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蘇沮喪地把自己關在房內,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電腦的小游戲。門上忽然輕叩了兩聲。
“米蘇?”
“什么事?”
“開門,我是你媽!泵滋K懶懶地起身打開門,讓徐母進來。
徐母拉著她,笑得好高興。
“米蘇,你爸爸找人來修琴調音了!
“我知道!
叮叮咚咚的敲鍵聲持續了整整一下午,她聽得好下心煩。
“你要不要下去試一試琴?那臺琴自從你出國后,就沒人碰過了。沒有你的練琴聲,家里變得好安靜。”
“嗯!泵滋K轉頭瞪著電腦熒幕。
電腦上的小游戲因為停下操作,畫面送出闖關失敗的自爆畫面。
“師傅剛才說就快修好了,我們下去看看吧!”徐母一臉期待地說。
“不用啦,鋼琴修好就修好了。林師傅調音的技術一向好得沒話說,除非他的聽力退化了,不然你們可以繼續信任他。”
她意興闌珊地坐回電腦前,重新啟動新局,繼續玩著下用花腦筋的無聊小游戲。
“媽媽很久沒聽到你彈琴了,下去彈兩首給媽媽聽一聽,讓你爸跟我聽看看,你出國這兩年學琴學得怎么樣了?”徐母興奮地拉住她的手,就要往樓下走去。
她定坐在原位,手腕一轉,轉出母親拉住她的手勢。
“我現在不想彈!彼驼Z。
“哎呀,你這孩子在害羞什么?下來、下來,彈個琴給爸媽聽一聽!”徐母以為她不好意思,伸手又要拉住她。
“我有沒有進步,你們聽得出來嗎?”她甩開手,煩躁無比地回了一句,隨即便想狠狠咬掉自己的舌頭。
“米蘇!你怎么這么說話?我是不懂你那種高深的音樂,媽媽只是純粹的關心你而已!”
徐母臉色一變,惱怒地責備她。
“媽,對不起,我說了很壞的話!彼刂匾ё〈,表情看得出十分后悔。
徐母看出女兒眼中盛滿異樣的煩躁,原本不悅的脾氣也軟了下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不要跟媽媽說?”徐母坐到床邊,似乎打算陪她長談的樣子。
雖然分別兩年,但知女莫若母,女兒異樣的情緒,早在女兒回國那時,就讓她發覺了。
只是她覺得女兒大了,有自己的隱私,女兒不提,她也不好追問。
聽到媽媽溫軟的話,米蘇的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流下來。
她有好多好多話想說、她有好多好多的委屈想講、她有好多好多的心事想一吐而盡、她有……
“媽,我……”
看著母親關懷的臉龐,所有的話全都?ㄔ诤韲,發不出來,也咽不下去,痛得讓她紅了眼。
看到女兒快哭的表情,徐母慌了手腳,心也擰了起來。
“怎么了?怎么一回來就這樣?這兩年是不是過得不好?如果真的在外頭受了什么委屈,就跟媽媽講。不想留在國外讀書學音樂也沒關系,回來給媽媽養,我們留在這里,一樣可以找到好老師學琴。”徐母又緊張、又心疼地抱著她哄道。
米蘇坐到母親身邊,埋頭鉆進母親又香又暖的懷里,很用力、很用力地把眼淚眨回去。她不想讓媽媽為她太過擔心。
“媽……”
“嗯?”徐母拍著她的背。
米蘇想到兩年前,父母站在機場里,臉上不舍又驕傲的表情。
他們將她送上飛機,期待她在國外的音樂學院里,能夠得到更好的指導跟訓練,讓她的天分能充分發揮。
小孩能出國留學,在他們這個小社區里是件了不起的大事。
況且,她是被國外知名音樂學院視為音樂小天才,以全額獎學金主動招收的,這種光宗耀祖的榮耀,簡直可以讓父母在所有親友鄰居、還有隔壁不共戴天的葉家老爸面前,驕傲地走來走去,走上十年都還會有風。
因此,她怎么說得出,她當了演奏會上的逃兵,不但丟了自己的臉、老師的臉、學校的臉,還丟光了爸媽的臉?
“我是沒用的家伙……”她閉著眼,在母親懷里低聲哺道。
“胡說!我們家的米蘇是個了不起的音樂小天才,彈的鋼琴是最棒的,誰敢說我們家米蘇沒有用?”
母親的話,讓她滿腹的心事更加說不出口。
她拾起頭,擠出笑臉,配合地笑了兩聲。
“你不是有話要跟媽媽說?你想說什么?”徐母一臉擔憂地望著她。
怔了一會兒,米蘇才搖搖頭。
“沒事了,我只是在國外待得太久,很想念你們,F在回來了,覺得好像在作夢一樣!彼Φ匚⑿。
“傻孩子!”女兒的撒嬌,讓徐母笑呵呵。
“媽,我很累,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彈琴?”她委屈兮兮地說。
“剛才我跟你老爸,眼巴巴地催著林師傅修琴修快一點,就是想聽你彈琴?杉热荒悴幌霃棧筒灰銖娏。等你心情好時,記得要彈給我們聽哦!”徐母雖然安慰著她,臉上卻可以明顯看出期盼。
“媽,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她的話中,含著更深的涵義。
“傻丫頭,說什么傻話?”徐母笑出聲,揉揉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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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開大門,看到葉其諾出現在她家門口,米蘇嚇了一大跳。
“呃……米蘇,你好!彼e起手對她打招呼。
想到那天難堪的結束場面,她怎么樣都擠不出笑臉。
“你要找誰?我家現在沒人在家,只有我一個人!彼樕舫舻氐芍。
“我就是要找你!彼刮囊恍Α
“找我什么事?孤男寡女的,不怕人家說閑話?拿不到貞節牌坊是沒關系啦,但是我很怕被烙印、浸豬籠耶!”
她斜眼瞄瞄四周,還順便做了一個發抖的動作。
“米蘇……”他無奈地喚她一聲。
原來她這么會記恨,果然是女子跟小人最難養。
他應該記取自己的座右銘,絕對下與女性爭辯才是。只是,他一直以為所謂的女人,并不包括鄰家這個小蛋糕妹。
看樣子,他必須將米蘇妹妹重新定位。否則再踩進幾次地雷區,最后他會怎么死的,自己可能都會搞不清楚。
“什么事?”
“你那天來找我時,我忘了問你,你需要我幫你什么忙?”
他的溫文態度,果然得到她的好氣回應。
“喔,沒什么啦!只是我房間的電腦很久沒用,有些秀逗,而且我想連上網路,跟我的同學們聯絡一下!彼プツ,語氣也變得很溫和。
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葉其諾這個大男人都已經放軟身段了,她再趾高氣昂下去,就顯得很沒風度、很沒水準了。
“你的皮膚很好,有抹什么保養品嗎?”他突然湊近她。
“呃……我一般只有洗臉,偶爾才會搽一搽保濕乳液,或是敷一敷姊姊送給我的面膜!
她忍著不轉開頭,任由他溫熱的指頭撫過她敏感的臉頰。他指尖經過之處,燙得讓她想尖叫。
“是嗎?”他贊賞地摸摸她的肌膚。
蛋糕妹實在是麗質天生?炊嗔伺说钠つw,米蘇的嫩頰可以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漂亮。
“你的皮膚狀況很好,只是有點干,記得定時去角質就可以改善。還有鼻頭有些黑頭粉刺,你可以試著在鼻頭使用油類按摩!彼p點她的臉頰,又摸摸她小小的鼻尖,像是在檢視她臉上的缺點。
“呃,好……”
米蘇眨眨眼,壓下遮住臉的沖動,渾身忽然冒起雞皮疙瘩。
一個大男人跟她談論皮膚保養的問題,簡直匪夷所思。
她知道國外的男孩們,有些人會使用體香劑,或是對刮胡水稍微講究,雖然她也知道男性保養風潮已經漸漸流行開來,但從來沒有男孩子會這么大刺刺地跟她談論如何保養皮膚……
她才離開兩年,家鄉的民情下至于演變得這么厲害吧?
看出她的不自在,他笑著松開手。
“抱歉,這是我的職業病!
“喔,沒關系!彼是忍不住抬手揉揉自己的臉。
她的臉很干嗎?
鼻頭粉刺很明顯嗎?
她好想順便問問他,她兩頰的曬斑嚴不嚴重……
“你的電腦放在哪里?我去幫你看一看!彼_口打斷她的思緒。
“在我房間里!
她將他帶進門,引他進入她的房間。
葉其諾一眼就看到了床邊書桌上的電腦。
他走過去坐下來,熟練地按下開機鍵。
兩年前,她這臺電腦就是由他幫她一手組裝起來的。
“你說你的電腦有什么問題?”他專注地操作鍵盤。
她心下在焉地回答,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
他循著她的回答,盡力找出毛病。
“有些小零件需要換一換,其它的應該沒什么大問題了……還有什么問題嗎?”
“姊姊說家里有申請網路,可是我無論怎么試,就是連不上去!
葉其諾點點頭,靈巧地移動鼠標,點開一些視窗后,檢視了一些內容,做了修正。
當他啟動網路程序時,終于順利地層開網頁畫面。
“!太好了!可以上網了!其諾哥,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厲害!”
“還奸啦!”他跟以前一樣,很平靜地接受米蘇小妹妹的崇拜歡呼。
“好了,沒事了吧?那么我先回去了。”他順手在桌上抽來一張面紙,擦掉手上的灰塵。
她看看他保持手部清潔的動作,益發覺得他的手指干凈而修長,非常的耐看。
“姊姊說你常泡在實驗室里?”她突然開口閑聊。
“嗯。”
“那是你的工作嗎?”
“嗯!
“你是研究什么方面的?”她偏著頭,好奇地一直問。
“生技研發!
生技?
還是生計?
“嗯……是教人家怎么開發謀‘生’‘技’能?還是教人如何維持‘生計’?”她皺眉,有些愚蠢地自問自答。
他失笑出聲,想了一會兒后,很正經地回答她。
“這樣說吧,我的工作,是在研究女人如何老化的過程!
“什么?!”她的眼睛瞪得好大。
她可愛的表情,讓他忍不住大笑出聲。
“什么呀?你講清楚嘛!”她惱怒地在他肩上捶了一拳。
“所謂生技,是指生物科技。我參與的研究單位,是一家知名化妝品公司的專屬研發團隊。我們的工作簡單的說,就是制作出可以讓女人恢復青春美麗的生物技術產品!
他努力收住笑容,體貼地為她進一步解說。
難怪他會注意她的臉頰有沒有角質、粉刺多不多。
“比如說什么?你可不可以舉個例子給我聽?”
“我們公司這幾年最紅、最有效的產品,就是加入一種我們在酒面中發現的天然酵母菌!
他講了一個她聽不懂的專有英文名詞,好像叫“匹得拉”還是什么的。
“哦。”她懂了。
從事研究的人大概就是有這等本事,可以把一個簡單的事情,搞得深奧無比。
他的工作說穿了,就是制造化妝品嘛!
但是,剛才他舉例提出的那個什么“匹得拉”酵母菌,聽起來就像是一瓶養樂多,沒什么稀奇的樣子。
“原來,女人們在臉上搽保養品,就像是搽養樂多。】墒丘B樂多用喝的不是較可口嗎?吸收也快多了!彼贫嵌叵铝艘粋結論。
“不完全是……不過,我們開始在研發可食用的保養品倒是真的。”他不知該如何對她解釋得更清楚,只好選擇苦笑。
“真的假的?以后還有可以用喝的保養品啊?”
“可以這么說!
“那……我因為睡眠不足有黑眼圈,你有沒有什么產品可以讓我用?”
“我手邊沒有東西,那是我另一個同事的研究方向。不過我可以跟我同事要一些來給你!
“真的?那我要用搽的就好,我不要用喝的,那感覺好嗯心!
葉其諾無言以對,對于她的誤解,他只能自暴自棄地隨便點頭。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跳到他身邊,緊緊地挽住他的手臂。
“我可不可以跟你去你的實驗室看看?我好想看一看,制作出讓女人們回春的實驗室,究竟長得是什么樣子?”
她仰著頭,露出懇求的表情。
“實驗室就那個樣子,沒什么好看的。而且公司不太愿意開放參觀!
“為什么不讓人進去參觀?”
“因為這會牽涉到一些商業機密!
“我根本就是個研究大外行,不懂什么商業機密,防我做什么?”她嘟起唇。
“這是公司規定!
“好吧,那你們總有休息或接待的地方吧?我乖乖待在那里總行了吧?”
“這個……”
他猶豫了一下。
“拜讬!我在家快悶死了,我需要出去透透氣?墒,你看看,我爸媽最近三天兩頭就下見人影,出門也不帶我去。姊姊白天要工作,回家后因為懷孕需要休息,根本沒有人能陪我,我無聊得要命!
他想了一下。
帶她到公司的休息室去,應該是沒什么問題,也不會干擾實驗室的研究。
“奸吧。不過,你到時可千萬別亂跑!
“沒問題!”
米蘇喜形于色,快樂地攬住他的頸子大聲歡呼。
“喂,米蘇,不要像章魚一樣掛在我身上。”
“為什么?我小時候也常這樣做啊!”
“你二十歲了,米蘇。”
“還沒!
“什么?”
“還有兩個月才滿二十歲!
“你騙我?”他擰眉瞪她。
“只差兩個月,差不多啦!”
她看苗頭不對,飛快地從他身上溜下來。
他繼續怒瞪她。
“哎唷,你真龜毛,這也在計較!”她一臉皮皮地說。
真會耍賴!
她知不知道,這表示他在這兩個月內,還是有機會被她老爸告他誘拐未成年少女。
他臉色難看地走出未成年少女的閨房。
“你何時再來幫我換電腦零件?”她跟在他身后,戳戳他的肩膀。
“等你過二十歲生日之后!
他頭也不回地下樓去。
她站在樓梯頂端,對他的背影猛皺眉。
“我的二十歲生日還要等兩個月耶!”
她忍不住提醒他。
“那就等吧!”
不知為何,他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