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花房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
五歲大的甄姝姣屈膝蹲在尚未綻放的曇花旁,白胖的手臂圈著同樣圓滾滾的身子吸泣著,飽滿的雙頰邊滿是淚痕,紅嫩的小嘴高高的噘起,像是有滿腹的委屈卻又不知能對誰說。
“你是誰?”
當她專心的為自己受到的欺侮難過時,陌生男孩的嗓音突然在她身旁響起,嚇得她胖胖的身子顫抖了下,差點連帶的打翻一旁的盆栽。
“嗄?”
哭得紅通通的兔子眼對上小男孩,小姝姣一時只能傻愣愣的看著對方,根本不知道他問了什么。
“嗄什么,我問你是誰,跑來我家的花房是不是想偷花?”
恐嚇似的問話,咄咄逼人的氣勢逼得她步步往后退。
生為獨子的齊之浩自小便被家中長輩捧上了天,家中富裕的環境更讓他成了其他小孩眼中的小霸王,欺負人是他惟一的消遣;然而,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好,在師長面前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長輩面前更是善解人意的孩子,那些吃過他虧的孩子們往往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能暗自飲恨。
見著眼前白白嫩嫩的小胖妹,讓他天生的劣根性很快的興起。
“我……我……”
“笨蛋,你再往后退就要坐在仙人掌上面了!”說著,他的手迅速的捉住她胖嘟嘟的手腕。
聽他這一說,小姝姣連忙停下,回頭一看,松了口氣。
還好,差那么一點她的小屁股就要慘遭攻擊,看那一根根鋒利無比的好比針的,若被狠狠扎那么一下,她的小屁股肯定受不了。
抹掉小臉上的淚水,她咧開嘴發出善意的笑臉,“謝謝!”
“油膩膩的,慪心死了!”目光停在她無邪的笑容上,齊之浩一時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力道不算小的甩開她的手, “我只是擔心你壓壞了我家的仙人掌,又沒有要幫你的意思,有什么好謝的?”撇開頭,他試圖遮掩自己的不自在。
是啊!他純粹只是怕她壓壞盆栽,絕不是什么大發慈悲的擔心她一屁股跌坐在仙人掌上頭。習慣欺負人的他,怎么可能會放過像她這樣胖嘟嘟又傻乎乎的女生?
“喔……”聽他這一說,小姝姣有些難過的垂下頭,扁著小嘴,兩只小手相互絞弄著。
見到她的反應,齊之浩第一次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懷疑,不知他是該為自己的言行感到心虛還是得意,這樣怪異的感覺令他愈想愈惱。
他索性拋開惱人的情緒,再次板起嚇人的面孔,“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怎么進來的?”
“我是跟媽媽來的,她在這里工作。”仍是低著頭,小姝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在這里工作?”齊之浩有些懷疑的看著她,這才發現她從頭到尾都是盯著地上回話。 “你是因為說謊才不敢看我?”
小小的腦袋搖晃得像個波浪鼓,她睜著大大的眼, “我沒有說謊,我媽媽真的在這里幫忙打掃,真的、真的!闭f話時,她短短的腿緩緩的朝門邊移動著,只希望能快點離開眼前這可怕的大哥哥。
發現她的舉動后,齊之浩大吼: “你鬼鬼祟祟的想跑去哪?過來!”
被他那么一吼,小姝姣不經思考的立定站好,杵在原地收起雙下巴,搖著頭回答: “我不要!彼梢哉驹谠毓怨缘牟粍,但是她不要到他身邊去啦!
“我再說一次,過來!”像個小霸王似的命令,他眼睛惡狠狠的瞪著。
從小到大他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手的,說的話有誰敢不依?眼前這小胖妞竟然敢給他難看,違背他的意思?
大大的雙眼立即蓄滿淚水,小姝姣沒有勇氣再說不要,只能咬著小嘴重復搖頭的動作,小手死命的揪著花裙子。
突地,齊之浩腦海一閃, “好,你不過來也可以,等會兒我就讓人把你和你媽媽給趕出去,回家喝西北風。”雖是小小年紀,但他已學會如何利用人性的弱點威脅他人。
喝西北風?她皺起小臉不能理解的傻望著他。
“你不知道什么叫喝西北風?”瞧她那傻呆呆的模樣,他立刻明白了。 “喝西北風就是讓你媽媽沒這份工作,沒這份工作你們就沒錢吃飯、沒房子住,只能睡在外面,這樣懂不懂?”
“不可以、不可以!彼浀脣寢屨f過這份工作很重要,很重要,不能夠失去的,再者,有了工作才能替她買只熊娃娃,她想要熊娃娃好久了。“你不要趕我和媽媽走,好不好?”她怯懦的問。
見計謀成功,齊之浩得意的繼續道: “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我可以考慮讓你們留下來!
小姝姣認真用力的點點頭, “我聽,我會聽話的!
“那你現在過來!
“喔!”訥訥地應了聲,她聽話的走到他旁邊。
她一走近,齊之浩才發現這小胖妹有著一頭長發,編成兩條細細的麻花辮置于腦后,透過窗欞的光線映照顯出淺淺的褐色,黑白分明的眼睛流露出天真的嬌憨,圓潤的雙頰微笑時會霉出可愛的小酒窩,看了就讓人想捏一把。
“好痛——”小姝姣吃痛的大叫了聲,她怎么也想不到大哥哥會突然伸出雙手捏她的臉頰,粉嫩的皮膚給他這一摸,立刻通紅起采,盈盈的大眼又再次蓄滿淚水。
齊之浩本來只是想一想,并不知道自己竟會伸手捏她雙頰,只是見她一副又要哭的樣子,惡形惡狀又露了出來, “愛哭鬼,不準哭,再哭我就繼續用力,聽見了沒有?”
嗚——她討厭這個大哥哥啦!
扁著小嘴,吸著鼻子,縱然萬般委屈,小姝姣還是乖乖的聽話,不敢作逆他的意思。
她知道這個大哥哥一定會說到做到,因為他是個大壞蛋,她記得媽媽說過壞蛋什么事都會做,當然也包括欺負小朋友。
見她屈服在自己的淫威之下,齊之浩滿意的拍了拍她的頭, “你為什么跑到這里哭,有人欺負你?”
說句實話,就算她被欺負也不奇怪,她傻呆呆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想欺負,但是,他暗自決定這個權利以后只有他能擁有,她是屬于他一個人的專屬欺負對象,若有別人敢這么做,他定不放過!
天真的小姝姣根本不知道他邪惡的念頭,嘟著小嘴道: “幼稚園的小男生都喜歡拿我的名字笑我。”
名字?!經她一說,齊之浩突地發現自己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澳憬惺裁疵?”
她真的要說嗎?她有些猶疑,怕他也會笑她。
“我……我可以告訴你,可是……可是你不能笑我喔!”
“你說說看啊!”同他談條件?!門兒都沒有!
以為他已經答應,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叫姝姣,甄姝姣!
“蒸豬腳?”
怪不得別的小朋友要笑她,蒸豬腳,她為什么不干脆姓魯,叫鹵豬腳算了!
“不是豬腳,是姝姣,媽媽說,姝姣的意思是漂亮的女生!彼凉M是得意的介紹著。
“是嗎?”齊之浩有些唾棄的睨著她。 “我看是你長得像頭小豬,腿也跟個小豬蹄似的,所以你爸媽才替你取做豬腳!”
小姝姣氣急敗壞的用力跺著胖胖的小腿,大聲喊:“不是、不是,我才不是小豬!”
“你不但是小豬,還是只小野豬,只有小野豬才會在生氣時用力踢著小豬蹄!”無視于她的氣憤,他繼續咧嘴捉弄著。
拿出對付其他小男生的本領,她捉著他一只臂膀使盡全身力氣的咬下去,“我討厭你!”大聲喊完,她哭若頭也不回的咚咚咚跑離花房,留下齊之浩吃痛的呼出聲。
她竟然敢說討厭他?
從小到大是有不少人對他的行為恨得牙癢癢的,但再怎么樣,他們都沒膽說出口,沒想到這個小胖妹卻有這膽子挑戰他?
好啊!小姝姣,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沿路嚎啕大哭跑回正在主屋打掃的母親身邊,小姝姣奮力撲進母親溫暖的懷抱中,不管眼淚、鼻涕會弄臟媽媽的衣服,將所有的委屈一并發泄出來。
林芷瑩摟著懷中的女兒輕撫著,直到小姝姣的哭泣聲由嘹亮的高亢聲轉為抽抽噎噎的哽咽,她才溫柔的問道: “怎么了?是誰讓媽媽的寶貝哭得這么傷心啊!快告訴媽媽。”
六年前,她為了愛情不顧家人的反對與小姝姣的父親私奔,舍棄原本尚屬富足的生活,隨著丈夫過著艱苦的日子,本以為女兒的出生會為他們帶來無限的希望,卻在同時傳來丈夫身染惡疾的消息。
自前年丈夫過世,她便肩負起養家的職責,雖是少了丈夫在身旁呵護,但有女兒在一旁陪伴讓她有力量支撐著。
“我討厭姝姣這個名字,它害我被其他的小朋友笑……我討厭……”小姝姣邊揉著眼睛,稚嫩的嗓音聽來格外可憐,委屈極了。
“媽媽不是說過,手臟臟的不可以隨便揉眼睛!蔽兆⌒℃氖,林芷瑩溫和卻帶告誡的說!斑有,姝姣這名字的意義,媽媽已經解釋給你聽過,你不也很喜歡嗎?”
“可是……可是他們都叫我豬腳,又說我胖嘟嘟的,所以才會叫豬腳。”方才大哥哥的話讓她至今還很在意。
經女兒一說她也能明白,孩子畢竟是孩子,無論小姝姣怎么去跟其他小朋友解釋都是白費,小男生在這個階段總是愛捉弄人。
林芷瑩做出一副很是煩惱的模樣說道: “如果爸爸在天上聽見小姝姣不喜歡這名字,他會很難過的,因為這是他留給你惟一的禮物,但是我們的小姝姣卻不喜歡!
“爸爸會很難過啊……但是我不要他難過……”陷入兩難的她不知該如何的扭著胖胖的身子。
雖然她對父親的印象僅止于照片上的樣子,母親卻常告訴她,父親是如何的喜歡她,在知道有小姝姣時是多么的高興,經由母親的口中,她也能感覺到父親對她的愛。
“你可以想想是比較喜歡爸爸呢,還是喜歡其他小朋友多一些?”
小妹姣不假思索的馬上回答: “當然是爸爸!”
“既然是這樣,你就不必在意其他小朋友的話,對嗎?”撥開小姝姣額前的劉海,林芷瑩拿出濕紙巾替她擦拭仍有淚痕的小臉。
乖乖的窩在母親身邊,小姝姣漆黑的眼珠子轉呀轉的巡視裝潢雅致的廳堂,目光晃到大門門口時,小小的身子抖了一下。
察覺到女兒的異狀,林芷瑩順勢往外一瞧,發現齊家夫人正走進大廳,身邊的少年濃眉大眼,步伐行進間極為優雅,雖是年紀輕輕,眉宇間的神采卻讓人心生畏懼不敢冒犯。
眼見方才的大哥哥步步逼近,小姝姣如臨大敵,圓潤的身子抖得更是厲害;不知其中原由的林芷瑩以為女兒是在怕生,輕聲安撫著。
完了,他是來趕她和媽媽出去的嗎?
一定是,她剛才狠狠的咬了他一大口呢,他現在一定是來趕她們出去的……
帶著小女兒,林芷瑩上前打了個招呼: “齊夫人。”
齊家女主人何素云是個柔美的女人,溫婉的朝她們母女倆點點頭,她發現小妹蚊似乎有意的在避開些什么,死命的想往母親身后躲去。
“這是你女兒吧!”朝小姝姣伸手,何素云頓時有些感嘆,卻也對小姝姣的模樣喜歡得緊,“好可愛呀,女兒愛撒嬌也比較貼心些!
聽母親這么一說,齊之浩眉宇間隱隱的跳動了下,并無讓旁人察覺到;只有窩在母親身后的小姝姣看到了那抹怪異的神情,于是她更加局促不安的扯著母親的衣角,企圖尋求保護。
見女兒半晌沒有反應仍忸怩著,林芷瑩有些尷尬的咳了咳,將小女兒自身后拉了出來,往前推了推, “姝姣,媽媽不是說過要有禮貌?人家姨姨在等你呢,快過去跟人家問聲好!
脫離母親的羽翼,小姝姣被動的往前走到何素云面前。
“姨姨好!闭f話時,她垂下小小的腦袋,盡量避開站在一旁的齊之浩的目光。
以為小女娃是在害羞,何素云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長辮子, “你叫姝姣啊,好特別的名字,有沒有特別的意思呀?”
母女倆還沒開口,齊之浩已先一步的說出口:“妹姣兩字皆有美好之意,取這名字多是期許女兒長大是個美麗的女子。”
聞言,何素云與林芷瑩贊許多于詫異的點點頭;小姝姣更是奇怪的瞪大眼睛直盯著他,在花房時,他可不是這么說的。
“之浩,你怎么會知道?”兒于的成績優異她當然知道,但是能馬上說出其意實在令人有些猜疑。
“剛剛在花房我見過她了!饼R之浩向母親稟明后,繼而轉向林芷瑩, “她剛剛在花房那哭得好傷心,我本來想安慰她兩句,不料她卻跑開了,可能是我長得太過兇神惡煞,所以嚇著她了!甭冻鑫⑿,此刻的他看來和善極了。
小姝姣在心中大喊著:才不是這樣的,說謊!
林芷瑩很是訝異,像齊之浩生長在齊家這樣富足的人家,竟會沒有一點霸氣,反倒千易近人。
“少爺你看來和夫人一樣和善,怎么會兇神惡煞,只是我們家姝蛟今天在幼稚園里遭其他小男孩捉弄,剛才見著你恐怕是在鬧別扭,平時這丫頭很容易同人親近的!
“叫我之浩就行了,畢竟您是我的長輩,直呼晚輩的名字也無不妥,省去籠統的稱謂,聽來也自在些!
這下,林芷瑩對他的好感更是增添不少,一旁的何素云也對兒子這席話感到無限榮耀,這代表了他們夫婦教子有方。
“你真是懂事的好孩子,要是我們家姝姣長大后也能像你這樣,那我就算是對得起她過世的爸爸了!绷周片摳袆拥牡馈
聽著媽媽對他的稱贊,小姝姣著急的跺腳,“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她愈是著急愈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嘟囔了半天還是重復的話。
何素云就近的拍拍她的肩, “別急,有話慢慢說,沒人催你!
“不……”眼珠一對上齊之浩,小姝姣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嗚——他的眼神好嚇人,為什么都沒有人發現?
瞥見女兒直盯著齊之浩,林芷瑩算是明白的笑了笑, “姝姣,你是不是喜歡哥哥啊?要不,怎么一直盯著哥哥看!
小姝姣簡直快嚇哭的搖搖頭,沒注意到齊之浩已走到她身邊,抱起她軟軟的身子,雖然她重了些,卻還在他的能力范圍內。
“是嗎?小姝姣喜歡哥哥?好巧,哥哥也好喜歡你喔!”她胖胖的身子恰好成為完好的屏障,擋住他邪惡的臉。他對著她小聲的說: “好喜歡‘欺負’你——”
小臉皺成一團,小姝姣只希望能有人發現她的害怕,或是他的虛偽。
無奈旁邊的兩位母親渾然不覺的相視而笑,在她們眼中看到的,是孩子們兩小無猜的天真的魔掌中。
他放學后的頭一件事,就是找出企圖做最后掙扎的小姝姣,無論她躲在哪,他總是有本事將她找到。
直到一次齊之浩失去耐性將她困于樹上好半天,自己倒像個沒事人似的回到房間玩電腦,日落時分才折返樹下,惡質的恫嚇她,若下回再躲給他找便要將她困于樹上三天三夜,不給飯吃、也不給水喝,信以為真的小姝姣只好認命的由他擺布。
又是一個困坐樹梢的午后,不同的是,這回齊之浩坐在小姝姣身邊。
夏日的烈陽雖是毒辣,棲身枝楹上的兩人卻有樹陰作為天然的屏障,微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吹過,蟬鳴聲時而應和,倒也宜人。
自從那一次后,他察覺到惟有將她置于高處,怕高的她才會乖乖的待在自個身邊,兩人的距離甚至不到十公分;隱約中,他能感覺到她胖胖的小手發著抖輕拽著他的袖子。
他在心中暗笑,臉上卻滿是賺惡,偏著頭想說她幾句,不料又一陣熱風襲來,隨之而來的是香甜的奶味。
怪不得老一輩的人總說“奶娃、奶娃”,原來小孩子的身上真有股奶香味,用在她身上也很貼切,淡淡的,恍若還有一絲甜意,仔細瞧,就連她粉頰的肌膚也如同牛奶般白皙,五官很是細致,宛若白瓷娃娃,只是胖了點,身材與個頭有幾分相似圓滾滾的泰迪熊。
人說女大十八變,再過個幾年,脫離嬰兒肥的階段,她恐怕會惹來不少男孩的垂涎,光是想到這點,就令他不愉快了起來。
樹上空間有限,有了上次的經驗,小姝姣只差沒撲到齊之浩身上,就怕一個不留神他人溜了下去,只留她一人在樹上;只是他臉上兇神惡煞的模樣讓她不敢妄動,惟有睜大水汪汪的眼盯著他,卻發現他眉頭皺得愈來愈緊,像是隨時要發脾氣似的……
果不其然,像是在印證她心中的想法,齊之浩氣沖沖的吼: “是誰允許你把這只小豬蹄擱在我衣服上的?”
反射動作,小姝姣的手拽得更緊, “我怕……怕你會偷偷跑開……”要不是被困在樹上動彈不得,她也不想這樣。
“我要是真要走,就憑你這只小豬蹄擋得了?”拾起她的小手,齊之浩出聲。 “天氣這么熱,你又這么胖還一直靠過來,想要熱死我啊!”
左一句小豬蹄、右一句胖,小姝姣自然是聽得不舒服,可是又不敢反抗,因為反抗的下場她不用想也猜得到,想著、想著,她的鼻頭又紅了起來!
“不準哭!”聽她悶哼著,他知道這個小鬼又要哭了。
欺負人還不準人哭,小姝姣雖是硬憋著,小嘴還是忍不住噘起。
捏著她的雙頰,齊之浩貼近她的小臉怒視,“不準扁嘴!”
眉一皺,小姝姣的嘴噘得更高,死命的噘著鼻子,滿是哀怨的看著他。
“好,你逼我的!痹捯徽f完,他毫不客氣的朝她紅嫩的嘴咬去。
事實上他早就想這么做了,在第一次見面時,她紅潤的小嘴始終牽動著他,噘呀噘的令他不痛快極了,好像是在引入犯罪,借著這回給她一個小小的懲戒也好,免得日后讓其他人得手。
“好痛!”她的小臉皺成一團,淚水終于落了下來。
齊之浩沒有半點愧意的昂著頭, “往后你噘一回,我便咬……”
“浩哥哥,你在上頭做什么?很危險的,快下來。”
齊之浩話沒來得及說完,便被樹下的小女孩給打斷。
小女孩身著一襲粉紅色的洋裝,及腰的長發梳成與她氣質相仿的公主頭,手上抱著一只熊娃娃。
小姝姣本來蓄勢待發的淚水,在對上那只熊娃娃便打住了,盈盈大眼直盯著它瞧。
望著樹下的人,齊之浩沒好氣的回答: “你不待在大廳跑來這干嗎?別在這礙事,走開!”
“我不要,人家是特地來找你的。那個小胖妹是誰?為什么她在你身邊就不礙事,我就不可以待在這?”薛筱莉打量著樹上的小姝姣,心里頗不是滋味。
“她是小胖妹你是什么?瘦竹竿?還是干扁四季豆?”齊之浩冷哼著反譏。
薛筱莉的父母與齊之浩的父母是好友,兩家往來頻繁,小齊之浩兩歲的薛彼莉每回來到齊家總愛黏在他身邊,偏偏他對她反感極了,當著長輩們的面有時還留幾分面子,私底下可就不客氣了。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我?”跺著腳,薛筱莉氣壞了。
從以前到現在他不曾給過她好臉色,本以為是他對所有女生都這般,不料今天他卻替那個小胖妹數落她?這口氣讓她著實咽不下。
“你再不走,我還有更難聽的,你信不信?”
“我要跟阿姨說你欺負我!”
“還不快去。”單手枕于枝干,齊之浩不在意的任由她跑去大廳告狀。
薛筱莉的大小姐脾氣眾人皆知,因此她的指責大人們都當是無理取鬧居多,他從不以為自己的假面具會因為她的兩三句話便被拆穿。
薛彼莉一跑開,小姝姣眼見熊娃娃也消失在眼前,心中舍不得,不經意訥訥地喊: “熊寶寶……”
“什么熊寶寶?”睨了她一眼,齊之浩從她眼中大約可猜出幾分!澳阆矚g那只熊娃娃?”
用力點著頭,小姝姣開心的神情再明顯不過,“媽媽說等存夠了錢,就可以替姝姣買一只這么大的熊寶寶喔!”說著,她比手劃腳起來。
見狀,齊之浩不禁暗想:哪還需要買?你不就是一只小熊嗎?
以為他的笑意是種認同,她又道: “等我有了熊寶寶,就沒有人會欺負我,因為熊寶寶會保護我,就像爸爸一樣,會把那些欺負我,或是嘲笑我的壞人通通嚇跑!”眼前的他絕對會是第一個需要嚇跑的對象!沒敢說出來,她在心中暗忖。
這話要是從旁人口中說出,他肯定會好好嘲諷一番。要是隨便的破布偶都能保護人,那警察是要來做啥的?
然而,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他的惻隱之心不禁油然而生,失去父親對她而言始終是個遺憾,將這遺憾轉移到一只熊娃娃身上雖是傻氣,卻令人難以開口,況且她只是個小孩子。
“熊寶寶有什么好的,走,我帶你去吃冰淇淋!”摸摸她的頭,齊之浩難得好口氣的說。
小姝姣左思右想了半天,傻愣愣的回答:“熊寶寶好,冰淇淋也好!
翻了翻白眼,齊之浩手腳利落的跳下樹,“還不走?再不走就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喂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