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一山還有一山高,這一晃眼就過了三年,想起三年前發生的事情,嚴浩文到現在都還恨得咬牙切齒,他以為自己夠狠、夠精,但是,卻萬萬料想不到耍了他的是個丫頭片子。
這三年來,他沒有放棄過要討回一個公道,而且湯曉諭欠他的,他打算加倍討回來,可是,他整整找了她三年,她還當真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既沒有回家,也沒有和家里頭聯絡。
那一天,他為了要保持清醒的思緒,所以拿刀子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刀,之后他忍著丟臉的窘境打電話向當醫生的大哥求救,結果這成了他們兄弟間喝酒聊天的樂子,每每喝酒,他們就要取笑他一番。
“結果你有沒有找到那個女孩?”譚浩威好奇的問道。
“關你們什么事?”嚴浩文沒好氣的將酒一飲而盡,抓著酒瓶又想倒酒,卻被譚浩承阻止了,“干么?怕我喝?”
“怕你醉死!”譚浩辰沒好氣的罵道:“你快要變成酒鬼了。”
“對了,那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嚴浩文翻了下白眼,瞪著說話的譚浩威反問:“什么什么時候開始?沒頭沒腦誰知道你說啥!”
譚浩辰搖搖頭,嘆了口氣,“脾氣改一改,要不然找到了還是一樣的結果!
譚浩威補充的說:“我是問你從什么時候開始酗酒成性的!
“那個女孩的影響力真的不小呢!”譚浩承跟著附和。
嚴浩文望著三個哥哥,沒好氣的說:“你們到底是兄弟,一搭一唱挺順的嘛!”
譚浩辰揚起一抹曖昧的笑,瞅著他問:“你打算怎樣?”
“什么怎樣?”
“找到人的話有什么打算?”
“你認為呢?”嚴浩文想了想,緊跟著又開口,“不掐死她一百遍我不會甘愿的!
是啊,他這輩子呼風喚雨,卻栽在一個小丫頭的手上,這口氣他可不準備摸著鼻子吞下肚,找到她就以牙還牙,他一直都是抱持著這個念頭的。
“不準備娶她過門嗎?”
“娶她過門?”他狂妄的大笑起來,活到這把年紀,這是他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誰說過我要娶她來著?”
“費那么多心血找她,不就是想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旁?”
嚴浩文再度瞪大眼,很不客氣的說:“老二,你以為你是愛情顧問。课艺宜菫榱艘懟毓!
“什么叫做公道?”譚浩承笑了笑,一臉有所保留的模樣。
“干么笑得那么曖昧,你以為怎樣?”他到現在還是不喜歡這些兄弟,一個個都愛自作聰明!安缓湍銈兲Ц芰,我和人約好了!
“又是女人?”譚浩辰蹙起眉宇,很不贊同的說:“你這樣變本加厲是想要遺忘什么呢?”
“遺忘個屁,我只是想要證明我很有魅力,可以吧?”
“你的魅力只在于金錢,你還不懂嗎?那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快點收收心,那么找到她才有意義。”
這些家伙太愛管閑事,又太愛自作聰明了,他實在很受不了,“我說過,我找她只是要討回她加諸在我身上的恥辱,再無其他!
嚴浩文拚命的強調,但只見三個哥哥仍一味的笑著,這一來,反倒像是他在自欺欺人。
“夠了,以后不要找我一起喝酒了!
“你可以不來!彼麄冃φf。
嚴浩文氣悶的皺起眉,是啊,事實就是那樣,他可以拒絕參與他們的聚會,但是,往往都是說歸說、做歸做,一張嘴巴說討厭,然而每次電話一來,他就會準時赴約,難怪他們會這樣瞧不起他。
一雙眼專注的注視著熒幕的轉變,一雙手不停的敲打著鍵盤,電腦已經成為湯曉諭的生活重心,三年了,三年前她只帶著自己郵局的提款卡離開家,然后放棄了聯考,進入這家電腦公司上班,從一開始什么都不懂到現在能夠獨當一面,果真是應驗了那句條條大道通羅馬的諺語,她在公司的成就證明自己并不是笨蛋。
現在的她是這家電腦公司的主任,小小年紀就跳上主管級,是鮮少有人做得到的,但是她卻做到了,而且在兩年前,她開始把錢轉入母親存款的帳號,因為她知道父親失業了,而她是那個罪魁禍首,對于這一點她感到很對不起父親,但是,她還是沒有因此而回家。
她不回家還有另一個因素在,那就是她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嚴浩文;每每想起他可能在藥效的驅使下和姊姊發生關系,她就覺得胸口很痛,一開始她不明白那痛是怎么一回事,漸漸的,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缺了一角,而整顆心全被他給占據了。
所以她不可以回家,她甚至不敢問家人姊姊有沒有和嚴浩文交往,她把自己全部的心力都投入電腦的工作,以努力換來現在的職務,還有上司的信任和下屬的擁護。
內線突然響起,喚醒了她的思緒,也打斷她的冥想。
拿起話筒,她應著,“哪位?”
“曉諭,麻煩你進來我辦公室一下。”話筒那端傳來她的上司的聲音。
“好的。”掛斷了電話,她起身走出自己的辦公室,約莫一分鐘后,她抵達了總經理辦公室門口,敲了幾下后,等著對方的應允。
“進來。”里頭傳來上司的聲音,她才推門而入。
“總經理有什么交代嗎?”
看到她進入,她的上司劉士華快步起身,朝她踱了過來,用略帶緊張的語調說:“曉諭,有件事情要麻煩你!
“總經理請說,有什么問題,我會盡我所能去做!碑敵醣闶撬评障滤@個門外漢,從不懂慢慢的教導她,對他,她有著很深的感激之情,所謂受人點滴當涌泉以報,所以別說是工作上的問題,即使是個人的私事,她也會義無反顧的點頭答應幫忙。
“是這樣的,美國方面有筆生意想請你跑一趟!
“美國?”她瞠眼咋舌,錯愕萬分的重復著他的話,懷疑的問:“那筆生意一定很大吧,我可以勝任嗎?”
“一定可以的!
“到底是什么生意非得要跑到美國去呢?”看來好像很重要,萬一搞砸了,她會覺得愧對劉士華的。
“是一家珠寶代理公司的展示會,他們看過你替士倫公司設計的安全程式,覺得你是很了不起的人才,所以要我無論如何都要放你過去一趟,這是一筆不小的生意呢,聽說對方有意把在臺灣的公司的電腦程式都交給我們來設計,所以,這個忙可要請你幫到底才成。”
愈說她的壓力愈大了,她或許是學有所成,但對她而言,三年的資歷到底還太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怎么輪得到她班門弄斧。
“總經理,公司比我能干的還大有人在,這種重責大任交給我實在是……”
劉士華打斷她的話,接口說:“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可不可以我還會不清楚嗎?你是足以擔負這個重責大任的人,就不要推辭了好不好?對方還等著我回覆呢!
“總經理,你這有點強人所難耶!都沒給我考慮的時間就要我決定嗎?”湯曉諭很為難,她覺得壓力太大了,珠寶公司的東西動輒千百萬,上億都有可能,為他們設計安全程式是得負擔相當大的責任,她做得到嗎?
“我也知道有些強人所難,但是你想想,現在的電腦業這樣競爭,想要刮分這塊餅的人滿街都是,如果可以做成這筆生意,我們公司說不定可以拓展海外市場,機會難得,如果你拒絕了,說不定我們就再無機會揚名國際了呀!”
揚名國際,湯曉諭想都沒想過,但是看得出來劉士華很在意這筆生意,對方也表明非她不可,這么一來,她拒絕了就等于置公司的發展于度外,將十分對不起栽培她的他。
“我知道了,我去!敝骺偸且獔D報,哪怕前路充滿荊棘,她也只能義無反顧往前沖去了。
抵達美國之后,來接湯曉諭的招待員直接把她帶到公司,她這還是第一回到珠寶公司,和一般公司果然不同,門里門外都有守衛,而且關卡重重,所有防備都是為了防止搶匪闖入。
但是她怎么都沒想到這里的負責人架子那么大,她大老遠跑來,都還沒有休息就被帶過來,結果客人到了,主人卻遲到,這太說不過去了。
她隱忍著自己的火氣不爆發出來,因為事關一筆為數不小的生意和以后的合作,而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她不高興,也不能砸了老板的希望。
但是,也未免太久了吧?居然讓她這個飛越太平洋的客人等了兩個小時,咖啡都續了一、兩杯,主人還不見蹤影,這種合作太不夠誠意了。
“請問你們總裁什么時候到?”湯曉諭盡量壓抑自己的火氣,但是,火苗已經開始滋長,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忍多久。
“總裁他現在正忙著。”
忙什么?如果他那么忙,可以等忙過了再找她來,干么讓她下了飛機就直奔這里?這是整人還是在給她下馬威?不管哪一種可能都夠叫她火大。
“正忙著?那就是說他在這里嘍?”
“他的確在!
她還是搞不懂,在就在,忙著就忙著,那招待員干么一臉尷尬?難不成他老板正在做著什么足以叫人臉紅的事情?
基于好奇心,也因為氣不過,她直截了當的說:“請告訴我你們總裁在哪里,我直接去找他!
見那招待員面有難色,顯然不敢做那種事情,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是強人所難了些,因此稍稍退了一步,“那么請告訴我,我還要等多久可以吧?”
“這我也不清楚。”
“那么等你們總裁忙完再通知我好了!
湯曉諭簡直快受不了。分明就是整人嘛!大老遠從臺灣把她找來,卻給她這樣的待遇,大老板就這么NB468嗎?她還以為美國人比較重視時間觀念,看來她的想法錯誤。
“珊妮小姐,實在很抱歉,事實上你抵達的時候,我們總裁和他的女朋友正在辦事,所以他并不知道你的到來,我想秘書很快就會報告總裁你來了,請無論如何再稍等一下!闭写龁T客氣的稱呼著她的英文名字,一臉歉意。
天,她聽到什么荒唐事來著?他們總裁正在和他的女人辦事,是指工作還是上床?如果是上床也未免太久了吧!一想到人家正在做那種事情,她也不由得尷尬的紅了雙頰。
但,更氣的是,她等了兩個多小時,人家卻在辦事,她是被邀請來協助工作的,理應受到禮遇不是嗎?為什么會被這么對待呢?
“告訴我你們總裁在哪里,我要去見他。”
“珊妮小姐,這不好吧?”招待員一臉惶恐的搖著頭,“我們總裁脾氣很不好,公司上下沒有人敢招惹他不高興!
“但是我不是你們公司的人!笔撬萃兴齺淼模皇撬栽概軄,這有著相當大的差距,“請帶路!
“珊妮小姐……”
“如果你不帶我過去找你們總裁,我現在就搭下一班飛機回臺灣,你想要哪一個結果呢?”一向工作至上,湯曉諭靠的就是這一點走遍電腦業界。
湯曉諭隨著招待員來到總裁辦公室外,門敲了好久都沒回應,她很懷疑做愛需要花那么久的時間嗎?而花那么久的時間又可以做幾回呢?好夸張,難怪總是聽說外國人很愛做愛,而且還不挑地點和時間,但居然在辦公室里頭就開始了,真的夠夸張,難怪翻譯小說常描寫他們在大自然底下做那種事,讀書的時候她搞不懂,但后來女同事告訴她,那樣比較刺激。
不過,那可不關她的事情,她是來工作的,又不是來研究外國人是不是很愛做愛,她不放棄的繼續敲門。
“珊妮小姐,我看我還是先送你到下榻的飯店好了!
她很氣的瞪著說話的招待員,問:“那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帶我去飯店?一定是很急需我馬上投入工作,不是嗎?”
“但是總裁……”
“我會叫到他開門為止,如果他因此生氣,我會馬上回臺灣!
門終于被拉開一道小縫隙,里頭露出女人的半張臉來。
“你是誰?”金發美女以英文一臉不悅的問她。
“臺灣來的電腦程式設計師!焙唵蔚挠⑽氖请y不倒她的,因為要學習電腦,而設計電腦程式又需要用到英文,所以,她為了聯考努力的英文倒是派上了用場,另外,她還到語文中心學習會話,所以面對外國人,恐懼自然比別人少。
“有什么事情?”金發美女又問。
“我特地來見卡特·嚴總裁,麻煩請通知他。”
“他正忙著呢。”
“你是嚴總裁的代言人嗎?”湯曉諭很氣的怒問,“如果嚴總裁不準備重視這個合作案,那么我可以馬上回臺灣,但你是他的代言人嗎?”
金發美女被她惹怒了,一臉猙獰,準備開始破口大罵。
但,她的肩膀突然多出一只手來,緊跟著,小小的門縫出現了一張湯曉諭長久以來一直想遺忘,卻狠狠的占據著她的整顆心的熟悉臉孔。
為什么是他?湯曉諭恐懼的退了一大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然而這一切卻又那么真實。
門里的嚴浩文也怔愣了好一段時間,她依舊是那張娃娃臉,但是不可否認的,她更有女人味了,稚嫩中透著一抹成熟,三年給她的改變全部寫在那雙眼眸中,唯一不變的是她那張嘴,永遠是那么理直氣壯。
忍不住的,他笑了,因為這樣的巧合,因為他們的見面總是這樣火爆。
“卡特,你怎么了?”金發美女納悶的轉頭問他。
“貝蒂,你先走。”
“什么?你不是要帶人家去看珠寶的嗎?”貝蒂不依的嗔道。
嚴浩文拍拍她的粉臉安撫著,“今天有工作,改天再帶你去挑!
貝蒂滿心不情愿的瞪了湯曉諭一眼,眼神中充滿敵視的光芒,卻又乖乖的轉身,片刻后,她已經穿好衣服走出總裁辦公室。
臨走之前她還不忘提醒,“你說過要給人家珠寶,不能騙人!”
“我從來不騙人!敝灰皇墙o心,錢買得到的東西他都可以給,而女人要的正是錢。
貝蒂走了,湯曉諭卻發現自己一動也不能動,望著眼前這個掛著一臉邪笑的討債鬼,她是該逃的,再不逃就來不及了,但她就是無法動彈。
“你想讓大家看笑話還是要單獨和我談談?”嚴浩文語氣尖酸,帶著嘲諷意味的問著她。
湯曉諭發現原本不能移動的腳已經開始自動往前,可是她卻是滿心不情愿。
“凱,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任何人來打擾!彼S意的交代招待員之后,門即被帶上。
好像經過一個世紀那么久,他的私人辦公室內一點聲音都沒有,低迷的氣氛讓人窒息得想逃,湯曉諭的心惴惴不安,但她已經逃避三年,結果還是沒能逃掉,那么在他眼前的這刻,她又怎么能夠妄想可以全身而退?
所以,她選擇了面對現實,冷靜的問出第一個問題,“這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嗎?”
“設計好的?”嚴浩文思索了一下她的問題,隨即冷笑道:“你太高估我了,我可不及你的心機深沉,至少在你來到這里之前,我并不知道你就是那個程式設計師,不過……”
他想說什么呢?雖然他還沒有說,但是她知道那肯定不是她愛聽的。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果然,不挖苦她他豈會甘愿。
但他在此,身旁又有其他女人,那姊姊呢?是不是也在美國?
湯曉諭把心中的疑問問出口,“我姊姊呢?”
“什么你姊姊?”嚴浩文反問,不等她開口就自己接下話,“喔,你以為我會和你姊姊在一起啊,因為你使出那么下流卑鄙的手段,所以認定我那時候一定會要了你姊姊對不對?”
是,她承認自己的手段很卑鄙,但是他呢?要不是他苦苦相逼,她會弄到離家出走的地步?
“你不是向來來者不拒?”
嚴浩文被她的漠然給激怒了,一把扯起她的手臂,憤怒的吼著,“很可惜,我沒有要了你姊姊,我是買下了她,但是她提不起我的興趣,所以我叫她拿著錢滾蛋。”
湯曉諭瞠大了眼,難以相信他會那么殘忍的傷害一個喜歡他的女人。
“怎么,不信?要不要打個電話向你姊姊求證?又或者她跟你說我和她風流快活了一整晚呢?”
他下流無恥的話讓湯曉諭聽得連耳根都發熱,“夠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根本沒有回過家,你們之間怎么發展我也沒有興趣,如果你找我來是要羞辱我、報復我,那么你大可以讓我的老板開除我,若不是,那就放我走!
“放你走?”嚴浩文一直瞅著她,許久才哼出一聲,“那是不可能的。”
他說過,一旦讓他找到她,他要掐死她三百回不止,但現在,他想到更好的法子了,馴服這個女人也許會挺有趣的,“你這么急于逃離我?很抱歉,不能如你所愿。”
這個男人很危險,一旦被他掌控,她就難以逃離他了,況且,她還深深的愛著他,可他呢?那眼神只有恨,再無其他了。
湯曉諭很清楚知道,現在不逃就太遲了。
一個轉身,她飛快的奪門而出,但是,嚴浩文的動作像豹一樣快速,立即抓住她這個獵物,然后將她鉗制在自己懷里,給予她一個很嚴厲的警告,“不要想逃,三年前你逃了,害得你父親失業,三年后你再逃,你將會害另一個男人破產,若你想要這樣的結果,就逃吧!”
他放開她,但是,她卻只能無力的癱在地上。
望著高高在上的他,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傻,竟然以為自己可以逃得過他,那簡直是癡人妄想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