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蓉回家之后,本來想洗一個舒服的熱水澡,洗到一半時,不料卻臨時沒有瓦斯,她只好忍著強烈的寒意,打著哆嗦用冷水洗澡,直到上床睡覺時,整個人還是抖個不停。
但是一想到她竟然不小心親吻了他——冷冰冰的空氣也瞬間暖和起來!讓她整晚揚著一抹笑入眠。
這是上帝賜給她的好運呀!
雖然惹人臉紅心跳、覺得不好意思極了!但能得到王子的吻,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呵。
鬧鐘設(shè)定在早上五點四十分,友蓉被吵醒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體溫有點高,頭暈?zāi)X脹,像是感冒了。
雖然還有濃厚的睡意,但一想到可以為宗耀揚準備早餐,看見他垂涎三尺,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這股強大的動力,便讓她從夢中清醒過來。
一早到公司,她首先輕敲他辦公室的大門,心里自然是忐忑難安,一想起昨晚不小心親吻了他,一顆心就狂跳不停,像是要蹦出喉嚨似地!
等了一會兒,卻等不到任何回應(yīng),于是她徑自推門而人,驀地看見他趴臥在一大疊文件中,她倏地放緩腳步,也壓下所有可能發(fā)出的聲響,發(fā)現(xiàn)他在小憩,原本緊張的情緒頓時舒緩不少。
走近他身旁,悄悄地瞄向他睡著的英俊臉龐,發(fā)現(xiàn)他睡得并不安穩(wěn),濃密的長睫下覆蓋住一層暗色。
連續(xù)幾日的操勞,終于讓他得以休息片刻,他像個英勇的戰(zhàn)士般,一肩扛起公司營運的重責大任,除了他自己勞心費神之外,沒有人可以替他分擔,友蓉不禁想——如果她能為他分憂解勞,該有多好?
他疲憊的模樣,教她看了相當心疼,忍不住伸手向他,輕輕撫上他的臉頰,卻觸動了他睡夢中的意識。
只見他輕蹙眉頭,漸漸蘇醒。
“嗄!”
友蓉趕緊收回忘情的手,挺直腰桿佇立在他身旁,臉上的表情恍若無事般,十分鎮(zhèn)定,可是好不容易平靜的芳心,又不由自主小鹿亂撞起來。
“好香……”
這個嗅覺超級敏銳的男人,到底是打哪來的?她今天還特別在餐盒外裝了兩層保溫袋,這樣他也聞得到餐盒里的香味?
“我?guī)湍銣蕚淞嗽绮汀!彼仁翘嫠麑⒆郎系奈募帐暗揭慌,才將保溫袋里的餐盒取出,擺在他眼前。
“你怎么知道我餓了?”他笑得很開心。
友蓉看他仿若平常,語氣和態(tài)度自然,不禁暗吁口氣,腦海中所假想的尷尬氣氛并沒有發(fā)生,她真的很怕他會對她提起昨晚那不小心的親吻,她可找不到地洞將自己埋進去。
“人的生理時鐘都一樣吧?現(xiàn)在是早餐時間,你覺得餓是理所當然!彼冻鎏鹛鸬男θ。
宗耀揚伸手揉眼睛,她甜美的笑容讓他一時目眩神迷。
“今天我?guī)湍銣蕚淞琐狋~粥,這是我恢復(fù)元氣的獨家秘方喔,你吃吃看!彼裏崃ν扑],他眼前是一道不容置疑的美食。
“呵,還熱呼呼的,粥就是要燙才好喝。”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她用兩層保溫袋,不禁暗暗贊嘆她的細心。
友蓉將白色瓷制的湯匙遞給他,兩人的手因此產(chǎn)生碰觸,她的臉頰又開始蓄起紅潮,模樣十分可愛。
面對他的時候,她真的很容易緊張唉!
友蓉無奈地在心里嘆口氣,怪自己還是不夠鎮(zhèn)定。
“你吃過早餐了嗎?”
“還沒!彼Φ溃骸拔医裉烊瞬惶娣,沒什么胃口。”
“你怎么了?”
聽見她這么說,他心底莫名地漾升一股關(guān)心,他也說不上來那是什么感覺,總之就是擔心她。
為什么會有這種奇異的心情產(chǎn)生呢?難道是心中某部分,在不知不覺間被她體貼的舉止牽動了?所以他在工作百忙之余,也學會挪出一點心意去關(guān)心公司的職員?
對嘛!其實他也是一個懂得體恤屬下、關(guān)懷員工的好老板。
宗耀揚在心里給自己一個不錯的交代,應(yīng)付了這股對她的關(guān)心之情,純粹因為他是上司、她是屬下,所以他有“部分”責任去關(guān)心她的身體健康,就像她平時關(guān)心他一樣。
此時此刻,他腦海中的思緒,忽然迅速轉(zhuǎn)至昨晚所發(fā)生的畫面——他們不小心親吻,她像只慌張的麋鹿般逃開!
她嘴唇的濕潤觸感,仿佛還殘留在他的唇瓣,感覺得到一股幽香,忽然引起他心里一陣遐思……
但他卻認為這是身為一個正常男人都會產(chǎn)生的欲念,發(fā)生這種小意外,很難完全不放在心上。
“昨晚回家洗澡洗到一半,突然沒瓦斯,所以就勉強用冷水洗完澡,今天早上起床好像就感冒了!彼呎f邊笑,當作糗事講給他聽,所以臉上同時漾著不好意思的紅暈。
聞言,宗耀揚忽然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冷不防地將她拉近自己,一手撫站在她的額頭,動作相當輕緩。
“嗄!”
友蓉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不禁倒吸口氣,全身上下的神經(jīng)都緊繃著。
“你在發(fā)燒你知道嗎?”
“我只是覺得頭有點暈……”
宗耀揚倏地起身,將她拉到一旁雙人沙發(fā)坐下,用半命令的口吻對她說:“你躺著休息,等恢復(fù)元氣再上班。”
他轉(zhuǎn)身走到矮柜前,取出一條薄毯給她。
“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我怎么可以休息呢?”她拒絕,深怕自己表現(xiàn)失職,會惹他厭惡。
“我說的話,你不聽嗎?”他的語氣轉(zhuǎn)沉,有些詭譎。
宗耀揚慢慢傾身逼近她,硬是將她整個人逼進沙發(fā)里,她的背脊靠上柔軟的沙發(fā)墊,黑白分明的大眼不由自主地迎向他,一張小臉又被惹得通紅,體溫仿佛又上升了。
她一手悄悄撫上自己的額際,心里忍不住驚呼——真是糟糕,她好像真的發(fā)燒了!
“乖乖休息,等會兒我會叫醒你。”他的聲音雖低沉,卻極富磁性,足以催眠她的意志。
終于,她投降了,在他深邃的黑眸定定凝視下,她失去所有反抗的力氣,對他的命令心悅臣服。
靜靜躺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她一雙靈活的大眼先是環(huán)繞視線所及的范圍,發(fā)覺以這種角度看他的辦公室,也是相當有趣且幸福的事、有幾個人能像她一樣。躺在他的沙發(fā)上欣賞這一景一物呢?
“唉……”他俊挺的臉龐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范圍里,擋住她所能看見的一切事物!斑不閉上眼睛?”
“嗄?”
她嚇一跳,趕緊閉上雙眼,感覺到他為她拉攏覆在身上的薄被,動作柔緩,令她受寵若驚,心中的戰(zhàn)士竟是如此體貼……
漸漸地,因為舒服的軟沙發(fā)、溫暖的薄被和充滿他的氣息的辦公室……她沉沉地進入夢鄉(xiāng)。
宗耀揚坐回位子上,很認真地品嘗她親手烹煮的鰻魚粥,好吃到讓他眼淚差點掉下來,他的寶貝大妹宗浮星也很會做料理,每次他回臺灣,都可以吃到星為他親手燉煮的佳肴。
宗耀揚很給面子地將鰻魚粥吃個精光,飽足食欲,滿意地抽取紙巾拭凈嘴,不經(jīng)意地望向友蓉所躺的沙發(fā)方向,心中思索一會,抬手按下電話分機輕聲道:“派個人去買感冒藥和退燒藥。”
掛斷電話后,他看著桌面上的行事歷,忍不住在心底嘆氣,唉!他已經(jīng)快四個月沒回臺灣了,思鄉(xiāng)情緒又在作祟,實在好想念臺灣的弟妹,不知道他們?nèi)擞袥]有很努力地在為他賺錢——呃,不!是為他保重身體。
想了想,他決定撥個空回臺灣看看好了……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友蓉從昏昏沉沉的睡意中慢慢蘇醒,當她睜開眼睛時,看見一室的陌生,不像是自己的房間,于是雙眼又閉了閉,隨后,立刻像個皮球似地從沙發(fā)上彈坐起身!
“我、我怎么睡著了?!”
她抓著覆在身上的薄被,險些讓被角沽到地面,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時針竟然已經(jīng)指向三的位置!
天哪!手表沒壞掉吧?!
她七點多進公司,現(xiàn)在時間卻快要三點了,一種可能是凌晨三點,另一種可能就是下午三點,不管是哪個三點,都足以讓她臉色大變,驚聲尖叫!
“你睡醒了?”
溫厚好聽的男聲從另一個方向傳來,她順著聲音來源望去,卻望進他一雙深如幽潭的黑眸。
她的心重重地晃蕩了下,思緒產(chǎn)生一些起伏。
“有沒有感覺舒服多了?”他淡淡地笑了笑,拿出兩盒成藥!斑@是感冒藥和退燒藥,如果覺得不舒服再吃,對了,你煮的鰻魚粥我全吃光了喔,很好吃,謝謝你給我這等口福,餐盒我洗干凈了,放在茶幾上。”
他幫她買感冒藥和退燒藥?
他關(guān)心她的身體……
他甚至將她的愛心早餐吃光光!
友蓉定定地望著他,也許是因為剛睡醒的關(guān)系,心情比較雜亂,像一個剛睡醒卻找不到媽媽的小孩,心中充塞一股寂寞。
不過他卻帶給她一連串的溫暖,無論是他拿在手中的那兩盒成藥,還是他已經(jīng)收拾干凈,擺在茶幾上的空餐盒,都在瞬間化為一種無言的安慰,由四面八方緩緩地將她圍繞,迅速填補她心底的空洞。
忽然間,她的眼眶聚滿淚水,控制不住地掉下眼淚,登時,嚇壞了坐在辦公桌后面的宗耀揚。
“你怎么了?!”他趕緊起身離開位子,繞過辦公桌來到她面前,蹲下身來問道。
“還是很不舒服嗎?”他輕嘖一聲,難免責怪自己!拔覒(yīng)該一開始就帶你去看醫(yī)生!
她雙手捂著半張臉,發(fā)絲垂落在胸前,用力地抹去眼淚,也拼命搖了搖頭,想解釋哭泣的原因,卻又無語。
“你怎么了?來,這里有紙巾,不要用手揉眼睛!彼麑⒏蓛舻募埥砣剿种。
當她的手從臉上移開,露出緋紅的雙頰時,宗耀揚覺得他的頭一下子變大了!
“你的臉好紅,該不會轉(zhuǎn)為高燒吧?!”
看著他非常認真地擔心地的健康,友蓉終于破涕為笑。
“我……人很好,沒事的。”她一字一句地慢慢說道:“也許是因為生病的關(guān)系,我突然很想念我媽媽,以前我生病的時候,她也是一直守在一旁照顧我,像你一樣!
呃,其實她只是剛好躺在他的辦公室休息,而他剛好在工作,他并沒有刻意守著她——他不免感到心虛。等等,這都不是重點!她剛剛說……
“你該不會在我身上看到母愛的光輝吧?”他一張俊臉都快斜到旁邊去了,黑影籠罩。
被他這么一問,友蓉略帶羞怯地看著他,臉頰上淚痕未干,有種楚楚可憐的韻味。
他暗暗吞口水,不敢讓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瞬間對她動了心……
友蓉輕輕含首,坦白道:“不,我在你身上看見的是英雄的光芒,耀眼又璀璨的色彩!
“哦?”聽起來,好像他很了不起似地。
宗耀揚點了點頭,覺得她真是太會說話了,而且專挑老實話來說,不錯不錯,真是年輕有為。
友蓉提起勇氣,定定地凝視他,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內(nèi)心的沖動,也不曉得自己事后會不會懊悔,但是——
她真的很想這么做!
“揚!”她大膽地喚他的名字。
“嗯?”他看箸她,唇畔漾著淺淺的笑意。
友蓉突然伸手抓住他強健有力的手臂,即便隔著質(zhì)料上等的襯衫,卻能透過手掌的觸感,清楚地在腦海中描繪他完美的肌肉線條,于是,臉皮薄的她更藏不住在臉頰上作祟的緋紅。
“我、我……”
宗耀揚玩味地注視著她,那雙益發(fā)堅定的眼神,在瞬間散發(fā)出的魅力,可說是極為美麗,酡紅的臉蛋,漾著一層羞怯,哪個男人見了她這個模樣,不會有又愛又憐的心情?
她到底想對他說什么?
“慢慢說,我在聽!
他騰出另一只手輕拍她微顫的肩膀,剛好給足她表白的力量!友蓉深深吸了口氣,抓住他手臂的小手往上移,改覆住他擺在她肩膀上的大掌。
“我可以……當你的女朋友嗎?”
天!她真的說出來了?!
積壓了整整四年的暗戀情懷,終于得到告白的機會,她怎么能不感到欣喜若狂呢?但是表白后,隨之而來的心理壓力更大。
見他轉(zhuǎn)為沉默,雙眸深幽地看不出半點端倪,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氣氛忽然僵結(jié),兩個人動也不動地迎視彼此,頓時,她陷入萬般后悔的浪潮中——她是不是太沖動了?
“我……”
宗耀揚收回手,毅然起身走回辦公桌后,坐進高背椅里。
友蓉愣了愣,因為他冷淡的反應(yīng)而深感不知所措——
完蛋了!她該不會即將丟掉這份工作,以及與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朋友關(guān)系吧?
友蓉順勢抱著覆在大腿上的薄被,趕緊挨到他的辦公桌前,打算力挽狂瀾。
“我喜歡你是我個人的私事,和工作無關(guān),如果你因為我剛才的表白而感到不是滋味,請別放在心上,我會管住自己的私心,不會影響工作更不會影響你,請你不要辭退我!拜托——”
“當我的女朋友很可憐的。”他忽然打斷她的話,抬起黑眸望著她,唇際揚起一抹笑。
從她驚愣的神情,他不禁得到一股滿足感。
被愛慕總是件光榮的事,這表示他魅力無窮,連新上任的代理特助小姐都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她長得眉清目秀,舉止端莊,又煮得一手好菜,與她相處的感覺不壞,她的脾氣似乎也不錯,如此內(nèi)外兼?zhèn)涞呐,可遇而不可求,更何況她的表姐夫還是自己的好友,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他應(yīng)該接受她的表白才是。
“男女交往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不過你看起來很單純,有些事我應(yīng)該提出來與你談?wù)!彼膽B(tài)度頗為慎重!拔也唤慌笥训脑蚝芏,最重要的就是因為——麻煩。”
友蓉有點傻住了,他和她談交女朋友的條件,怎么跟在和客戶淡CASE的業(yè)務(wù)員沒什么兩樣?
“你怕什么麻煩?”她小心翼翼地問。
宗耀揚看著她一副憂心仲忡的模樣,不禁莞爾。
“這么說好了,你和我都是獨立個體,即使我們成為男女朋友,我們還是擁有各自的生活,只是在某部分會重疊,可以互相陪伴、分享彼此,但是脫離這個重疊處,我們就不應(yīng)該干涉對方的行動!
“喔,我明白!
她恍然大悟似地。
“你注重自由!
“是的,而且我很實際,我不會花錢玩女人,相對的,我也不會花錢來取悅女朋友!
他笑,講得非常坦白。
“呃,我……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有錢……”
她想解釋,卻又被他截過話。“綜合以上,如果你還想當我的女朋友,我們可以交往!
友蓉原本急著想解釋,但卻因為他最后宣布的一句話,讓她在忽然間語塞了!
我們可以交往……
他、他是說他們可以交往嗎?
她沒有聽錯吧?!
這四年來的愛戀情愫,每日每夜都纏繞著她,喪母的痛,因為初遇他的那一刻而化解,他像天神一樣降臨在她面臨末日的世界里,打動她因為過于悲慟而仿佛失去跳動的心,在整整四年的歲月中,他成為她的生活重心,支持她去做每件事,而如今她提起勇氣向他表白,卻意外地得到他的允諾——
他們可以交往!
友蓉偷偷地捏自己的手背,感覺得到痛。
“這、這是真的?!”
“嗯,只要你能接受我說的。”他不忘提醒。
“我接受!我絕對接受!”她點頭如搗蒜,深怕他突然后悔似地。“我不會讓你覺得我很麻煩,相反地,我會做一個很稱職的女朋友!不會讓你感到厭煩,我保證。”
她笑逐顏開,像個從母親手中得到棒棒糖的小女孩,興奮得差點手足舞蹈,雙眸也因為漾著喜悅,而顯得更加明亮。
緊緊摟著胸前的薄被,她此時此刻才發(fā)覺,原來幸福就是這么回事——當你愛一個人,而對方剛好也能接受你。
這就是所謂的“兩情相悅”吧?
友蓉真的非頭暈不可了!
砰磅——她在他的辦公桌前筆直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