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一陣清脆的玻璃碎裂聲,自富麗堂皇的大宅中傳了出來。
女孩纖細的身影,在純白的緹花棉質睡衣下,因過度激動而微微顫抖著。
“哎呀!小姐,這是洪醫師送的奧地利水晶盤,你怎么把它給摔了……”女仆心疼地看著一地的碎玻璃。
“哼!既然是摔得碎的東西,還要它做什么?”女孩粉紅色的小嘴嘟得半天高,略顯蒼白的小臉,卻有藏不住的慍色。
“彩潔,你……你實在是太任性了!”安恭齊看著生氣發飆的女兒,又不忍太過責備。
“任性的是你們!迸⑥D過頭,繼續拿起桌上純白的大衛雕像,高高舉起──
“彩潔!”安恭齊怒斥著!澳闼ぴ俣鄸|西都沒有用,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等一下瑋勛會過來吃飯,你趕快準備準備吧!”話說完,他嘆了一口氣,便轉身走了出去。
那聲嘆息,似乎還回蕩在安彩潔的房間里。
在商場上叱吒風云的安恭齊,卻偏偏拿自己的獨生女一點辦法都沒有。家財萬貫的安氏夫妻,在努力了許多年之后,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女兒,自然對她萬般呵護寵愛。偏偏安彩潔自幼雖體弱多病,個性卻十分好強,令他們夫妻傷了不少腦筋。
安彩潔的雙手還舉在半空中,她抬起烏溜的大眼睛往上一瞧,唉!這大衛的五官長得這么均勻和諧,表情是如此純潔無辜,是她對世間完美男人的憧憬與想像,她怎么忍心真砸了他呢?
“媽咪,你幫幫我,我不要嫁給那個洪瑋勛!辈蕽嵎畔铝舜笮l雕像,轉向媽媽求救。
一向最疼彩潔的媽媽,看著她又哭又鬧自然是不忍心,但他們夫妻認為,這是對女兒最好的安排。
“乖,彩潔,聽話!眿寢寣⑺辽砼,軟語勸說!斑@也是為了你好,你從小體質虛弱,心臟又……你知道的,瑋勛是這方面的權威醫師,人品家世都配得上你,對你又是真心真意,把你交給他,我才能放心。
彩潔的媽媽是高齡產婦,冒著生命危險才將她生下來,而她雖然平安產下,心臟功能卻有著先天的缺陷,太過激烈的運動很可能令她喘不過氣來,所以日常生活必須非常小心照顧。
長久以來,她就像嬌養在玻璃屋里,被人過度保護的公主。
“我不要,我不要!媽咪,我不喜歡他,我不想嫁人,我不要嫁人……”彩潔猛搖頭,云朵般的長發在空中飛揚抗議。
“彩潔,你不要這樣……”媽媽看她激動的樣子,著急得哭了起來。
“媽咪……””看到媽咪的眼淚,安彩潔縱有千言萬語,也只得就此打住。從小到大,她最怕看到的就是媽咪哭了。
知女莫若母。安媽媽當然最了解女兒是嘴硬心軟,看到彩潔的態度漸趨軟化,便更用力地啜泣著!安蕽,你別讓媽咪傷心,我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好,相信媽咪,有瑋勛照顧你,你一定是最幸福的女人!
安媽媽擦擦眼淚,邊起身邊說:“快換件衣服,下來吃飯吧,瑋勛應該快到了!
“媽咪~~”安彩潔發出貓咪般的哀吟,還不肯放棄最后一絲希望。
可是媽媽卻假裝沒看到她祈求的眼神,趕緊走出門外,同時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女仆,要她幫小姐換件衣服,打扮打扮。
枯坐在床上的彩潔,只得無奈地讓女傭替她梳頭、更衣。
“艾達,你說,我會是最幸福的女人嗎?”她悵然若失地,忽然說出這句話。
“我沒看過比小姐更幸福的女人了!迸畟蚴嶂活^烏黑柔軟的秀發,將它扎成一束馬尾。
是啊,她生在這大富大貴的家庭里,父親是國內首屈一指的企業家,名列全國十大富豪之首,而她又是在父母殷切的期盼下出生的,從小受到無盡的寵愛,但是……
“一個女人真正的幸福,不是應該嫁給一個她真正愛的人嗎?可是我卻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彼袂槁淠乇г怪。
“小姐,你是小說看太多了吧?依我看,真正的幸福就是衣食無缺、有男‘倫’愛,何況洪醫師長得一表人才,溫柔體貼又多金,這樣的男‘倫’,你還嫌不夠好,那‘素’界上就沒有好男‘倫’了啦!”艾達操著標準的“臺灣國語”,講出她的真心話。
彩潔把艾達當成耳邊的蚊子,完全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其實,她也不是討厭洪瑋勛,但她心里很明白,那不是愛情。雖然她沒有談過戀愛,但她就是知道,那是一種女人的直覺。
“好了,小姐,我們下樓吧!”艾達搖搖她的肩膀。
彩潔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不情愿地移動著腳步。
金色的刀又輕輕碰觸到白瓷的餐盤,發出餐桌上唯一的聲音。
彩潔身穿一件白色高領的真絲襯衫,打著黑白條紋的香奈兒領飾,梳理整齊的馬尾將她高雅的氣質表露無遺。
她優雅地切下餐盤旁裝飾用的綠色花椰菜,冷著一張臉,食之無味般地咀嚼著。
“怎么了?彩潔,今天不舒服嗎?”坐在對面的洪瑋勛立刻察覺到她的臉色有異。
戴著金屬細框眼鏡的他,看來斯文有禮,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氣質,一看就知道出身名門世家。
“還好!彼喍汤涞鼗卮稹
媽媽瞪了她一眼,立刻對洪瑋勛投以一個親切的微笑!八『⒆硬欢,別理她。”
“瑋勛啊,最近醫院的情況怎么樣?”安恭齊巧妙地轉移話題。
“安伯伯,醫院很好,一切運作都很正常,只是急診室里比較忙一點,所以這幾天都沒空過來拜訪您!
事實上,安恭齊正是洪瑋勛任職的那間私人醫院的出資者,也是掛名的董事長!只不過院里一切大小事務,目前都是由洪瑋勛代為處理。年紀輕輕就能當上主治醫師及代理院長,可說都是安恭齊對他的賞識與提拔。
“對了,瑋勛,醫院的事務這么繁忙,會不會影響你和彩潔的婚期呀?”
安媽媽的這句話無疑在彩潔心中投下一枚炸彈。
“您放心,絕對不會!焙楝|勛急忙應道!跋聜月訂婚的大小細節,家父都已經著手安排了,絕對沒有問題的。”
“那就好。對了,明天我還要和你父親見面,到時候……”
正當飯桌上的討論漸趨熱烈時,安彩潔忽然站起來說道:“我吃飽了!
桌上其他三個人同時停止了討論,并將視線轉移到彩潔的餐盤上。
“可是你……”瑋勛望著她一刀未動的主餐。
安媽媽在桌下用力踩了彩潔一腳,臉上卻仍掛著笑容!鞍_,給小姐端上水果!
“是,太太!
不一會兒,艾達端上一盤淋著煉乳的草莓,擺在彩潔的面前。
“先吃點水果吧!眿屵湮⑿Φ卣f著,只有彩潔知道,在那樣的笑容里有著不容抵抗的威儀。
“是啊,如果吃不下飯,多少也吃點水果吧!”洪瑋勛關心地說道。
不用你關心!彩潔狠狠吃下了草莓,把不悅的心情全都發泄在它身上。
她討厭他總是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討厭他總是談吐得宜,讓爸媽對他贊賞有加。即使她找不出他的缺點,但她就是無法愛他。
“好了,水果也吃完了,我可以上樓了吧?”她拿起餐巾擦擦嘴。
“彩潔,瑋勛難得有空,你多陪陪人家!卑职秩滩蛔≌f話了。
安彩潔一雙杏眼瞪若洪瑋勛,嘴角勉強逼出一絲笑意!昂榇蟾,你需要我陪你吃飯嗎?”
“沒關系,你身體不舒服,就先上樓休息吧,訂婚的事我們改天再談!焙楝|勛說話總是口氣和緩,對她也一向非常體諒。
“再見!辈蕽嶏w快地離開餐廳,走回自己的房間。
進了房間,她“砰”一聲躺在床上,拿起枕頭蓋在自己的臉上。
討厭!討厭!為什么大家老喜歡把訂婚的事情掛在嘴邊,好像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別忘記似的。
“這件婚事是他們自己決定的,根本沒問過我的意見,怎么可以這樣?”她用力搗住自己的鼻子!耙壹奕耍蝗鐞炈牢宜懔!
想到從此就要成為洪瑋勛的妻子,每天面對著他,就因為他是心臟科醫師?那不如現在就讓她死了算了!真不知她父母是怎么想的?
不行,她怎么可以這樣就認輸?她還沒看夠這世界呢!
在父母的細心保護下,她簡直像是住在城堡里的公主,她沒有交過幾個朋友,沒有在沙灘上赤腳奔跑過,沒有吃過路邊攤,沒有遇過自己喜歡的男生……
“不行!”她忽然坐了起來,她不要她的人生就這樣被人安排。
彩潔頓時作下了一個決定──沒錯,她要離家出走。
她跳下床,從衣柜里拿出一雙鞋子,走到陽臺,往下一看──
“哇!”雖然這里只是二樓,跳下去應該不會怎么樣,但她這個人實在沒什么運動細胞,還是不要冒險好了。
她再走進房間環顧四周……
“糟了,沒有梯子也沒有繩子,怎么辦呢?”彩潔皺著眉頭。
“啊,對了!”她走到衣櫥前,把所有的衣服都翻出來,然后將它們綁在一起,里頭有愛馬仕的皮長褲、三宅一生的長袖襯衫、克麗絲汀迪奧的洋裝……結成了五顏六色的一條長索。
“好了,應該沒問題吧!”于是,她順著名牌衣物做成的繩索,輕松落在一樓花圃里。
就這樣,安彩潔躡手躡腳地溜出了安家大門。
半小時后,安彩潔來到臺北火車站。
她已經考慮好了,她要到南臺灣去曬曬太陽。
因為搭飛機比較容易被查出身分,以她老爸的勢力,要找到她并非難事。所以,不如來趟“火車之旅”吧!
她微笑看著手中的車票,七車七號。
“LUCKY SEVEN!真是個幸運的號碼!”安彩潔手里緊握著車票,臉上難掩興奮之情。當然,這可是她大小姐第一次單獨出門旅行呢!
“轟隆隆──”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接著聽到一聲雷響。
不知怎么地,臺北街頭忽然下起了一陣滂沱大雨。
在擁擠的車陣中,一輛黑色轎車正緩緩往機場方向前進。
“這天氣是怎么搞的,怎么說下雨就下雨?”年約四十多歲的司機一邊開車,一邊抱怨道,同時抬頭看了一下后視鏡。
坐在后方的年輕男子,始終神色自若地看著手上的書報,似乎絲毫不受混亂的交通狀況影響。
“唉,臺北就是這樣,一下雨就開始塞車!彼緳C看了看車上的小時鐘,開始擔心起來。
男人淺淺一笑,沒說什么,繼續看著他的報紙。
后座掛著一襲黑色的燕尾服,座椅上還躺著一個黑色的大提琴盒。不過,男人身上穿著的卻是一派輕松休閑的運動T恤,和一條泛白的牛仔褲。
深邃明晰的五官,一眼看過絕不會忘記,年輕俊逸的外表則散發出藝術氣息。
他始終低著頭,專心看著雜志。
“唐先生,我看這樣子下去,我們可能趕不上飛機了!
“沒關系,趕不上就搭下一班吧!”男人雖然年輕,說起話來卻非常沉穩。
二十分鐘后,司機終于把車開到了機場。不過,航空公司柜臺卻擺出了飛機停飛的告示。
“什么?停飛?!”司機睜大了眼睛。“這可怎么辦?您今晚要出席記者會!”
男人思索了一會兒,吩咐道:“送我去火車站吧!”
“火車?那記者會……”
“先打個電話通知他們我不能出席記者會,我今晚搭火車南下,明天的音樂會一樣按時舉行。”
“唐先生,您真的要搭火車嗎?還是要再等一等,也許待會兒就可以飛了!
“不用等了。”男人又露出迷人的笑容!安恢罏槭裁,我突然想坐火車!
當車子開到火車站前,不知道為什么,雨竟然停了下來。
“唐先生,您真的要一個人搭火車嗎?”司機看著他一個人提著琴盒,顯得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他關上車門,提著琴盒往車站走去。
黑色轎車緩緩駛離,后座還放著男人剛才閱讀的報紙。藝文版的頭條標題寫著:“維也納音樂大獎得主唐雅之將在臺南舉辦來臺首場音樂會”
而那照片中英俊挺拔的男人,不正是……
安彩潔踏上最后這班南下的對號快車,很快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并靠窗邊坐了下來。
雖然她的座位是靠走道的,但放眼望去,車廂里的人寥寥無幾,應該不會有人坐在她旁邊吧!
她望著窗外夜深人靜的月臺,心里想著,爸媽不知道是否已經發現她離家出走了呢……
“小姐,對不起。”
一個溫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抬起頭,望向聲音的發源處,是一個穿著牛仔褲,又提了一個大盒子的年輕男人。
這充滿活力與精神的男人,渾身散發著一股她所不熟悉的氣質,有點危險,又有點吸引人……
彩潔沒回答,只用一種“你想干么?”的表情看著他。
“這是我的座位。”他用空出的那只手,指著彩潔的座位。
他炯炯有神的雙眸,直直看著彩潔,令她不禁低下頭來。
不會吧!車廂里的空位這么多,偏偏這么巧,這就是他的位置?
她坐得可舒服的哩,很懶得起來換位置耶!何況火車一路開到臺南可要花不少時間,沒有窗外的景色陪伴不是太無聊了嗎?
“車里還有這么多空位,你可以坐別的地方。 彼痤^,理所當然地說著。
男人不發一語,眼睛直盯著她瞧。
“何況你帶著那么大個盒子,還要我讓位,很麻煩的耶!”彩潔怕自己的說詞太薄弱,又補充了這么一個理由。
對嘛,搭乘大眾運輸系統還帶這么大的行李,會造成人家的不便耶!從小都是別人讓她,她可從來沒有讓過人喔!何況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當然應該要讓她呀!
男人看著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唐雅之的東西,一向不喜歡讓人占用,即使只是一個火車座位。不過……這次或許可以破個例。
“好吧,既然你不想起來,那我就坐在這里好了!毖胖f完后高舉雙手,抬起琴盒,想把它放在置物架上。
算他還有點風度。安彩潔把臉轉向窗外,心里不禁有點小得意。
在舉起琴盒的同時,唐雅之忍不住多瞄了她一眼。
他實在有點好奇,這女孩年紀輕輕,卻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貴族氣質,依她的穿著看來,應該是位名門淑女、大家閨秀吧!但為什么會在夜里獨自一個人搭火車,而且身邊沒有半件行李,就連個皮包都沒有?這倒真的引起了他的興趣。
“~~”火車突然產生劇烈的震動,害唐雅之一個站不穩,琴盒也從置物架上翻落。
“啊──我的頭!”琴盒敲到安彩潔的腦袋,她痛得哇哇叫。
“啊──我的琴!”這是唐雅之的直覺反應,這把琴可是他最珍貴的東西。
他立即反射性地抱住琴盒!昂舂ぉみ好!边好他及時抱住了琴盒,才沒讓大提琴對這位小姐的頭部造成更大的傷害。
“還好?”彩潔的臉氣得脹成了紅蘋果!斑@樣叫還好?!”
“對。∵好琴沒摔著!彼室忾_玩笑地說道。
“哼!”彩潔對他的不滿已經升到了極點。她撇過頭瞪著窗外,刻意不看他,希望這個人下一站就下車。
唐雅之決定把琴盒放在身邊,以免再次發生剛才的狀況。坐定后,他斜瞄了一眼身旁這位被他氣得說不出話的小姐。
“怎么,你在生氣。俊彼囂叫缘貑柕。
唐雅之記得小時候,每次他把別的小女生惹生氣時,就故意找話題跟人家說話。一會兒拿東西問人家:“這是什么?”一會兒又拿課本問人家:“這個字怎么念?”等到最后小女生開口說話時,也就大功告成了。
可是安彩潔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根本不用正眼瞧他。
“好啦,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又不是故意的,別生氣了。”唐雅之好言勸哄著,他可不想一路看她的臭臉直到臺南。
她的臉真是好看,細致的肌膚像從來沒有吹過風似的,只不過臉色稍微蒼白了一點。那高挺小巧的鼻梁、氣鼓鼓的臉頰、玫瑰色的紅唇,讓人忍不住想永遠這樣看下去。
“你在看什么?!”安彩潔忽然轉過頭質問他,大眼睛直瞪著他。
“我……”唐雅之看得正入神,忽然被她這么一問,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漂亮的女生是不是都像刺一樣,過度保護自己了?“沒、沒看什么。”
他低下頭,不看就不看,吃晚餐總可以了吧?他拿出剛才在路上買的咖啡和兩個三明治。
看起來好好吃哦……
她斜眼瞄了一下他手上的三明治,怎么一個普通的三明治,此時此刻卻這么誘人啊?她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好想吃哦……
哦哦~~他注意到她渴望的眼神了──
“你吃過飯了嗎?這樣吧,我這里有兩個三明治,我請你吃一個,就當作向你賠不是!碧蒲胖粗陨詣訐u的表情,刻意討好地問:“好不好?”
聞到三明治的香味,彩潔的肚子很沒志氣地“咕!苯辛艘宦暋K秊榱速氣,晚餐根本沒有吃東西,現在好餓!可是她不能為了一個三明治,就原諒這個撞到她額頭的粗魯男人。
她不是過度保護自己,只是她從小就被教育著要保護自己、不能和陌生人說話,尤其她現在可是一個人離家出走,當然要小心一點。
何況媽媽也總是告訴她,男人就如洪水猛獸,見到了有多遠閃多遠──除了媽咪欽點的洪瑋勛以外。
不過……她急急忙忙跑了出來,連錢包都沒有帶,口袋里僅剩的錢,全拿來買車票了,現在就算想買個面包都不夠。
“咕嚕──”哎喲,好餓啊!
“嗯?”唐雅之懷疑地看著她。
彩潔臉皮薄,硬撐著不好意思點頭,可是她肚子真的愈來愈餓了。
“喏,這個給你!辈坏炔蕽嶉_口,唐雅之便把三明治塞到她的手上。
呼!彩潔心里總算松了一口氣。還好,算這男人還有點良心。
“快吃吧!”唐雅之微笑地說。
彩潔看著手上還有溫度的三明治,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這個表情到底是原諒我還是不原諒?”唐雅之被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女人給弄迷糊了。
彩潔不置可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卻打開三明治的包裝袋,咬了一口。
“你好,我叫唐雅之!彼α,心想她既然肯吃下三明治,想必已經不介意了!澳隳兀俊
安彩潔的視線,忽然從三明治轉移到他的臉孔上。
“雖然是萍水相逢,但既然有緣一起吃三明治,至少該要知道怎么稱呼對方吧!”唐雅之看出她的疑慮,神態自若地解釋著。
他的眼神純真而率直,沒有一絲邪念,讓人不由自主的愿意信任他。但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有些不安和焦慮,因為她的心,似乎有點不太規律地跳著……
我在害怕什么?只因為他是個陌生人嗎?
這是一種她所不熟悉的感覺。
彩潔仍舊不說話,逕自低頭繼續嚼著三明治。
嗯,真好吃。沒想到白吐司嚼著嚼著竟會散發出一種甜味,也許是餓了吧,她從來沒有這么大口吃過東西呢!
而這也是她第一次在火車上吃東西,并且還是和一個陌生的男人一起。
不過,他……應該已經不算陌生人了吧!因為,她現在已經知道他的名字了啊!
吞下了一口飯,她這才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拔医邪膊蕽。”
安彩潔?很可愛的名字。沒想到用一個三明治,終于換得了她的回應。
“還好,你要是再不說話,我還以為你有自閉癥呢!”唐雅之爽朗地笑著。
彩潔本來好不容易就要笑開來的雙唇,因為他的這句話,頓時又緊抿了起來。哼!真是個沒禮貌的家伙,她再也不要跟他講話了!
“對了,你這趟南下要到哪里?”他忍不住對她的好奇。
“不知道!辈蕽嵥餍赃@樣回答。
其實她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但總不能告訴人家她是離家出走的吧?
彩潔吃飽飯,干脆閉起眼睛睡覺,反正晚上窗外也是一片漆黑,沒什么風景可欣賞。
唐雅之聳聳肩,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話,她怎么又一副大小姐不高興的樣子?
算了,不想說話就算了,反正他也有點累了,不如小睡片刻,閉目養神也不錯。
接下來的六個多小時里,她要不是閉著眼睡覺,就是和他大眼瞪小眼的,一句話也不說。
這可真是難得,他唐雅之還是第一次這么不受女人歡迎。不過,這倒是一個挺特別的經驗,他自我解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