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今天有熱鬧可看了!毙A看著報紙,高興地叫著。
“什么熱鬧?”楚榆貼近小圓去看她手上的報紙。
他們昨晚夜宿在“亞大都大飯店”,沿路上這么玩下來,累得他們洗完澡后,立即倒頭就睡。
除了蘇花公路上的風景奇美外,他們還繞到“太魯閣布洛灣游憩區”,因為楚榆對于游憩區內的泰雅族文化特別感興趣。
傍晚小圓還帶他們去吃聞名全省的“液香扁食”,扁食的外皮是用手工搟勻,細薄柔嫩,咀嚼起來新鮮可口,因曾受某位名人喜愛而聞名,店內更有照片為證,楚榆一吃,果然名不虛傳,還一口氣吃了兩碗。
在回飯店休息前,他們還到南濱公園逛商店許久,這一天下來,楚榆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散了。休息了一整晚后,精神也恢復了,一聽到有熱鬧可看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今天在玉里有廟會!毙A興奮地道。
“廟會?有什么特別的?”楚榆不解地問。
“今年的廟會還有‘寒單爺’,他們沉寂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出來表演了,反而是東部‘寒單爺’的名聲都快趕過他們!毙A用敬畏的語氣道。
“到底有什么特別的,廟會不就是神轎、花車,還有什么七爺,或是八家將的,‘寒單爺’特別在哪里?”
“他們讓人拿鞭炮故意往他們身上丟,而且只用扇子保護臉部而已!毙A興奮地說,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拿鞭炮往他們的身上丟?只用扇子保護?”楚榆不可思議地問。
“是人家辦喜事的那種長鞭炮喔!還不是拜拜用的短鞭炮!毙A特地強調著。
“真的是這樣?”楚榆小聲地問。
“今天晚上你看了就知道!毙A很有把握地說,“我差點都忘了!”
“忘了?”楚榆收起報紙,打算到餐廳和昕岳會合用早餐。
“寒單爺的一些成員,有的因兵役問題去當兵,而他們的頭頭好像……好像是吸毒吧!被抓去關了一段時間,才剛被放出來!毙A邊走邊回答。
“所以剛剛的標題才會寫著‘寒單爺再戰風云’,是嗎?”楚榆站在餐廳門口,就看到昕岳正在向她們招手。
“老板在那里!等你和老板看過后,保證你們終身不忘!”
小圓的這句話,正好是走近餐桌時說的,看到昕岳疑問地望向她們,楚榆只是不在意的揮揮手,心中則在幻想到底“寒單爺”是怎么一回事。
※ ※ ※
他們又和昨天一樣,沿路只要有好玩的地方一定會停下來游覽,當他們到小圓家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了。
“媽,爸,我帶朋友回來啦!毙A一進家門即快樂地高喊。
“你這孩子,出門就像是丟掉一樣,也不知道該時常打電話回家!”小圓的母親由內走出,嘴里嘮叨地念著,臉上卻是布滿笑。
“回家不就等于讓你撿到一樣!便宜你啦!”小圓一手搭在母親的肩上撒嬌地道。
“你呀!沒大沒小的,也不怕你朋友看笑話,以后誰敢跟你作朋友,嚇都嚇跑了!
“才不會呢!否則他們怎么會跟我一起回來!毙A俏皮地朝他們眨眨眼。
“我看是被騙的!”小圓的母親口中雖這么說,眼中卻充滿了慈愛。
楚榆著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不知道世界上除了冷昕岳的雙親以外,也有子女可以和父母相處的如此融洽,她還以為昕岳的雙親是例外呢!
“伯母你好!”楚榆和昕岳同聲問候。
“你們好!看我糊涂的,只顧和小圓說話。怠慢!”小圓的母親熱誠的招待著他們。
“你們母女這么久沒見面,當然得先聊上幾句才行,而且,看你們像姐妹一樣,真讓人羨慕。”楚榆發自肺腑地說。
“讓你見笑了啦!家教不好,還請你們多包涵!毙A的母親謙虛地說。
“周淑圓!”門外有人喊著小圓的名字。
“老板,你們先坐一下,我去看看是誰在叫我!”小圓說著立即往大門跑去。
“這孩子,每次回來馬上就有同學來找她!毙A的母親有些埋怨地道。
“小圓的人緣好嘛!”楚榆笑著說,“在公司,她也很受同事的歡迎!
“她呀!從小就沒心機,也不會跟人家斤斤計較,所以才會有人喜歡跟她交朋友。”小圓的母親含蓄地笑著,“剛剛聽小圓叫你們老板,你們……”
“就是老板嘛!”小圓剛踏進客廳,馬上接著說,“我的薪水就是他們發的!
“小圓受到你償照顧太多了,真是太謝謝你們了。”小圓的母親坐在椅子上,仍彎腰九十度表示感謝。
“哪里!哪里!”昕岳立即回禮。
“伯母太喜氣了!背懿蛔栽诘卣f。
“當初她要上T市時,我就怕她會學壞,也怕她會受騙上當。還好她遇見你們,不但有一份正當職業,還提供食宿,這樣我也不怕她吃不好,或是住的地方出入分子太雜!
“這也算是有緣!”楚榆笑著道,“雖然我們那時在招考人員,可是若小圓不來應征,我們也不可能會認識她,給她這份工作呀!
“所以是一半一半嘛!”小圓有些得意地說,“再說,我也很乖呀,工作也認真!
“這倒是真的,還是伯母教女有方,小圓是一個讓人很放心的女孩!标吭傈c頭附和著,這些話由他說出來更具說服力。
小圓的母親聽了這些話后,高興的笑著都合不攏嘴。
“我看就叫小圓陪你們坐一下聊聊,坐這么久的車也累了。我去準備一些吃的東西,晚上正好加菜。”小圓的母親高興地往廚房走去。
“小圓你真幸福!背芰w慕地道。
“以前班上有同學來我們家,他們都會這么說!毙A有些得意地道。
“怎么沒有看到伯父?”昕岳好奇地問。
“八成在老人館下棋、喝茶。”小圓猜測著,“聽我媽說,老人館每星期還舉辦卡拉OK比賽呢?里面還有桌球、撞球等設備,難怪我爸樂不思蜀!
“這里的空氣這么好,老人館的成員一定相當多!背懿聹y道。
“大概吧,對了!”小圓想起剛剛同學找她所為何事,“我同學剛剛告訴我,今晚七點,廟會陣頭會從關帝廟出發,繞玉里鎮的街道一圈!
“很熱鬧?”昕岳問道。
“當然,老板今晚你看了,包準你嚇一跳,而且還會喜歡上它。”小圓十分有把握地道。
晚上,才吃過晚餐,小圓立即拉著昕岳與楚榆往外走。
“快一點,我們不用開車,走路就到了。”小圓帶著他們走,不到五分鐘就停在一處圓環。
這時已有一些神轎經過,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等一下,他們都會經過這里,再由這里回關帝廟!毙A主動為昕岳和楚榆介紹,儼然一副行家的樣子。
‘小圓,為什么抬神轎的人,都要上下或是左右搖動呢?”楚榆好奇地問。
“我也不知道!”小圓看廟會里的活動已有許多年,卻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哇!人愈來愈多了。”楚榆發現到人潮愈來愈擁擠。
昕岳則站在她們身后保護她們,以防有人乘機吃豆腐或偷錢包。
楚榆和昕岳都抱持著有趣的心情來觀看這一切,小圓看到同學所以離開了一會兒,他們則在原地繼續觀賞,以免小圓回來找不到他們。
當小圓從同學那閑聊回來時,昕岳好奇地問!懊恳荒甓歼@么熱鬧嗎?”
“這活動停了幾年,因為有一次游行,大概是因為天氣太熱了吧!”小圓是不敢肯定的說,“聽說有個人在游行時熱死了,反正就是曾經死過一個人,所以停了好幾年。”
“游行不是都在晚上嗎?怎么還會有人熱死?”楚榆不解地問。
“其實他們早上已經游行過了,只不過是繞整個玉里鎮,而不是像現在只繞這鎮中心的街道,玉里鎮人口是不多,不過幅員可相當廣呢!”小圓立即解釋。
“真有這么好看嗎?人這么多!”楚榆注意到每個人臉上愈來愈興奮的表情。
“你們看!那一卷一卷的圓柱,都是鞭炮耶!”小圓指指地上,才回答說:“記得小時候,我和同學來看熱鬧,我爸爸規定九點以前要回家。結果,小孩子玩心重,哪會乖乖的九點就回家!
“結果,一定是被你爸找到,超過時間帶回家啦!”昕岳猜道。
“也對,也不對!毙A狡黠地回答,不等他們問自動解說:“我爸爸是找到我和我同學,結果太好看了,我爸爸也留在那里陪我們。我媽媽在家,左等右等看不到我們回家,也出來找我們。當然也找到了我們,只不過我們全家全留下來繼續看,直到結束才一起回家。你們說,若是不好看,不吸引人,怎么會這樣,當然啦!鄉下沒什么消遣活動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我看還好嘛!剛剛沿路走來,還有好幾家卡拉OK!”楚榆道。
“是沒錯,不過并不適合所有的年齡層,玉里鎮只有一家電影院,一家最近才新開張的保齡球館,聽說消費還貴,一局要九十元耶!”小圓似乎有些埋怨地說。
“是我太久沒打保齡球,還是現在漲價了?我記得以前我打時,一局才二十、三十元而已!标吭啦豢伤甲h地道。
“是因為只有一家,沒有競爭壓力,價錢當然就隨他們訂了。”小圓不服氣地說。
“還好,你們這里的自然風景很美,也可以多一些去處!”楚榆羨慕地說。
“楚姐,如果你也是土生土長在這里的居民,再美、再好的風景名勝,也都看得麻木,不會心動了!毙A皺皺鼻子說。
“該說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還是該點頭稱是呢?”楚榆促狹地說著。
“都可以啦!”小圓不好意思地回答。
“看來你真的是太久沒回來了,同學一見到你,都舍不得放你回來!。昕岳問道。
“沒有啦!剛剛去那么久是因為我同學一直在問我T市的情形,還有工作的性質!毙A無奈地道。
“她沒去過T市嗎?”楚榆好奇地問,“我看她的穿著打扮并不落伍!
“她有眼睛會看呀!而且她也滿注意現在流行些什么。只是,她高中畢業后,就留在玉里幫她姑姑著店,她姑姑開了一家泡沫紅茶。”小圓輕嘆道,“她羨慕我能到T市工作,還說,她大概一輩子要老死在這里!
“留在家鄉真有這么委屈嗎?”昕岳有時實在弄不懂年輕朋友的想法。
“其實也沒那么糟,只不過年輕人總希望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嘗試一些新鮮的事物!背芤赃^來人的身份道。
一旁的小圓連忙點頭附和,這也是她會上T市找工作的原因之一。
“當初你也因為這個原因,才去法國?”昕岳轉頭問楚榆,眼中則多了份了解。
“或許!”楚榆并未正面回答他。
“你們看,快要開始了,他們已經準備把鞭炮掛在竹竿上了!毙A指著前方興奮地叫道。
果然,一根根的竹竿上,纏滿了一串串的鞭炮,方才游行的隊伍,有些已轉回這里,看來游行已經結束了。
他們專注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談話暫時停止了。其實他們剛剛等于是用吶喊的方式在交談,因為鑼鼓喧天,還有花車播放的音樂,偶爾還加上幾串鞭炮聲,令人眼花撩亂的火光,及空氣中濃厚的火藥味。
約莫過半個小時,這個節目才算暫結束。
楚榆看手上的表,訝異時間居然過的如此之快,“哇!已經快十一點了,我們居然站在這里足足看了四個鐘頭!
“老板,楚姐,你們還要繼續看,還是要休息了?”小圓興致高昂地看著他們。
“我們想休息了,不過你可以繼續玩!剛剛不是有人叫你?”昕岳笑道。
“可是……”小圓為難的不知如何抉擇。
“我看你明天也不要急著上T市,后天再休息一天假。若不是為了我們,昨天你就回來啦。大后天你上晚班,這樣還能多個半天假,你覺得怎么樣?”昕岳建議道。
“不好啦!這樣太麻煩你了!毙A推辭著。
“老板說的話,你敢不聽?”楚榆用威脅的語氣道。
“是!老板!毙A只能接受他們的好意。
“好啦,你現在可以跟朋友去玩了,我跟楚榆認得走回去的路!标吭赖。
“可是,我怕我爸、媽已經睡了,沒人給你們開門,還是我陪你們回家好了。”小回不放心地道。
“今天晚上,我們不住你家了,今晚受到你們熱情的招待,我和昕岳實在不好意思,若住在你家,只怕明天又要麻煩你們!背芸蜌獾氐。
“除非你們是嫌棄我家太過簡陋,否則今晚一定要住我家!”小圓滿臉的堅決。
“這……”楚榆為難地轉頭看昕岳。
“好吧!我們就聽小圓的!标吭罌Q定道。
“對嘛!這才給面子!毙A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走吧!我先陪你們回家!
一行人于是散步似地走回小圓的家,才剛到家就看到小圓的母親正等著他們。
“你們回來啦!”小圓的母親熱情的打招呼。
“伯母是特地在等我們嗎?真不好意思,太打擾你們了!标吭罎M含歉意地說。
“你們太客氣了!鄉下地方沒什么好招待的,剛好今年有活動,否則連個熱鬧都看不到呢!”
“游行很精彩,所以我們看得都不想回來,都忘了時間了!背莒t腆道。
“不打緊,我也有過這種經驗。你們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宵夜,我去準備很快就好了!”小圓的母親熱心地問。
“伯母,不用麻煩了,晚餐的菜太豐富了,吃太飽到現在還沒消化呢!”楚榆連忙拍拍肚子婉拒道。
“別跟我客氣!”小圓的母親有著鄉下人的熱忱,徑自招呼著他們。
“真的不餓!”昕岳也連忙說著。
“那好吧!”小圓的母親只得放棄!班!差點忘了,人老了,不中用了,連這么重要的事,差點都給忘了!彼载煹厍们媚X袋。
“媽!是什么重要的事。俊毙A用手拉住母親敲頭的手。
“剛剛你有位同事,叫……小婕,說有事要找冷先生,很重要,要冷先生一定要回電話給她!”小圓的母親又道,“冷先生就是你的老板?”
“我是姓冷。”昕岳想想說:“很抱歉,伯母電話能不能借我一下!
“可以!可以!”小圓的母親指指放電話的位置道,“我先去睡了,電話有需要,盡量打沒關系!”
昕岳笑著表示謝謝,才拿起電話撥給小捷,約過了三分鐘,他才結束這通電話。
“發生什么事?看你眉頭皺成這個樣了!”楚榆緊張地問。
“是啊!是不是餐廳出了什么事?”小圓也著急地問。
“沒什么,不過我想,我和楚榆今晚還是先到東部過夜,明天再趕回T市!”昕岳沉穩地道。
“是不是發生什么嚴重的事?”小圓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傻丫頭,別急,只是我一個朋友從國外回來,而他停留的時間有限,希望我盡快回去和他見個面!标吭腊呀咏聦嵉恼嫦嗾f出,“所以我想明天一早趕回T市,而我怕連續開上八個鐘頭的車太累,才會想今天夜宿東部,如此一來就可縮短明天的路程。
“那好吧!若真是如此,我也不能勉強留你們!”小圓惋惜地說。
“下次有機會,我和昕岳還可以再來嘛!”楚榆柔聲地說。
“好!不可以黃牛喔!”小圓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們倆。
“一定!”昕岳保證地說,“伯父、伯母那邊就麻煩你幫我們表達謝意,改天他們若上T市看你,換我們盡地主之宜!
“好!我一定會告訴他們!毙A送他們上車,“開車要小心!
“知道!你就照我們剛剛所說,多玩一天再回去上班,知道嗎?”楚榆搖下車窗叮嚀著。
“是,老板!”小圓俏皮地笑道。
昕岳發動車子駛離小圓的家,回頭望去,還可以看到她站在原地揮手道別。
“他們都好熱情!”楚榆收回伸出窗外道別的手道,“跟住在都市的人不同!”
“生活步調不同嘛!标吭赖卮。
“是誰從國外回來?”楚榆好奇地問。
“沒什么重要的。”昕岳回避地答。
“可是……”
“只是借口,你不是不想再麻煩小圓他們一家人嘛,所以我就找這個借口啦!
“不重要?那小婕會特地留話要你回電?”楚榆狐疑地問。
“小婕只知道對方是老板的朋友,而且,才剛回國,若你是小捷,你不緊張嗎?”昕岳反問。
“當然會,小捷對你的朋友并不熟嘛!”楚榆這才釋然。
“明天我們一路玩回去,今晚就住東部?”昕岳建議。
“可以!”楚榆無異議地說,眼神仿佛飄向遠方。
“想什么?”昕岳見她似乎想得出神,關心地問。
“寒單爺!剛開始覺得好稀奇,因為從來沒看過!背芑叵胫讲艔R會的情景。
“后來呢?”他有趣地問。
“很感動!”楚榆用感性的語調說。
“感動?為宗教儀式的奉獻精神?”昕岳側過臉不解地問,手上仍平衡地駕駛著車子。
“這也是其一,最主要是我覺得他們用這種方法證明自己、超越自己,讓我很感動!背茏猿暗卣f:“像我!你給我錢,要我坐上那個位子,我都不敢!
“別說是你,我也不見得敢!”昕岳平心而論,“縱使只是‘愚勇’,至少,他們找到一種可以證明給眾人看,又不會傷害到任何人的法子,令人敬佩!标吭酪灿懈卸l。
“你是特地來監視我的嗎?”楚榆忽然毫無頭緒地冒出一句。
“監視?”昕岳不解地問,“你做了什么事情,需要我特別關照?”
“別裝傻,你知道我的意思!背懿粷M地問,“你不是一直要我別逃避問題,沒有任何事情比‘治療’來的重要。”
“如果那真是我來的原因呢?”昕岳不逃避問題,反問道。
“我……我不知道!”楚榆怯怯地回答。
“你怎么會不知道呢?我還以為我們會有一場爭論或是指責呢!”昕岳提高音量地說。
“應該是有場爭論?或是我該指責你嗎?”楚榆被昕岳的態度弄糊涂了。
“問你的心,由你決定,而不是我!”昕岳直接答道,“一般來說,人若提出問題,大部分自己都已經有答案了!
“既然提出的問題,已經有答案,那又何必問人?又怎能叫問題?”楚榆不同意地反駁。
“人喜歡‘爭辯’,就比方說走路,你一定不喜歡有人走在你面前,尤其是他擋住你的視線時。”昕岳簡單的舉例。
“不安全嘛!視線被擋住了,看不到前面,萬一他一腳踩進坑洞中,稍一不慎自己不是也會跟著掉進去!背芄鎻纳迫缌鞯睾退盃庌q”。
“沒錯,但如果你今天是走在滿是野草的地方呢?看不到出口,沒有路標,根本沒有所謂的路時,你會很高興有人走在你前面!”昕岳一步步將她引入“陷阱”。
“那是因為那個人知道路嘛!”楚榆不懂他為什么要提這件事。
“或許!或許是那個人知道路!标吭兰m正道。
“好吧!或許那個人知道路!”楚榆勉強同意,“但這段對話的重點在哪里?和我們剛剛所說的問題與答案有何關系?”
“走路時不習慣有人走在你面前,你告訴自己,是因為他妨礙你的視線,有礙安全。其實,你只是不喜歡有人妨礙到你的前進,而且也不希望走在你身后的人,誤以為你在跟隨前面那個人的腳步。
“但,今天若是在無人的深山,野草蔓長,你會希望有人走在前面為你開路。你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知道路在哪里,萬一走錯了,你還能隨時修正,但最主要你知道目的地在哪,所以錯了,你馬上知道。
“同樣的,目的地就好比答案的本身,問題則是出發點,到達目的地的路有很多條,你既不想讓別人知道你走哪一條,又想比別人早一點到達!
“所以就會有爭辯?”楚榆終于了解昕岳的話,“你的意思是說,我既想得到別人的幫助,又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我利用各種方法來混淆視聽!
“也可以這么說!”昕岳專心開車,讓楚榆自己想一想。
楚榆看著他的側臉,實在不想順他的心意,偏偏腦中已經開始思考他剛剛所說的一切。
是嗎?自己果真是如此嗎?想得到他的幫助,又想證明自己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在意他,所以,才會答應和小圓一起來東部?
“可是,我又怎么會知道他會陪我來東部?”楚榆在心目自問。
但心中另一個聲音馬上回答道:“你是故意讓他知道的,否則你明明可以安排休假,為何偏偏還跟他請假!
“他是股東,而且餐廳行政上的事務,向來由他負責,自己要休三天假,當然得跟他說一聲!背茏晕覓暝貭庌q著。
“你也是股東。 毙闹辛硪粋聲音立即又提醒她,“其實你只想證明,在他心中自己有多重要!
“我是這樣嗎?是這樣嗎?”楚榆慌亂的不知該如何自處,她偏頭看到他的側臉,心中卻涌起一股平和的感覺,慌亂則逐漸遠離她的內心。
當楚榆在心中自問自答,矛盾而慌亂不已時,昕岳內心也正交替的自我辯論著。他外表看來似乎相當平靜和以往沒什么不同,惟一較不同的,大概是握住方向盤的手略為用力了些。
其實小婕的那通電話是告訴他,有人來餐廳找楚榆,表明是她的未婚夫,剛從法國回國。
小婕又說,那人口音雖有些奇怪,不過應是標準的T省人,因為他的語調相當流利。只不過,她不懂,認識楚榆兩年來,從沒聽她提起過,所以急著打電話到東部。
昕岳知道小婕口中的那個人是誰,大概是楚榆以前的第二任未婚夫。
“她會見他?還是逃避?”昕岳沒有把握她會如何決定,“該告訴她,讓她有心理準備嗎?還是不告訴她,以防她再一次逃避問題!
“可是,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萬-……”昕岳矛盾的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對了!用假設!昕岳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比較好了。
“楚楚!你想過嗎?如果你前幾任的未婚夫回來了,你會怎么樣?”昕岳試探地問。
“我沒想過,我也不愿意想,那種可能性是微乎其微!背苤庇X地回答。
“你為什么這么肯定不會呢!”昕岳不解地問。
楚榆輕嘆一聲,舒適的靠坐在椅背上。“第一位未婚夫,自認是大眾情人,而且他是一名外國人,根本不可能為了我,追到T省,縱使追來,也不知道到哪里找我!”
“那第二任未婚夫呢?”昕岳的聲音透露出一絲的緊張。
“同性戀又加上權威性的母親,就算回國,想來找我,他的母親也不會肯。再說,明知他是同性戀,你認為我會讓自己再受一次傷害嗎?”楚榆自嘲地反問。
“第三任呢?”昕岳稍微寬心地再問。
“他……他是最糟的一位!背芊薹薜卣f。
“最糟?”昕岳不敢置信地問,“這也是你一直不想談論他的原因?”
“或許!”楚榆側過頭看他,隨即又將目光移到前方的路上,“他簡直就是……就是千面人,他可以用多種面目和我相處。一下子是體貼人意的溫柔男子,一下子又是跋扈強橫的傲慢男子,當他高興時,他能說上好幾個鐘頭的甜言蜜語哄我,可是,下一分鐘他又霸道的讓人受不了,偏偏他又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太愛我,所以才………”
“因為他的個性,才讓你決定和他分手?”昕岳猜測地問。
“這只是其中之一,最主要是……?”楚榆停頓下來,不知該不該繼續說。
“最主要是什么?”他急切地追問。
“他……他……我發現他和一位年僅十四歲的小女孩,在車上做……那件事!背茏詈蟮哪侨齻字,說的幾乎是小聲的快聽不到了。
昕岳突然緊急剎車,還好現在是凌晨,馬路上并沒有別的車輛跟在他們身后,否則他這樣緊急剎車一定會造成交通事故。
“我沒聽錯吧?”昕岳驚駭地道。
“沒有,你沒聽錯,我只是不知道這種情形,到底有多久了!背芑叵肫鹜盏哪且荒唬瑴喩矶计痣u皮疙瘩。
“他是協迫對方的嗎?”昕岳馬上想起這問題。
“應該不是吧!至少以我當時所見的那一幕來看!”楚榆甩甩頭,想忘掉當時那情景。
“你又怎么知道對方才十四歲?”
“她是他的鄰居,我也曾見過她,知道她才讀中學二年級,我不會弄錯的!背芸嘈Φ。
昕岳重新發動車子,一時間不知要如何,該說些什么,或是不該表示意見。
“他知道你發現這件事情嗎?”昕岳好奇地問。
“知道,所以,我們很順利的解除婚約。你看,以目前這三位‘前’未婚夫而言,怎么可能會回過頭來找我!”楚榆回頭看他一眼。
沒想到昕岳居然是眉頭深鎖,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