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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之星——星 第一章
作者:任心
  盛夏八月,最后一絲新鮮空氣被潮濕的霧氣凝滯住,連帶窒息了呼吸。雷薩跨下冷氣充足的房車,烏云密布的天空正劃過一道閃電,隨后,急速的絲雨淅瀝而降。來不及伸手遮避,有一柄黑傘蓋過他的頭頂。一雙冷漠而警惕的眼睛再次入了他的視線。這個將他"請"上車的男子不僅替他遮去了大雨,同時更用身體圍堵去了他的所有退路。

  "少爺在二樓會客室!"出來迎接的人恭敬地彎腰,然后轉身打開豪宅大門。男子至始至終地盯著雷薩的臉,一瞬不瞬。雷薩注意到他握傘柄的手青筋突起。他很緊張?雷薩不由得苦笑,率先步入大廳。男子與之保持距離,緊跟其后。

  這算邀請,或是綁架?有高級房車接送,卻根本無意聽取他的意見,硬將他推入后座;有貼身隨從護駕,卻圈圍成密不透風的牢籠將他囚禁;他們將他奉為貴賓,卻以氣勢讓他明白"請"的真正意義。

  雷薩在心中嘆息。這是"他"的一貫作風,出其不意,先發制人。有時,奢侈的排場也是震懾他人的方式之一。

  步上二樓,沾泥的足底染污了鋪墊梯道的白絨地毯。雷薩知道,"他"根本不會在乎。"他"可以在客人離開后將屋里所有的地毯全部更新。"他"每年存進銀行的資金足夠買下全世界所有名貴的地毯。

  穿過走廊,窗外又是一道閃電破天劃過,亮光壓過壁燈,映照男子的側臉。男子微微越過他,雷薩注意到他的眼角正緊盯著他的步伐。自己已入了他的地盤,仍會讓他有所不安?終于,男子在走廊盡頭的一扇赤紅大門前停下了腳步。

  "少爺正在等您。"他側過身體,聲音沒有溫度。

  雷薩點頭,手指撫上把手,正欲下壓,突然又停住了。男子在他跨前的瞬間,立刻閃到他身后,整個身形堵住甬道出口。

  "你喜歡用這種方式待客?"雷薩不怒反笑,眸中卻閃現銳利光芒,停頓在他的臉上;對方卻不為所動,筆直著身體,目光一瞬不瞬盯著他卡于門把的手,以行動說明他的意圖。

  "您請進去!少爺正在等您!"他禮貌,卻不善。

  這個"請"字用得極具威脅性。雷薩相信,他的腳跟若此刻有一絲向后退怯的趨勢,直立于他身后的男子定會毫不留情地將他扔進房間--盡管他未必能做得到!但,他一定會做!

  雷薩垂下頭,狀似思考。當他再次抬起頭時,臉上的笑容更甚,如溫暖的陽光四射大地。他的表情變換令對方不確定地向后退了一步。在這不確定的瞬間,雷薩扶把手的手指已悄然隱藏于身后。男子困惑地盯著雷薩的臉,不解他的表情所代表的意義。記得少爺曾警告他,要提防此次被邀請的人。

  雷薩!他是個能讓你不知不覺中完全赤裸的人。

  男子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將警覺提至最高,準備隨時應付他的出擊。雷薩陽光般的笑容令他手底滲汗。說實話,他第一次對敵手沒有半點把握。

  雷聲轟響,雷薩隱藏身后的手突然閃電般地移向他的臉面,男子直覺地伸手低擋,卻被雷薩順當地扣住手腕,反剪身后;與此同時,身體亦被完全控制住。緊接著,又是一道閃電橫空劃過,照亮了走廊,也照亮了兩人僵持的姿勢。這個姿勢--雷薩不由怔忡住,熟悉的景致輕觸心弦,泛起片刻恍惚錯覺。

  他總是這樣鉗握住她突襲而來的手腕,讓她在他懷中動彈不得。她背靠著他,隱含汗味的體香沁入鼻端。她的手腕很纖細;她的皮膚很溫暖;當她被扣住手腕時總會展露不甘的表情;她從不服輸,逼他放手后輕盈的翻轉姿勢消失于他的眼前,惟有爽朗的笑聲縈繞耳邊。

  此時此刻,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不同的人物,卻持著相同的姿勢。

  糟糕!他不該想念她的,至少現在不該。但她的影子已有恃無恐地躍入他的腦中,開始作祟。雷薩的表情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柔軟,控制對方身體的手也不知不覺放松了力道。

  這是惟一的機會。男子敏捷地用手肘攻擊,想擺脫鉗制。但雷薩的速度更快。他側避,手掌劈去他的后頸。男子甚至來不及回頭,便在第二次炸雷聲中伏倒在地。額角有一滴汗水滑落,滲入地毯。

  雷薩退開一小步,貼靠墻壁,心臟在胸膛里跳的頻率出奇的快速。他不明所以。是因為適才失控的處境?或是因為腦中模糊的她?調整呼吸,他的手指重新扶上把手。大門透開一條小小的縫隙。他看不清里面的狀況,沒有燈光,眼前一片漆黑。

  雷薩回望一眼躺在地上的身體,輕聲道:"看來'他'忘記告訴你,如果我想'離開',你是絕對沒有防范時間的。"

  然后,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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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星雙腿圍圈,盤坐沙發,雙手不停地擺弄"腿籃"里的"玩具"。葉之則坐在離她不遠的辦公桌前,研究一支鋼筆。這是他昨天收到的從美國郵寄來的包裹。小小的鋼筆內起碼隱藏著十種以上的殺人方法。葉之的眼眸此刻閃爍著的,是興奮的光芒。

  "笑笑笑!你竟敢取笑我?"沙發里的葉星瞟一眼已接近瘋狂的哥哥,再看一眼嘴上揚著白癡笑容的漂亮臉龐,更為氣惱。她點住"玩具"的鼻尖向上頂,再拉扯兩邊嘴角向上提,"不許笑!你沒有表情時就已經夠討美女歡心了,居然還時不時'媚'笑!美女全被你勾引過去了,我要上哪兒混去?"懷里"玩具"的臉皮儼然被扭曲成沙皮狗狀,兩顆潔白的門牙展露于微啟的紅唇,一條閃著晶瑩光芒的口水河更是沿著嘴角一路延伸至頸脖。

  "呀呀呀--""玩具"揮舞著雙手,咭咭地笑得更歡,以為姑姑又發明了哪種新型游戲,同他玩樂。

  沒錯!葉星懷里,僅存兩顆門牙、淌著口水、不笑時勾引美女、笑時勾暈美女的漂亮"小伙子"正是葉漠八個月大的寶貝兒子--葉風燃是也!

  "還笑!"這回葉星的手指向上攀爬,開始改裝他的眼睛。頂住眼角,朝額角斜拉。立刻,大大的黑眼睛瞇成細縫。"你這只小狐貍,看你還笑不笑!哈……"

  葉星低下腦袋,俯近他的臉,得意地欣賞自己的杰作,更滿意懷中的小家伙終于收斂笑容,變得呆怔了。接下來就該上演驚天動地的淚水陣了,絕對沒錯!

  小家伙閉起了眼睛!果然--

  "哈啾!""玩具"突然從頭到腳猛一陣抽筋,打出入夏以來第一個噴嚏。威力之大,如天降甘雨,荼毒了葉星滿頭滿臉。葉星始料未及,緊跟著一陣呆怔,垮下肩膀,垂頭喪氣半秒,然后爆發!

  "葉風燃!"憤怒的聲音足以震塌整幢大樓。

  "玩具"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看滿臉粘濕的姑姑;而葉之被震怒波動了思緒,抬起頭看臉色鐵青的妹妹。

  再然后--

  "呀呀呀……""玩具"繼續揮動著手臂,要接著與姑姑玩游戲。

  "哈哈哈……"葉之毫無風度可言地摔下椅子,滾去了辦公桌底。

  "活寶!"葉星憤憤地將葉風燃扔給葉之。而小寶寶相當樂意當空中飛人,直撲葉之,笑得更厲害。葉星抽取桌沿的紙巾擦臉,再狠狠地瞪了小家伙一眼?磥砣~漠今生的笑因子連本帶利統統延續到了寶貝兒子身上!瞧他,都快笑成白癡了。

  "你……你有這么無聊嗎?"葉之抱著寶寶總算爬了起來,但仍捧著肚子,指著妹妹精致的臉龐。

  "不無聊我會拿這個小鬼開心嗎?"葉星跳坐上桌沿,將紙巾團扔向右方角落的垃圾筒,一舉命中,"最近為什么都沒有什么活動?葉之!你窩在辦公室里快兩個星期了,不出去轉悠轉悠會退化的!"

  誰拿誰開心,有沒有搞清楚?話到嘴邊,葉之又硬生生地吞回肚里。葉星正愁找不著發泄對象,他絕不會笨兮兮地自投羅網,讓她假借名義練拳頭。

  "如果覺得無聊,就回英國住一陣子。聽說見不到你這個假小子,葉沙都快得憂郁癥了。"葉之笑著坐下,懷里的葉風燃立刻磨蹭磨蹭,要攀回葉星身上。葉之不懷好意地捉住他的雙腳,讓他雙手勾著葉星的手肘做騰空秋千。葉風燃又吱吱呀呀地笑開了。

  "暫時不想回去。"葉星沉默半刻,才回答。

  "為什么?"葉之挑眉看她。

  葉星火了,一把扯住葉之的衣領,貼去他的臉面。因為縮短了距離,被半吊著的葉風燃此刻終于可以攻占上姑姑的身體,正興奮地引吭高歌。

  "什么為什么?回英國看葉沙與繆臻卿卿我我豈非更無聊?還不如呆在你身邊繼續我的修行來得有趣得多!"葉星瞪葉之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與雷薩的職業性質截然不同,跟著我闖蕩,你絕不可能有與他交往的機會。"葉之挑明重點,不想和這個在感情上絕對白癡的妹妹兜圈子。

  "都不明白你在說什么!修行的目的只是為了更獨立,有一天能真正靠自己的實力走入你所游曳的世界,這與雷薩有什么關系?何謂交往!"葉星甩一甩短發,舉止間的帥氣及利落著實炫人眼眸。

  "我知道你想念雷薩,別想抵賴!"葉之笑得狡猾狡猾的,隨時隨地欺負惟一的妹妹也是他的興趣之一。若非前陣子池田劍客座"豐程"時無意間說出雷薩目前的方位,他敢保證葉星絕不可能留在葉漠身邊至今。

  葉星又開始沉默了。

  "呵!自閉會傳染的嗎?"葉之嗤笑。開始整理辦公桌上散亂的鋼筆零件,"原來你接收漠的伎倆勝于接收我的。"

  葉星絕不會承認事實。不!應該說她尚未察覺真相才更恰當。葉之已準備放棄,未料葉星突然跳下桌子,面對他時,眸光冷然,白皙的皮膚卻微顯暈紅。

  "我是想念他,那又怎樣?"她一掌拍開他手中的鋼筆,整裝了一半的零件瞬時四散飛出。

  "嗨!我的寶貝!"葉之下意識跟著飛出去搶救,但葉風燃的雙腿不知什么時候纏上他的脖子,害他不敢動彈。他苦著臉:"老大,你打掉了五萬美金……"

  "對!我想念雷薩!更恨不能馬上見到他……"葉星咬著牙,略顯激動,臉上的暈紅加深了一層。"什……么?"葉之不免一怔。莫非他的呆頭鵝妹妹被什么神物砸暈了頭,突然開了竅?正想展顏為雷薩慶賀,就聽到葉星一字一字接道:"找到他,然后揍扁他的頭。"葉星揮舞著拳頭。

  "呃……"葉之又怔住,喉間像是被什么東西噎住了一樣,"什么意思?"

  "你清楚什么意思!"葉星冷笑,葉之卻不得不搖頭。他不得不為雷薩這個愚蠢的男子--誰讓他無可救藥地愛上愛情白癡--致哀。他在心中嘆息的同時,耳邊聽到葉星咬牙的聲音:"他得為他的不辭而別以及兩年來的銷聲匿跡付出代價。"

  "不辭而別及銷聲匿跡或許別有原因?"葉之提醒。似乎每個人都知道雷薩離開的原因--葉星需要獨立的空間。惟有她這個當事人死鉆牛角尖。

  "原因?有什么原因會令他連道別或事后打一通電話解釋、或禮貌問候一聲的時間都沒有?惟一的原因只有--他根本早忘了葉星其人!"

  "葉星!那是因為……"

  "因為他是徹頭徹尾的大混蛋。"葉星惡聲打斷。她已經不需要聽任何解釋了。近二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期待及自我安慰燃燒成無法熄滅的怒火。

  "我同情雷薩。"葉之總結性發言。其實雷薩時時刻刻都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只是她不知道而已。反正一句話,要同葉星耗感情,會折壽十年?蓱z的漠不就是最好的例證?

  "葉星!"辦公室門被推開,來者叫道。

  "滾出去!"葉星頭也不回,忙著教訓一大一小兩條色狼。

  "爸……"葉風燃扭動身體,拼出一個單音節。

  "嗨,漠?要不要參與親情'混戰'?"葉之舉起小家伙,對著大門打招呼。

  "別鬧了。"葉漠走進來,把手中的文件夾入腋下,伸手抱過兒子,溫柔地擦去他嘴角的口水,"星,外面有人找。"

  "不可能!"葉星困惑地轉移視線。她在這里哪有朋友?奇怪呵。

  隨著葉之輕佻的口哨,葉星終于看到臨門而立的外找之人。及腰的卷發襯著性感惹火的身材,突顯的三圍包裹在火紅低胸連衣裙中,鮮紅圓潤的唇微啟,欲言又止的模樣,眼中的憂慮結合性感的外觀,欲加刺激感官,嬌柔嫵媚得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一個絕對會讓男子失控,讓女子嫉恨的火爆尤物。

  葉星臉上浮露欣喜。她奔過去,撲抱女子,因沖力,兩人險些撞上墻壁。關鍵時刻,葉星靈巧地翻轉身體,護住懷中美女。帥氣的笑聲回旋于過道。

  "祝穎炎!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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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薩背靠門板,將它輕聲合上。他尚無法適應漆黑的環境,只能臨立原地,靜觀其變。突然,前方的墻壁閃放出一束巨大的白色光影,強烈的光芒投注在他身上的瞬間,他的身體已經敏捷地向右竄出、躲避;他保持半蹲的姿勢,正想察看身處的環境,一聲可怕的轟然巨響在耳邊炸裂。尾隨爆炸而來的并非濃烈嗆味的煙霧,而是一位男子戲謔開懷的大笑。

  保持如豹一般可怕的進攻姿勢的雷薩無奈地吐口氣,慢慢站立起身,拍去雪白休閑衣服上沾染的灰塵。

  "究竟是'嗅覺'領導人太小心翼翼呢,還是我高價新購回的影院音響效果太過逼真的緣故?我真的很好奇!"落座沙發的男子毫無風度地哈哈大笑。

  巨型屏幕嵌于墻壁,白色光影正出自于它,而那爆炸聲--雷薩正想開口回敬,目光不經意掠過正在播放影像的巨型屏幕--立刻他斂起眉宇!

  屏幕上,一名男子手持一把形狀怪異的鐵器,對準地面發射。血紅的火光閃電般沖出槍口直趨穿入地底,幾秒鐘的平靜后突然躍出地面,隨著一聲巨響,十公里之外的一架堅固的直升機爆炸得四分五裂,尸體殘骸被火焰吞噬;與此同時,武器也被炸毀,牽連使用武器的人大火焚身,翻倒在地痛苦地尖叫。身旁立刻有一群早已準備就緒的工作人員手持滅火器撲了過去。很快,傷者便被單架抬離現場。

  從開始至結束,整個過程最多也只不過用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而已?膳碌慕M織有序,可怕的熟稔程度,可怕的殺傷能力,雖然性能尚不穩定,但它所爆發出的威力,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雷薩的全部注意力完全被屏幕所震憾,他甚至連同處一室的男子何時止住笑聲也未知未覺。

  "有意思嗎?"男子隱含微笑,按上遙控開關,屏幕閃滅,兩旁的移動墻壁合攏,蓋住巨型屏幕。他打開室燈,拍一拍身邊的位子,對著雷薩道:"坐!"

  雷薩終于可以迎上他燈光下清晰的臉,但目光不由先凝聚于他左邊眉梢的疤痕--從額角一直劃落至眉梢的疤痕。他本就不英俊,再加上這道猙獰的傷痕,理應會讓所有會對帥哥流口水的女人退避三舍。但不知為什么,聽說他的床上從不缺漂亮女人--而吸引那些女人的,絕非因為他有足以打造一座太空堡壘的銀行存款。

  "對于你的惡作劇,傻瓜的思維方式是最好的自保方法。"雷薩不隨他的意,選擇隔開茶幾的另一邊沙發坐下。指一指屏幕,他微笑開口:"就是你大費周章'邀請'我的原因?"

  "我對電腦合成的生化影碟沒興趣。真槍實彈才更刺激,不是嗎?了解我的你問這么愚蠢的問題,表明什么?"他捏起身邊的資料夾扔向茶幾,切入正題,"僅僅一個失敗的實驗品,就讓你做了不惹禍上身的選擇?"

  呵,但這一次他不會允許。雷薩必須幫忙!

  "我似乎做了明智的選擇!"雷薩眼角瞟都未瞟資料夾一眼,依舊保持微笑。在沒有決定介入前,他絕不沾染任何與事件相關的東西。他的決定關系"嗅覺"!

  "一項合作案。他們需要錢,我需要武器!各為所求,我向來喜歡目的簡單而且明確的交易!"他抬起雙腿架上茶幾一角,懶散地開口。仿佛屏幕上威力無比,足以引發世界大戰的可怕武器,在他而言只是孩子的玩具。

  "我不想知道然后。"雷薩笑著搖頭。

  "我安排如此豪華的場面請你,你不感動?"他瞇起眼笑。牽動疤痕的笑容竟會有種殘酷的美感。

  "你需要這些能輕易炸掉一架直升機的武器?"雷薩無可奈何。清楚他的作風的人都知道,排場不代表他對被邀請人的尊重程度,而是代表他為達目的的決心。

  這一回他出動了房車及貼身隨護做"邀請"工具,恐怕就算逃去地府也是躲避不開的。

  "別說廢話!"他無所謂地聳肩道:"難道你要東南亞最具盛名的軍火商買只能噴水的玩具槍?""你要什么?"而他找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看到了。武器研制至今,雖然威力已逐顯成效,但性能仍不穩定,十次發射最多只能成功五次,即便發射成功了,有時也會如屏幕上那樣自爆。這樣的武器怎能拿出去賺錢?"他從沙發里起身,自行決定了酒的品種,回身放在雷薩面前,"我已投資了大筆資金,但現在他們突然要求我追加雙倍,說是要重聘新的科研員改進武器性能。"

  "于是你開始懷疑他們的誠意?"雷薩聽完他的敘述,問。

  "我有錢,但對傻瓜的思維方式沒興趣。"他說得理所當然,"要維護祖傳的名譽不容易,步步為營,事事謹慎才能活得長久。"他盯著雷薩半晌,突然又扯開一個笑容,看來很不懷好意的模樣,"如果可以,我倒真的很想擺脫手頭這些惱人的祖業,像你一樣自由闖蕩自己喜好的事業。"

  "做夢!"雷薩想也未想,脫口而出。當他意識到自己又落入陷阱時,顯然對方已從中得到滿足。雷薩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改不掉的惡習。"

  "彼此彼此!"他攤一攤手,表情頑劣,"就這么決定。在期限內,你給我明確答案,投資或是撤資。"他起身,自認談話已告一段落。他相信"嗅覺"信息的可靠度,"留下吃晚餐吧,新請的廚子手藝不錯。"

  "你在替我決定?"雷薩皺眉。有時還真的非常忍受不了他的獨斷獨行。

  "嗯……聽說'嗅覺'成員最喜好挑戰,越是困難、危險的任務就完成得越出色,想來我的案子檔次不算低吧?還聽說'嗅覺'要價不菲,你清楚我的資金實力雄厚,如果因為你們提供的情報而使我超額賺錢的話,我不是吝嗇之徒,除原價外,附贈獎金不是問題。"他提起電話,撥內線去廚房交待,連菜單亦自作主張,"如果覺得為難,就把我當成普通客戶處理,基于以上兩點,你應該沒有拒絕的理由。"

  "如果是這樣,我更有選擇的權力。"雷薩盯著他的背影,看他拉門的動作停頓下來,似又想起什么。

  "是嗎?如果以上兩條理由仍讓你猶豫不決,那么我手頭還有兩條理由定能讓你打定主意。"他又浮上了不懷好意的笑容,挑釁味道十足。

  "喔?"雷薩謹慎地不做出反應。

  "你剛才的表情完全泄露了你的心思。僅止失敗的實驗便讓你心存不安,若哪一天實驗成功,武器真正流入市場,豈非會令你恐慌?所以,你的調查結果對事態發展起決定性作用。我也許會撤資,那么--"

  "那么,我該先一槍打穿你的腦袋!"雷薩實在忍無可忍地翻了白眼。天!什么怪論調?買賣武器的人可是他啊!

  "行不通嗎?那我只能啟用最后一條理由了。"他故作沉重地嘆了口氣,仿佛很惋惜的樣子。"我姓雷,你也姓雷;我是你哥哥;十五年前我主動扛下父親的事業,放你自由的那一刻你就該感激我且愧疚于我;所以,幫忙是應該的!當然,如果從今以后你還想繼續延用'雷'字作姓氏的話,更該乖乖投降。"他邊說邊點頭,自認句句在理的樣子。

  "雷鳴!你有必要翻出舊賬來壓我嗎?"雷薩有些氣急敗壞,口吻卻存著更多的無可奈何。

  目光又移上他額角猙獰的疤痕。這是一道永遠也無法抹去的印記。它記錄著雷鳴換取他自由的全過程。

  "我都被壓了十五年了,偶爾也讓你享受一下被約束的感覺,無可厚非吧?"雷鳴迎上弟弟的眸光,在他的表情中遙念往事。倏地,他笑開了,"你好久沒有回家了,在這件事了結之前就在這里住下來吧,我吩咐傭人把你的房間整理出來。"

  他似乎覺得這件事已成定局,于是又開始自作主張。拉開門準備交待時,看到門外昏睡著的他最得意的助手。他開始搖頭嘆息。

  雷薩的頭似乎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這家餐廳的蛋糕味道不錯,不油不膩,嘗嘗看。"葉星動作粗魯地將碟子推去祝穎炎面前,眼光第十次瞪向鄰桌盯著祝穎炎豐滿胸部、口水成河的中年叔叔,脾氣快到達爆點邊緣。她對別人的眼光無可奈何,并非表示她束手無策,"見鬼!穎炎,你先吃。"

  葉星預備卷袖子拖色狼去暗巷好好教育一番。實在看不下去了,高級餐廳竟也有這種沒品的惡魔!

  "隨他去!"祝穎炎按住她,秀眉緊鎖--她現在沒功夫計較這些。

  "我沒聽錯吧?T校最大膽,最前衛的火爆美女什么時候變成溫順小羊羔了?"葉星再一次怒瞪而去。

  她與祝穎炎在美國讀同一所大學,因為性格合拍,都屬敢作敢當類型,物以類聚嘛,走得近些也就無可厚非了。畢業后她回到蘇丹葉沙身邊,而祝穎炎則遵循夢想,憑借傲人身材闖入文藝圈,成為美國時尚界身價頗高的當紅模特。分道揚鑣后雖然時常電話聯絡,卻一直湊不準時間見面,今天相遇時難怪葉星興奮。

  "幫我,葉星。我需要你!"祝穎炎抿著唇,眼中突然有隱約的霧氣浮升。

  葉星深擰起眉。自她們相識以來,她第一次看到她表露無助。祝穎炎外表美艷,骨子里卻是地地道道的強硬好勝派,否則也不可能進入她的好友名單。

  "是誰?"葉星隱含怒火:"告訴我!我保證讓他從今以后見到女人會全身抽筋。"

  "……"祝穎炎呆怔半晌,終于明白葉星的意思,啼笑皆非地輕捶她一下,無意間展露的嬌媚令葉星也忍不住失了心神。"星,你歪想到哪里去了。難道像我這樣的女人就注定要被騙上男人的床,最后落得被無情拋棄的慘淡結局嗎?我不是花癡。"

  "那是為什么?"葉星憐惜地撫過她的臉頰。

  "還記得我哥哥嗎?那個對你一見傾心的可憐男生?"祝穎炎笑。自從五年前的圣誕聚餐后,哥哥對葉星一見傾心,完全被她的特殊氣質所迷倒。直到畢業后葉星回蘇丹,哥哥仍對她牽念記掛呢。

  "當然記得!祝岱融,對不對?我對'變態'男生的印象尤為深刻。"葉星哈哈笑道。她有個非常奇怪的概念--總覺得會喜歡上她的男生多多少少有些同性戀傾向。"他怎么了?不會真頹廢到找個男生做戀人吧?如果真是,你千萬別想把責任推卸到我的頭上,借機逼我挽救他出深淵,哈哈哈……"

  "他被綁架了!"祝穎炎迎上她。

  "什么?"葉星一驚,收斂笑容認真地回望她,"被綁去哪里?知道大致方位嗎?"

  祝穎炎痛苦地搖頭:"自從你離開美國以后,哥哥拒絕了國家科研室的高薪聘請,與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合開了一家研究所,專研制新型武器?缮蟼星期我去研究室探望他時,發現里面空無一人,電腦及科研器材全被砸壞了,資料也是滿屋凌亂紛飛。在屋角的墻壁上,我發現了用血水寫成的幾個字。"

  她從皮包里拿出一張紙遞去葉星面前。葉星看著紙上的四個字,臉色漸漸變得慘白。

  "香港!維奇!"她的聲音微微顫抖,"維奇……他在香港?"

  "你認識他?"祝穎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捉住葉星的手臂搖晃。

  "不!"她只見過他一面,兩年前的蘇丹,家族慣例一年一度的狩獵大會上。那時維奇的身份只是卡費希的護衛,所以并未引起她的多大注意,直到他成為雷薩與葉之的追捕對象后……"但有一點,我知道非常清楚,凡是在圈子里闖蕩的人都會有個希望--那就是遠離這個名字,最好一絲一縷的關系也不要牽扯上。"

  能令葉之與雷薩為之頭痛的名字,怎不讓人心寒?

  "他……很可怕?"葉星的口吻仿佛瞬間抽去了祝穎炎的所有信心,她全身癱軟,只是不自覺地低喃,"那么,哥哥落入他的手中豈非真的危險?他會殺死哥哥嗎?哥哥會死,是不是?"

  "在未查清事實的情況下,不要過早下結論!"葉星握住她的肩膀,幫她冷靜,"首先,你根本不能確定祝岱融是否被綁架;其次,即便他真的被綁架了,你也不能僅靠留存墻壁的幾個血字來判斷他的下落,或者那些字根本是別人布置的陷阱也未可知。"

  這是葉之的思維方式,跟著哥哥闖蕩的時間,她亦學會了不少東西。包括理性的分析。

  "那要怎么辦才好?對付色狼的方法我駕輕就熟,但是……葉星,不管怎樣,你一定要幫我!"祝穎炎仿若抓住了救生圈,"也許那個叫維奇的人真的很可怕,很難對付,但你一定要幫我!"

  葉星不自覺地皺眉,自己心中亦沒有準確的答案。幫不幫已不是重點,然而維奇面對葉之及雷薩都沒有把握全勝,她又有多少能力去幫?她沒有底數。

  但祝穎炎來到香港,站到她面前,從那一刻開始,她便已成為她的責任。天性的好勝及霸氣開始在體內作祟,此刻腦中葉之與雷薩的影子統統被拋去九霄云外。情理之下,她給了祝穎炎葉星會給的自信笑容,說了葉星會說的豪言壯語:"祝穎炎的問題就是葉星的問題!"

  "真的?"祝穎炎終于舒口氣,仿佛卸下了壓住身體的所有重量,可以正常呼吸了。她知道,只要葉星點頭,她便可以完全仰仗--在學校時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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