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其諾坐在機場大廳里的椅子上,雙手環胸,仰頭看著飛機班次時刻廣告牌,無聊地打了一個呵欠。
他正在等著接他大哥的小姨子-也就是他們家隔壁的徐家米蘇妹妹。
他們葉家和徐家的老爸,雖然比鄰而居,卻是永遠不對盤,整個社區都知道他們兩家是世仇。
葉家跟徐家老爸,什么都愛比,就連孩子們的名字,都可以拿來計較。
當年他老爸把他跟他雙胞胎大哥取名“卡布其諾”時,徐家老爸也不甘示弱,在生出第二個女兒后,把兩個女兒也叫做“緹拉米蘇”,不讓葉家專美于前。
這些蠢事,引為社區老鄰居之間的笑談,整整二十年。
他那個從六歲就奉信“咖啡要配蛋糕才香”的大哥,根本不管自家老爸跟人家有什么仇恨,居然惦惦把人家女兒徐緹拉給拐上了床,先“有”后“婚”,兩家老爸看在金孫的分上,只能不甘不愿地結成了親家。
今天本來應該是卡布和緹拉來機場,接徐家兩年前出國學音樂的米蘇妹妹回臺來過暑假的。
誰知道在出門前一刻,緹拉突然腹痛,似乎有小產的跡象,卡布緊張得飛車把愛妻送到醫院去。
他的父母和親家們一聽到消息,也全都擔心得一起沖去醫院,深怕還沒出世的小孫子有個什么萬一。
在匆忙之間,他被眾人臨時抓住,半求半逼地要他到機場接徐米蘇回去。
想到了緹拉,他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給大哥。
“喂,卡布,緹拉沒事吧?”
聽見話筒里的回答,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需要住院安胎觀察?好吧,你好好照顧你老婆,至于你的小姨子,我會負責把她完整無缺地送回徐家去。”切斷通話。
確定緹拉母子都沒事,他稍微放心了。
雖然他們的老爸跟徐家老爸一向不和,但他和大哥都是跟緹拉一起長大的玩伴,所以緹拉懷孕出狀況,他也很擔心。
此時,入關處陸陸續續出現了一些拖著行李走出來的人,接機的人見狀也擠上前去。
葉其諾抬頭瞄了一眼時刻廣告牌,確定他等待的班機已經到達,于是懶洋洋地站起來,走到接機的人群外圍,瞇著雙眼,搜尋米蘇妹妹的身影。
他對小米蘇的印象,僅止于多年前老是跟在他、大哥和緹拉身后那個矮不隆咚的小個子,還有一張笑起來甜滋滋、軟得像塊海綿蛋糕的小臉蛋。
在米蘇妹妹出國前那幾年,他一直忙于學業和研究,當兵那兩年,更是沒什么機會見到米蘇妹妹。因此腦海里對她的記憶,早就變模糊了。
雖然說女大十八變,但他相信女孩兒再怎么變,應該不至于變形到哪里去,所以他的雙眼拚命地在人群里搜尋短腿妹……
“其諾哥--”
一只纖瘦的小鳥朝他飛撲過來,重重地攻擊他的胸膛。
葉其諾嚇了一跳,直覺伸手抱住胸口那只小鳥兒,腳跟連連退踮了好幾步才重新踏穩。
“搞什么鬼--”他驚魂甫定,劈頭就罵。
“其諾哥,竟然是你來接我,我好驚訝哦!我還以為會是我姊還是我爸媽來接我呢!”
胸前的小鳥兒連珠炮似地嬌呼個不停。
清脆的格格笑聲在耳畔揚起,女孩身上特有的馨香味也隨之撲鼻而來,葉其諾在一剎那間,竟然有些失神。
他發現撞進他懷里的熱情鳥兒,性感得不得了,衣服露肩又露腿,不但把軟呼呼的胸脯緊緊挨貼著他,連兩條長腿也緊緊圈勾住他的腰際,以標準無尾熊的姿勢,牢牢地攀在他身上。
葉其諾渾身倏地燥熱發燙,下意識地起了一陣強烈的男性生理反應。
“你是……米蘇?”他不確定地沙啞喚道。
“是我呀!”
徐米蘇雙手勾著他的頸子,不但笑彎了雙眸,涂了亮橘色唇蜜的唇辦,也向上揚起好大的笑弧。
葉其諾低頭望著身上打扮惹火的無尾熊,眼睛瞪得好大。
她……她是徐家那個小蛋糕妹?!
眼前這一只根本是小妖精!
“你……呃……你不冷嗎?”
瞪著距離眼前只有二十公分、一緇一緇褐栗色的鬈發覆垂在上方的白裸香肩,葉其諾的腦袋一片空白,只能吐出這句首先在腦海中浮出來的招呼語。
“哦,還奸啦!飛機上有毛毯,還有空調,我一點兒也不冷!”她調皮地踢了踢懸在他后腰上的纖細長腿。
葉其諾瞪著她的衣服,無法決定要把目光定在什么地方。
她穿得好少,他的眼睛看哪里都不對。
“你在國外窮到買不起布料多一點的衣服嗎?”他喃喃問道。
最后,他決定瞪住她的眼眸,卻把她看得更清楚。
老天!她真的是蛋糕妹?
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白里透紅,看不到一點毛細孔。刷上金紫色睫毛膏的雙眸一眨一眨的,水漾漾的好勾人。
才兩年不見,原本甜美可愛的米蘇蛋糕妹,怎么搖身一變,成了會讓男人想犯罪的清涼火辣小蜜糖?
“不會呀,我這件衣服的布料滿多的耶!你看,這是兩件式的,這種穿法叫多層次穿著。脫掉外面這一件之后,里面還有一件削肩的,布料一點兒也不少哦……”她在他身上扭著肩和腰,想要脫掉身上那件外衣證明給他看。
“米蘇,別動……”他脹紅臉,阻止她分解自己的衣裳。
“喔。”她果然收回手,乖乖地吊在他身上。
他蹙著眉,覺得兩人這樣杵著,也很不對勁。
“嗯……你還是下來好了……”清了清喉嚨,他隨即又改變主意。
“唉呀,你真羅嗉!一下子要我別動,一下子又要我下來,你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婆婆媽媽了?”
嘴上說歸說,她還是聽話地松開緊緊圈著他的雙臂和雙腿。
“我婆婆媽媽?”
他簡直是啞巴吃黃蓮,有口難言。
也下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當她緩緩滑下時,在他胸膛上挨擦的時間似乎太久了一點……
一股熱潮沖到頸部以上,葉其諾干脆主動伸手,將她迅速從他身上拉離至五十公分處。
誰知道,當他定睛一瞧,才發現她的裝扮比他想像中還要惹火--
她的衣服薄到可以瞧透衣服底層下的內衣形狀!
這種布料還叫多層次?簡直騙鬼!
不過,說真的,蛋糕妹的身材還真是窈窕婀娜,讓他連連受到極大的感官沖擊突然間,他覺得鼻管濕濕癢癢的,忍不住抬手朝鼻管下一抹……
“!其諾哥,你流鼻血了!”
一聲嬌呼驚嚇地揚起。
瞪著手背上的紅色血跡,葉其諾不可置信地低咒一聲。
鼻血?
他流鼻血?
他竟然流鼻血?
面對從小看著長大的鄰家小妹妹,他竟然會有噴鼻血的一天?
老天,這是什么狀況?
葉其諾飛快從口袋抽出手帕壓住鼻管,尷尬地抬起頭!斑馈易罱飨⒉环定,火氣大。”
只見徐米蘇抓著背包,站在兩步之遙的距離外望著他,滿臉無辜。
“噢。”她點點頭,一臉同情。
葉其諾的雙眼倏地一瞇。
他該死地相信,他在她眼底捕捉到一抹絲毫不無辜的異樣光芒!
“我家人沒來接我嗎?他們怎么這么冷淡?我才出國兩年而已耶!”
米蘇突然轉開眼,引頸望了望他身后,眼中似乎浮出真實的失落情緒。
“你姊姊剛剛出門時發生小產跡象,大家都到醫院去陪她了。”
“姊姊小產?快、快、快!帶我去看姊姊!”米蘇臉色一變,拉著他就往機場外跑去。
徐家四口……呃,五口,在婦產科病房里團圓。
“哇!姊,你有小腹了!”徐米蘇好笑地伸出手指,輕輕壓了壓緹拉渾圓的肚皮。
“米蘇,不要亂壓!你姊姊正在安胎!毙炷妇o張地抽開她的手。
“你的面子可真大,本來這家伙想親自出來迎接你的,但硬是被醫生給塞回肚皮里躺好,而且小家伙的老爸剛才還對這個不乖的小家伙恐嚇了一頓!本熇n白著臉,笑得有氣無力。
“卡布哥說了什么恐嚇的話?”米蘇好奇地問。
“他告訴寶寶說,如果不聽話,將來就要把他取名叫貢丸,當吉祥物!
“這么狠。俊泵滋K眨眨眼,噗的一聲笑出來。
“我不準!那小子敢給我金孫亂取名字試試看!”徐老爸一聽,當場嗆聲。
緹拉翻翻白眼。
“爸,你要多培養一點幽默感!被盍艘淮蟀涯昙o了,竟然聽不懂笑話。
徐老爸冷冷哼了一聲。
“姊姊,你很幸福哦?”
“還好啦!臭卡布雖然討人厭,但對我算是不錯啦!”緹拉的臉上有一絲嬌羞紅暈。
“姊……”米蘇喚了一聲。
“嗯?”
“我好羨慕你!
米蘇看著她,突然輕輕說了一句。
緹拉抬頭看著妹妹,察覺她的語氣似乎有些異樣。
“什么……”
正要開口詢問,妹妹就被老爸劫走了。
“女兒啊,我問你,葉其諾那臭小子去接你時,有沒有對你……怎樣?”
聽著女兒們閑聊的徐老爸,突然一把拉過米蘇,嚇了她一跳。
“對我怎樣?”米蘇愣了一下。
“就是有沒有對你……那個?”徐老爸壓低嗓音,偷偷覷了門外一眼,像是擔心隔墻有耳。
“你是說歡迎的擁抱嗎?有啊!”米蘇坦白點頭。不過……是她跳到人家身上強抱的。
女兒的直言不諱,嚇白了徐老爸的臉。
“什么?那臭小子抱你?我去宰了他!”徐老爸氣急敗壞地卷起袖子就要沖出門去。
“爸--”米蘇眼捷手快地拉住老爸,覺得他說風是雨的壞脾氣,還是一點兒都沒變。
“可惡!葉家雙胞胎老大已經把你姊姊給拐走了,我絕對要嚴密預防老二也把你給騙走!”
“爸,你不要神經過敏,其諾對米蘇沒興趣啦!”緹拉躺在病床上,揮手安慰氣得蹦蹦跳的徐老爸。
“葉家雙胞胎已經拐了我一個女兒去配一套下午茶了,現在還想再來拐我另一個女兒去配第二套?我不準!我、不、準!”
聽著老爸的咆哮,米蘇眼睫低垂,讓人看不到她眼底的思緒。
“臭老頭!人家大老遠開車去機場,好心地幫我們接米蘇回來,我們都還沒跟他道謝,你怎么可以就急吼吼地去扁人呢?”
徐母皺著眉開金口,對老爸曉以大義,說明做人處事該有的正常規范。
“可是其諾那臭小子抱了米蘇!我的小米蘇被那臭小子吃豆腐了!”
嗚--他真不甘心!
“好啦,不要吼了!這里是醫院!毙炷嘎晕⑸鷼獾赜州p斥一聲。
徐爸脹紅了臉,想到大女兒緹拉也是病人一員,乖乖地閉上了嘴。
“思……那個……”
猶豫再猶豫,角落里一直不出聲的徐米蘇,終究還是發出了聲音。
“什么事?”徐老爸四處轉頭,想找張椅子坐下來喘口氣。
“爸……那個……是我抱人家的啦,不是其諾哥抱我!泵滋K抓抓頭,不好意思地嘿嘿干笑。
她對葉其諾別有心思是一回事,但才剛回來就讓人家背黑鍋,似乎有點不道德啊!
“什么?!”徐老爸聞言一愣,當場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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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吾家有女初長成”,是普天下有女兒的爸爸們一致的煩惱。
看著米蘇在客廳里高高蹺著雪白雙腿、懶懶霸占整張沙發的姿態。
米蘇毫無自覺地擺出那種足以令男人獸性大發的玉體橫陳狀,卻讓躲在一旁觀察她的徐家老爸揉著額邊,重重嘆出一口氣。擰著眉心,徐爸陷入前所未有的焦慮狀態。
當初,大女兒緹拉跟隔壁葉家臭小子結婚前,曾讓他的頭發煩白了一半,F在輪到小女兒米蘇了,大概也會讓他另一半的頭發全部都白掉。
“老頭,你在嘆什么氣?”徐母走過他身邊時,推了推他的肩膀。
“我覺得老二也快被人給挾去配下午茶了!”他的表情難掩悲憤。
“你說米蘇?”徐母轉過頭,與他一同看向小女兒。
“是啊……l他托住腮,回得有氣無力。
“她現在才二十歲,你擔心得太早了吧?”徐母失笑出聲,不以為意地搖搖頭。
“我相信我的直覺!其諾那小子送米蘇回來的那一天,眼神非常不對勁!”徐老爸的表情非常堅持。
“怎么個不對勁法?”徐母不怎么感興趣地“哦”了一聲。
“他的眼神,就跟以前卡布那家伙看咱們家緹拉的樣子一模一樣!”
“卡布跟其諾是雙生子,眼神相像很正常!毙炷覆灰詾槿坏靥嵝阉
徐爸頓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皩α耍掀,你記不記得,米蘇剛出生的時候,其諾那小子老是來我們家,要求抱抱小米蘇?”
“好像有這么一回事……”徐母歪頭想了一下,點點頭。
“可惡!我就說吧!其諾一定在米蘇剛出生時,就已經對她有不軌的企圖了!”一得到徐母的證實,徐爸立刻氣憤地在大腿上重重一拍。
“你少三八了!米蘇剛生下來時,其諾也只不過五、六歲而已,這么小的孩子能做什么?”徐母翻白眼,朝空中“呿”了一聲。
“厚!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其諾這個小色鬼,竟然五、六歲就開始對我剛出生的女兒有非分之想了,根本就是心術不正!”徐爸像是沒聽到老婆的話,逕自不停地碎碎念。
“神經!”徐母啐了他一口,轉身進廚房去,不想理他。
徐爸煩惱地踱來踱去,越想越不放心,一個轉身跑進客廳,拍下在半空中晃蕩的腳丫子,伸手拉正米蘇的身子,要她好好聽他說。
“女兒,起來、起來!”
“怎么了?”米蘇嚇了一跳,飛快地坐直身子,眼中有一抹心虛。
完了!老爸該不會知道她在音樂學院的事吧?
心里狂冒冷汗,她努力表現出規規矩矩的模樣,眨著大眼,裝出不解的神色看向老爸。
“我跟你說,以后你見到隔壁葉家的臭小子時,絕對不能獨處,知道嗎?”徐爸一臉嚴肅地警告。
“隔壁葉家的臭小子?你是指姊夫嗎?”米蘇眨眨眼。
“下是,我是說另外一只!”
“其諾哥?”她的心跳了一下。
“對對對!我跟你說,卡布那臭小于把你姊姊給拐走,生米煮成熟飯,我認了?墒瞧渲Z那臭小子要是敢故技重施的話,我一定要打斷他的腿!”
“喔!泵滋K乖巧地點頭,心里偷偷放心地吁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找她興師問罪。那表示她在回國之前所做的丟臉事,還沒傳回臺灣來?
真是怪了,那些大驚小怪的老師們,在她搞砸了期末的演奏之后,怎么還沒有把她離譜的所作所為通報給她爹娘呢?
她的心里雖然充滿疑問,但打死也不敢主動問。
“我徐家的女兒們,不是生來給葉家的臭小子們搶去配下午茶的!”徐爸一掌用力拍向桌子。
米蘇對著桌子挑眉。她相信如果老爸有內功,絕對會想劈裂桌子發泄一下。
“爸,人家先給兒子取名‘卡布其諾’,那是他們的自由。是你后來硬要把我跟姊姊的名字改成‘提拉米蘇’,才會搞成這種局面的吧……”米蘇不留情面地吐槽。
“我要把女兒取名叫‘提拉米蘇’,也是我的自由啊!”老爸不服氣地反駁。
“算了,不跟你吵了!泵滋K起身伸伸懶腰后,向大門走去。
“你要去哪里?”
“我有事要去找其諾哥!
“找他?你要去葉家?你找他做什么?”
“放在我房間的電腦大概太久沒用,出了一些毛病!
“喂,回來!我不是說過,你不能跟其諾那臭小子單獨相處嗎?米蘇、米蘇--”
米蘇充耳不聞,把老爸氣急敗壞的呼喚拋到腦后。
“我很快就回來。”趿上拖鞋后,向老爸揮揮手,拉開大門,米蘇步伐閑散地走向葉家大門。
“米蘇!”徐老爸差點氣厥。
看到女兒只穿著極短的短褲出門,兩條腿白溜溜的,他的血壓突然升得更高。
“至少穿個長褲再出門啊--”
徐爸為時已晚地捶胸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