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哲麾,當今皇上的親弟弟,排行第七,人稱七王爺,儒雅瀟灑,文武全才,深得皇上信賴。由於南京乃是陪都,市井繁華,但是幫派活動甚烈,為解圣憂,他自請南巡。
由於他喜好佛道,貪愛清靜,因此這些天,皆是宿於「清涼寺」。這日,他和元空大師交談過後,步出客堂,卻在地上發(fā)現(xiàn)一枚棋子。
他素喜愛下棋,見那棋子色黑如鴉青,一眼就看出那是云南永昌的貓兒眼!高祝!」他沈吟一聲,不明這里怎麼會有棋子遺落。
「爺!顾磉叺氖虖,為他撿了起來。
「你看!怪煺荀庖皇帜弥遄,摺扇卻向旁邊比去。原來地上還有其他的棋子遺落,看來很像是人沿途掉下的。
「爺,其中會不會有詐?」侍從機警地說。
朱哲麾一笑!缚磥,是有人要找我下棋了,咱們走去看看!顾故遣惑@不懼,跨步前行。
侍從跟隨著他,順著遺落的棋,兩人來到院子中。院內(nèi)樹木扶疏,清幽雅致,不過引了朱哲麾的目光,卻是石桌上的一盤棋。
朱哲麾走了過去。
「爺,小心!」侍從覺得有古怪,趕緊橫在朱哲麾之前。
「唉!怪煺荀鈬@了一口氣!赶缕遄钪匾,是清閑、是雅趣。你這麼緊張,弄得我都沒心思下棋了。吶,你下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侍從不安道:「爺!
朱哲麾揮手!鸽x我三百步,千萬不要讓我見著,要是我有事的話,喊了一聲,你一飛,也飛來了!
「是!故虖谋v身消匿。
朱哲麾信步至石桌前坐下,一手撐著下頦,研究棋盤上的殘局。他不看還好,一看即著了魔似地定住。
殘局上,雙方幾乎已經(jīng)用盡棋子,互入險境,看來卻又可能得勝。他陷入思量中,卻又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朱哲麾專心一意在思索之中,全然未曾察覺有人隱匿在樹叢之中。
藏在一旁的人,沒有旁人,正是容君緋。容君緋手中握有一白子。
這副棋,是當初龍無名送給她的。這些年,龍無名送了不少東西給她,她全數(shù)收下。收下,并不是為了貧愛,而是為了分擔,分擔他所有罪孽。
容君緋捏緊了棋子,於今龍無名的生死,就在她的手上了。
容君緋款步移出,朱哲麾還未覺察她已走來。等到容君緋放下手中的棋子時,朱哲麾才猛然抬頭。「高!」
她的白子一放入,就定了棋盤上的勝負了。
一見到放下棋子的,竟然是個清靈脫俗的姑娘,朱哲麾愣了下。他再看她,竟然有幾分熟悉!改睦镆娺^姑娘嗎?啊,想起了。上次在客堂外,姑娘曾經(jīng)和一名公子出現(xiàn)!
「公子好記性!谷菥p倩然妍笑。
朱哲麾抬手,邀她坐下!腹媚锖闷逅,這一招下得太好,好一個『虎穴得子,死里求生』。只不過姑娘布下這局,難道只是為了尋找同好嗎?」
他看著眼前這位明妍娉婷、棋藝高超的女子,生了興趣。
「布下這局,是為了親近貴人!谷菥p絲毫不掩飾來意。
「姑娘知道我的來歷?」朱哲麾一笑。
「公子不好奇我的來歷嗎?」容君緋拈笑。
朱哲麾縱聲笑出!腹媚镎媸莻聰明人,下的是活棋,說的是妙語,不問姑娘,來歷,我心里還真是難受!
容君緋盈盈一拜!该衽菥p,龍無名之妹,拜見七王爺!
朱哲麾笑聲一歇,沈了臉色!腹媚锶羰窍胍獮榱钚智笄,那就請回吧!
「王爺誤會了!谷菥p抬眸看他。「我若只是為我義兄求情,根本就不會來。」
朱哲麾倒是愣了!改悄銇碜鍪颤N?」
容君緋看著他,卻不說話,朱哲麾目一轉(zhuǎn),手一比,賜她坐下。
容君緋與他同樣坐下,俏綻笑顏!肝襾韱柾鯛攩栴}的。」
「問我問題?」朱哲麾益發(fā)不解 「龍無名勢力有多大,罪行有多深,王爺知道嗎?!」容君緋先問。
朱哲麾說道:「就我所知,龍無名勢力之大,可定人生死,奪人產(chǎn)業(yè),儼然如應天府另一個府尹。此外,他糾幫聚眾、設賭設娼、亂國法、干紀律、橫行市井 、魚肉鄉(xiāng)民、罪孽深重,實無可恕!
他一字一句,說得鏗鏘,言語之間,不留絲毫生路給龍無名。他的用意,便是要將容君緋的話堵死。
哪里知道,容君緋面色不改,只是輕聲再問:「王爺為什麼而抓他,」
「當然是為了還給南京城一個安寧!怪煺荀饫硭斎坏卣f。
「王爺以為抓了龍無名之後,南京市井便可無事了嗎?」容君緋笑問。
「難道不是嗎?」朱哲麾不悅地問。
容君緋不答反問!竿鯛斅犨^司馬嘯天嗎?」
「司馬嘯天……」朱哲麾皺眉,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容君緋再笑!父覇柾鯛斨浪抉R嘯天,勢力多大,罪行多深,」
朱哲麾不語,臉色卻變得鐵青。
容君緋輕聲細語說道:「王爺若是不知道,民女可以先向王爺稟報。司馬嘯天這人的勢力,與龍無名不相上下。他所做的事情,無非就是聚眾生事,私放高利,逼良為娼,置人於死。王爺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再好好訪查!
「只不過……」容君緋話鋒一轉(zhuǎn)!改暇┯幸积垷o名,有一司馬嘯天,王爺為何只知龍無名,而不知司馬嘯天?」
朱哲麾沈聲問道:「你跟我說究竟是為什麼?」
容君緋微哂!肝业膩硪,不過就是營救龍無名罷了。這一點,相信王爺是一目了然,只是王爺不是更該深究欺瞞之人,意欲為何嗎?」
朱哲麾默不作聲,他已然可以想見是司馬嘯天和府尹串成一氣,藉他南下的機會,鏟除龍無名。
容君緋總結(jié)前面一番問話。「王爺處決龍無名,自然是希望能讓市井太平,但是龍無名一死,南京城只剩司馬嘯天一人獨大,這局面只會更差不會更好。」
朱哲麾手握成拳,不想他竟然受人欺瞞,險些讓事情更慘。
容君緋見時機成熟,淡淡地丟拋一句。「可惜啊,王爺一生下棋,如今卻成了別人手中的子!
朱哲麾憤怒地擊拳,石桌一動,棋盤一散!感⊥鮾蛇叾汲。一要除府尹,二要除司馬嘯天,三也要除龍無名。」
「龍無名不可除!谷菥p緩緩說道!杆紫掠袔捅,卻不輕易滋事,他設賭卻不放高利貸,他設娼卻不逼良為娼……」
朱哲麾截斷她的話,霍地抬頭看他!鸽y道你是說,他是好人?」
「絕對不是!谷菥p毫不受驚嚇,心平氣和地看他!钢皇撬薪y(tǒng)馭能力,能控制底下的牛鬼蛇神。我這麼說吧,他是閻王爺,要是他死了,南京會有一城的小鬼作亂,屆時南京不會更好,只會更亂。民女知道,王爺心中懸念市井安定,正是為了南京城好,我才會說,他不該殺,也才會說,我是來營救他,但絕不是來求情的!
容君緋一步步問,一句句說,問的犀利,說的明快,不知不覺中,朱哲麾雖明白容君排存有私心,可是對她的話,卻已經(jīng)信服了。
朱哲麾沈默許久,一嘆!鸽y道小王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坐大?」
「王爺,」容君緋這才跪下!庚垷o名勢如洪水,與其堵之,不如導之。相信以王爺?shù)氖嗄苤\,必能想出周全之策!
朱哲麾一笑,拉著容君排起來!篙斄恕!顾蝗煌铝诉@兩個字,容君緋帶著疑問,瞅睇著他。
朱哲麾放聲笑出。「容姑娘,和你對的這一局,小王輸了。」
他輸了,輸在她的聰明、輸在她的勇敢。不過,輸在她的手里,他竟然覺得挺痛快的。
她是個特別的姑娘,相貌、氣質(zhì)、才情、性格皆是獨一無二,皆是一時之選。他突然覺得,他身邊什麼都不缺,就缺這麼一位姑娘。
他的目光變得灼急,容君緋有些不自在地別過他的目光!该衽桓彝Q贏了王爺,民女只盼,整個南京城能贏!
「說的好!」他越笑越大聲,對她是越看越喜歡。
***
數(shù)日後,龍無名以查無實證飭回,府尹以辦案不實遭撤職,司馬嘯天則反而被收在監(jiān)獄中。事情突然急轉(zhuǎn),南京城里議論紛紛。
龍府上下卻是一片歡欣,等著文訓將龍無名帶回。
「回來了、回來了!」一見到龍無名,他手底下幾個親近的弟兄,開心地嚷嚷。
容君緋特別要所有的人低調(diào)行事,因此他們并不燃放鞭炮,也不大開筵席,只幾個人在這里迎接他。
容君緋讓人擺了爐。龍無名跨了過去,算是去了一身的晦氣。
「大哥,」容君緋牽起他的手,俏容帶喜,熠熠生輝!肝易屓讼铝素i腳面線,給你去去霉氣。」
「嗯!过垷o名站在門口望著,一時之間,恍如隔世,令他感慨萬千。「這次,算是又活了過來!
「是。 刮挠栐谂赃叢遄!笌椭鳎,咱們進去里面再聊!
「里面?zhèn)淞嗽S多好菜!刮涞略谝慌哉泻。「為了慶祝幫主回來,我還下手炒了幾道,等一會兒幫主可要好好嘗嘗!
所有的人,擁著龍無名進入,席間吃喝談笑,和樂融融。
武德喝了一壇酒,一張臉已經(jīng)紅了!高@次幫主能化險為夷,實在都是小姐的功勞!顾Q起拇指,說道!感〗氵@次做得太好了,道上弟兄,每一個都服了小姊,大大的為我們龍幫增添光彩!
「是啊、是!」其他人紛紛應和。
文訓見龍無名臉色一沈,用腳踢著武德!改憔贫嗪纫稽c,話少說一點!
容君緋明白龍無名不愛她干涉江湖中的事情,趕緊說道:「大哥既然已經(jīng)回來了,往後這些煩人的事情,我也不操心了。」
「嗯!过垷o名舉杯,一笑!覆还茉鯓,大哥這條命,的確是靠容妹奔走,才得以救回,謝謝。」他敬她一杯。
「你我兄妹,還需要謝字嗎?」容君緋倩笑盈盈,以茶代酒回敬他。
文訓看龍無名眉頭已展,笑道:「小姐所做的事情,哪里只是兄妹之情這幾個字可以帶過的!
「文叔!谷菥p嬌嗔一聲,低覷他一眼,粉頰已經(jīng)飛上紅霞。
「哈!哈!哈!」眾人大笑。經(jīng)過這件事情,容君緋對龍無名的情意,眾人都是了然於胸的。
龍無名的目光,因為笑意,而放得軟柔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廝奔了過來,附在他耳邊低語。
龍無名神色一整,起身說道:「有貴客來了!
他話才說完,另一道聲音就響了起來!覆徽堊詠恚驍_了!
眾人的目光轉(zhuǎn)了過去,但見一俊俏儒雅的男子,含笑步入。
「七王爺?!」容君緋微怔,旋即起身相迎。
其他人皆沒見過朱哲麾,一聽是他來了,一時都慌了手腳,趕緊先起身行禮。「我等拜見王爺!
朱哲麾一笑!附袢瘴宜较聛碓L,又不是辦什麼公事,各位切莫多禮,照日常行事即可!顾L度翩翩,態(tài)度謙和,眾人很快對他生了好感。
龍無名挪了位子出來!覆恢鯛攣碓L,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朱哲麾笑道:「是我冒昧來訪,才該請各位見諒!顾蠓阶,其他人這才跟著坐下。
下人很快遞上碗筷給朱哲麾,朱哲麾也不客氣!高秲(yōu)一頓晚飯了!顾曜右粖A,朝一盤雞肉下手,吃了兩口,他立刻贊道:「好地道的『山東燒雞』。不想南方,還吃得到這樣地道的北方菜!
武德笑起,臉色微紅!高@是我炒的。以前我曾在北方待過。」
胭脂沈靜地在他旁邊,見丈夫被人稱贊,蓮浮妍笑。
朱哲麾笑道:「這道菜,可解了我思鄉(xiāng)的饞哪!箍戳穗僦纳裆谎郏竽懻f道:「這位可是嫂夫人?」
武德頓了下,得意地笑開!甘恰⑹。」
朱哲麾朗笑。「大哥好福氣,讓人羨慕!
他天生貴氣,言語之中,卻不帶驕態(tài)霸道,幾句話下來,如話家常,眾人在他面前,也就不拘束了。
朱哲麾見容君緋面前有幾道素菜,菜的前面,另擺了筷子,他探手一取,咀嚼兩口,也是贊不絕口!负靡坏馈郝槊娣鹦摹唬闾鹑肟诎!顾麑χ涞乱恍!高@該不會也是大哥所做的?」
武德趕緊說道:「我哪里有這手藝,這是我們家小姐做的!
「嗯!过垷o名淡淡應了一聲。他在一旁觀察,這朱哲麾的態(tài)度,委實太過親切。他是皇家貴胄,一聲「大哥」、一聲「嫂夫人」,誰擔得起呢?
朱哲麾放下筷子,一笑!溉菪〗愕谋臼,又教在下開了眼界!
「不敢當!谷菥p逸笑!竿鯛敳沤形页泽@呢。這『麻面佛心』不過是太白粉搗和著芋頭,沾上黑芝麻,煎炸而成,實在不是什麼名貴的菜,沒想到王爺竟然也曉得!
「不是我夸口!怪煺荀庑粗菥p!肝野莘鸲嗄,對於素菜,確實是有這么一些心得!
「這一家子都不吃素,沒想到今天還遇得到人和我談論素菜。」容君緋一喜,與朱哲麾攀談開來。
兩人一言、一語,從素菜論到佛教禪宗,言談之契合,彷佛是相識已久的故交好友。
旁人在一旁雖是插不上口,不過也是高興,容君緋能結(jié)交上七王爺這麼一位朋友。
龍無名在一旁枯坐,神色逐漸凝重,隱隱明白朱哲麾所為何來。
容君緋瞅見龍無名神色,主動結(jié)束了漫談!阜鸬乐,難以一言述盡。若是王爺不棄,改日再邀王爺品茗弈棋、論佛講道。」
朱哲麾笑道:「蒙容姑娘邀約,那是在下的榮幸,不過在下今日厚顏來訪,還是該把來意說清楚才是!顾贸鲞∩葥]動。
「在下正等著王爺明示!过垷o名不軟不硬的回了句,要他開門見山,不必兜著圈子轉(zhuǎn)。
「好!怪煺荀庖恍,收了摺扇!干洗闻c容姑娘相見之後,小王對容姑娘十分傾慕,愿結(jié)連理,共效于飛。當然婚姻大事,急迫不來,強迫不得;小王表明心跡,只是因為在南京不會停留太久,所以提前說出,好讓各位有所準備!
他言稱之間,已不再稱「在下」而改回了「小王」,皇室的尊貴與氣度自然表露。
他話一吐完,氣氛一僵,所有的人陷在一種難以開口的尷尬之中。
龍無名繃著臉不說話。
容君緋原以為他是來交朋友的,沒想到,他是來結(jié)親家的,平素靈便的口舌,這一刻,活生生像被綁住。
武德沒想到王室的人,說風是風,說雨是雨,前一刻,喚他一聲「大哥」時,親如兄弟。而今,「小王」兩字一出,高下立別,尊卑立現(xiàn),他們頓時矮了朱哲麾一大截。
他一想到這前後的差別,不小心咽了下口水,聲音陡然變得十分清晰。
朱哲麾揚了抹笑,緩解氣氛!感⊥跏钦\心來論婚事,各位莫要以為小王是要以威勢逼人。小王要是如此橫霸,之前龍幫主還在牢中時,小王就會以此為要脅,而不是如今日一般,登門提親!
他一番話說來,倒是誠意,只是王爺?shù)纳矸,確實也讓他在言談之間,主導控制局面。
容君緋定了神色,說道:「王爺,這樁婚事,民女不敢高攀!
聽她這麼一說,朱哲麾微有錯愕,但也不是太過驚訝。他還是展了一抹笑!溉莨媚,可以再多考慮幾天的,小王是誠心與各位結(jié)交。我知道,龍幫主對於經(jīng)營淮鹽一事,非常有興趣。日後,若是結(jié)為親家,我可奏乞圣上,賜長盧鹽引十七萬,兩淮鹽引一百六十萬。當然,小王乞的必是不需守支的馀鹽,讓各位方便買賣!
鹽是民生必須用品,在當時,并不允許私下買賣,必須持有朝廷許可的「鹽引」才可收買。由於買賣當中!利潤可觀,因此商人多想方設法,以獲得「鹽引」。只不過持有「鹽引」,也可能要等候許久,才能買到鹽。因此,當時以不需等待就可領走的「馀鹽」,最受商人喜愛。
龍無名混跡江湖多年,深深明白打殺度日,不是辦法,所以這些年才會想要轉(zhuǎn)為經(jīng)營鹽業(yè),為弟兄謀尋後路。
朱哲麾愿意幫他獲得「鹽引」,除了是拿來做聘禮,其實也是想藉此將他引入正途。日後,也好控制。
龍無名雙手交叉環(huán)胸,并不說話,只是以手指拍點著手臂。
其他的人,聽到朱哲麾提出的條件,耳朵都豎直了。只是因為朱哲麾人就在眼前,他們只得強壓下議論。
朱哲麾起身,說道:「這只是小王的意思,各位可以慢慢考慮,小王改日再來拜訪!
他起身,拱手一拜,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等等!过垷o名出聲喚他。
「有什麼事?」朱哲麾一笑,與龍無名相對。
龍無名說道:「還請王爺與我到內(nèi)一敘。」
朱哲麾微怔,笑起!负谩!垢垷o名入內(nèi)。
朱哲麾的貼身侍衛(wèi)也要跟進去,龍無名猿臂一伸,阻了他的去路。「我是與你們王爺商議,不是與你!
侍衛(wèi)劍眉一軒,喝道:「大膽!」
朱哲麾拍拍侍衛(wèi)的肩,吩咐一聲!赶氯!
侍衛(wèi)只得在外待命,龍府馀下的人和他點了一下頭,算是招呼一聲,旋即壓低音量,圍著桌子,議論起來。
***
「請坐!过垷o名引著朱哲麾到了內(nèi)室,邀他坐下。
四下雖是密閉,朱哲麾也不驚懼,泰然坐下!庚垘椭饔泻我娊?」
龍無名并不看他,深邃的眼眸向前處望去,沈思良久,才說道:「你是真心娶我容妹嗎?」
「當然!怪煺荀夂敛贿t疑。
龍無名轉(zhuǎn)頭看他。「你是要娶她做妻,還是娶她為妾?」
朱哲麾坦然對上龍無名!庚垘椭,我和你說實話,論家世背景,小王是皇家血胤,你們是江湖草莽,相結(jié)為親,已經(jīng)是你們高攀了!
龍無名起身,傲然揚唇!改俏覀兙筒桓吲柿恕M鯛,慢走。」
朱哲麾一笑!庚垘椭飨任饎优,聽小王說完!怪煺荀馄鹕碚f道:「若是不論出身,容姑娘在各方面,與小王都十分契合。小王向來眼高於頂,自視甚高,從不覺得哪樣的姑娘,可與我匹配。不過,容姑娘的膽識、見解,不只是讓小王心儀,也是讓小王折服。」
說到容君緋,他的眼中自然放出光彩!高@樣的姑娘,若是叫她為妾,實在是委屈了。小王料定,要娶她必有許多波折,可是小王還是執(zhí)意要娶她為妻。龍幫主盡可以放心,我不會讓她受委屈!
聽他這樣承諾,龍無名默然不語,他看得出來,朱哲麾是真心要娶她。他是王爺,容君緋若是跟著朱哲麾,是比跟著他來得強。
他雖是一幫之主,卻可能像這次一樣,一轉(zhuǎn)眼就入了牢籠,莫說要讓容君緋開心,就是給她保障,也不可得。
朱哲麾見他一直不語,只好問道:「龍幫主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龍無名自沈思中拔起!敢荒辏医o你一年的時間。若是一年之後,你還是決心要娶我容妹,我就將她嫁給你!
朱哲麾笑起!庚垘椭髡J為我只是一時之興,才開口要娶令妹。好,為了表明我的誠意,一年之後,我會請下御旨,迎娶容姑娘!
龍無名正色道:「若是你那時候來迎娶我容妹,我一樣東西也不跟你拿。更不會靠你獲得『鹽引』。我若拿了你的好處,別人只當是我賣妹妹,往後容妹在皇室之中,只怕又要更矮上一層。」
朱哲麾一笑。「我是有意要拿『鹽引』,讓容姑娘點頭嫁我。不過,『鹽引』和婚事,也是可以當成兩件事情看待!
「不行!过垷o名斷然拒絕!竸e人只會把這個當成一件事情看待,到時候會委屈容妹!
朱哲麾笑笑地說:「看來,你們兄妹情誼的確深厚。」
「我只有這麼一個妹妹,我對她非常疼愛!过垷o名直視朱哲麾!竿鯛,我丑話說在前面--我是亡命之徒,什麼都可以豁出去。往後,我要知道你對我妹妹不好,我會要了你的命!
他的目光,讓朱哲麾想到野獸的眸子,野魅霸氣。再加上他說話時的狠勁,會讓人錯覺頸子已經(jīng)被利齒扼咬,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朱哲麾確信他不是單放狠話而已,若世上真有神鬼,龍無名必然是化為厲鬼,也不放過他的那種人。
朱哲麾很想無謂地一笑,可是整個人的氣勢,都讓他壓逼住,笑容很難釋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展了一抹笑!肝胰舨皇且鬯,怎麼會娶她呢?」
「很好!过垷o名一笑,回到「人」的樣子!高請王爺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他側(cè)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朱哲麾步在他的前頭走出。兩人走到了廳堂,圍在桌子旁議論的那群人,一霎時聲音全部收起,有志一同地改口說道:「王爺要走了嗎?」起身相送。
龍無名揮下他們!缸屓菝门阃鯛斪咭怀贪!
「我?!」容君緋遲疑地看著他。
「嗯!过垷o名點頭。「你代替大哥送王爺一程!
容君緋咬著唇,看了龍無名一眼,在望向滿臉笑意的朱哲麾後,還是點下頭。「好!
「麻煩容姑娘了!怪煺荀庵鲃拥乩鹑菥p。
龍無名沈默地看著兩人離去。
「幫主,」文訓和武德好心地問他。「這個七王爺……」
「閉嘴!」龍無名突然暴吼一聲!付冀o我閉嘴!」
眾人許久沒見他發(fā)這樣大的脾氣,俱是一呆,愣愣地看龍無名轉(zhuǎn)身,然後從他們的眼前離去。等他走了許久之後,眾人才敢張嘴吐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