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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筆記之戀 第八章
作者:妍庭
   
  “沒有!

  “好,你沒有我有。”鄭惠芬另外拿出一本雜志,遞給她道:

  “這是出版社新辟的路子,里面包含各種文學作品,一個月出刊兩次……”

  “你是說要搞連載嗎?”蔚海薇問。

  聰明人果然一點就通!

  “對!”鄭惠芬笑得好滿意。

  “由于是連載所以沒有太多限定,你想要寫寫中篇或短篇也可以!

  蔚海薇翻翻暫定成品,問:“主力除了我還有誰?”

  “黛華!

  一聽見這個名字,蔚海薇兩道秀眉緊緊糾結(jié)——是那個號稱文藝界新生代天后的家伙?

  她大小姐向來痛惡言情小說,從小到大不看不買不租,甚至連正眼都不屑一瞥。

  她總覺得用一些荒誕的扭曲情感賺取錢財很不道德,再說,里面的劇情時常千篇一律,說夸張點,光看個書名她小姐便可猜出十成九的劇情來。

  這未免太沒挑戰(zhàn)性了,不是嗎?

  所以,蔚海薇酷愛困難靈活度高的偵探推理或科幻題材。

  “有什么意見嗎?”鄭惠芬問,香奈兒的芳郁隨她的走動時近時遠。

  “關(guān)于“那個”的問題……”“SL2”嘛!蔚海薇搓搓拇指食指。

  “這我們再從長計議,放心,不會虧待你啦!”生意人畢竟是生意人,迂回戰(zhàn)術(shù)用得巧妙。

  蔚海薇打個呵欠,喝掉秘書送來的花茶。休息也休夠了,茶也喝了屁也打了,冬尾年初不適合吹冷氣納涼,她拿起書包打算閃人。

  “鄭姊,連載的事就這樣先說定了,我想是沒問題。”

  “慢著!编嵒莘业胖鼓雀吒,輕移蓮步到蔚海薇身旁。

  “你呀!沒事好好給我上學趕稿,下次不準蹺課!”青蔥般的玉指點推向蔚海薇的太陽穴。

  蔚海薇挑挑眉:”誰說我蹺課了?”黑發(fā)又被她揉捻在指尖。”我可是光明正大請了假的!”

  “請事假假公濟私?”

  “OH!NO!”蔚海薇笑得狡黠,彈開的發(fā)尾小劃弧度,落回體育服藍白相間的肩上。“我請的是病假!被某個不愿透露姓名的冠登出版社逼稿成疾!”

  “算了,不跟你講了,我得上光華商場去弄幾本“精神食糧”來嗑,古人云:“三日不讀書,面目可憎!”。”

  鄭惠芬撇撇涂抹著玫瑰唇彩的紅唇:“還說不是假公濟私?”她早料到這小妮子不可能乖乖回學校。

  蔚海薇璨然道:

  “你沒聽說過,學而時”嬉”之,不亦樂乎嗎?咦,這是什么?”原來,房門邊的矮幾上,是組精巧的四色雕飾。

  “哎哎!別亂動!”

  可惜遲了一步,四個印章大小的飾品全已被蔚海薇拿在手上端詳,沉甸甸的,看上去似乎值不少錢呢!

  看到鄭惠芬驚急失態(tài)的樣子,她呆了呆,忙把手中的東西放回原來的茶發(fā)晶臺子上。

  “唉,不對不對!你把朱雀和玄武放反了!”鄭惠芬邊說邊把一紅瑪瑙和另一大理石飾品對調(diào)位置。

  “有什么差別嗎?”再細看,蔚海薇才發(fā)現(xiàn)它們是中國常見的四喜祥物,其分別為——

  翡翠的青龍、白玉的白虎、紅瑪瑙的朱雀以及大理石的玄武。

  鄭惠芬指著墻壁上一幀泛黃的四方星宿圖,道:

  “當然有。玄武司北;而朱雀掌南。這位子是一定的,哪能隨你高興放!?”

  朱雀掌南?蔚海薇心中突然一動,瞬間,她似乎莫名其妙的領(lǐng)悟了些什么。

  “是嗎?我怎么從來不知道。俊

  “我看是你沒注意吧。俊编嵒莘覔u頭嘆笑。

  “虧你還是名推理作家“威海衛(wèi)”!連這點小事都不知道!

  “好啦!本人沒知識、沒常識、不看電視不逛夜市、又不懂得掩飾,行了吧?”

  蔚海薇不服氣回道。

  嘴皮之快是逞得的,不過,心里的千頭萬緒可就不知該從何理起。蔚海薇覺得自己似是抓到了塊關(guān)鍵拼圖,但是,那究竟是哪幅拼圖的哪一塊,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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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忐忑。

  蔚少農(nóng)由玻璃櫥窗的倒影檢視自己衣著。得體的西裝褲襯衫,看上去像是個要拜見岳父母的準女婿,不過,或許因他生來便帶股溫文的書卷之氣,所以這裝扮的確比T恤牛仔褲來得適合他。

  而他手上,是一束潔白高雅的香水百合,以及一約八開大、打理得樸素精致的紙盒。

  蔚少農(nóng)整整衣領(lǐng),又推推鼻上活像“人肉叉燒包”男主角戴的黑框眼鏡——可惜,經(jīng)濟狀況不允許他換副新眼鏡,他把它們?nèi)脑谶@身行頭和手上的清麗了。

  本來,那束花并不在他的預算之內(nèi),是方才經(jīng)過花店時,才臨時起意買下的,因為他覺得它像她。

  在蔚少農(nóng)心里,無邪純潔的南湘蘊就像這束百合花;雖然,沈子昂曾笑他:“為一個十八歲的一局中丫頭癡迷n二我總覺得你好像在欺負國家未來主人翁!”

  但是,愛情不分年齡,他只比南湘蘊大三歲,算不上老牛吃嫩草吧?

  所以,他自信地回了沈子昂一句:“話別說得太滿,搞不好,你會比我更離譜。愛情這玩意兒,來的時候很難說!

  大木頭總算開竅,說這話時,蔚少農(nóng)的臉上仍赤燙。也許那叫幸福呢!他認得她的唇,軟柔得一如百合上的晶瑩露珠,還有她的發(fā),細細像絲一樣,溜過他掌心指尖,那份輕癢的感覺片刻難忘。

  與其在這里幻思遐想,倒不如快快見伊人芳蹤才是。

  下了決心,蔚少農(nóng)轉(zhuǎn)身往南湘蘊家的方向走去。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麻煩,親自跑到南湘蘊家去,小湘佑,或者是其妹蔚海薇,都可做傳情遍意的中間人。只是,他堅持“全自動”原則——一切靠自己!

  活了二十有一年,也經(jīng)歷許多逆境困難,但他蔚少農(nóng)就是拗脾氣一個,可以暫時休兵,可以宣告平手,至于敗仗……Sorry,他吃葷吃素偏不吃。

  追女友而已嘛!沒什么大不了的!平時阿曦身邊不就三、五個輪流換?

  心情依舊忐忑,卻又掩不住嘴角輕笑,他猜想南湘蘊見到他時的表情,是驚喜?是羞怯?還是……

  甫轉(zhuǎn)出街角,蔚少農(nóng)便僵住了腳步。南家機車行的招牌近在眼前,偏偏,他再也沒有勇氣往前一步。

  夢寐以求的佳人,蔚少農(nóng)是見到了她,只是她是跟另一個男子在一起。

  純黑的皮夾克、墨鏡,還有超級囂張的重型機車,他看起來像是都市叢林的現(xiàn)代俠客,半長不短的染金長發(fā)既狂又野,正是專門魅惑少女的那型。

  “對不起!讓你等這么久!蹦舷嫣N放下車行鐵門,飄逸長發(fā)編成根麻花辮,搭在亮亮的鮮綠T恤上。

  她好耀眼!蔚少農(nóng)從來沒見過她如此打扮,玲瓏姣好的身材把略緊的衣服營造出完美視覺焦點。

  “沒關(guān)系。今天想去哪玩?”痞子——蔚少農(nóng)對他的稱呼——嘴角的笑詭譎,

  他微拉墨鏡,細看南湘蘊如花的嬌顏。

  南湘蘊跳上機車后座,修長玉臂圈住他的腰,道:

  “哪都好,我在家里快悶死了,肚子又好餓!”

  噯!你在干什么?蔚少農(nóng)心里吶喊,濃濃的醋意和失望涌上心頭。

  原來,她已經(jīng)名花有主了。他不愿意承認這個事實,可是現(xiàn)實無情,眼前兩人卿卿我我的笑語像把利刃,一下又一下狠狠刺痛他的心。

  須臾,摩托車的引擎發(fā)動,英雄載著美人在人行道上小轉(zhuǎn)一圈,往前方疾駛而去。

  “南湘蘊——”蔚少農(nóng)的呼喚隱沒在喧嘩車聲中,被震飛起的塵土染灰了純潔百合,也滅了甜蜜希望。

  短短幾分鐘內(nèi),蔚少農(nóng)的心情由九霄云端跌進磷峋谷底,難以言述,像被人狠狠刮了一記耳光,深極了的絕望轉(zhuǎn)成憤怒,重看身上仔細挑選的整齊衣著,蔚少農(nóng)只覺得愚蠢可笑,像是個不討喜的小丑。

  恨恨地,他把那束花扔棄到紅磚道上,百合傾了一地,伴著蕾絲紙和緞帶糾纏,花店在花中加的水流到地上,一點一點像淚印子。

  花在哭;蔚少農(nóng)的心里也是。

  打開另一個紙盒,那是另一幅彷若真人的油畫像,昨天晚上他才趕工完成,為的只是討南湘蘊開心,再看一遍她懾動心魂的甜笑。

  愛是泥沼,錯陷一步無法自拔。蔚少農(nóng)記不得在哪里看過這樣一個句子,他覺得用在自己身上很貼切。

  罷了!就是天笑他癡,那又能怎樣!?反正,這一切再也沒有什么意義可言了。

  蔚少農(nóng)端詳畫像。笑依舊;人依舊,他想問,在她的心里面,到底有沒有過一小塊領(lǐng)域是屬于他的?

  哪怕只是短短幾秒,也好。

  經(jīng)過幾番遲疑,蔚少農(nóng)還是下不了手。雖然他有股想毀去畫像的沖動,奈何他狠不下心,哪怕只是無生命的畫布,有她,他便無能為力。

  蔚少農(nóng)重重嘆口氣,拾起花,他反手丟進一旁的垃圾筒里。

  砰咚!垃圾筒像是發(fā)出另類謝詞。

  再看那幅畫中人的巧笑倩兮,他心更寒了些,像是那夜的風雨,又重澆回頭上。

  她仍舊是他心中的女神,但是,卑微的蔚少農(nóng)奢望不起她的倩影。

  閉上眼睛狠下心,他把手再度伸到垃圾筒上方,松開——

  這回并沒有出現(xiàn)預期中的回應(yīng)。

  “少農(nóng)哥哥,你在做什么。俊

  聽到南湘佑的聲音,蔚少農(nóng)恍然醒悟!拔摇彼恢撊绾螁X。

  南湘佑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救了畫,小小的手吃力將之由污穢中提起。

  “好漂亮哦!這……不是姊姊嗎?少農(nóng)哥哥,你為什么要把它丟掉?”

  蔚少農(nóng)不敢正視他的小臉,難過的心情似無邊潮汐,一下一下地沖擊卷噬。

  “少農(nóng)哥哥,你這是要送給姊姊的嗎?”

  “呃……可以算是。”或許說”曾經(jīng)是”更貼切些。

  “那我?guī)湍隳媒o她!”不問蔚少農(nóng)同意與否,南湘佑已把八開大的畫像塞進米奇書包。

  “小佑!”

  不由分說,古靈精怪的小鬼頭已經(jīng)溜沒了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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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得的一個休閑日,交了稿的蔚海薇可說是高枕無憂,左手搖控器右手一杯香郁阿華田,方黑箱中一百二十個頻道任她選,一切的輕松愜意盡在不言中。

  “小薇,你哥哥呢?”手提化妝箱的蔚母由樓上下來,簡單隆重的衣著掩不住她猶存的風韻。

  “不知道!蔽岛^便曋笥笃,靈活眸子往娘親身上一轉(zhuǎn):

  “哇哦!穿這么漂亮要去哪里呀?”

  “少糗你老娘!陳媽媽的女兒下禮拜結(jié)婚,特地找我?guī)兔,我要去畫幾個新娘妝給你陳姊姊選著配禮服!蔽的刚f著說著,不由得盼望了起來。

  “真不知道我?guī)讜r才能給自己女兒畫新娘妝!”

  蔚海薇聞言,一口飲料差點噴出來。

  “省省吧!”

  “為什么?”

  蔚海薇笑,又捏起一縷黑發(fā):

  “要在這世界上找到配得上我的人,恐怕不容易吶!”

  “臭皮丫頭!”蔚母好氣又好笑,“俗擱有力”的大紅化妝箱輕叩她螓首。

  “好啦好啦!別鬧了,老爸呢?”

  “他說要加班!眿寢屍沧,十成十的晚娘相表露無遺。

  “天曉得!八成又摸到書店去看小說!那個叫什么威……威……”

  “威海衛(wèi)!

  “對,就是他!真搞不懂他腦子里在想什么,好端端一個年輕小伙子凈想些個殺人的事情,還自以為是英雄……”話匣子一打開,短時間內(nèi)這片綿綿叨絮似是難劃休止符。

  蔚海薇忍氣噤聲,故作鎮(zhèn)定的喝著阿華田配零食。念得正高興的蔚母并不知,那被她數(shù)落得一文不值的“小伙子”即近在眼前,正是她伶俐的寶貝女兒。

  “媽,我想陳媽媽可能等你很久羅!”蔚海薇煞有其事的看著布谷鐘。她想,

  如果親愛的媽咪再繼續(xù)削下去,她儲量不多的耐心可能會迫使她站出來“驗明正身”。

  “哎唷,這么晚啦。俊蔽的复掖也酵P(guān),那篇冗長的“小說評論”也總算暫時喊停!笨偠灾,我還是喜歡黛華,她筆下的人物多細膩感人。∨畠,有空時你也該看看她的作品!

  “免矣!我不碰言情小說!”她討厭那個名字。

  鐵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蔚海薇身畔的電話鈴聲呼應(yīng)般響起。

  一定是老哥!她望向時鐘,七點半,難得他這么晚還沒回家。

  “喂?”

  “喂,你好。請找蔚少農(nóng),謝謝。”出乎意料之外地,電話那端是個溫柔女聲:

  哎唷!女生打電話來找老哥?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哩!蔚海薇旋坐直身子,順勢按掉電視開關(guān)。

  “抱歉。他出去了,請問你哪里找?”

  “這樣子啊……”南湘蘊凝看手中畫像,彷若真人的感覺像是在照一面鏡子。

  “那……我晚點再打好了,打擾你了真不好意思。”她禮貌收線,輕嘆口氣,不知是失望還是無奈。

  “姊,少農(nóng)哥哥不在嗎?”

  “他出去了!

  “哦!蹦舷嬗优吭趹泄穷^上,漆黑的兩只大眼流轉(zhuǎn),似是在盤算思考些什么。

  “姊,都是你啦!”

  “我怎么了?”她不明白小鬼頭所指為何。

  “如果你今天不和大表哥出去,也許就能遇上少農(nóng)哥哥了!”

  “可是,我早就和表哥約好了,不是嗎?而且,我又不知道他會來……”

  “所以我說可惜!你不知道,少農(nóng)哥哥打扮得好正式耶!看起來……看起來就像……”南湘佑忍俊不住,哇哈大笑了起來,

  “像是要去相親一樣!好好笑哦!”

  南湘蘊怔了征,俏臉倏地竄紅。如果這樣比喻,那,他相親的對象豈不就是自己?

  “小佑!別……別胡說!”火燙的羞赧由腳底延燒全身,她自然不會忘記臺風夜的那一吻。

  “我才沒胡說!”小湘佑偏頭看其姊,空氣中帶點甜蜜的曖昧,他也嗅到了。

  “姊姊,你喜歡少農(nóng)哥哥嗎?”

  南湘蘊思考半晌!盎蛟S吧!他人很好!”

  “那就好啦!我也喜歡少農(nóng)哥哥,如果姊姊能嫁給他,那就最好不過了!蹦舷嬗雍芨吲d,但,下一秒,他又憂心起來。

  “不過,現(xiàn)在少農(nóng)哥哥一定以為自己失戀了!彼首鞲锌膰@口氣,人小鬼大。

  “為什么?”她什么都沒做啊!

  南湘佑愛理不理,象是失戀的人是他似的,小身子探“青蛙式”(被踩扁的那種)姿勢伏著看電視。

  “你今天和大表哥出去時八成被少農(nóng)哥哥撞見了。”

  原來是這回事。∧舷嫣N放心了些。大不了改天找他解釋一下便成。

  她真的佩服蔚少農(nóng),同時也難以相信,她與他見面的次數(shù)總共不超過五次,他卻能以記憶及觀察力畫出自己的畫像,而且畫得如此逼真,像是另一個自己,雖只靠油彩堆砌而成,她卻能感到濃濃情感在飛馳奔騰。

  為了她,他究竟投注了多少心血?南湘蘊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感動的心情似漣漪,一圈圈蔓延擴大。

  嘖!流川楓又欺負櫻木花道了!南湘佑沒趣兒的轉(zhuǎn)臺,其實三臺的東西也不過就那幾樣,極度無聊的情況下,手按搖控器的“叭嗟叭嗟”轉(zhuǎn)臺聲倒也能分散不少注意力,打發(fā)時間。

  轉(zhuǎn)著轉(zhuǎn)著,正好瞥見甜美女主播的晚間新聞快報——

  本臺消息。本屆”金畫筆”美展自截止日至今,已全部完成了評審工作,其中最引國內(nèi)外藝術(shù)界注意的命題油畫賽,今年是由華一大學的一個青年獲得首獎,他完全是以黑馬之姿參賽,這顯示臺灣畫壇新人輩出,另外……

  南湘蘊和小湘佑無不屏氣聆聽。介紹的中途,畫面由攝影棚內(nèi)帶到正在布置的美展會場,自然地,攝影鏡頭掠過了幾幅得獎畫作,而其中一幅——

  是她。

  南湘蘊完全愣住了,再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會看見一幅猶如自己的繪像出現(xiàn)其中,畫的右上角,是用紅緞帶釘附的“第一名”獎幟,而旁邊,是關(guān)于作者的介紹。

  鏡頭帶過只消數(shù)秒,卻已夠她看到這次的油畫命題

  我的最愛

  小孩子情感直,怔愕不到一秒,南湘佑便已拍手叫起好來:

  “是少農(nóng)哥哥!少農(nóng)哥哥的畫得了第一名耶!好棒哦!我要去告訴爸爸媽媽!

  南湘佑三步并作兩步地沖了出去,唯留下南湘蘊恍惚抱著畫,盯望電視。

  當然,短短的新聞快報已告結(jié)束,換回原本的臺語連續(xù)劇。不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那行畫題——

  我的最愛。

  她是他的最愛!?這種感覺近似受寵若驚,交替的酸甜織出一片細網(wǎng),是情網(wǎng)嗎!?她不曉得?傊舷嫣N有股想哭的沖動,是喜極而泣。

  下意識地,她把懷中的畫抱緊了些,清秀出塵的臉龐上,兩行溫潤正輕輕爬過。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華一大學附近,有一條出了名的PUB街,各型各色的另類與叛逆均可在此找到一片屬于自己的小天地。

  約莫在巷子中段處,一個斗大的調(diào)色盤高掛,區(qū)別出一種有異于重金屬或藍調(diào)的pub風格,它名為“ARTIST”,沒錯,藝術(shù)家。里面沒有狂野的舞臺、歌者、朦朧的燈光融著理查.克萊德門的浪漫鋼琴,音樂帶點花都巴黎的氣息,慵慵懶懶。

  pub的一角,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青年正坐在小小圓桌上獨自喝著酒,孤寂與頹糜由他身上散發(fā)出來,而面前各式各樣的空酒杯似是陪他一起墮落。

  好辣!蔚少農(nóng)放下酒杯,碰撞的玻璃桌面發(fā)出一聲脆響。

  今天恐怕是他這一生中,酒喝得最多的一天。

  藉酒澆愁愁更愁,但是,誰不貪圖這短暫的遺忘快感?

  酒精醉擾了視覺神經(jīng),四周景物混沌一如未開辟的天地,索性,蔚少農(nóng)摘去眼鏡,任其更迷離些。

  “一個人喝悶酒?”吳噥軟語細細傳進他的耳朵。

  蔚少農(nóng)抬頭,只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在他面前坐下,他忙取來眼鏡戴上,如夢幻景這才清晰。

  “對!彼鄵沃鄙碜。

  “失戀啦!?”她笑。看來三十多歲的臉成熟嫵媚,似是這家pub的老板娘。

  “可以算是。”冷不防地,蔚少農(nóng)打了個大噴嚏。“對……對不起!我……我對香水……”

  哈啾——

  他對香水過敏。

  她頓了頓,招呼侍者給她條濕毛巾和杯濃茶。茶遞予蔚少農(nóng),而毛巾,她不由分說取了來,抹凈身上香奈兒五號的醉馥。

  “這樣好點了嗎?”她問,眼眸笑盈盈,帶點大姊姊的親切味兒!昂赛c茶吧!三更半夜在臺北街頭當醉漢不是好事!

  蔚少農(nóng)聽話地取過溫熱瓷杯,看著杯中赭墨色的液體,他蹙蹙眉!拔也幌矚g龍井。”

  “你還真挑剔!”她語句雖帶貶意,溫和卻不減分毫!澳憬惺裁疵?”

  “蔚少農(nóng)!

  “我是這家PUB的老板,桃夭。”

  “幸會。”他散漫回答,仍是忍不住口干,喝去半杯他討厭的龍井茶!澳呛孟袷窃娊(jīng)中的一首!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她韻濃媚艷的外貌的確似株盛開桃花。

  “不錯。當然,那不是本名!碧邑灿悬c訝異,卻又不難看出眼前這青年是飽讀詩書的那類!澳闶侨A一大學的學生嗎?”

  他點頭,眼皮似千斤重。

  “你不是常來PUB街吧?我以前沒看過你!

  “是第一次……平常我不喝酒!彼v地趴在小圓桌上,不小心,各色各樣的酒杯推倒在桌面,殘留的酒液點點瑩亮。

  “蔚少農(nóng),蔚少農(nóng)!”桃夭有點慌了。

  “桃姊,什么事?”

  “怎么啦,怎么啦。俊

  PUB就那么小小一方天地,其他客人頓時被她的低呼勾起好奇心。

  “沒什么,只是有個客人喝醉而已。”桃夭恢復鎮(zhèn)定,打發(fā)了過分熱心的客人,她嘗試將蔚少農(nóng)攙到吧臺后的休息室去。

  試了幾次,桃夭不得不放棄,憑她在女性中僅算中等的身高,要頂扶起一八六公分的蔚少農(nóng),實在是項”MISSION  IMPOSSIBLE”——不可能之任務(wù)也!

  “桃姊,需要幫忙嗎?”幾個稚嫩的阿飛小伙子見狀,紛紛挽袖拉衣,其理由自然不外乎想得美人PUB老板娘賞識。

  桃夭掃視幾個個頭與她相去不遠的家伙一眼,搖搖頭:

  “我看不必,還是你們誰去對面的”藍夜”叫昂過來吧!”在她熟識的人之中,似乎只有他可負起這項“重”責大任。

  “我去!”機靈的酒保已出了“ARTIST”的門檻。

  須臾,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亮閃光芒的皮褲包里長腿,純白的羊毛衫勾出不算碩壯卻精實的身體,就連呼吸時牽動的肌肉亦可看得一清二楚。

  “桃姊,阿呆說你找我?”黑發(fā)浸著微汗,散得狂野中不失沉穩(wěn),一雙碧海藍的瞳眸褪去保護色,彷佛,為主人營造神秘感就是它的天職。

  “他喝醉了。”桃夭指指沉睡中的蔚少農(nóng)。“沒辦法,我們這邊是婦女加兒童,只好請你幫忙!

  “敢情您大姊是把我當苦力了!”于是乎,”沈苦力”走到他面前,先是扶正了其坐姿,細看一眼,竟是自己的好哥兒們!

  “小蔚!”沈子昂推搖他的肩膀,盼他盡快轉(zhuǎn)醒,順便好問個究竟。

  奇怪!現(xiàn)在早過了好寶寶上床的時間,怎么會在酒吧里遇上一級乖乖牌!?而且還喝得爛醉如泥!

  沈子昂瞥了眼桌上凌散酒杯。要命!酒摻著喝最容易醉!難道他連這都不曉得?

  事實上,蔚少農(nóng)是真的不曉得。

  “小蔚,醒醒!是我,沈子昂!”

  蔚少農(nóng)轉(zhuǎn)趴著身子,外界的聲響對他而言影響不大,醉溺夢境中的他只是輕輕吐出一句句囈語:“湘蘊……湘蘊……”

  “昂,你們認識?”桃夭提出了眾人心中的疑問。

  沈子昂無暇顧及其他,只是道:“他是我兄弟!

  旋即,他繼續(xù)回到未完成的使命——把蔚少農(nóng)由魔睡仙的手中營救出來。

  “小蔚!小蔚!”他輕拍兄弟臉頰。

  蔚少農(nóng)動了動,掙扎抬頭,似醒非醒:“湘蘊,是你嗎?”

  “不,我是沈子昂,你的兄弟!

  “我就知道是你!”他壓根兒沒把沈子昂的話聽進去!盀槭裁矗课夷狞c比不上那個痞子?或許我木訥了點,又不懂得說些甜言蜜語迷惑你的心……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

  蔚少農(nóng)倏地緊握沈子昂的手,彷佛,在他面前的是那魂牽夢縈的佳人。

  “我對你絕對是真心的!”他差點沒舉手發(fā)誓。

  沈子昂默然,由他散亂的獨白中,大致上已可拼出一半的劇情。

  他漸漸了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為什么不說話?”蔚少農(nóng)顯然醉酒未醒,依然把沈子昂當成南湘蘊!澳悴幌嘈盼覇幔俊

  “不不不!我相信,我相信你。”不得已,沈子昂只好“友情客串”。

  “那就好。”蔚少農(nóng)放心地偎倒在沉子昂肩頭,一雙手臂仍緊緊環(huán)抱住“溫香軟玉”,舍不得放松一分一毫。

  哎唷喂——雞皮疙瘩掉滿地!若非已知其中一人是因喝醉而胡言亂語,兩個一級帥哥抱在一起演出此篇“新不了情”的景象還真夠桃夭等人吐上他三天三夜不止息呢!

  “湘蘊!

  “嗯?”沈子昂虛應(yīng)著。

  “你知道嗎?”

  “知道什么?”老天!他好累!沈子昂現(xiàn)在才明白,當一個演員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已深深的愛上了你……我這個人很現(xiàn)實,以前從不相信“一見鐘情”這種事,直到遇見你……!

  出自肺腑的告白是多么動人心弦呵!當然,如果換個對象會更完美些。

  “湘蘊,我愛你。”酒精真是可怕的東西,蔚少農(nóng)語句結(jié)束的下一秒,雙唇已覆在沉子昂的唇上。

  桃夭、酒保加客人一干人等,頓時錯愕在地。

  天吶!男人吻男人,十八禁劇情耶。克淼靡参疵馓x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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