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詩媛來找小云,兩人一起到C大對面的一家尼泊爾專賣店選衣服。小云買了一套改良式的尼泊爾服,詩媛選了一雙尼泊爾涼鞋。
"考完試后,我要和易天去印度。"自從上回在麥迪遜廣場和小云談過話后,她對布雷不再存有任何幻想。
她接受了易天的感情。
"真好,你終于接受他了。"小云很替她高興。
"和一個人在一起是有習慣性的,就像做愛一樣。"詩媛說。
"你和他……甚么候開始的?"
"那天從麥迪遜回家后,他約我到他的住處……"
"真的!你們進展還挺快的。"
"你知道嗎?以前我每次到生理期時,就痛得受不了,為了這事不知看了多少個婦產科醫師,每個醫師都告訴我,結了婚就好。我不以為然,沒想到自從我和易天有過性愛后,經痛就減輕多了。真的很杰克!"太神奇了!
"醫生說結婚以后經痛就會好,是比較保守的說法,只要和男人做愛,病情就會減輕。"
"沒想到男人的身體還可以給女人治病。"詩媛開玩笑的說。
"你有避孕嗎?"
"堅持要他穿兩件雨衣。"
"他還真聽話。"
"你和布雷呢?"
"他不喜歡。"
"小心中標,"詩媛說,"我有一個朋友,她的男朋友就是不肯穿雨衣,結果兩年之內,拿了三次孩子。"
"好可怕!"
"可怕的還在后面呢,"詩媛壓低聲音說:"我那位朋友最近突然精神恍惚,老是說她半夜聽見了孩子的哭叫聲。"
小云聽了一陣毛骨悚然。
"上回我去看她,她整個人瘦了一圈,現在在接受精神科的心理治療,而且她好像也不能再受孕了。"
"她和他男朋友還在一起嗎?"
"一直在一起,但兩人常吵架,我朋友說,她很懷疑自己到底還愛不愛他?"詩媛嘆口氣:"我覺得她好可憐。"
"那為甚么不分手呢?"
"和一個人在一起也是一種習慣,她習慣了對方的體溫、氣味、親吻,習慣了兩個人赤裸相擁,一切是那么自然,但換了別人,可還要慢慢適應,想想多累人啊。"
"真可憐的女人……"
"所以說,這是男人好,可以把做愛完全當作享受,女人就不能這樣。"詩媛吐露了心聲。
"所以我們女人一定要懂得愛自己。"
"考你一個腦筋急轉彎。"詩媛張大眼睛問小云:"和男人做愛,女人要怎么愛自己?"
小云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來。"別忘了叫他穿雨衣。"
將近黃昏,仲夏的蟬兒嘹唱在樹梢,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映照在小云和詩媛年輕的臉上。
這是屬于兩個女人的談話,她們談的是關于自己的男人……一壺水果茶,一盤小糕點,交換了不少女人的心情記事。
從咖啡屋出來,詩媛還和小云到情趣用品專賣店,小云在詩媛的建議下,挑了五只棒棒糖雨衣。
"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堅持。"詩媛和她分手時,再一次叮嚀:"如果他不穿,就一腳把他踢下床。"**********
充滿活力的口哨聲,隨著浴室門打開的那一瞬間,響亮了整個房間--
兩只老虎兩只老虎
跑得快跑得快……
主旋律完全準確的躍上了綴滿螢光星點的天花板,彈向粉綠色的落地窗簾,一聲疊一聲,形成了一種立體環聲的效果。
洗了個舒服的澡,布雷很得意的吹著他那唯一一首不會走音的曲子。"怎樣,吹得很不錯吧?"他老實不客氣的壓在小云的身上。蒲扇般的大手,開始不安分的在她翹臀上游走。
小云瑟縮了一下。
她很快的抓住他那雙像得了興奮癥的手,虛脫無力的讓自己的臉貼著枕頭,凝聚了一點力氣后,終于困難的翻過身,勇敢的正視他那雙色迷迷的眼睛。此刻她的腦里,不停的想著她壓在枕頭下的那五件雨衣……
"呼--"布雷習慣性的朝她的耳朵吹氣。
耳朵是小云的敏感處,向它吹氣,是布雷的前戲。
"拜托你--"她小聲的央求,表情可憐兮兮。
下午和詩媛的閑聊,小云還心有余悸,她整個人舒展不開,她好害怕……因為這樣,她今夜不想和布雷做愛。
"你說甚么我都依你。"布雷不察她的不安,皮皮的唇,皮皮的手,皮皮的腳,已經準備向她進攻。
他的身體,只要一觸到小云就通體火燙,像唱了烈酒般,小云顫抖的身子,讓他以為她和他一樣……
"我不想……"黑暗中,小云想移開他火燙的身子,但她沒有絲毫的力氣,她只能把唇移開。
她的不想,是那樣的軟弱無力,但這軟弱無力的聲音聽在布雷的耳里,卻又是那樣充滿了勾引。
"想……或……"色色的手,是只色情的調色盤,從她的唇、頸項、耳垂……一路滑下,速度快得像搭滑草車,小云還沒來得及喊停時,滑草車已經滑到了她的"飄飄"處。
"停--"
一聲像十級臺風的呼掃,讓布雷的手暫時停止滑動,但只是一秒鐘的工夫,色色的手就已沖破了十級風暴區,繼續往更高的階梯走去……
"我不要--"狂風飆起。
小云用跳的跳下床,抓了一條毯子裹住了身體。一雙秋水般的大眼睛看著布雷,恍若他是大怪獸。
布雷也跟著跳下床,裸身站在她面前,飽足充滿的"壞壞",因為受了驚嚇,也慢慢地垂落--變得一點都不壞了。
真是折磨人。
但他可不死心--曾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真的不要?"布雷開始施展那套他最專精的纏功。
"不要就不要,"小云嚷道,"你別過來。"她太清楚布雷接下來想做甚么。
布雷才不理會她的嚷聲,她愈拒絕表示她愈想要,他色迷迷的一步步地貼近她,挑逗的用身于磨她,試探的在她的香肩咬一口--像在咬水蜜桃般。
"你別--"小云被他摩得好癢。
"我保證不讓你痛。"他以為她怕痛,所以才不要。
"別碰我!"小云驚吼,旋離他的懷抱。
"好香。"他再次抱住她,咬著她的耳垂低喃。
"不要抱我!"她不能讓他貼碰她的身體,除了對他沒把握外,更甚的是對自己沒信心。
他那結實的胸肌,每一塊都在闡訴一件事實--他是準備要上戰場長征的戰士。面對這樣英勇魁武的戰士,怎不教她枰然心動呢?
不行!再讓他無法無天下去,她內心潛藏著一部分和他相同的"色"情,一定會隨著他浮沉。
這"色"情不能動,一旦動了,難保她不會中標。
她可不想那么早就挺著皮球到處跑啊!
思忖間,布雷再一次用他的"鋼臂"把她拉進懷里,"不要那么怕我,我又不會吃掉你。"他帶著戲謔說:"有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你吃我,不是嗎?"
羞死人了,他的話,讓小云閉起眼睛都可以看見自己是怎樣的"蛇蝎"。她低下頭,但根本無處躲藏。
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布雷那寬闊的肩膀。
這寬闊的肩膀,是她迷戀的地方,她常把這地方想成是大樹綠蔭,小鳥朝圣的所在。
而--她就是那只前來朝圣的小鳥。
"人家現在不想……"她腦里想的全是那五件雨衣。
"那讓我讓你想,好嗎?"他的嗓音低沉而充滿誘惑,誘惑中又含著半是撒賴的意味,勾引得人動心。
更可惡的是,他的"壞壞"不停貼著她的"飄飄"摩擦,一下下又強壯了起來。
真真是欲火焚身啊!
更讓小云害怕的是,這團從布雷身上燃起的欲火,已經波及到她身上了,她也覺得被燒得昏頭轉向。
小云中了布雷的纏功,昏昏地說:"好是好,可是你要穿雨衣……"她還是迷迷糊糊地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了。
雨衣?甚么雨衣?布雷聽得一頭霧水,但他不管了,瞅著她漾著春光的雙眸,他怎來得及思考雨衣的事。
他再也按奈不住,"你別折騰我--"低吼一聲,狂烈的吻住她,一瞬間抱起小云,將她壓陷在床墊內。
"雨衣、雨衣……"小云緊抓著枕角。
雨衣就在枕頭下啊!
"我愛你,小云!天啊,我愛死你了--"一個撞擊一句我愛你,又深又沉,撞得她迷迷晃晃。
"雨衣……"迷晃中,她還念念不忘。
她喘息在他的吻和撞擊間,就算布雷穿上了雨衣就一定安全嗎?她忽地開通,既然這樣,就放開自己吧!
"你壞,你最壞……"
情欲的火,熊熊的、狂狂的、色色的……在她刻意積壓了一個晚上,認知了回避無效后,完全的釋放出來。
一翻身,她壓在布雷的上面,此刻她比他更色更魔、更熊更勇,在布雷的配合下,她享受了情欲自主的喜悅。
一翻云雨,黎明隨著遠方營區吹來的報曉號角聲而來……
布雷將她緊擁,讓她的臉頰貼靠在他的心口,一起沉沉入睡……
睡夢中,小云作了一個夢。
夢中,她準備給布雷穿的五件雨衣,一件一件的變成一只只的小鳥,飛向了藍藍的天空。
。
一個月后。
詩媛,下課后有空嗎?
旁聽布雷的課時,小云遞了一張紙條給詩媛。
詩媛看完紙條向她點了點頭。
離下課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小云很想用心的聽完布雷的講課,但整個心思浮躁,根本聽不進他在說甚么。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鐘響,她拉著詩媛離開了教室,不理會布雷奇異的眼光。
"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詩媛和她一起下樓。
"我完了!"小云表情透露著憂愁。
"中標了?"詩媛馬上聯想到這件事。
"還不確定,但好朋友已經遲了十天了。"小云在發育期時,媽咪特別用心的調理她的身子,因此她的好朋友向來準時報到。
但這一次卻遲了。
"八成有了。"
詩媛拉她在湖邊的石椅坐了下來,草坪上有人拉胡琴,那聲音悲悲切切,就像小云現在的心情般。
"怎么辦?"小云急了。
媽咪下個星期就要回臺灣,如果讓她知道她懷孕了,那事情就不好了。媽咪因為自己才國中畢業,找工作時吃了很大的虧,所以一直希望她讀完大學后考研究所,然后出國留學。
她還告訴過小云:"女人要自強,別年紀輕輕就把自己賣給一張沒有保證的婚姻契約。"
曾經婚變,就算再堅強,媽咪還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吃虧上當。
在外面闖蕩江湖數十載,她看盡了身邊不少悲苦的婚姻,幸運的女人像她這樣,斷了姻緣,自己也能奮斗出一片天。
不幸的呢?
有的郁悶一輩子,因為跳不出那張婚姻的網;跳出來的,有的卻也是埋怨一生,苦哈哈著一張臉過日子。
媽咪可不希望小云也走上這么一條不歸路。她甚至向小云說過:"如果你不想結婚,我也不反對,只要你自己能過得好就行。"
現在,她卻讓自己懷孕了,這可怎么辦?
"我陪你去醫院檢查,搞不好是你瞎緊張。"詩媛安慰小云。
"都怪布雷--"
"自己也哈得要死,不是嗎?"詩媛給她一記暗箭。
"少損我了。"小云給她一個白眼。
"說正經的,萬一真有了baby,你要不要拿掉他?"詩媛問。
在理智上她是贊成小云拿掉孩子,但一想到那孩子可是布雷和小云愛的結晶,她就有點不忍心了。
"拿掉baby?"小云手摸著肚子。
她無法想象,拿掉孩子是甚么滋味?如果真有孩子,這孩子可是她和布雷所共同擁有的,她狠得下心把孩子拿掉嗎?
"難道你要生下來?"詩媛顯得理性多了。
"等檢查以后再說吧,或許只是虛驚一場。"小云喃喃自語。
"希望是如此。"詩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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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穿衣鏡前,小云看著鏡中的自己,眉宇間流露出她的猶豫和不確定。
手摸著依然平坦的肚子,她自言自語:"我有baby了,baby,一個小baby啊!"她幾乎不敢相信。
要不要告訴布雷呢?該不該告訴他呢?如果他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會怎樣呢?
他一定會要她馬上和他結婚,而且休學,乖乖在家待產,等待著新生兒的來臨……小云想象著。
她有許多許多的假設,突然間,她害怕了。
她才大三,怎么有能力撫養一個小baby呢?而且有了孩子后,她怎樣還能完成出國深造的夢呢?
拿掉孩子吧!
"趁著孩子未成形前,"她喃喃地說,"只有這樣才是解決事情的方法,我還年輕,還不曉得怎么當媽媽……"她用各種理由來減低自己的罪惡感。
幾經掙扎,她終于下了決定--隱瞞布雷,把孩子拿掉。一旦下了決心,她就不再思前顧后了。小云做了個深呼吸,拿起了電話,"詩媛,明天陪我去醫院……"她的聲音是顫抖的。
"決定了?"詩媛以為她至少會考慮幾天。
"不再考慮。"小云堅定的說。
"有和布雷商量過嗎?"詩媛問。
"我不想讓他知道。"她邊說邊流下了淚。
"這樣好嗎?"
"你認為如果讓布雷知道了,他會愿意讓我把孩子拿掉嗎?"
布雷一直希望他們結婚后,小云能夠馬上懷孕,終究他年紀也不算小了--三十三歲的他,迫切的想當父親。
詩媛因為明天有一天的課,后天開始演辯社有一連兩天的校際辯論會,于是她和小云約了三天以后去醫院動手術。
"三天的時間,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不管怎樣,拿掉孩子對女人總是一件傷害的事,不管是身體或是心靈,身為小云的好朋友,她希望小云的傷害能夠減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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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云作了個惡夢,小云夢見有一個胖天使一直對她揮手,叫著:"媽咪,媽咪,你不要走……"
那胖胖的天使長得就像布雷和她的綜合!布雷,一個小布雷……在小云的夢中,小布雷不停的喊著:"媽咪,媽咪,別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