!我這種女人是不識時務的白癡,不懂得把握你這種金龜婿,我也會當作你今天沒說過這些話。」
毅勛無奈的揉揉自己的太陽穴,他說不計較孩子的事時,她板起臉,死也不肯答應他的求婚;可當他承認孩子是他的時,她卻又說要他不用勉強?
她到底要什么?不管他承不承認孩子,她都不高興,她究竟要他怎么辦嘛!
「我再問一次,妳到底嫁不嫁給我?」毅勛忍住脾氣,再次詢問。
「不嫁!」瑜璇也很有骨氣的回答。
「我明白了!如果我再向妳求婚,我就是傻子,老天爺就罰我一輩子當妻奴。」他說出氣話,打開門,「我還會再來的,畢竟,妳的身體變成這樣,我要負全部的責任。至于住院的錢,妳不用還我,就當是我虧欠妳的代價吧!」
即使她對他如此冷淡,他還是放不下她,想要照顧她,就算她不嫁給他,他還是要照顧她!他也不會讓她再回去那個鳥籠,吃那些不營養的食物的。
他強忍住心里的不舍,頭也不回地關上門離開。
他關上門后,瑜璇馬上轉過身,望著門,流著淚對腹中的寶寶說:「原諒媽媽,媽媽很愛你們的爸爸,也想答應爸爸嫁給他啊!可是……媽媽不想讓你們的爸爸當你們是雜種啊!」
門外的男人心痛難舍的離開,門內的女人卻傷心的哭泣了一整夜。
唉!這段情緣怎是一個「亂」字了得……
瑜璇住院的那幾天,他天天到醫院去看她,而她對他就像海峽對岸的「敵人」般,堅持著三不原則──不談判、不妥協、不嬉皮笑臉。
每次去,他就覺得自己是在拿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是自討苦吃,可是,他卻對此甘之如飴,因為現在他至少能天天看見她,比起前五個月的相思煎熬與內心掙扎,瑜璇的「冷屁股」遠比較「甘甜」些。
瑜璇出院的時候,他特地一大早就趕到醫院去,故意站在墻角,偷覷著病房的動靜。
才在墻角站沒幾分鐘,他就看見房門輕輕地打開一條縫,接著從里面探出一張可愛的小臉蛋,鬼鬼祟祟地朝四處張望。
然后,他就看見一個一手捧著肚子,一手撐著后腰的女人,左手肘掛著一個手提袋,右手肘則掛著一些裝日用品的塑料袋,匡啷地像鴨子似的走了出來。
毅勛無奈的搖搖頭,她所制造出來的聲響,已經足以吵醒醫院里所有的人。
無論是活人或死人了。
一位被聲響驚動的護士,走出值班室,看見是瑜璇,反而高興地說:「吳太太,這么早就要出院了?也對啦!如果家里有一個那么帥的老公,又體貼得一早就在門口等妳,我也會想早點回家的!
瑜璇詫異地結巴的說:「妳……妳是說……他已經……在這……里了?」她小心地問,還趕緊四處觀望,卻仍沒發現已站在她身后的毅勛。
「是啊!他不是就站在妳身后嗎?真羨慕妳,有一個這么愛妳的老公,你們夫妻真是恩愛。」護士小姐羨慕的贊美后離去,沒有注意到瑜璇一臉蒼白的樣子。
難怪她會覺得背后寒毛直豎,轉身一看,她趕緊先發制人的說:「你……你站在我身后干嘛?想嚇死人也不能這樣吧!」她心虛的表情真是可愛極了。
毅勛趕緊接過她手中的東西,一手扶著她,不理會她的抗議,帶著她慢慢走出醫院,「孕婦走路要小心點,而且不要拿重物,這些常識妳都不懂嗎?」
「誰說我不懂?要不是你這個小人埋伏在房外,我早就……」她發覺自己說錯了話。
「早就怎樣?說啊!舌頭被貓咬掉啦?」他故意激她。
他把她扶進車子里,想趁她忙著和他斗嘴,一心無法二用時,把她綁架回家。
他知道瑜璇是單細胞動物,單純到一次只能處理一件事,所以,他要利用她這個弱點,繼續和她拌嘴,把她騙回家后,就不怕她跑掉了。
「早就……早就……去刷牙洗臉了!」連瑜璇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編得很爛,可是,如果「真相」從她口里說出來,那她的臉就丟大了。
「哦?」果然,他以一副懷疑的語氣不恥下問地道:「我記得病房里就有衛浴設備。槭裁匆和低得坏呐艹鰜眍孪?這點,我好納悶。
「嗯──外面空氣好嘛!到外面盥洗,呼吸新鮮空氣,可以神清氣爽,一天都會精神百倍,你也應該試一試。」看!她掰得多好,她都快佩服死自己了。
「哦?」他仍是一副懷疑的模樣,不恥二問地道:「我還有一個疑問耶!到外面盥洗需要帶衣物嗎?難道……妳要在外面洗澡?」
「呃……我是想,盥洗之后,馬上去游泳,好雕塑身材曲線,嘿嘿!」她尷尬的笑道。
毅勛聽了她的話,驚訝得方向盤差點握不穩,他直接望向她的肚子,不客氣地說:「原諒我可能比較孤陋寡聞,我還沒聽說過孕婦的身材可以靠游泳來雕塑?」
「呃……我是說,可以先實行胎教,教會小孩子如何游泳!顾@次掰得更離譜了。
「哦?」他又是一副懷疑的樣子,不恥三問地道:「那我想請教妳,小孩子還在妳的肚子里,妳要如何教他們游泳?在肚子里教嗎?而且,有這種胎教嗎?」
「嗯──」這次她一直想、一直想,可就是掰不出理由。
望著她苦苦思索的模樣,他心中不禁又愛又憐。
過不多久,車子就轉入私人車道,進入了一棟豪華別墅的范圍。
等車子停下來后,瑜璇才回過神注意到這里并不是她住的地方,反倒是那種只有在電視上才可以看見的豪門大宅。
在她還搞不清楚狀況,忙著欣賞美景的時候,毅勛已扶著她下車,進入屋內。
「你做什么啦?!我還沒看完,你帶我進來干什么……」她驀地住了口,因為她為屋內豪華卻不俗氣的擺設而小嘴微張,震愕得說不出話來。
突然,她的小嘴被塞進一粒酸梅,酸得她整個臉都皺成一團。
毅勛連忙要管家倒一杯水來,自己則扶著她坐下,「怎么了?妳不是說要吃酸梅嗎?」
瑜璇終于把酸梅吃下,吐出梅籽,才開口說:「哇!好爽!你的酸梅是在哪里買的?酸得真過癮耶!」就在她這對那酸梅的滋味回味無窮時,她突然想到,「不對!我哪有說要吃酸梅,你干嘛塞給我?」
「我剛剛問妳小嘴張那么大是不是要吃酸梅?妳自己點頭的!挂銊谉o辜的辯解,又興匆匆的說:「酸梅很好吃吧!是我特地托人去臺南老店買的,還交代他越酸越好。喏!給妳!顾o她一包酸梅,「吃完后,冰箱梩還有。」
瑜璇安心的吃著她的酸梅,只是越吃越覺得不對勁。奇怪,好像有什么事不對?
而一旁的毅勛則納悶的想著,瑜璇怎么還對她現在所處的環境毫無所覺?他已經在等她發飆了耶!
「哇!我怎么會在這里?」瑜璇終于意識到究竟是哪里不對勁了。「這里真的很漂亮,現在我參觀過了,謝謝你,可不可以請你送我回家?」她故作冷淡無情的說。
「這里就是妳的家,妳別想再回去妳的那個鳥籠了,我不會允許的。」他霸道的說。
「這里一天的住宿費一定非常貴,我實在住不起,還是請你載我回去吧!」她難得低聲下氣的說。
她算了算那幾天住在頭等病房的費用,已經超出她的預算了,現在他又帶她來這種高級的地方修養……
她是很感謝他的好意啦!但是,她不愿欠他太多,而且,如果她在這個地方多住幾天,那等寶寶出生后,他們不就要喝西北風了?
「妳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他驚訝的問。
「這不是高級的度假山莊嗎?」瑜璇理所當然的說。
「這里是我家!顾麩o奈的翻翻白眼。哪一個度假山莊是沒有柜臺的?他真的被她打敗了。
只見她轉身就要走,他連忙擋住她,「我已經把妳的鳥籠退掉了,還辭掉了妳的工作,妳能去哪里?」
「你……你憑什么退掉我的房間?那是我找好久才找到租金這么便宜的,以后我要住哪里?公園嗎?」她非常氣憤,「你還辭掉我的工作,那我和寶寶以后的生活怎么辦?我不過是拒絕你的求婚,你就用這種手段對付我。」
「我不是說了,妳以后就住在這里,如果妳真的要工作,就幫我工作吧!」毅勛極力安撫她,「妳再這樣動來動去,小心又動了胎氣!
果然,瑜璇立刻為了孩子而安靜下來。
「好……好吧!什么工作?」她勉為其難地答應。
算了!她覺得和他爭執好累,現在一切應以孩子為重,等孩子生下來后,再做其它打算吧!
「當我的管家好了!挂銊字缓脽o奈的說。
雖然他已經有一個黃管家了,不過,為了讓瑜璇能夠待得自在,他只好先委屈黃管家,教她先降一級,當「管家的隨身管家」,替他好好的看著瑜璇,并幫瑜璇努力的進補,養好身體。
他相信以黃管家專業的「管家婆」本事,一定能在瑜璇生產前,把她全身上下都「補透透」!
之后,毅勛只要一下班,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馬上趕回家。當車子開到家門口時,想到他所愛的女人就在家里等著他,這種他不曾感受過的「家」的溫馨感覺,頓時充滿了他的心,令他覺得自己非常幸福。
其實,在宅子里的每一個傭人,都知道「少奶奶」和少爺在嘔氣,「少奶奶」不愿嫁進門,只愿當「管家」,所以,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的在瑜璇面前稱呼她「管家」,而現任黃管家的重責大任,就是照顧「少奶奶」,每天追著她進補。
瑜璇和宅子里的每一個傭人混熟了,也都有說有笑的,但是,對毅勛這個「雇主」,她反倒不假辭色,讓毅勛覺得好生委屈。
而且他還發現,她由原先在醫院的三不原則──不談判、不妥協、不嬉皮笑臉,變成四不原則──不接觸、不談判、不妥協、不嬉皮笑臉了。
毅勛頹喪地用力敲了墻壁一下,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攻破她的心房了,所有耍賴的手段、計謀,他都「用透透」了,她仍是心如盤石。
看來,他真要像梅競男所說的,主動去找她求救!
不過嘛……他奸笑著,他絕對會給梅競男一個非常大的「驚喜」、一個非常辣的「逼供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