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青峰寨寨主要成親的消息傳遍寨內,新娘是夏妤火之事當然也盡人皆知。
一時之間,恭喜之聲不絕于耳,夏妤火頭大的接受每個人善意的祝賀,這些當然都是那只野蠻老虎干的好事。
“真有你的,才來沒多久就當上了咱們寨主的壓寨夫人,我好羨慕你!”古羽馨對于同伴能有此際遇,佩服得五體投地。
夏妤火無奈地拍拍她的肩膀。“相信我,我也是千百個不愿意!
古羽馨友善地看著她!昂伪剡@么謙虛,等你當上了寨主夫人,別忘了關照我,我想去整理書房,送飯的工作太辛苦了,每天要走好遠的路。”
“如果我記得的話,我會跟老虎提的!毕逆セ鸱笱艿卣f。
古羽馨倒抽了一口氣,更加艷羨。“你居然已經直呼寨主名諱了?老天!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像你這么發達的一天!
夏妤火翻了個白眼。
她的“發達之路”可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呀。
到了中午,楊大娘親自帶著兩名女婢來伺候她,而且將她換到南院一間清靜雅致的廂房住。
“你們兩個好好服侍夏姑娘,不能出半分差錯,否則我唯你們的腦袋是問!”楊大娘叉著腰對兩女婢訓話。
“楊大娘,不、不必那么嚴厲,她們只要倒倒茶水就可以了!毕逆セ疬B忙阻止楊大娘的訓誡,享受這種特權的感覺其實并不好受。
“你是未來的寨主夫人,我們怎么可以不慎重呢?”
轉頭面對夏妤火的時候,楊大娘已經變為一臉的笑,她深深慶幸自己一直很善待夏好火,真是押對寶了。
夏妤火知道自己無法阻止這些人對“寨主要成親嘍!”此事的瘋狂熱烈,只好任由他們了。
她想找老虎說個清楚,說她沒有要嫁給他,請他打消這個念頭,并且收回成命。
可是她一直找不到他。
不知道是他故意在躲她,還是他真的不在青峰寨里,又或者是地方太遼闊了,她沒辦法全搜過一遍。
總之,直到月亮高高的掛在枝頭時,她都沒有遇到那個快成為她丈夫的男人。
撐到不能撐,眼皮快垂下來之際,她才終于甘心滾上床睡覺。
明天再跟他談吧,不管怎么樣,她都不能嫁給他,才十八歲就要嫁人已經很慘了,她不想嫁兩次,這方面她還滿傳統的,因為人家會說她水性楊花。
但如果認真比較起來,她和老虎還算是比較有“感情基礎”的,起碼他們認識,也講過話,他甚至吻過她,而且嚴格來說,現在她是給他養的,他不算一個陌生人。
韓厲人就差一大截了,既和她未曾謀面,中間還夾雜著復雜的金錢援助關系,這段婚姻一開始就處于劣勢,她也沒期望婚后會如何幸福快樂。
那么,她嫁給老虎好像比較合情合理,她可以說他們是自由戀愛的,而和韓厲人明顯是媒妁之言。
怎么會這樣?來到古代自由戀愛,而在現代而要憑媒妁之言結婚,任誰也不會相信的……
“在想什么?嘴里念念有詞!
腦門轟然一響,她霍地睜開眼睛。
無聲無息,老虎頭近在眼前,虎口對著她的唇瓣,一口白牙正燦然笑著。
不是她遲頓,他的武功一定很高強,才能連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人就爬上了她的床,標準的……采花大盜。
“聽說你找我一天,是因為想念我嗎?夫人。”他的大手從她腰際穿過,將她摟得緊密。
她瞪著他,臉龐漸漸臊紅,身子因他親密的觸碰而緊繃不已!皠e胡說,我才沒有想你,我是要找你說清楚,我不能嫁給你!
“現在說那些太殺風景了!彼斐鍪,輕輕撫摸她的嘴唇!澳闵匣卦谀腥巳哪鞘赘璨诲e,唱來聽聽!
“不唱!彼涞拇虻羲灰幘氐氖,他以為她是歌妓啊。
盡管不滿,可是她的雙頰和耳根卻因為他熱燙的呼吸就近在咫尺而越來越紅,她的心里有點慌,可是她不能讓他察覺。
他微笑瞅著她!安怀捅硎灸阆M椅悄恪!
“我唱!”夏妤火立即大喊,想也不想。
他滿意地接受她的投降!昂芎,唱吧,不然我要吻你了!
她輸了,為了怕他偷襲,她連忙開唱,“你眉眼開了,所以我笑了,你眼睛紅了,我的天灰了,呵天曉得,既然說,你快樂,于是我快樂……”
“唱得真好!彼澝乐,突然間,猝不及防的吻住了她的唇。
“唔……”
她嘴里發出模糊的抗議,身體軟綿綿的被他摟在懷中,濕潤的舌尖霸道的在她口中恣意翻攪,她好像感覺到他的某種生理反應……老天!好明顯!
她不住心跳加速,他該不會……想強暴她吧?
在老虎的想法里,既然強娶民女都可以了,那強暴民女就更沒有什么,況且她這個民女將在一天后和他結婚,先上車后補票似乎是件天經地義的事。
“專心點!彼穆曇魩,吻也暫休。
看到他的笑,理智又回來了,她連忙即推開他。
“你不是說我唱了你就不吻我嗎?”夏妤火指著他帶笑的俊臉開罵。
“我說話不算話。”他黑眸閃著笑意,不在意地說。
“你——”真是氣死她了,天底下怎么有這么無賴的人?
他再度深吻她之后放開,離去前輕松的拋了句不容置喙的話給她。
“我很期待一天后的婚禮!
***
隔日,青峰寨開始張燈結彩,到處喜氣洋洋。
“寨主夫人好!”
夏妤火一腳走出房間,迎面而來幾名大嬸恭敬地向她打招呼,之后就漸行漸遠,可是大嗓門的聊天八卦依然清楚的傳進她耳朵。
“可憐哦,芊芊姑娘喜歡了寨主那么久,寨主卻要另娶他人,這叫她情何以堪!
“就是嘛!币粋大嬸憐惜地接口,“昨兒我在河堤邊洗衣服,撞見芊芊姑娘對著河堤發愁,眉頭蹙得緊緊的,好像有很多心事!
“可是咱們新的寨主夫人也不差啊,瞧她設計的衣服多好穿,現在咱們做活兒也方便多了。”
“其實寨主可以將芊芊姑娘納為小妾啊,相信芊芊姑娘也會愿意,像寨主這樣的大英豪多妻多妾也是應該的!
夏妤火靈機一動。
對呵,她怎么忘了上官芊芊這位頭號美女?
傳說她和老虎是一對,既然如此,老虎怎么可以始亂終棄地拋棄上官芊芊而娶她呢?她也不能奪人所愛,還要有成人之美,這樣才是君子。
而且,如果他打的如意算盤真是在與她結婚之后,將上官芊芊納為小妾,那她絕不會答應,一夫一妻制是她的原則。
“等等!她又不愛老虎,為什么跟他一夫一妻,這樣一來不就表示她有點在乎他了嗎?
不行,她現在就去告訴他,他們只是現代與古代交錯的孽緣,不足以天長地久,如果他“哮某”的話,就去娶上官芊芊,不要讓人家心碎了。
一抬眼,卻看到單平站在對面的回廊,陽光淡淡灑落在他瀟灑俊美的身影上,他的眼滿是沉痛。
他,腰佩寶劍,衣袂飄飄地走到她面前。
“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為什么你要答應嫁給寨主?為什么?”他的濃眉緊鎖,口氣冷硬。
她是唯一令他心動的女子,沒想到這么快就要將她拱手讓人,而且又是讓給青峰寨的寨主,他連看樣子也不能。
“我——”她突然住了口。
他有些陰鷙的樣子讓她感覺不寒而栗。
他們好像才認識沒多久哦,不到半個月吧,而且其中有十天是沒見面的,就算她要嫁給別人,他也不必擺這副臭臉,太夸張了。
她決定了,待會回房拿那支她根本不喜歡的玉釵還給他,省得感覺欠他什么。
“妤兒!寨主在找你!”古羽馨與兩名女婢尋來,看見還未娶妻的單平在場,三人都當場含羞帶怯,面帶桃紅。
夏妤火巴不得能跟她們走,單平的樣子好古怪,好像要一口吃了她,還是走為上策。
“既然他找我,那我們快去吧!
她一馬當先要走,卻好死不死,上官芊芊正穿而來,她低垂著頭,清麗的臉上有著揮之不去的愁緒。
“芊芊姑娘!惫庞疖昂蛢擅靖A烁I怼
上官芊芊抬起迷蒙的雙眼,有些空洞,還有些凄楚。
她的脾光停駐在夏妤火身上一會兒,輕輕對他們四人頷了頷首便無言的離開了。
真是美人!夏妤火在心中贊美一聲。
老虎真是瞎了狗眼,這樣風度優、氣質佳的大美人傾慕于他,而他卻要來娶她……不對,她不能這樣想,否則好像在罵自己很不才似的。
她不愛老虎,可是為什么剛剛看到上官芊芊的時候,她心頭一跳,覺得心虛,好像她搶走了上官豐芋最心愛的玩具一樣。
哈,把老虎比喻為玩具,雖然太不敬了點,不過她喜歡。
算了,她不必自責,反正待會見到老虎,她自然會對他講清楚,到時俟上官芊芊就會破涕為笑了。
***
夏妤火走進老虎房中,發現和上回來這里罰寫“數不清”的時候差很多。
紅色的枕頭套和被子,居然還有紅色的紗帳,一片喜氣洋洋,不過也惡心兮兮,一個大男人的房間搞成這樣未免太娘娘腔了。
“看來你很喜歡這間房間。”老虎在桌邊坐著,桌上有一壺酒,還有兩只酒杯。
她嗤之以鼻的哼了聲,“哈,我是很感冒。”
他挑起一道眉。“感冒?什么意思?”她總是說些稀奇古怪的話。
“你染上風寒了?”他的語氣驀然正經了起來,有著濃濃的關心!罢埓蠓蚩催^了嗎?”
“哦!My God!”真是有理說不清。
雖然感到啼笑皆非,但他的關切卻讓她感到一些些的怦然心動。
為什么他要關心她?他們不過認識沒多久,他甚至不是很清楚她的來歷,難道他就那么有把握,知道她不是妓女或太妹嗎?
她真是被他弄迷糊了,莫非他也和韓厲人一樣,對她一見鐘情?
“那又是什么意思?”他慵懶地問,眸光故意邪惡的盯著她頸部以下某個女性的柔軟地帶。
“就是老天爺的意思啦,笨蛋。”她側了側身,不自在的想躲開他帶著挑逗的視線。
“你是第一個罵我笨蛋的女人!彼麤]動怒,倒是玩味地笑開!澳憧偸沁@么古靈精怪,不過我喜歡!
他把她拉過來,強迫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親匿的姿勢使她連忙跳起來,慌亂的推開他!拔易巫泳托辛耍
“坐好!彼阉,抱得緊緊的。
她想起來,偏偏被他定住,怎么就是動不了。
“咳——”夏妤火清了清喉嚨,心想必須找件事來說,不然兩個人這樣抱在一起坐很奇怪。
“你喉嚨癢?”他盯著她雪白的頸項,那樣子就像快吻上她的頸。
“不是!闭f是這樣說,她又咳了一聲。“咳——呃,我想跟你談談上官芊芊!
似笑非笑的戲謔在他黑眸深處跳躍!罢勈裁?”
“在我沒來山寨之前,你們是一對,你不能因為我的出現就拋棄她,這是不公平的。”她條理分明地說完,等著他回答。
“誰說我跟芊芊是一對?”老虎很有興味地問。
“大家。”
他微微一笑,意態閑適而自得!按蠹沂钦l?”
“每個人!
他看著她,眼里有著笑意和火苗!澳憧梢杂H自去問芊芊,如果她也認為我跟她是一對,那么我立刻娶她!
“可是大家都這么說,你也不能否認,她現在很傷心,我想你要好好去安慰她一下……”
他簡潔的打斷了她的話,因為他的熱唇已經吻住她喋喋不休的紅唇,并且加深力道,將坐在他腿上的她往懷里摟。
她無力地嘆息一聲。
她早該知道自己不該單獨走進他的房間,因為她很明白他是頭披著人皮的色虎。
每次見到她總是對她毛手毛腳,不是親吻就是摟抱,以前那些有幸約會過她的男生也不過只敢牽牽她的小手罷了,他卻什么都來。
吻完,他才告訴她答案,渾厚的聲音在她耳畔不痛不養地揚起。
“如果我喜歡芊芊,她早已是我的妻子,我沒有玩弄她的感情,天地良心,夫人。”
***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從昨夜飄到今晨,詭譎的谷中氣候,變化莫測,令人難以預料。
踩住馬鐙,夏妤火笨手笨腳的爬上馬背,決定要離開這個她住了大半月的地方。
她承認自己好像有點喜歡上老虎了,可是她還是不能嫁給他,她是個現代人,而他生在古代,萬一他們成親了,他深愛她,她也愛慘他,而她又必須回到現代該怎么辦?
為避免屆時的兩難和痛苦,她必須選擇逃婚。
她告訴自己,離開青峰寨就沒事了,對于老虎來說,她只是一個萍水相逢又吻過幾次的女子,他會漸漸忘了她,不會放在心上的,何況還有上官芊芊的安慰,這樣他們就可以變成真正的一對,這是最好的結果。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毋需訝異不必歡心,在轉瞬間消失了蹤影……”
她輕輕哼唱起徐志摩的名作,覺得好過了一點。
拉起韁繩,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人煙絕跡,白雪覆蓋了橋梁,除了樹木之外,連只小動物都沒有。
現在還很早,大家都還在睡夢之中,她的離開沒有驚擾任何人,等有人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走得很遠了。
其實她并不會騎馬,幸好運動細胞還算發達,而且雪也開始轉小,現在她應該煩惱的是,如何走出險峻的山谷,如果不能出谷,那她遲早會被找到。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言之過早,未必會有人來找她……
突然之間,細雪又開始變大,她拉緊領口,但是抵擋不住一陣強風吹來,她猛然打了個哆嗦。
大雪紛飛,她突然覺得好冷,縱然披著織綿風衣,可是這根本不及雪的一半,她的衣著還是太單薄了。
雪越下越大,幾乎快阻斷她眼前的路徑,前面道路一片雪白,一陣的長風吹過,她的牙齒冷得直打顫。
夏妤火害怕起來,她從沒有一個人在雪山里繞過,四周一下靜謐,一下又好像可以聽到雪崩的隆隆聲。
她抬眼望了下越來越陰沉的天空,大團的雪花忽然從天而降,呼嘯的北風卷起大片干枯的雜草,偏偏,她的眼皮又可恨的跳動了一下。
她還有點常識,看來她是遇到了暴風雪,完了。
哦!老天,她逃婚成功,但是會客死異鄉。
***
“夏妤火!夏——妤一一火——”
老虎威猛的聲音在山谷中回蕩,傳過鋪天蓋地的大雪,震動整座山谷,一聲大過一聲,像是用盡全身力氣來吼,恐怕連住在對面山腰的人都聽見了。
他想要娶的女人居然逃離了他的地盤,他非得把她找回來,因為他要重重在責罰她。
他不顧尖嘯的北風策馬疾奔,一股擔心與惱怒從胸口升起。
她可知道這有多危險?
早晨,先是女婢發現她失了蹤,然后馬房的馬夫發現少了一匹馬,他立即騎馬追出。
大雪留下馬蹄印,可是到了這里卻失去了線索,馬蹄印顯然被剛剛降下的大雪給覆蓋住了,他已失去她的行蹤。
“寨主,雪大,小心!卑⒆笤挷欢,但是盼望主人返回山寨的意思很明白。
“你先回去,我非得找到她!崩匣⒐虉痰卣f。
她可以不嫁給他,但他不容許她因逃婚而喪生。
“寨主回去,屬下來找。”阿左同樣很固執。
自多年前開始,他的職責就是誓死保護尊貴的主人,因此他沒理由讓主人在大雪中冒險,這兒隨時都有雪崩的可能。
“你回去,這是我的命令!崩匣⒖祚R加鞭,他今天非找到她不可,否則她會死在雪地里。
阿左生平第一次不服從主人的命令,仍然追了上去。
“救命!救一一命一一”
隱隱的求救聲從林蔭深處傳來,鐵青著臉的剽悍男子迫不及待向馬背猛抽一鞭,策馬狂奔。
斷崖前,夏妤火坐在馬上,但那匹馬卻瘋了似的原地打轉,白雪被踢得滿天飛揚,它每轉一圈就像把她的性命在空中玩弄一遍,令她幾乎心神俱碎。
她害怕的哭了。
倔強的她,從來不曾哭過,可是今天卻被一匹畜生給操縱,她覺得自己好沒用。
松掉馬韁,老虎飛身過去。
“夏妤火!穩。
就在他要定住瘋馬的那一刻,馬蹄一翻,將夏妤火整個人狠狠甩落谷底。
“啊——”綿長而絕望,充滿了恐懼,夏妤火的聲音在山谷中隱沒。
“寨主!”阿左跳下馬準備阻止,跟隨主人多年,他有預感,主人會……
下一刻,老虎已經縱身跳下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