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傳來水聲,熱氣蒸騰,友蓉躺在白色浴缸里,撥動毛巾洗滌身體,眼眶感覺到潮濕,她告訴自己,應該是受了水氣影響,絕不是因為想哭。
“呼……”
深吸口氣,友蓉將下巴沉進熱水中,讓整個身體都能浸泡在一股溫暖里,希望不再感到絲毫冷意。
友蓉從公司搭計程車回到住處后,一進門,便急急忙忙打開滿室的燈,只因為深怕孤獨乘機來襲,而她必定無法承受。
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一個陳青梅呢?又該死的,她為什么長得那么漂亮、美麗動人呢?
她不是不相信宗耀揚的話,只是在看見他們兩人之間,那股無法形容的默契和眼神交會后,她心里產(chǎn)生許許多多不好的幻想,這種緊張的情緒其實可以解釋為不安,可是誰懂呢?
她緊閉雙眼,努力地忍耐著,最后還是敵不過心里的憂慮,難過的眼淚悄悄從眼角滑下,溶進熱水里頭,她睜開眼,重重地在心里嘆口氣,擰干毛巾將臉擦拭干凈,起身著衣。
一走出浴室,擱在桌上的手機正巧響起,她愣了下,很匆忙地接過電話:“哈羅!
“是我。”雪琳笑呵呵的聲音傳來。
“表姐……”友蓉的語氣明顯地漫過一陣失落!霸瓉硎悄恪!
她真傻,難道以為宗耀揚會打電話給她嗎?
“怎么了?”察覺友蓉失落的語氣之后,雪琳可不滿了!安桓吲d我打電話給你呀?”
“不是!庇讶刳s緊佯裝笑意解釋:“我以為是宗——”
無奈一提到“宗耀揚”這三個字,她就有股想掉眼淚的沖動,聲音什至哽在喉嚨里。
“以為是宗耀揚?”雪琳替她將說不出口的名字直接吐出!澳銈冎g處得不愉快嗎?”
雪琳聽得出來,友蓉的聲音帶著哽咽,似乎并不開心。
“我們……”她果然哽咽,像是有多么委屈。
“你們怎么了?慢慢說沒關系,無論發(fā)生什么事,表姐永遠會支持你!毖┝照Z氣懇切地說。
于是乎,友蓉再也忍不住地將心里的話傾訴而出。“我們今天本來要去餐廳共進晚餐,他因為上星期日的約會爽約而感到抱歉,所以對我提出今晚的邀請,想作為補償……”
“呃,那很好啊!這表示他對你還滿有心!
“可是突然出現(xiàn)一個姓陳的大美女,他就把我晾在一旁了!彼牟话才c難過都是因為如此。
“欽欽!你說的陳姓大美女,該不會是陳青梅吧?”雪琳一猜即中,仿佛也認識這個人。
“嗯,是呀!就是陳青梅。”友蓉點著頭,眼淚也跟著掉下來。
“這……”雪琳頗感為難地開口:“不是表姐要嚇唬你,不過實在叫人不得不懷疑他們兩人的關系!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友蓉忽然止住眼淚;可是心里卻更加狂亂了!半y道他們之間真的有曖昧?!”
“何止曖昧!毖┝罩貒@口氣:“你不知道陳青梅的來頭嗎?她有一位在企業(yè)界頗負盛名的父親——陳國雙,你總聽過吧?”
“她是陳國雙的女兒?”友蓉不禁愕然。
身為商場上的一份子,她當然知道陳國雙是何許人物,他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商業(yè)奇跡,堪與宗氏企業(yè)已故總裁宗無上——相提并論!
由陳國雙一手創(chuàng)立的“國雙企業(yè)”,雖與宗氏企業(yè)柑差一截,不過也是全球排名前二十名的大公司。
“陳青梅和耀揚從小就認識了,他們感情很好!
“我聽說了,他們是青梅竹馬!庇讶匾辉購娖茸约河浧鸾裢碜谝珦P所說的一切。
“不僅僅是那種關系。”雪琳壓低聲音道:“你姐夫和耀揚是死黨,我是從他那里聽來的,耀揚和陳青梅以前交往過!”
轟隆——
巨大雷電在友蓉頂上猛然乍響,她完全因為表姐透露出的小道消息,而傻愣住了!
交往過、交往過、交往過……
一聲聲地回蕩在她腦海中,反覆地刺激她最敏感又脆弱的心靈,淚痕已干的雙頰又突然滑過兩道冰涼。
怎么,他故意隱瞞她嗎?
她仔細回想宗耀揚和陳青梅之間的互動情形,只需要一記眼神和幾句簡短的話語,他們就能夠明白彼此心里的聲音,這種完美的默契,不就表現(xiàn)出他們親密的關系嗎?
還有什么好懷疑,即使他們現(xiàn)在不是情侶,但是既然曾經(jīng)交往過,日后隨時有舊情復燃的機會啊!
更教人難以接受的是,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看起來竟然如此登對!恐怕連上帝也要興嘆了……
友蓉怔愣地跌坐在沙發(fā)里,電話那頭繼續(xù)傳來雪琳的說話聲,但是友蓉卻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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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上班之前,友蓉站在自己的家門口躊躇了會兒,思考著今天見到宗耀揚的第一句話該說些什么才好?
昨晚躺在床上,因為表姐一通電話而哭到睡著,導致她的眼皮浮腫,進浴室準備盥洗時,照見鏡子還不禁嚇了一跳呢!
依照以往,她還是貼心地替他準備愛心早餐,看一眼手表上的時間,沒想到她竟然猶豫十分鐘,卻遠想不出一個答案,索性放棄躊躇,大膽地出門往公司出發(fā)。
所有的忐忑等到進公司之后,她才知道都是多余的,因為宗耀揚一整個早上都沒出現(xiàn)。
友蓉望著擺在自己桌上的愛心早餐,忍不住重嘆口氣。
“又浪費了。”
她每天都會幫他準備一份早餐,可是自從他不需要留在公司加班之后,早上總是吃過早點才進公司,她的愛心早餐便成了多余。
雖然老板沒來,但是友蓉依然認真盡責地接洽公事,當手邊的重要文件整理到一個段落之后,她才抬起頭看看墻上的掛鐘,原來已經(jīng)下午兩點半了,難怪肚子覺得餓。
她暫時收拾東西,想到公司樓下的職員餐廳吃午飯,目光卻不經(jīng)意掃過桌上的手機,于是她的動作僵在半空中,思緒翻涌——
“不如試著打電話給他吧?”
她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很關心他、喜歡他、在乎他?答案自然是肯定的,既然如此她還害怕什么?直接撥通電話給他,問他人在哪里?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不就可以解決心里頭的疑惑。
友蓉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手機仍然忍不住遲疑了會兒,不過她很快地下定決心,按下他的手機號碼——
“喂……”
電話一接通,友蓉正要說話,電話另一端卻傳來一道女聲。
“不好意思,揚還在休息,如果有要事請留下大名和聯(lián)絡電話,我會適時轉(zhuǎn)達給他!
這、這是——陳青梅?!
友蓉瞪大雙跟,深感不可置信,她很怕是自己誤會了,所以她清清喉嚨,勉強佯裝鎮(zhèn)定,開口繼續(xù)說道:
“你好,敝姓錢,我是宗先生的秘書,請問宗先生大概何時方便接聽電話?”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喔,你是昨天那位小姐?”此話一出,證明代接電話者就是陳青梅本人。
“我不知道揚什么時候會醒來,我們今天凌晨才睡,老實說我現(xiàn)在也很累,如果你有重要的事——”
“不!”友蓉一時激動,但是她很快地掩飾過于激動的聲調(diào)!皼]重要的事,不用吵醒宗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了!
說完,友蓉迅速地掛上電話,一顆心還猛跳個不停!
發(fā)生什么事了?’
昨晚,他們之間究竟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為什么他們會到凌晨才休息?而且陳青梅還代替宗耀揚接手機,不就表示他們兩人——睡在一起?!
老天!
友蓉震驚的情緒尚未平復,在心里卻又一再給自己刺激,她不敢相信的事終究是事實,想逃避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怎么會被她料中呀?
他們兩人是否舊情復燃了?抑或是他們其實一直都有往來,只是沒有對外承認交往罷了?
好煩、好亂……
她真的不想再想下去了,無論事實為何、結(jié)果是什么?都令友蓉深感慌亂與無措,甚至不知道下一秒鐘該怎么做。
他答應交往,難道只是在敷衍她的感情嗎?
友蓉的心緒全亂了,在陳青梅代替宗耀揚接起手機的剎那間,她整個人幾乎傻掉了,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怎么會這樣呢?她好不容易才成為宗耀揚的女朋友,她是那么認真、那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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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喝光灑落在后院的一片綠叢,花朵含苞待放,靜靜享受金色光芒灑下的溫暖。
透過落地窗,調(diào)皮的陽光探進溫涼的室內(nèi),身形纖細婀娜的女人走近落地窗,拉上窗簾,防止陽光入侵。
她的舉止雖然輕柔,仍然不經(jīng)意地吵醒床上睡著的男人。
“唔……”宿醉招來宗耀揚頭疼欲裂,他不禁暗忖自己喝了太多傷身烈酒!霸趺床欢嗨粫䞍?”
陳青梅適時端來一杯茶讓宗耀揚喝下,輕柔的語調(diào)帶著淺淡的歉疚感,若有似無,仿佛又不是那么真切。
“頭痛死了。”宗耀揚忍不住抱怨。
陳青梅走到一旁的沙發(fā)上坐下,扯出一抹笑道:“你的酒量向來這么差,想借酒消愁,根本是自找苦吃!
她太了解他的酒量,只比三歲小孩好一點點,偏偏遇到問題,他就是找她一起喝酒解愁——
其實這問題,也是她帶給他的。
“為什么我會在你家?”
“你喝醉了!彼利惖拇诫H漾著一抹似笑非笑!拔冶緛硐胨湍慊厝,但是你堅持要和我喝到天亮才肯罷休,所以我才從酒吧把你帶回來,省得在外頭丟人現(xiàn)眼!
宗耀揚清醒后,腦海中開始浮現(xiàn)百轉(zhuǎn)千回的思緒,想借酒消愁的記憶愈清晰,心中愈感痛苦。
“你昨晚也喝了不少,怎么像沒事的人!
這個女人不但美麗,交際的手腕甚高,酒量更是非比尋常,他從以前就常常和她較量,但是事實證明,他往往是個失敗者。
“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我想喝醉也不能醉。”
陳青梅說話的語氣略顯沉重,她心里的憂慮只有宗耀揚知道,無奈的是,這種煩憂只會傳染,無法治愈,一個不小心,宗耀揚也一同陷入了深沉的苦惱地獄里。
“我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煩惱?”陳青梅點燃一根煙,語氣沉重!拔以(jīng)掙扎過,也許隱瞞事實對我們才好,但是你們那么積極地追查,如果我不吐露實情,我怕你發(fā)現(xiàn)真相之后,會恨我!
他伸手梳過頭發(fā),重重嘆道:“你實在不應該把事實真相告訴我,這確實讓我不知所措。”
“為什么不知所措?你可別跟我說是因為我,你向來鐵面無私,對待自己拘手足也是如此,不可能因為我而破例吧?”
陳青梅抽煙的神情顯得有些扭曲,說這話的同時,是因為她太了解自己在宗耀揚心中的地位一只不過是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他對她的唯一眷戀,是來自她身為陳國雙的女兒,和她接觸,只是想借由她口中探知陳國雙白手起家的成功關鍵。
他對她,從來沒有除此之外的興趣。
“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做?”陳青梅平靜地問。
“我會通知浮星、掛月和懸洧來一趟!弊谝珦P撫著額際,再度因痛苦倒回床上。“接下來的事,等他們?nèi)说搅嗽僬f!
陳青梅閉了閉眼,鎮(zhèn)定地轉(zhuǎn)移話題。“對了,你的秘書來過電話,大約一小時之前,我跟她說你在休息!
聞言,他倏地從床上彈坐起身,像是有一股電流迅速竄過他全身上下似地,讓他莫各地感到緊張——
“你怎么可以擅自接我的手機?”
此話一出,陳青梅不禁瞇長了美麗的眸子,安靜地凝望宗耀揚不定的眸色,心里頭有說不出的刺痛,和一股不舒坦的感覺。
她的神態(tài)艷麗且動人,卻是怎么也撼動不了他的心魂,她的魅力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
“這不是我第一次自作主張,你有必要這么緊張嗎?”她順手將煙捻熄,起身走到門前。
“青梅!”他喊她,開口道:“抱歉!
聽見他的道歉,陳青梅心里更加不悅,試問認識他二十幾年,他曾經(jīng)為了哪個女人發(fā)過脾氣?又為了哪個女人情緒失控?
連他自己都意識到這一點,是不?
她忍不住問:“她真的那么好?”
宗耀揚怔了怔,暗暗思索——
其實他根本沒想過會為友蓉情緒失控,原本答應和她交往,是因為他將男女兩人交往的條件提得分明,她也非常干脆地答應,所以他覺得事情不麻煩,才會點頭應允交往之事。
可是他卻不得不正視和友蓉在一起時的感覺,非常輕松、舒坦,緊繃的情緒仿若都能在她身上得到舒緩,更夸張的是,他竟然覺得就算偶爾不去想賺錢的事,整日看著她也行?!
為什么會對她產(chǎn)生如此深的眷戀呢?就像青梅問他的話,她真的有那么好嗎?他怎么會如此喜歡她?
亂了!遇見她之后,他規(guī)律的世界就亂了步調(diào),向來認定男女情感的牽扯最為麻煩的他,居然也漸漸無法脫離這種牽扯關系了!
究竟他在乎友蓉什么?
她又有什么魔力令他著迷?
宗耀揚認真地想了又想,最后只能無奈地嘆道:“她煮的鰻魚粥,該死的合我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