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東區,電視臺攝影棚。
一場八點檔連續劇正錄到一半,這是一出清末民初的年度大戲,大卡司、大制作,加上一大堆制作單位剛提拔出來的新面孔。
劇情需求,扮演男主角的小表妹的新人彤思媛,她身穿小白花襯藍底的民初上衣,一條黑布裙長及小腿,在一間布置得很書香味的書房里,她哭得唏哩嘩啦地喃說:“噢,表哥……我絕對沒有破壞你和碧云姊姊的感情;昨兒個祝家老奶奶派人來提親了,再過不久我就要當別人的新娘,不過,我心里有句話已經藏了好——”
正在最感人肺腑、賺人熱淚的時候,導演氣急敗壞地大吼一聲:“CUT!”
攝影棚內頓時鬧哄哄起來,和思媛演對手戲的大明星男主角,八成還要趕場去打麻將,乘機卷起衣袖看著仍戴在手腕上的勞力士表。
戲中演女主角的那個紅歌星,坐在一旁補妝,一邊抬起冷眼瞪了思媛一下。
思媛忍住了想上前去用十指抓她臉的沖動,一臉很無辜地轉向導演說:“陳導,這次我又沒念錯臺詞……”
“你是沒念錯啦,但是假睫毛被你哭掉一只了!補妝!”
導演這一吼,棚內立刻傳出一陣竊笑,思媛很不好意思地伸手摸摸淚汪汪的眼皮,唉,真是的!
陳導走了過來,一副快要爆炸的表情。
“彤思媛!你的演技實在……唉,‘沒話說’!要你哭,你也別哭得跟五子哭墓一樣好不好?我們這是國語八點檔,又不是‘洛神傳’,歌仔戲現在也不必哭成這樣!”
一場戲錄了好幾次NG,這下子又毀了!
化妝小姐跑來替她補妝,思媛差點就真哭出來。“陳導,這也不能怪我啊!我本來就對眼藥水過敏,劇務又幫我點了那么多……”
導演沒好氣地搖搖頭,面對一個淚眼婆娑的清秀佳人,他實在氣不起來,再說,演藝圈混那么久了,他還從沒見過個性這么直率的女孩,還是新人哪,也不懂得假一假,她這么一說,不是連劇務也得罪了?
幸好劇務是個年輕小伙子,他忙著看思媛這位出水芙蓉般的美女,眼睛都看成老人癡呆癥了,連耳朵也變成重聽。
“好啦!你別真的哭出來,連另外一邊假睫毛也掉了!”陳導演緩和了一些神色,輕聲說。
思媛看導演不生氣了,也露出一絲笑容連聲說:“對不起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碧云姊姊,對不起噢,我知道你還要趕場去唱片公司!”
她說得很真心誠意,但是一旁的大牌女主角冷冷地望著她!澳氵真入戲噢!連在戲外都叫我碧云姊姊,要惡心也不必這樣嘛!”
被大牌這么一搞,棚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很尷尬,陳導連忙打著圓場說:“好啦!各位,我看今天再錄完幾個鏡頭就好,有不少人要趕場,錄完就提早收工!”
棚內立刻響起一陣萬歲歡呼,陳導很快地投給思媛一抹安慰的眼神。
“謝謝你,陳導,我知道我有時候比較秀逗一點……”思媛滿懷感激地低說。
“秀逗沒關系,只要頭殼不要壞掉就好,你的臺詞沒忘記吧?”
思媛拼命點了點頭,導演一聲令下,棚內馬上陷入一片沉靜,攝影機開始運轉……
不止一次,思媛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適合待在演藝圈這一行。她倒不是擔心圈子環境復雜,每一行、每一業,都各自有其光明與黑暗面,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端看個人定力而已!
好歹她花了四年時間在大學戲劇系上面,先不說對戲劇有沒有興趣或狂熱,至少她得去試一試才知道;再說,她從學校畢業還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被傳播公司相中、安排在年度大戲里軋一角,她就已經要對自己的幸運叩天謝地了!
想到還有不少同學到現在還找不到工作,她就是被大牌明星念到臭頭、耳朵長繭,那又算得了什么?
踏出社會面對現實生活,畢竟和校園里無憂無慮的日子不一樣了,初生之犢還是能忍就多忍吧!想要熬出自己的一片天空,當然得有不畏障礙、艱難的勇氣!
不過話說回來,有件事倒是令她挺后悔的。大三暑假校外實習時,要是她跑去跟楊麗花學歌仔戲就好了,看去年的“洛神傳”,多紅!
唉!多想無益,劇務又一臉白癡地跑來替她點眼藥水了,她眨了眨新黏上的假睫毛,深吸一口氣,很嚴肅地說:“導演,我的眼淚都準備好了!”
“好!三、二、一,哭!”
“噢,表哥……”
她凄切哀楚地背著連作夢都記得的臺詞,心中則在暗自祈禱:但愿這回一次就OK,錄影中途千萬不要有什么人突然打噴嚏……
。
下午四點鐘,攝影棚收工,工作人員中又一大票單身男士跑來爭相邀約彤思媛去吃飯、喝茶、聊天,還好沒人找她“三缺一”,要不然她一定口吐白沫、當場暈倒!
思媛盡量不傷感情地一一婉拒這一群蒼蠅和蜜蜂,而且她也有著一個比其他理由還有力的藉口:現在電視臺的人,很少有不知道她還在擔任義警的。
當然,這也不是什么新聞了,幾年前就有一位女藝人也擔任過義警;思媛倒不是想“東施效顰”,是因為她爸爸就在警界服務,而她也想對社會大眾付出自己一分微薄的心力。
這一陣子因為各級學校放春假的關系,臺北市區的交通似乎更加混亂了。而交通大隊的義警人員又很有限,她心想,今天既然攝影棚提早收工,她也沒別的事急著要辦,干脆主動去義警隊報到,也許可以支援一下指揮交通的任務。
一做下決定,思媛便背起大背袋往演員化妝室走去,義警制服她都是隨身攜帶的。
每次穿上這一套英氣雄偉的制服,思媛就有一種連走路都忍不住要抬頭挺胸的感覺,心中難掩十分的驕傲,只差沒跟國慶閱兵一樣“踢正步”而已!
而且,當她身為一名為群眾服務的義警時,她就不再是那個像受氣包似的演藝新人,也不必看任何人的臉色,這也是她把閑暇時間都奉獻給義警隊的原因!
換好制服出來,喝!似乎連氣勢都不同了,不過這在電視臺大樓里,卻讓她更加引人注目,她匆匆就準備下樓去,走到電梯門口前,才又突然想起:她應該跟租屋同住的好友兼死黨程*莉說一聲,免得她要擔心見不到人!
思媛走向一座公用電話,迅速地撥了*莉工作的廣告公司號碼,電話接通后,七轉八轉才找到人。
“喂,*莉,是我啦!你在忙?”
話筒中傳出*莉輕柔中帶訝異的聲音:“思媛?你現在不是在錄影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蚓褪沁@副“充滿母愛”的個性,她也只不過大思媛兩個月而已,口氣卻總是像思媛的老媽!
思媛忍不住好笑地輕啐道:“你別那么緊張兮兮的好不好?沒事就不能打電話到公司找你呀?”
。蛟陔娫捔硪欢诉@才似乎松了口氣,也沒好氣地說:“喲!青春玉女大‘猩猩’,你這么忙,還記得這么想我呀?我真得去看看耳鼻喉科了,是不是我耳朵出問題了!”
思媛被逗得噗哧笑出聲,想想不對,又趕快問:“你怎么可以罵我大猩猩?”
“*,新冒出來的明星叫‘新星’嘛!你不是猩猩是什么?”
這下子思媛笑得更厲害了,害身旁走過的人都回過頭來看,電視臺內出現女義警已經夠奇怪了,怎么還笑得唏哩嘩啦的?
“不跟你掰了啦!我講不過你這個做廣告的,嘴巴這么厲害,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思媛一邊喘氣、一邊笑罵道。
*莉大概也是忙里偷閑,有點存心嬉鬧地假認真說:“咦,誰說我要嫁了?我跟你‘同居’得這么逍遙愉快,叫人只羨鴛鴦不羨仙哪!我怎么舍得離開你?”
思媛把她的“三腳貓”演技也搬出來演地嚷道:“噢——我好窩心,也好……好惡心哦!你別害我連昨晚的宵庸都吐出來好不好?正經一點啦!”
“好吧!在你說之前,讓我先猜猜看:你又要下南部出外景了?或者,你們這些銀幕美女又要去陪禿頭制作人吃晚飯?”
“你以為我在華西街兼差。可窠!不是啦,我今天提早收工,想去義警隊看一下,你晚上回去不必做我的飯哦,義警隊的便當滿好吃的!”
。蜓b模作樣地故意長嘆一聲!鞍Α!一個便當比一個同居人重要,算我交友不慎、遇人不淑!”
思媛啼笑皆非!盎厝湍銕б话聳|陽的鹵雞爪,這樣夠意思了吧?”
“嗯,那還差不多!”
“好了,不能再跟你閑聊了,等一下就會塞車——我不是怕被塞住了,而是擔心錯過我指揮交通、大展我優美姿勢的機會!”
掛上電話后,思媛抬起腕表看了一眼,然后匆匆走進電梯內。
。
義警隊辦公室內,顯得一片冷清,人員大概都分配出去執行勤務了。
彤思媛一踱進來,留守的小隊長高奕風適巧抬起眼,一見到她便大聲嚷嚷起來:“思媛!你怎么到現在才來?”
“什么?我今天沒有勤務呀!”
高奕風走向她,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拔医裉煜挛鏑ALL了你嗶嗶CALL十幾次,你都沒收到嗎?”
噢,真是糟糕!思媛馬上顯露出歉意,吐了吐舌尖無辜地說:“嗶嗶CALL我今天忘記帶出來了,我心想今天局里我也不值勤嘛,所以……”
“你喔,這個小迷糊蛋!那你又怎么知道要來?”奕風一臉苦笑地直搖頭,指著她鼻尖輕責道。
“我是主動前來支援啊!小隊長,你看我多乖!”思媛立刻自動將功折罪,賣乖笑道。
“對!很乖很乖,警察節的時候一定頒張獎狀給你!唉,就會跟我演戲,沒大沒小!”
高奕風從警官學校剛畢業不久,年齡比思媛也不過大個兩、三歲,他想近水樓臺,邀她出去吃飯看電影還來不及,哪舍得對她生氣!
思媛當然看得出來他那灼熱的目光中,蘊含了何種情愫,他其實是一個相當英俊的男孩,被太陽曬成古銅色的健康肌膚,永遠透著一股陽光的溫煦,加上那英氣逼人的五官,應該有不少女孩為之傾倒。
但是思媛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只是把奕風當成一位勤務上司、一名好同事、一個大哥哥一般!
她有意地避開他那凝睇的眼神,故作若無其事地問:“小隊長,你干么那么急著找我?隊里需要支援嗎?”
這一喚,才把奕風的七魂六魄喚回來,他輕叫一聲糟,一邊抬看著手表、一邊拉著她手臂直往外走。
“快!跟我上樓去!”
“干什么?”
兩人邊爬上樓梯,奕風邊解釋道:“刑警隊的詹組長已經來了一個半小時了,他現在人還在隊長室里等!”
“等?等我?刑警隊的組長?”
奕風故意又加油添醋地嚇她道:“對呀!你看你面子多大,讓兩名主管等你等了那么久,還好你只是義警,大不了說聲拜拜而已!”
思媛半信半疑地停在樓梯一半,有些緊張又納悶地瞅著他。“你別故意制造緊張好不好?我又不知道你們臨時在找我,就算國防部長來了,我也沒辦法呀!”
“好啦!算你有理,但也別那么‘恰北北’好不好?”奕風招架不住地苦笑。
思媛靦腆一笑,繼續爬上樓梯時又問:“到底是什么‘大條代志’?又燒掉一家‘衛爾康’了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但是詹組長和我們隊長好像挺神秘的!先別急嘛,等一下不就知道了!”奕風愛莫能助地聳了下肩,兩手一攤。
敲門進入隊長室后,只見大隊長和詹組長兩人幾乎頭碰頭地在研究茶幾上的一大疊文件;思媛中規中矩地向他們招呼。
“大隊長……詹組長,對不起,讓您們久等了!我……呃,路上塞車!”
她隨便編了個理由,說完之后,這才看見一旁的奕風好像眼睛“脫窗”地猛向她使眼色;大隊長則納悶地轉向奕風責問道:“民生東路的餐廳火災,我們人員不是都已經派出去支援了,怎么還有塞車?”
“沒有啦,小塞而已,不是大塞!”奕風深吸了一口氣,趕快隨口說說。
“好吧!你先下去,我們跟思媛有事要談!”
聽起來好像滿嚴重的,會不會是因為思媛經常熬夜錄戲,到義警隊出勤務時精神渙散又迷糊加“散仙”,現在人家不要她了?
奕風帶上門離開后,大隊長立刻含笑招呼她。“思媛,來,坐下來聊!”
詹組長則露出滿眼“看明星”的笑容,直瞅著她說:“彤小姐,久仰你的大名,難得今天才見第一面——呃,可不可以送我一張簽名照片?我兒子很迷你的戲喔!”
簽名照片?有!而且多得是,新人嘛,逢人就要作作公關的!
問題是:詹組長親自駕臨,而且十萬火急地在找她,就只為了替他兒子要簽名照片?有沒有搞錯。
雖然滿腹狐疑,思媛仍探手伸進大背袋里一陣翻找,然后取出一疊沙龍照來。
“詹組長,您兒子多大了?”她在茶幾上簽名時問。
只是沒話找話說,一問完后才覺不妥,問得好像要勾引人家兒子似的。幸好詹組長仍很興奮。
“十四歲,今年過完暑假就要升國二了!唉,不用功,就是電視兒童一個!”
思媛意思意思地干笑兩聲,遞出照片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轉向大隊長問道:“大隊長,您也要嗎?我順便簽一張給您!”
“好啊好啊!我老婆最愛看你的戲了,你一出場,她就跟著哭!”
嗯——這太奇怪,也太可疑了,兩名警界主管特地找她來要簽名照片?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紅?竟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名也簽了,照片也送了,大隊長這才清了清喉嚨。
“思媛,今天詹組長特地來我們隊里,除了久仰你在義警隊的盛名之外,還認為有件案子可能可以仰賴你幫忙!”
思媛大感意外地輪流看向兩人,納悶問道:“案子?什么案子?”
“兇殺案……彤小姐,你最近看報紙,不知道是否有注意到一則新聞:連續兩名時裝模特兒遭人謀殺,手法幾乎是一模一樣……”詹組長立刻接口解釋。
思媛點了點頭!拔抑。服裝表演界和我們演藝圈挺接近的,電視臺里的工作人員也或多或少談論起這件新聞。您們想要我幫什么忙?”
兩名主管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沉寂半晌之后,詹組長把茶幾上的卷宗文件推向思媛面前。
“也就是因為這兩個圈子很接近,所以我才突然想到你;當然了,你只是一名義警,你有說‘不’的權利!”
“詹組長,我還是不明白……”
“聽我說完,再由你自己作決定。這兩件命案目前令我們警方很頭痛,因為能掌握的線索極為有限,兩名被害人都是在服裝表演界頗有名氣的模特兒,也都隸屬于‘唐宇百貨’企業旗下的傳播經紀公司,昨天晚上,我們幾乎又有了第三名被害者……”
思媛微吃一驚地急問:“昨天晚上?那今天的報紙好像都沒提到啊!”
詹組長焦頭爛額地點點頭,語氣沉重。
“這件事我們警方仍封鎖住消息,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幸昨晚的被害人只是受襲擊,有驚無險地受到輕傷而已。你應該聽說過兇手……”詹組長欲言又止地瞅著著思媛的反應。
思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吞了吞口水說:“我聽說,兇手都是從背后向那兩名模特兒刺射麻醉針,然后用塑膠袋套……套在她們頭上。”
噢,真是太惡心、太恐怖了,她以為這只有在外國電影里才有,沒想到臺灣的兇殺手法也這么先進了!
詹組長故意停頓片刻,好讓思媛平復一下情緒,接著才小心翼翼說道:“我們警方在懷疑:兇手可能是個心理變態,專門暗殺漂亮有名的模特兒,也許是以前受過什么刺激。不過另外,我們也不排除是商場上同業的互相勾心斗角、爭權奪利所使出的兇狠手段,因為‘唐宇百貨’及其關系企業,目前涵蓋女性服飾、女性雜志和相關女性消費品,在同業之間占著龍頭老大的地位!”
思媛早聞其名,當然那些名牌服飾和用品她是買不起啦,不過電視臺里多得是作“免費活動廣告”的大牌明星!
“這種殺人手法也未免太‘職業’化了!會不會是黑道上的職業殺手所作的?”她語重心長地表示。
詹組長頗有一種“慧眼識英雌”的欣慰表情,他朝大隊長滿意地一笑,然后飽含稱許地向思媛贊道:“彤小姐,你很聰明!我剛向你們大隊長提議時,心里難免有些七上八下,你們大隊長夸你可沒夸錯!”
“噢,沒有啦,真不好意思!我老爸在南部也是當刑警的,耳濡目染嘛!”
詹組長一邊翻案情資料給她看,一邊又說:“你剛才的推測沒錯,我們起先也是這么懷疑,因為這種殺人手法太專業化、也太兇殘了!不過,我們幾天前得到了的線索,這條線索不但對案情沒有進一步的幫助,反而讓我們陷入更大的疑云之中!”
這下子思媛越聽越感興趣,不但聚精會神,而且還像在讀偵探小說一樣,迫不及待地想翻到下一頁。
“什么新線索?”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兩名被害的女模特兒,都曾經跟‘唐宇企業’的總裁唐維強走得很近,至于他們之間是否有感情牽扯或糾紛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昨晚受襲擊的模特兒,正好又是剛陪唐維強出席一場晚宴后要回家,這看起來不但不像是巧合,而且有些不尋常了!”
說到這里,思媛也十拿九穩地猜出詹組長的來意,她神色自若地望向他。
“詹組長,我猜,您就是要我去調查這個叫唐維強的人吧?還有查出他跟旗下的這些女模特兒有什么私人關系,對不對?”
詹組長兩手一拍掌,興奮萬分!按饘α!嘿,你真不是蓋的哦!目前唐維強已被列為主嫌疑犯之一。命案發生之后,‘唐宇企業’經紀公司的模特兒,已經走了不少個,現在正嚴重缺人,如果你現在……”
“等等嘛!”大隊長突然打斷了詹組長的話。“詹老哥,思媛都還沒答應呢!你說得口沫橫飛有什么用?”
兩人同時望向思媛,只見這小妮子好像說著夢話:“噢,這太刺激了!好像偵探電影哦——我一直就想拍這種戲,可惜都沒人找我簽約……”
兩名男主管差點一起跌到地上去。
“思媛,詹組長是想叫你去應征模特兒臥底,但是這可不是電影,危險鏡頭也不可能用替身演員……”大隊長說。
“危險?哎喲,安啦安啦!我有參加我們義警隊的空手道班哦,我已學了一個多月了,要是壞人出現在我背后的話,我就‘啊殺’——”
思媛說得比手劃腳,大隊長想笑又笑不出來,邊搓著額頭上的冷汗,邊微顫輕喃:“一個多月?噢,我現在開始有點懷疑了……”
詹組長深怕錯失良機,連忙打岔道:“不要懷疑!我相信彤小姐的能力……可以叫你思媛嗎?好,思媛,我必須老實跟你說清楚:我們警方雖然只是派你去打探一些消息,而且也沒有要你去冒險辦案,但是多少仍有些危險性的!不過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
“不要派人暗中保護啦!那不是更容易叫人起疑心嗎?我們一些小牌電視演員,跨行去客串一下服裝模特兒,這也是常有的事;而且我相信自己很快就能進入狀況!”思媛意志堅決,反過來安慰兩名主管。
“那太好了!”詹組長欣喜異常地脫聲喊出。
“思媛,那你在電視臺的工作……”大隊長不禁問道。
“放心!我們戲就快殺青了,而且明天我就會跳河自盡了哦——”
“。刻幼员M?”兩位男士異口同聲叫出。
“別‘啊’那么大聲好不好?我是說演戲,不是真的啦!詹組長,我什么時候開始執行任務?”
“馬上!越快越好!”
“好吧!明天我就去唐……唐什么企業?”
兩名男主管面面相覷地互相翻了翻白眼,思媛倒好像小學生隔天要去郊游似的——不過她是真的“初生之犢不畏虎”,有啥好怕的?“打擊犯罪,人人有責”,沒聽過嗎?
就當是她踏入社會后所演的第二檔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