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黨情夫 第一章 作者:李靳 |
我只是想追求一份純粹的愛情 不知道這樣的想法,算不算奢求? ──Levi Medievale── 一九九六年 意大利 佛羅倫斯 蕭瑟深秋方盡,寒冬腳步已悄然迎風(fēng)進城。 十二月的佛羅倫斯,有著不同于初春盎然的清冷之美。 李維?麥迪梅耶從彷若深宮大院的自家豪宅走出,門前負(fù)責(zé)接送的司機一見他出來,立刻迅速有禮地為主人打開車門。 像平日一樣,李維臉上帶著笑意,優(yōu)雅閑適地拎著小提琴,坐進這輛以手工打造、價值不菲且頗具古董外貌的墨綠色積架轎車。 車子平穩(wěn)地自郊區(qū)往熱鬧的佛羅倫斯市區(qū)駛?cè)ァ?nbsp; 李維就讀的是一所私立貴族學(xué)校,和所有擁有財富與權(quán)貴的家庭一樣,身為麥迪梅耶家族的一員,李維聽從父親的安排,進入這所高貴非凡、首屈一指的名校。 車子行進的速度愈來愈慢,看樣子,是塞車了。 這是佛羅倫斯每天早上必定上演的戲碼,李維并不以為意,他翻開手上的樂譜,認(rèn)真地看了起來,今天早上還有隨堂測驗。 塞車的情況似乎比平日嚴(yán)重,前面的車子已經(jīng)完全停下來了。 「奇怪?前面應(yīng)該沒塞車啊!」司機不悅地嘟噥著,要是害少爺遲到被計點,他可少不了被管家訓(xùn)一頓。 李維略抬起眼,看到前方一動也不動的銀灰色BMW跑車,凝亮的眸中閃過一絲警覺。 砰的一聲,后方一輛黑色朋馳大轎車猛地撞了上來,猝不及防,李維的座車順勢追撞上前方的BMW跑車。一前一后將李維的座車緊夾在中間,過猛的沖擊,讓安全氣囊全彈了開來,前方引擎蓋與后車箱也被擠壓得拱出一道弧線。 司機被撞得昏死過去,后座的李維受力較輕,意識仍很清楚。 他奮力爬起,猛力踢踹已變形的車門。 喀的一聲,車門被他強勁的力道撞出一道窄縫,他猛地鉆出。 一出車門,迎面兩個彪形大漢立刻擁上。李維毫無懼色,一記猛拳朝左邊大漢揮出,逼得來人捧肚連連后退,右腿橫掃飛踢,不偏不倚正中右邊大漢的門面,痛得他掩面大叫。 李維并不戀戰(zhàn),搶得先機后,立刻往人潮眾多的方向奔去。他知道身為名門之子隨時有遇上綁匪的可能,也知道這些綁匪應(yīng)有藏匿在暗處的同伙,是以,他必須盡速逃離。 他邊跑邊從口袋掏出行動電話,火速撥出求救電話。 他剛要開口,身后一記冰冷消音的刺痛,穿入他的手臂。 這一槍,準(zhǔn)確無誤地射中李維的右臂。 幸運的是,對方射的不是一般奪人性命的子彈,只是強力的麻醉劑。 瞬間,李維的右臂完全麻痹,連握住手機的力量都沒有。 短短幾秒鐘,他整個人虛軟無力地失去抵抗,身旁的景物在他美麗眸中快速旋轉(zhuǎn),直到他不支倒地、完全失去意識為止。 「帶走!」舉槍的人,發(fā)出狠惡聲響。 數(shù)名壯漢立刻上前將李維抬進車內(nèi),疾駛而去。 。 「新聞快報——今日上午,佛羅倫斯市立銀行總裁,同時也是麥迪梅耶藝術(shù)博物館負(fù)責(zé)人的艾維斯?麥迪梅耶的幺兒李維?麥迪梅耶在上學(xué)途中遭歹徒綁架,目前下落不明……」 突然,書房內(nèi)的收音機被關(guān)掉。 房內(nèi),艾維斯?麥迪梅耶雙手抱頭、低垂著身子,將整個臉深深埋在膝上。 為什么?究竟是誰?帶走李維究竟有何意圖? 從李維被綁架至今已超過八個鐘頭,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歹徒的動機是什么? 如果單純是為了錢,那沒問題,為了救回心愛的兒子,不管多少錢,就算傾家蕩產(chǎn)他也在所不惜。 就怕歹徒的動機不單純! 「麥迪梅耶」是從歐洲文藝復(fù)興之前,就已存在于佛羅倫斯的古老家族,有著優(yōu)秀的日耳曼裔貴族血統(tǒng),幾百年來,舉凡宗教、政界、工商、藝術(shù),處處可見麥迪梅耶家族刻劃的成就。傳聞,法王路易十四在位時,麥迪梅耶家族可直接向法國國庫調(diào)借資金,也有傳聞,英皇愛德華四世在國庫吃緊時,曾向麥迪梅耶家族立下借據(jù)。 「麥迪梅耶」這個名字,在佛羅倫斯,在意大利,已與權(quán)勢財富、高貴榮耀畫上了等號,它是一個傳奇,一個來自佛羅倫斯的家族傳奇。 正因為如此,艾維斯深知樹大招風(fēng),紅人總是特別容易遭妒。與他在商場、藝文界有著利害沖突的人,為數(shù)不少。 會嗎?為了打擊他,而對李維下手? 天哪!他不敢想象,若是愛子落入敵人之手,將會受到什么樣的凌虐與酷刑。 叩叩!門外響起敲門聲。 「進來!」艾維斯警戒地坐起來。 推門進入的是麥迪梅耶的老管家馬休,「老爺,亞道夫先生來了。」 站在馬休身后的,是一個極為高大的中年男子,一頭梳得整齊油亮的黑發(fā),犀利深藍(lán)的雙眸,看得出來,他是個相當(dāng)聰明干練的人。 「坐!拱S斯簡單地說著,他和亞道夫是多年好友,也是生意上的伙伴,不需要多余的客套話。 「還好嗎?」亞道夫關(guān)心地問著老友,他坐在書房靠窗的沙發(fā)上,燃起一根煙。 「很棘手,不知道對方是誰,也猜不透他們帶走李維的意圖! 艾維斯雙手十指交握,眼泛焦慮,看得出來他相當(dāng)憂心。 「有鎖定的對象嗎?」亞道夫問。 艾維斯搖搖頭,與麥迪梅耶家族在商場上有過大大小小沖突的人,多不勝數(shù),但真正說到有深仇大恨、誓不兩立的,似乎又沒有。 「以李維的身手,普通人應(yīng)該是奈何不了他的!箒喌婪蛳喈(dāng)肯定。 他知道,李維不僅是連續(xù)兩年歐洲校區(qū)聯(lián)盟的西洋劍擊冠軍,同時也是托斯卡納區(qū)高中組搏擊選手代表。李維矯健凌厲的身手,常是眾人臣服的對象。 吐出一口煙,亞道夫緩緩說道:「會不會是碰上了專業(yè)人士?」 專業(yè)人士?殺手嗎? 艾維斯臉上迅速罩下一層陰影,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究竟是誰要如此大費周章與他過不去? 「亞道夫,我想……請『銀狐』幫忙。」緊握著雙手,艾維斯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亮著冷凝藍(lán)眸,亞道夫有些懷疑,「你想找銀狐幫忙?」 「是的,我想請銀狐去救李維。」艾維斯再次重申。 「你不是已經(jīng)報警了嗎?警政廳應(yīng)該很重視這件事吧!」 「我不相信警方!」艾維斯似乎相當(dāng)惱怒,「今天早上才報了案,下午全國各大媒體竟然全都知道了!追究起責(zé)任,一個個都說沒有走漏風(fēng)聲,笑話!難道那些媒體有通天本領(lǐng)嗎?」 靜靜聽著老友憤怒的話,亞道夫再度吐出一縷白煙,悠悠開口:「請銀狐的代價很高! 「我有的是錢!拱S斯毫不猶豫。 苦笑了一下,亞道夫有些無奈,「你應(yīng)該知道,我指的不是金錢,而是銀狐的身分,別忘了,他可是黑手黨的頭號殺手! 銀狐,黑手黨中一等一的頭號殺手,外傳他有著如狡猾狐貍般的身手,再加上有著一頭淡金如銀絲般的發(fā)色,所以,人們給他起了「銀狐」這樣一個外號。 而銀狐也果真如他的名字般,撲朔迷離,神秘不可測。 他來去無蹤,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來歷,只知道他與黑手黨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 雖然鮮少人見過他,但關(guān)于他的事跡卻在黑白兩道廣為流傳。 傳聞,他曾在石油大亨阿諾德?lián)碇琅M威尼斯時,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華麗的郵輪上,一槍正中阿諾德額心殺了他;也曾于一九九一年波斯灣戰(zhàn)爭中,深入沙漠風(fēng)暴中,護送中東區(qū)英國指揮官畢利耶爾將軍安全撤離。 關(guān)于銀狐的傳聞,總是太多,也太過神話。但,就是這些口耳相傳的事跡,這些躍然于紙上的真真假假,讓「銀狐」這個名號在整個歐亞大陸,甚至全球各地的黑幫組織中,有著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威力。 近年來,意大利政府展現(xiàn)前所未有的決心,想一掃過去黑幫當(dāng)?shù)佬蜗螅麑⒑谑贮h除之而后快,不料卻反遭黑手黨報復(fù),弄得高官首長人人自危,只得放任黑手黨繼續(xù)坐大。 是以,目前放眼意大利境內(nèi),不論在政治、經(jīng)濟、國防或科技上,黑手黨都具有一定的影響力。 也因為這樣的大環(huán)境,在許多時候,商場巨擘艾維斯不得不與黑手黨有著臺面下的接觸,并展開不著痕跡的間接合作。但艾維斯縱橫商場多年,他有個堅持的原則——多施小惠,不欠人情,這是他一貫秉持的作風(fēng)。 可,此刻,為了李維,為了救心愛的兒子,他不得不求助于黑手黨。 亞道夫所指的代價,意即在此。 要銀狐去救李維,勢必得欠下黑手黨一份人情。 「只要李維能平安回來,我別無所求!」艾維斯的話語中,有著天下為人父母的焦急與不惜一切的決心。 看著好友決然的表情,亞道夫捻熄手中的煙,拿出行動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喂!是的,是我……」當(dāng)著艾維斯的面,亞道夫毫不避諱地與對方交涉。 艾維斯與黑手黨之間的互動,向來都是透過亞道夫作為彼此的傳遞橋梁。 「是嗎?我希望他能馬上行動,至于價錢方面,隨他開……」 一陣交談后,亞道夫收了線。 從單方面的談話中,艾維斯知道,對方應(yīng)該已經(jīng)允諾。 「他現(xiàn)在正在巴黎度假,查出李維的下落后,他會立刻行動。」亞道夫復(fù)述著方才與對方的談話內(nèi)容。當(dāng)然,他口中的「他」指的是銀狐。 「是嗎?」艾維斯仍是很擔(dān)憂。 「放心吧!銀狐從未失手!箒喌婪蜓壑杏兄鴮︺y狐絕對的信心。 。 「嗯……啊……」 女人淫媚的叫聲,回蕩在房間里。 「噢……好棒……」 滿足的表情,顯示女人已相當(dāng)興奮,完全沉醉于身后男人為她帶來的歡愉。 嘟嘟—— 行動電話聲不識趣地響起。 男人伸手拿起擱放在床頭的手機,臉上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身下的動作仍然繼續(xù),熟練自然,彷佛這是常有的事。 「喂……」低沉的法語問候自開啟的雙唇中發(fā)出。 握著手機,男人靜靜聽著對方說話,幾乎不答話,也不出聲。 空出來的一只手,不安分地撩撥女人的上身,在豐滿的酥胸上掐捏著。 「啊!啊……」身下的女人愈叫愈放浪。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聽到了女人的叫聲,并不以為意,很習(xí)慣似的冷笑一聲,帶了點輕蔑,(你跟女人在一起嗎?銀狐。) 「是。≌谂d頭上呢!」男人終于開口,低冷的邪笑,有著猛獸似的快意。 。钦媸谴驍_你了。)電話那頭傳來細(xì)笑似的歉語。 「無妨,待會兒再來一次。」 銀狐毫不忌諱的說出露骨的話語,讓對方咯咯笑了起來。 聽完組織交代的任務(wù)后,銀狐以他慣有簡短、不帶情感,也可說是相當(dāng)職業(yè)的一句——知道了,作為結(jié)語后隨即收線。 「嗯,先生,再來!」女人嗲叫著。 銀狐揚起一道邪魅的輕佻笑容,旋即讓身下女人陷入一陣瘋狂的高潮中。 。 李維被綁后的第二天清晨,艾維斯終于接到綁匪的電話。 對方只有簡短的兩句話:(要你兒子活命,退出中東石油計畫。) 中東石油開發(fā)計畫? 這個計畫,是多國企業(yè)的聯(lián)盟合作,整個計畫并非由麥迪梅耶家族主導(dǎo),艾維斯不過是眾多投資者之一。 退出計畫?看樣子是有人想阻止這項開發(fā)計畫,轉(zhuǎn)而對出資者下手,而麥迪梅耶因資金雄厚、名聲響亮,所以首當(dāng)其沖。 如果真是這樣,李維被綁,真是枉受池魚之殃。 這唯一的通話紀(jì)錄時間不到三秒鐘,雖被警方錄下,也明了歹徒作案的動機,但對追查李維的下落,卻毫無幫助。 整個案子,仍然呈現(xiàn)膠著狀態(tài)。 不過,令人寬心的是,當(dāng)天下午,亞道夫再次來訪,并帶來了李維的消息。 「你的電話全天候二十四小時被監(jiān)聽,我只好親自跑一趟了!箒喌婪蛟捴须m有委屈,臉上卻帶著笑意。 「他在拿波里!归_門見山,亞道夫直言。 「拿波里。俊 「嗯,現(xiàn)在陸海空全被封鎖,他們不敢冒險出境,所以待在拿波里! 「那銀狐呢?他有把握救出李維嗎?需不需要警方幫忙?」 「千萬不要,打草驚蛇只會讓李維陷入險境!」亞道夫冷靜地分析!搞y狐已經(jīng)出發(fā)了,相信他一定能順利救出李維,我們就靜候他的好消息吧!」拍拍老友的肩,亞道夫安慰著。 嘆了口氣,艾維斯無力地看著窗外。 孩子。∠M隳芷桨矡o事! *** 意大利 拿波里 如果說,意大利是個被黑手黨盤踞的大本營,是個黑暗與罪犯的結(jié)合體,那么,從拿波里這個城市里,你可以真實地感受到。 紊亂、空虛、嘈雜,似乎永遠(yuǎn)嗅不到清涼的空氣,拿波里有著大都會城市的千萬繁華,也有著現(xiàn)代化后的空涼寂寞。 踩著腳下油門,男人一路狂飆著。 邪肆垂落肩上的黑亮發(fā)絲,微掩去他狂傲俊挺的面容,一股極端危險卻又令人忍不住被吸引的魅力氣息,猛烈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 他,銀狐,為了搭救麥迪梅耶家族的幺兒,來到了拿波里。 港口,編號IT-1062游艇。 這是銀狐收到的指示。 車子停在拿波里港灣不遠(yuǎn)處,銀狐似海水般神秘的雙眸,透過手中的望遠(yuǎn)鏡,靜靜地觀察著。 他蟄伏不動,像個狡猾的獵人。 一個、二個、三個……他默數(shù)著獵物的數(shù)量。 最有可能藏匿李維的地點會在哪兒?游艇就那么點兒大,中控?底艙?前、后、左、右? 喀喳一聲,裝上雙排彈匣。 兩把貝瑞塔M92FS,一把MSG90突擊槍。 夠了,他一向不浪費子彈。 。 「出海嗎?」 「呃?」船上的人瞠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子。 一股俐落、猛烈、冷酷的氣息,從男人身上蕩漾開來。 那是一張相當(dāng)英俊的臉孔,雖然他冷凝犀利的藍(lán)眸被藏在一副深色墨鏡下,卻完全無法遮掩那出色鮮明的五官。 冰冷的傲氣、誘人的雙唇,邪魅外露的男性不羈,彷佛一塊超級強力大磁鐵,將四面八方隨意揮灑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一個焦點上。 他是那種走在路上,會讓男人嫉妒、女人瘋狂,讓情竇初開的小女生臉紅心跳的類型。 「出海嗎?」男人又問了一次。 「啊!是啊……先生想上哪兒?」難得看到這樣明星似的大帥哥,開船的小伙子愣了一下。 「看到后面那艘紅色游艇嗎?」男人問道。 「嗯。」年輕小伙子回過頭,看到不遠(yuǎn)處泊在岸邊的游艇。 「這是我的行李,好好保管。」男人丟給他一具黑色方盒,「十五分鐘后,來接我!瓜衩钏频模瑳]有讓人回答的機會,男人丟下兩張十萬里拉,徑自離去。 「什么啊!」遇到個怪人,年輕人拿著手上的大鈔怪叫著,好吧!看在他出手這么大方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去接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