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掛在無邊天際的銀月,照亮了暗沉的夜,而其皎潔的光輝,更將尚書府宏偉的屋檐炫染出一層層瑰麗的緋紅色。
此時,一道纖細的黑色人影以輕巧又謹慎的步伐在屋脊上行走著,就見黑衣人走至盡頭便急速躍下,潛入屋內(nèi),但隔不了多久,黑衣人旋即又離開房間,腳尖再度一蹬,躍上紅色屋檐。
這樣的情況在重復(fù)數(shù)次后,黑衣人似乎一無所獲,因而惱怒地重哼一聲,而一雙烏亮的眼此時也迸射出懾人的光芒。
“李環(huán)顧,你還直一會躲。”黑衣人嘀咕幾句,即把一雙冷傲的美眸定在最靠近池畔,一座精致而幽美的獨立閣樓。
幾個敏捷的起起落落,黑衣人來到水悅閣,輕巧地躍上還有燭火熒熒的二樓回廊。
黑衣人以指尖戳破紙窗,瞇眼一瞧。是冉水袖!
黑衣人只遲疑了一會兒,便決定推門進入,而正側(cè)趴在圓桌上的冉水袖在聽聞開門聲后仍閉著眼,咕噥地對來者說:“秋兒,你去睡,不要理我!
黑衣人拿下蒙面的黑巾,緩步走向?qū)⑿∧樎襁M臂彎里的冉水袖。
處于半夢半醒之間的冉水袖感覺來人并未離去,還慢慢走向她,于是她勉強抬起頭,在視線還未清晰前,低聲說:“秋兒,我會回床上去的……”當(dāng)她完全看清楚眼前之人時,霍然瞠大眼,一副不可置信地揉著眼睛,然后大感詫異地瞪著黑衣人!笆悄?!紅衣姐姐!
丹紅打手勢要她噤聲。
“姐姐,你怎么會來?”冉水袖壓低嗓音,但語氣仍掩不住歡喜。
“那日你離去后,李宸風(fēng)有沒有傷害你?”她端詳著冉水袖。
“沒、沒有!比剿浯瓜骂^,囁嚅地說道。
“真的沒有?”她不信。
“是……是有一點點啦!”那天的事,她壓根兒不想再提起。
“水袖,你愿不愿意跟姐姐一塊離開尚書府?”凝望著一臉迷惘的冉水袖,丹紅突然正色地問她。
“離開尚書府?”冉水袖有著片刻的茫然。
跟姐姐一道離開不是很好嗎?那她為什么還要猶豫?
“怎么,難道你不愿意跟我走?”
“我是想離開這里,但我不能跟姐姐走!比剿浔荛_丹紅打量的目光。
“其實,你根本就不想離開李宸風(fēng),是嗎?”丹紅一針見血地說。
“我才沒有這么想……我之所以不跟姐姐走,是因為我要去大云寺削發(fā)為尼。”她急忙辯駁。
“水袖,姐姐不是在逼你,而是要你認清某些無法改變的事實罷了!钡ぜt以過來人的身份幽幽地說道。
“姐姐,你說我該怎么辦才好?”冉水袖忽然拉住她的手,神色哀戚地瞅著她。
“水袖,感情之事旁人無從替你作主,你必須自己去尋找答案!闭Z畢,丹紅的眉宇陡地揪起。
該死!她到底在說什么呀?她現(xiàn)在該做的是盡量拆散他們,讓冉水袖對李宸風(fēng)徹底死心。
“我自己去尋找答案……”冉水袖雙眼迷 ,喃喃低語。
“水袖,姐姐言盡于此,你自個兒要多加保重!痹俪窒氯,她恐怕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殊不知,早有一雙幽深的懾人黑眸,在她一踏入水悅閣時,就嚴密監(jiān)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姐姐……”
“水袖,你再仔細想想我方才對你說過的話吧!”丹紅系上黑巾,動作迅速地推門離去。
正當(dāng)?shù)ぜt準(zhǔn)備離開時,她的身子突地一僵,她猛地回頭,迎向那在月色下,手持摺扇、衣袂飄飄,俊逸絕倫的李宸風(fēng)。
“丹紅,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對你說聲謝謝!
“從此以后,我倆再無任何瓜葛。”淡然地說完,丹紅隨即掉頭離去。
不一會兒,姣美的身影便乘著輕風(fēng),消失在他的視線內(nèi)。
—— —— ——
“水袖兒,水袖兒……醒醒!”
嚶嚀一聲,冉水袖被這柔聲的輕喚給擾醒,她 動著如羽扇般的眼睫,把迷離的焦距定在那張夸張的笑臉上。
“李大……不,是李公子!彼`的雙眸倏地睜大,她慌忙爬起身,盡量不與他靠得太近。
怪哉!她明明是趴伏在桌上睡著的,怎么會在床上醒來?
李宸風(fēng)當(dāng)然將這一幕盡收眼里,但他并沒有因為她刻意的疏離而表現(xiàn)出任何的不悅,反倒彎起唇角,對她綻放出一抹親切的笑容!翱烊ナ崂硪幌,李大哥等一會兒就帶你上大云寺!
“什么?!你要帶我上大云寺?”撇開震驚不說,她的心竟莫名出現(xiàn)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剎那間,她仿佛有種被親人遺棄的感覺,她不喜歡,非常的不喜歡。
“怎么啦?你不是很想去大云寺,這會兒大哥愿意帶你去,你好像不是挺高興?”他忍住笑,面帶不解地問她。
“我……我沒有不高興呀!”她只是感到訝異而已。
“那我到門口等你!辈淮貞(yīng),李宸風(fēng)立即掉頭離去。
“李公……”冉水袖眼見他走得這么急,心頭那股茫然的感覺益加深重。
李大哥順?biāo)囊獠皇峭玫,而且她就快要完成自己的心愿了,但不知為何,她竟然開心不起來。
“水袖姑娘,你身子不舒服嗎?”唉,依水袖姑娘這種走路的速度,就算走到天黑也到不了大門口。
“沒有!比剿浯怪^,悶悶地回道。
“那我們走快點,少爺還在門外等著你呢!”秋兒只好搬出少爺來提醒一臉落寞的冉水袖。
聽秋兒這么一說,冉水袖才兀自懊惱地抿了一下雙唇,之后,她便拎高裙擺,活像身后有數(shù)十個人在追她似的,拔腿就跑。
這……水袖姑娘也轉(zhuǎn)變得太快了吧!
“水袖姑娘,等奴婢……”
冉水袖突如其來的行徑,簡直讓秋兒看得目瞪口呆,待回神后,她才趕緊追上前去。
為了克制心里那股不應(yīng)該存在的騷動,冉水袖拼命向前跑,反正只要能讓她的腦袋空空,心也空空,這樣她就沒事了。
“干嘛跑得那么急?水袖兒。”
失了神的冉水袖就這么一頭撞進李宸風(fēng)的懷里,他強而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摟住她,以免她因撞擊的力道過猛而住后跌。
她愕然地抬頭望去,有那么一瞬間,她幾乎迷失在他的笑臉之中,然而馬兒的嘶叫聲瞬間又將她拉回現(xiàn)實中。
“我想快點去大云寺。”冉水袖逃避他那雙好像能看透她內(nèi)心想法的深眸,期期艾艾地說道。
是嗎?李宸風(fēng)挑眉低睨著不及他肩頭高的人兒后,噙著一抹狡猾的笑意,自然地牽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別具深意地道:“那我們就快上車吧!”
—— —— ——
大云寺在京城頗負盛名,雖位處郊外,但平日有不少虔誠的善男信女前來祈福求助,然而今日,入寺的山道卻鮮少有人煙出現(xiàn),原來寺庵的大門不知何故,竟然是掩上的。
就在李宸風(fēng)與冉水袖步下馬車時,寺門竟毫無預(yù)警地開啟。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請進!币幻麖乃麻T走出來的尼姑向他們雙手合十行禮。
“有勞師太!崩铄凤L(fēng)旋即拉住精神恍惚的冉水袖步入寺內(nèi)。
許久不曾踏進過庵寺的冉水袖,突然對這種曾生活了十幾年的環(huán)境感到些許的陌生,那些佛音、頌經(jīng),甚至是敲擊木魚的聲音,仿佛已離她好遠。
“李施主,是這位女施主想落發(fā)出家嗎?”一名身穿灰色素衣,面容慈祥的老尼將溫和的目光定在冉水袖那張秀靈清絕的面容上。
“正是!苯凶∷妬y又無神的殊顏,李宸風(fēng)笑意盈盈地回道。
“李施主,這位女施主情債纏身,恐與佛門無緣!崩夏釗u頭嘆道。
“哦?”李宸風(fēng)挑起俊眉,偏頭望向仿佛置身事外的冉水袖,“水袖,你怎么啦?”
“呃……什么事?”冉水袖似乎到了此刻,才知道自己已然站在莊嚴肅穆的大殿上,而她面前,正有一位氣定神閑的慈祥老尼。
“水袖兒,有什么事可以讓你想到如此入神?”李宸風(fēng)佯裝沒發(fā)現(xiàn)她內(nèi)心的掙扎。其實她的神情愈是落寞、恍惚,他的內(nèi)心便益加得意、歡喜。
“沒、沒有呀!”她臉一紅,困窘不已。
“你大概沒聽到清月師太所說的話吧?”他不介意再重復(fù)一遍:“師太說,你與佛門無緣。”
冉水袖一愣,繼而慌忙地跪在清月師太的面前說:“請師太成全水袖!
“女施主,你今世塵緣未了,情債太深,所以貧尼無法為你剃渡!鼻逶聨熖锨胺銎鹑剿洹
“可是我……”
“清月師太,就請您看在水袖她一片誠心的份上,成全她吧!”
李宸風(fēng)此話一出,冉水袖隨即滿臉錯愕地瞪著他瞧。
原來李大哥早就想把她趕出去了,那為何每次她提起要出家,他總是氣到好像要把她吃掉一樣?
“李施主,不是貧尼不成全,而是姑娘的心……放不下!
“放不下?這水袖不懂,請師太明示。”冉水袖渾然未覺自己的口吻帶有賭氣的意味。
“這事女施主心中應(yīng)該有底!睅熖@。
“師太,能否借住貴寺數(shù)日,讓水袖思索清楚?”當(dāng)李宸風(fēng)的視線從冉水袖那張失魂落魄的小臉上移開后,他突然說道。
“若女施主不嫌棄,盡管住下,至于李施主你……”入夜后,大云寺便不收留男客。
“師太放心,日落之前,在下自當(dāng)另覓居所!
清月師太點頭后,示意一旁的小師父帶他們?nèi)ズ笤旱亩U房暫時歇息。
“水袖,我就先陪你去看看你日后的修行之處!毕蚯逶聨熖险浦乱夂螅铄凤L(fēng)便牽著毫無選擇余地的冉水袖隨小師父離去。
呵,水袖兒,你終于嘗到何謂失心的滋味了。
“二位施主如果有事,只要喚小尼一聲即可!睅麄儊淼蕉U房后,小尼姑轉(zhuǎn)身說道。
“多謝小師父帶路!毙∧峁靡蛔撸铄凤L(fēng)便輕輕地將他身后的冉水袖給推進簡樸又素雅的禪房內(nèi)。
“李大哥,你走吧!”冉水袖無神的眼眸深深地凝睇著供奉在方桌上的小尊觀世音菩薩。
李宸風(fēng)心中一喜,因為冉水袖竟在不知不覺中又喚他李大哥。不過他沒有將喜悅之色表現(xiàn)在臉上,反而不動聲色地倒了杯水,再將茶杯塞進她微冷的小手里。
“我不想喝!比剿鋵⒉璞址磐郎。
“那李大哥請小師父送來一些齋飯給你用可好?”吃了一記閉門羹的他,還是很關(guān)心地問。
“我不餓。”她根本一點胃口都沒有。
“可是你早膳沒用,現(xiàn)在又不吃,我擔(dān)心你會餓壞身子!焙芎,她已經(jīng)進展到茶飯不思的階段了。
“你還會擔(dān)心我嗎?”冉水袖突如其來地問出這句含帶諷刺的話。
嘿嘿!李宸風(fēng)此刻笑得猶如一只剛偷吃完魚的壞貓,不過,冉水袖當(dāng)然沒看到。
“當(dāng)然啦,我是你的大哥,不是嗎?”
“那你為什么要帶我來大云寺?”藏不住心事的小臉?biāo)坪鯉е裨埂?br />
“李大哥只是想早日幫你達成心愿罷了,難道你認為我的作法對你造成困擾嗎?”李宸風(fēng)的眉宇微攏,神情也略顯失望。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李大哥你別誤會。”一來到大云寺,冉水袖仿佛忘了要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生怕他會把她丟下般,頻頻地以言語來確定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這樣我就放心多了!崩铄凤L(fēng)狀似安心地一笑,隨即往門外踱去。
“李大哥,你要去哪里?”冉水袖試圖將紊亂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不過她的語氣、表情仍舊掩飾不了她的心慌。
“李大哥不便在此地久留,明日我再來看你!比舨皇且瞥鏊恼嫘模膊幌雽⑺氉粤粼诖笤扑。
“李大哥……”
“喔,對了,關(guān)于出家一事,我希望你再仔細考慮考慮。”在踏出門檻的剎那,他忽地偏過頭,果然看到冉水袖一副好似被人惡意遺棄的可憐表情。
“如果我執(zhí)意要出家呢?”她絞緊手指,下意識地問道。
“李大哥尊重你的決定!
—— —— ——
二天后
入夜后的大云寺,清幽而寂靜,微帶寒意的涼風(fēng)在寺內(nèi)不停地吹襲。
“哈啾!”坐在窗邊的冉水袖一手托著腮,一手揉著小鼻頭,神情極為慣郁地遙望窗外肅靜的天地。
李大哥騙人,說什么昨天要來看她,結(jié)果她等了一整天,根本就沒有見著他的人影,難不成李大哥是故意把她扔在大云寺的?
不可能,不可能!李大哥絕不會扔下她不管的。剎那間,冉水袖因為這個可能性而將抑郁的小臉埋入攤開的手心。
“水袖兒,怎么那么晚還沒睡?是被子不夠暖和,還是床鋪不夠舒服?咦,該不會是你餓到無法入睡吧?”一道人影翩然出現(xiàn)在窗前,對著那張呆愣到幾近癡傻的可愛臉蛋露齒一笑。
冉水袖瞠大美眸,直勾勾地瞪著那張流露出技邪之色的俊美容顏,不過她的腦袋卻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一徑地呆望著他。
“你……你終于來了!彼坪踅(jīng)過一段漫長的時間,冉水袖才眨著雙眼,勉強牽動微顫的唇角!澳阍诘任覇?”其實,他并不想那么快就來看她,最起碼也要讓她等上個二、三天再說,只可惜他難以管束自己的心;何況,他本以為趁夜晚來,就不至于會撞上她,怎知,睡不著的人不只他一個。
“為什么要讓我等那么久?你明明說過昨天就要來看我的。”她不想一出口就帶著抱怨,但她卻克制不了自己的嘴。
“對不起,我昨天有事忙,所以無法前來!崩铄凤L(fēng)推開門,踏進屋內(nèi)。他可不想一直站在外頭與她情話綿綿。
“喔!
冉水袖似乎相信了他這個理由,然而,她的眼神卻迅速黯淡下來。
雖然遲了一天,但他還是來看她了,那就證明她剛才的想法只是自己在嚇自己。冉水袖的雙手忍不住揪緊素衣的兩側(cè),自我安慰地想著。
“水袖,關(guān)于出家一事,你考慮得如何?”既然已經(jīng)來到這里,那好戲就必須提前上場。希望他是賭贏的一方。
冉水袖瞬間一愣,久久之后,她才尷尬不已地說:“我……我還沒有考慮清楚。”說實在話,她根本無暇去想這件事。
聞言,李宸風(fēng)懸在心頭的重擔(dān)已減輕了一大半。至少,她不是一開口就信誓旦旦地對他說她決意要出家。
“呵,我原本還以為你會決心出家呢!”他下了一步險棋。
“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但是……”
“水袖兒,不要給自己壓力,李大哥只是在跟你開玩笑。對了,你真的該上床去休息了,我還得趕回府里招待我那遠道而來的表妹呢!”
招待遠道而來的表妹?!
冉水袖倏地瞪大雙眼,仿佛對這個意外的答案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水袖兒,你的臉色好蒼白,沒事吧?”哈哈,他就等著看她何時會痛哭流涕地抱住他。
“我沒事,李大哥,你快走,說不定你的表妹正在家里等你呢!”冉水袖突然背過身,肩頭微顫、語氣哽咽。
“等你睡著后,我再走也不遲。”哼,你再忍呀!
“我怎么可能睡得著,我……”激昂的口氣在瞬間驀然被壓抑住,“李大哥,你先走,我這就去睡!鳖澛曊f完,她腳步輕飄地走向床鋪,緩緩地坐在床沿,看也不看他一眼。
“那我走了!
待本門合上,在李宸風(fēng)走后,冉水袖終于遏止不住地輕泣。
仿若失去了惟一會善待她、疼愛她的親人般,冉水袖忍不住趴伏在床上傷心痛哭。李大哥真的不要她了,嗚……
從今以后,她就必須獨自一人,過著沒有李大哥陪伴的寂寞日子。
止不住的淚水沾濕了她淚頰下的床單,由于她哭得很傷心,以致完全不曉得原本該離去的李宸風(fēng),始終佇立在原地。
李宸風(fēng)本來很高興看到她這種反應(yīng),但是這哭聲聽久了,好像要將他的心給撕裂成二半般,讓他感到極度難受。
“我的水袖兒,你到底還要哭多久?”無奈之下,李宸風(fēng)只有開口。
聞言,冉水袖一震,抽泣聲乍然停止。
這個聲音是……是李大哥的聲音!他不是已經(jīng)走了?
“你可以抬頭看我!
冉水袖有些猶豫,不過她仍是鼓足勇氣,抬起頭:
“你不是走了嗎?”哭得凄慘無比的淚顏,除了布滿不信,還有更多的驚喜。
“你還沒走你就哭成這樣,若我真的走了,大云寺大概會被你的淚水淹沒!
冉水袖覺得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水袖兒,現(xiàn)在我慎重地問你一件事,你可要仔細想清楚再回答我!蔽輧(nèi)雖不算明亮,但李宸風(fēng)的黑眸卻格外地?zé)霟岫Я痢?br />
面向他的冉水袖不由自主地點了下頭。
“你決定要出家為尼嗎?”
這個問題對她來說似乎已經(jīng)不是她的困擾,因為她沒有思考,便以清脆而略帶鼻音的聲音老實回答:“我不要出家當(dāng)尼姑了!
“不后悔?”李宸風(fēng)灼烈的精眸中有著難以掩飾的喜悅。
“不后悔!睖I顏雖略帶羞澀,但回應(yīng)他的語氣卻是無比堅定。
“那李大哥再問你,你愿不愿意隨我回家去?”
“水袖愿意。”
“好,那我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你愿不愿意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這個問題讓她沉默下來。并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有些不敢置信。
李宸風(fēng)沒有催促她,因為他知道這個答案對她的意義十分重大。
“我……愿意!比剿錄]有讓他等太久,她含著晶瑩的淚珠,帶著無比雀躍的心,投向那已展開雙臂迎接她入懷的溫柔胸膛。
她知道,她此生都不會再感到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