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霓光獨坐于小樓之上,憑欄遠眺,遠山青青,碧水紅花,煞是美麗,可任憑景色再好,卻也入不了那雙纏繞著紛雜情思的美眸。
她就這么靜靜坐著,直至宮女稟告說派出去的探子已有消息回報,才起身回房。
昨夜一陣風離開后,她怎么也睡不著,想的全是關于他的一切。對他的好奇愈來愈多,幾要逼瘋了她。
所以天一亮,她便再也按捺不住地派出探子,命他們搜集所有關于一陣風的種種傳聞。
說是傳聞,也實在是因為這怪盜太過神秘,所有與他相關的一切,恍如買上一層迷霧,艨朧不清,惟一可查證的,就只有這些年來的諸多盜行。
清眸低斂,掩去其中的慌亂,她實在有些心虛,表面上是為了追查國寶的下落,才會對一陣風多加注意,可心底卻十分清楚圣血菩提與紫玉釵其實早變得無足輕重,她真正在意的,只是一陣風。
從小到大,她一向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可現在卻能感覺得到,一陣風已逐漸侵入她封鎖多年的心。
他的隨性、灑脫、不受拘束的浪蕩性格,是她前所未見的,從小生于皇室,受到無數教條規范,所以對于他的逍遙自在更是分外欽羨。
似乎……已不只是單純的欽羨,還多了些特殊的情感……
不,這是不對的,她對一陣風的在意應該只是一時的迷惑,假以時日,必定能自這短暫的迷惘中恢復清明的理智。
完顏霓光信步踏入房中,俏面冷若冰霜,那名探子首領立時行禮道:“小人見過公主!
她淡淡回應:“不必多禮,關于一陣風,查到了什么?”
探子必恭必敬地說:“啟稟公主,這一陣風乃是‘麻煩’中的一人!
她不解地皺眉!啊闊?那是什么?”
“這‘麻煩’是武林對五個人的混稱,而這五人分別是:有輕功天下第一之稱的怪盜‘一陣風’、賭技出神入化的‘贏到底’蕭常笑、醫術妙絕性子卻也怪絕的‘魔醫’齊異、鐵口直斷能未卜先知的‘金口不落空’——卜默兒、口才一流的‘蓮花舌’花巧語!
“這五人的感情很好嗎?”水眸略黯,話語中隱著淡淡不悅。這些人聽來有幾名應是女子,那些女子和他,是不是有些特殊的情誼在?
心底壓著沉沉酸澀,波潮翻涌,好不舒坦。
探子哪知她心中所想,如實應道:“是的,這五人雖出身不一,性格迥異,但交情卻出奇的好!
秀眉微蹙,她冷斥:“算了,別提他人,本公主只要知道關于一陣風的事!
“是沒有人知道一陣風的真實姓名、身份、背景,甚至是年齡、相貌和性別。一陣風是眾人因他輕功極為高明,來去皆如風般無影無蹤,故以此稱之,久而久之,他也就以此為名了!
“是嗎?那這一陣風‘怪盜’之稱,又是為何得之?”
“因為一陣風不同于一般小偷,他雖盜寶,卻不留寶!
秀眉微挑,她問道:“盜寶不留寶?怎么說?”
“這一陣風犯案后,不管所偷何物,必定留下一封親筆書信,上頭不僅寫明作案緣由、經過,還有感想,而且這書信上也會留下線索,讓失主循線找回失物,不過,也還得視這失主人品如何使是了!
“咦?竟有這等奇事!蓖觐伳薰忏等坏乇牬罅搜邸
原來他行徑竟是如此奇特,難怪會被稱為怪盜。
心念一轉,她立時想到其中差異!暗鹊龋伤@次盜去本國國寶,卻不曾留下半封書信,除了寶庫上的署名外,再無其他!
“小人也甚是不解,這的確不是一陣風慣有的作風。”
她沉吟道:“會不會是有人假借他的名義呢?”
“不,這絕不可能!碧阶訑蒯斀罔F地反駁。
“為什么你如此斷言?這一陣風的相貌身份皆是謎,若是有人冒用他的名義偷盜,又有誰能分得清?”
“因為小人調查到,過往的確有二、三宵小冒用一陣風的名義作案,但那些人不待官府追查,卻在短短時間內遭人擒下送往官府,而擒拿者署名正是“一陣風”。想來必是一陣風不甘被冒名所致,自此之后,再無人敢冒其名行竊。”
完顏霓光美眸滿是好奇,繼續迫問:“原來如此,你先說說一陣風昔日犯下的竊案!
“一陣風曾偷過龍國京城衙門總捕頭、‘第一神捕’刑慎那把從不離身的青雷寶劍,并按慣例留下一封書信交代線索,不到半日,刑慎便在京城外的野林中找回愛劍!
“這么快使物歸原主?看來一陣風對這把劍并沒多大興趣,可是,他明知劍的主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第一神捕’,怎么會甘冒大險去偷劍呢?”
探子笑道:“這就是那一陣風奇怪的地方,在留給刑慎的書信中,一陣風寫著對他那嫉惡如仇的耿直個性甚為佩服,強調自己只是為了試驗身手才會以他為作案目標,絕無半分不敬!
完顏霓光冷漠的眼底也閃過一絲淡淡笑意。這真是他的作風啊!
探子又道:“不過另一個江南大地主金有貴可就沒刑慎這么幸運了,他被偷的可是價值約五十萬兩的金銀財寶和數十張地契。他照著一陣風所留下的線索去找,卻足足花了半年的時間,才在關外某個偏遠的小綠洲里,找回了部分失物!
“部分?這又是什么意思?”
探子面上笑意更深。“在那里,一陣風只留下一張地契,那是金有貴的祖屋,另外還有一些銀票,兩者價值合計約五千兩。聽說金有貴當場昏厥,好不容易醒了,看到一陣風留下的信又昏死過去,兩天后才醒來。據說信上洋洋灑灑寫的滿是對他為富不仁、一毛不拔的嘲弄,并注明錢早已分給需要之人,而地契也交給那些被他壓榨多年的可憐佃農!
聽到這里,完顏霓光再也維持不了那冷冰冰的表情,她嫣然笑道:“好一個一陣風。”
雖說他盜走了國寶甚為可惡,但聽這種種古怪卻又不失俠義的行徑,卻又禁不住令她芳心竊喜。
他真是個奇特卻也出色的男人。
他們兩人,何時能再相會呢?
察覺到自己心中那不該有的欣喜,她不禁蹙眉咬唇,眼中既是氣憤也是苦惱。那調皮的討厭鬼,為什么要出現在她的生活中,擾亂了她原本平靜冷然的心?
他,實在可惡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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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國 京城花府
一陣風輕巧地潛入府中,熟門熟路地摸到花巧語的閨房外。雖然憑他倆的交情,他大可直接從大門進入,但沒辦法,習慣成自然,他總愛爬爬樹、翻翻墻,偷偷摸摸地混入府內。
俊臉掛著一副賊兮兮的笑,他忖度著,沒事嚇嚇小花挺好玩的,那女人嘴上厲害,又一肚子古靈精怪的鬼主意,難得見到她吃驚的模樣,趁此機會逗逗也不錯。
他輕巧地自敞開的窗中躍人房內,未發出半分聲響,環目四顧,卻沒見著花巧語的身影。
一陣風撓撓頭,自言自語道:“難道今日來得不湊巧,小花出門去了嗎?這可就傷腦筋了。”
今日他可不是閑閑無事只為嚇人而來,會專程自宥虎國風塵仆仆地趕回京城,是想將偷得的圣血菩提交與小花,讓她帶給小默兒。雖然自己也是可以趕去江南親手交付啦,可是……他實在不想離開宥虎國太久。
說也奇怪,他浪行天下已久,從未對任何一處留戀半分,即使是同“麻煩”那些朋友們分離也不曾介意?墒,在離開虎宮后,卻總是想念著那看似冷漠卻又心高氣傲的小美人……
原以為離開虎宮后會逐漸淡忘她,但莫名地,他卻總是想起那雙冷冽的眼,還有那眼中一閃而逝的迷惘與脆弱……像是化成了一張無形的網,緊緊纏繞在他心上,愈縛、愈緊。
想著想著,他干脆就坐在窗邊發起愣來。
過了片刻,房門猛然被打開,快步走進的女子年約十七、八歲,相貌雖稱不上出色,但那雙大大的貓眼靈動晶燦,加上一身亮眼的錦繡衫裙,倒也顯得神采飛揚,別有一番清新動人的韻味。
“小花,近來可好?”被打斷思緒的一陣風笑得悠然,和花巧語那瞧見他之后陡然轉為陰郁的神色截然不同。
花巧語一張小臉氣得鼓鼓的,憤憤罵道:“好什么?你惹下的爛攤子都還沒收完呢!”
“什么爛攤子?”他又撓撓頭,神情十分無辜。
花巧語嘴角抽動,神色猙獰,猛地伸手狠狠捏了那張討厭的俊臉一把。
一陣風捂著臉,微嘟起嘴,無限委屈地埋怨:“小花你最壞了,老是欺負人!
想他長得風流倜儻,人見人愛,偏偏這小花沒長眼,老愛捏他的臉出氣,好好的臉被捏得又紅又腫,他真的好可憐。
可埋怨歸埋怨,對那只毒手卻閃也不閃,很安分地任她東捏西捏。他當然是閃得過啦,只是瞧小花那難得氣極的憤怒摸樣,想來她必是遇上了什么難以解決的事。
雖然小花家稱不上有權有勢,但小花之父花寡言乃是京城第一狀師,和官府還有幾分交情,加上小花向來伶牙利齒,盛名遠播之下,什么人見著小花都得退避三舍。
所以他怎么也想不透,到底是誰竟敢惹上小花,又能將她給氣成這樣?
花巧語咬牙切齒道:“我壞?你可真是惡人先告狀,你知不知道,自從上次你偷了刑慎的青雷寶劍后,他覺得臉上無光,立誓要拿下你,而你我的交情天下盡知,為了向我問出你的下落,他三天兩頭盡往我家鉆,我都快被他煩死了!”
一陣風先是一怔,想了半刻后才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就是以性情嚴正耿直出名的那個刑神捕!
“對,就是那個硬石頭!”
“可憑你那張利嘴,應能輕易地將他罵出花府啊!
花巧語沒好氣地冷哼:“他頭一次上門時便被我罵出去了,可是那硬石頭被罵過幾回,之后,不管我好說歹說,他竟然全都當成耳邊風。每次前來便往大廳一坐,活像是看門門神。而我爹又對他極為贊賞,不許我再趕他,真快把我煩死了!”
一陣風噗嗤一笑,調侃道:“這可真難得,我還以為你那張嘴只有煩別人的份,沒想到也有人能煩你啊!
“少跟我廢話!”花巧語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斑@還不是因為你惹出的。我真是搞不懂,你偷東西找那些壞蛋下手就算了,怎么會沒事偷到刑慎身上去,明知道人家是出了名的嫉惡如仇,偏要去招惹人家!
“我只是想試試自己的身手……”他小聲地反駁。
花巧語嘴角抽動了一下,只覺忍耐已到了極限。
“你身手還試不夠嗎?以前你說皇宮戒備森嚴,硬是要闖進去試身手,可闖了進去又嫌偷金銀財寶沒新意,居然把龍國寢宮里的金繡飛龍枕給偷了出來,氣得龍皇派出百名大內高手追捕,你倒樂不可支,說什么要和他們大玩捉鬼游戲!
一陣風聽她提起往事,臉上露出無限懷念的滿足神情。
“可是那真的很好玩,我從京城下江南,再由江南轉向云南,之后又由云南繞道到西方的古蘭,最后才由古蘭到宥虎國……”
“住嘴!”花巧語厲聲喝斥,快被這不知是過于勇敢、抑或不知恐懼為何物的笨蛋給氣昏過去。
一陣風連聲道歉,愧然地說:“真是對不住,我也沒想到那刑慎竟是如此執拗之人,這樣好了,我待會兒便去找他,向他好好道歉……哇!”
話還沒講完,一聲痛呼逸出,因為她竟又狠狠地捏了他一把!澳惘偭耍账菄勒墓虉绦愿,鐵定會把你關進大牢,能被稱為‘第一神捕’,身手自是非同小可,你小心被他那把青雷寶劍削去腦袋!
一陣風揉著紅腫的臉頰抱怨:“不用擔心,要是一言不合,我就逃之天天,他追不上我的!
“他和你必定不合,你又何必自個兒送上門去多惹是非?”花巧語明智地斷言。
一個是輕佻放蕩的怪盜,一個是剛直嚴肅的神捕,會合才有鬼!
一陣風憂心地問:“那你和他的事?”
花巧語哼了一聲,目露兇光。
“放心,我自能想出法子對付那硬石頭,他以為不言不語裝石頭就行了,我就偏要他變回會笑、會生氣的人,看他還能不能在我面前擺出那張臭臉。
“是嗎?”一陣風詭邪一笑,眼底閃過一抹深思。
小花和刑慎之間似乎并不單純,她大可對刑慎置之不理,可偏偏執意和他爭吵,而刑慎素來嚴守禮教之防,此次竟會日日上門找小花這云英未嫁的閨女,難道就不怕好事者的流言誹語,還是因心有所屬而忘了這些……
或許,這性格截然不同的兩人能結成一段良緣也說不定。呵呵,那媒人謝禮可就得由他來收了。
花巧語皺起眉來,覺得他那詭異的笑容看來挺不舒服的。
“對了,你今日來有什么事嗎?”
“幫我將這交給小默兒!币魂囷L也不多說,掏出懷中的上古玉匣交與她。
花巧語打開匣蓋,匣中立時散出奪目異光,她瞇目凝瞞,那光源乃由一枚約若彈丸大小的血色圓珠而出,她驚呼:“圣血菩提!你真上宥虎國去偷了?!”
一陣風不是沒瞧出她眼中的憂慮,只故作無謂地一笑。
“反正近來閑閑無事,我就轉到虎宮逛逛,正巧見到它,就順手摸了出來,剛好小默兒用得上,就送給她好了!
花巧語瞪了他一眼,怒喔:“聽你胡說八道,什么都是順手摸來,哪有人順手摸摸就被稱為天下第一盜的?!”
“天下第一盜?找什么時候又多了個新稱號?”
她沒好氣地哼道:“就在你偷了刑慎的青雷寶劍之后,那些曾在他手下吃過不少虧的同行們,認為你竟有能耐讓刑慎栽了個大跟頭,個個對你大感敬佩,還心服口服地尊你為他們之中的第一人,沒多久,你那‘天下第一盜’之名就不陘而走,可真是恭喜你了!
“過譽、過譽!彼Φ弥镜靡鉂M。
花巧語哼了聲,將玉匣蓋好遞回!盀槭裁茨悴蛔约喝ソ唤o她?”
一陣風又將玉匣推人她手中,瀟灑的笑容多了幾分試探。
“你不是嫌最近那個刑神捕煩你煩得緊,我可是提供了個大好機會,讓你躲開他落個清靜!
一提到刑慎,她又氣了起來!罢l叫你閑閑沒事偷了他的劍,害他面子盡失,而他又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直性子,怎能吞下這口怨氣。”
一陣風斜睨著她氣鼓鼓的小臉,別有深意地調侃:“怎么我聽你這話的語氣,挺像是為了那刑神捕出氣啊?”
花巧語一窒,狼狽的道:“你說那是什么鬼話?我可不是為了他出氣,是為了我自己,要不是你,我今日怎會如此煩惱?你不先檢討檢討,反倒怪我替旁人說話,真是小心眼至極!
“是是,我無聊、我小心眼,全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便是了!币魂囷L噗哧一笑,不再多言,就怕真惹惱了她。
“好吧,反正也許久沒見著小默兒,我就替你跑這一趟,不過,你不自個兒送去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他目光閃動,但笑不語,神情高深莫測。
花巧語斜睨了他一眼,冷冷哼著:“我猜你是又看上了虎宮中的某項珍寶,所以才舍不得離開宥虎國太久,瞧你笑得那賊樣,想來這珍寶絕非尋常。”
“呵,你的眼還是那么利!币魂囷L笑瞇了眼,神色十分溫柔。小花那雙貓眼可真夠利,不枉他們相識多年,她這下可看得真夠透徹了。
他的確是看上了虎宮中的珍寶,而且,這珍寶何只是絕非尋常,根本就是舉世無雙。
這項珍寶,就是那有著一雙倔強冷眸,令他魂縈夢牽的小美人完顏霓光。
他,怎么也忘不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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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霓光坐在彌天樓中,神色沉肅,乍看之下仍如往昔般漠然,可那雙美眸卻已不復清冷,而是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憤怒、著急、擔憂、失落……
自從那日一陣風離開后,已過了兩個多月了。他明明說過會再來的,可是卻遲遲未出現。
柳眉緊蹙,美眸低斂,她幽幽嘆了口氣,正巧望見鏡中的自己,那熟悉的神情令她悚然一驚。
這般神情她見過無數次了,那是娘親在世時,她總能在苦候父皇不至的娘親面上見到。
明知自己不該像娘親般陷入為情所苦的慘境,可她真的無法克制自己對他的思念。那種思念,深刻而濃厚,夜以繼日地糾纏在她心底,那雙眼、那陣低笑,就是不愿放過她。
心又酸、又苦,更不時地揪痛著。
那可惡的一陣風,只怕早已將她忘記了。
一想起那無賴男人很可能正在某處和別的女人調情,她更是怒不可遏,在還沒自覺前,她已伸手將桌上的茶壺、茶盅一古腦地掃落地上,直到清脆的碎裂聲響起,這才明白自己竟將怒氣轉移到無辜的器具上頭。
完顏霓光怔怔望著一地的狼藉,目光閃動,說不出是氣惱還是悲傷,或許,只是無奈。
“公主?您怎么了?”屋外的宮女們聞聲急急趕進來,個個神色詫然,她們服侍完顏霓光多年,從未見過這般憤怒神情,一時間不由得都呆住了。
她猛然轉身,避開宮女們好奇的目光,冷冷道:“沒什么,一時失手打破了東西,你們先下去,晚些再收拾也不遲!
宮女們不敢多話,應聲退出房外。
完顏霓光頹然倚坐在床柱旁,眼神空渺,靜靜凝視著窗外,直至天色昏暗,才打起精神重新振作。
她不停地告誡自己,她很堅強,絕不會為了這等無謂小事而喪志,現在該做的就是盡快找到一陣風,追回圣血菩提和紫玉釵。但是,任憑她派出再多密探和追兵,也追查不出他的下落,他……到底身在何方?
突地,門上傳來幾聲輕響,打斷了她的思緒,宮女稟告著:“公主,皇上有命,請您至正殿聽旨!
“我即刻便去,你先退下!彼裆涿C,水眸清冽無波,已回復往日的沉靜淡漠。
“是!睂m女應聲退下。
“完顏霓光就著銅鏡理理衣衫,整肅儀容,動作看似輕緩,心中卻十分忐忑不安。
緩步走出房中,她的眼底帶著一抹深思。父皇之前微服出宮多時,昨日才回宮中。今日召見她,應是為了論處失寶之罪吧!
圣血菩提被盜那日,她和皇兄商量后,決議先行隱瞞此事,這么做倒不是為了替自己遮掩什么,而是此事實在有失國體,更有辱皇室威嚴。
皇兄的意思,是想趁著父皇回宮前加派人手將國寶追回,此事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可惜一陣風來去無蹤,任憑宥虎國精銳盡出也徒勞無功。
她的確失職,有負父皇所托,罪不可免啊!不管待會兒父皇做出何種處置,她心中都毫無怨尤。
她不只是護寶不力,更是擒賊不力,可是……她其實并不是那么想將一陣風擒來,真正想的,只是再見他一面……
所以,當他允諾會再前來時,她的心著實雀躍不已。他令她嘗到何謂情愛之苦,也讓她變成了最不愿成為的軟弱女子……
她,沉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