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偶啟事一則
征求對象:雌性哺乳動物。俗稱:女人。
錄取標準:如上所述,舉凡功能齊備,以能生育者為優先。
合格錄用者,將是你今生最大的榮耀,相關福利從優,并享有終生俸。
意者請親洽下列住址……
“哈哈……哇哈哈……”
左恩娣確定笑聲來自客廳,她忽然覺得好恐怖!
什么樣的原因,會讓一個失戀的女人,忽然笑得這么瘋狂?
左恩娣不禁開始擔心好友朱湘傷心過度的腦子。
她從廚房沖出來,就看見朱湘捧著報紙,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
“朱湘,你……要不要緊咧?別嚇人喔!彼滩蛔。
“什么要不要緊?我哪兒嚇人了?”
“瞧你笑成這副德性!薄
“難道你希望看我哭得要死不活的啊?”朱湘沒好氣的嘟嘴。
“可是你剛才明明就是尋死覓活的,現在是怎么了?撞邪啦?”
“才不是!是這報紙寫的,真的很好笑!
一張報紙就讓她把那啥“刻骨銘心”的創痛給忘光啦?
恩娣點點頭,“果然是情場高手,看來失戀對你來說,已經是習慣成自然了!
“喂喂,你就不能好好安慰人家嗎?你以為我愿意?這只能說是我運氣比較差,老是碰不到好的男人。”
想到這兒,朱湘更是自艾自憐了!鞍Γ@天底下的事真的很沒道理,天妒紅顏說的大概就是這樣吧?往往條件愈好的,愈會換來不幸的命運……”
嗟!恩娣搖搖頭,不再理會那個過度自戀的女人,順手奪過報紙,瞧是什么報導那么好笑。
朱湘自顧說著:“本來就是嘛,像我這種女人,本來就應該被男人好好寵著,不像你——”
“我怎么樣?”嘴巴塞著龍眼的恩娣含糊地問。
“像你,說長相,勉強算得上是清秀啦,但說到身材喔……哈!人家都說洗衣板,可是洗衣板好歹還有刻度吧!如果你要跟我比的話,那簡直就像溜冰場,平順的很——”
朱湘的話中斷了,因為恩娣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詭異。
“嗯嗯……”左恩娣凸睜著眼,一副快窒息的樣子。
朱湘嚇得團團轉!岸鞫,你……別嚇人,你到底怎么了?心臟病?還是氣喘?老天吶,一定是我的話刺激了你,可是……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這種毛病咧?”
是啊,恩娣也不知道自己有這些毛病的……如有余力,讓她掐死那個笨女人吧?墒牵F在她只能掐著自己的脖子,任由那女人慌亂的身影在眼瞳里打轉。
“怎么辦?對了!打電話!你忍耐一下,我叫救護車……呃,是打一一九還是一一0才對?”朱湘無助地問。
SOS!恩娣臉上是千萬般無助的痛苦神色。
“糟!我忘了這兒的地址,恩恩……”朱湘百般無助再問。
“咳咳咳……”好不容易,卡在喉頭的那顆龍眼籽終于咳了出來,恩娣摸著喉嚨,虛軟的趴在桌面。
一只手掌突地探過她的口鼻問,“你……還好吧?”
“我不知道差點吞下一顆龍眼籽,算不算好?”恩娣仰頭瞪著那只手的主人。
“原來你是被龍眼籽噎著?怎么這樣不小心!”朱湘恍然道。
這一說,恩娣馬上撿起掉落的報紙,破口大罵:“Shit!狗屎! 混蛋!都是你,差點害死我了!”
朱湘愣了愣,發現恩娣的炮火指向報上的那則“求偶啟事”,不 禁咯咯發笑!皠偛盼揖褪潜贿@個笑得半死呢。你就是看見這個, 所以興奮過度,才會差點連籽都進肚子去?”
“興奮。俊倍麈窋Q著兩道秀眉,咬牙切齒的說:“朱小姐,你有沒 有用錯字眼?這上頭的每一個句子;都在嚴重污辱所有的女性同 胞!”
“會嗎?可是上頭明明說……”翻開報紙,朱湘逐句念道:“合 格錄用者,將是你今生最大的榮耀!啊!
“去他祖宗十八代的榮耀!”
朱湘瞪大兩眼,驚訝地噴聲連連,“噴!雖然說你這人平時就 沒什么氣質,不過……聽你罵這種臟話倒還是第一回。”
“那是因為我終于找到可以跟這種臟話匹配的人!”恩娣氣得 七竅生煙!
“有必要這么生氣嗎?”
當然生氣!”那張報紙快被恩娣的指頭給戳破了,“你瞧瞧!這是什么?什么功能齊備?根本把女人說成一種晡乳類動物——”
“這也沒錯啊!北緛砭褪,不是嗎?
“問題是——是那種等著交配的哺乳類動物?”恩娣是愈說愈憤慨了,“這人……呃,不,那不是人,我看他才是一頭兩棲類的變種生物!”
“水陸兩棲?”
恩娣哼了聲,“是床陸兩棲。當他用兩只腳走在地面的時候,是人模人樣,不過要是上了床,就成了一頭只想爬到女人身上的爬蟲類!”
指著報紙,她憤慨地道:“而且是正在發情、最變態的一只!”
朱湘嘟著嘴,慢慢的說:“可是……有很多什么征婚、先友后婚的,妤像……也離不開這種發情的訊息喔?”
“你——”恩娣猛翻白眼,“好啊,反正跟前,就有一頭正在發情的哺乳類動物。干脆你去應征好了,我這就幫你把地址記下來!”
“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誰說我要去應征,你別忘記了——”朱湘一把搶過報紙,卻發現恩娣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死魚般的表情——瞪圓的眼珠子,就像隨時會暴斃。
“喂!你又怎么了?別嚇人啊!彼裁磿r候又吃龍眼的?學聰明的朱湘,至少知道該怎么急救——看她的……“化籽綿掌”!
砰、砰、砰!
成了“沙包”被捶得砰砰響的恩娣,在吐血之前,忙不迭地拉回神志出聲制止——
“夠了夠了你……”嗚……好痛!
“下去了?”朱湘眨眼問。
“下……”欲哭無淚的聲音接續:“炸彈了!
“。俊
恩娣往報紙一指!澳悴挥X得上頭的住址很眼熟?”
朱湘接過報紙反復看著,恍然地揚聲道:“后!我剛才一緊張,連你這兒的地址都忘了,現在看見這個才讓我想起來,只要把這個三樓改成二樓的話,那就——!那就一模一樣了!
“樓、上、的!?”昨舌的朱湘朝上方一指,聲音已經打顫。
“恩恩,你見過住在樓上的人嗎?”
恩娣搖搖頭,繃著小臉應:“我剛搬來不到一個月,哪會記得這么多!
“那那那┅┅你怎么辦?”朱湘如臨大敵。
“我住二樓,他住三樓,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什么我怎么辦?是他怎么辦!他最好別亂來,要是犯在我手里,那么——”她的話,被突響的怪聲打斷了。
砰!頭頂上方傳來一記重擊聲。
兩個女人的眼珠子同時往上吊。
“救命啊……”繼之飄來的是,疑似女人的驚聲尖叫!
恩娣和朱湘同時跳起來抱住對方,只差沒跟著合音:!救人喔——
“好像是個女人在喊救命……我好怕,怎么辦?”朱湘顫聲問。
“你不要這么膽小好不好?”恩娣咽著口水。
“你不怕?說不定真的你說中了,他是個變態狂,刊登報紙 當誘餌,然后然后……就是什么箱尸、桶尸、袋尸、墻壁尸、馬桶尸 ……”隨著每種“款式”的出籠,朱湘的眼睛、嘴巴跟著持續擴大。
等等!恩娣皺著眉,“什么是……墻壁尸、馬桶尸的?”
“你沒聽過?把人給剁得碎碎的,和著水泥拿去涂墻壁,就是墻壁尸;如果丟進馬桶沖掉,就是馬桶尸┅┅愈想愈恐怖!”
這女人豐富的聯想力,是很恐怖!
恩娣大吸口氣,掉頭走向抽屜翻找出一樣東西,塞進口袋,接著拖著朱湘往外走!叭タ纯矗
“看?看什么?”
“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啊。”恩娣應得理所當然。
“不要!你瘋啦?有什么好看的?看他是選擇哪一款的殺人方式啊?你不怕被他發現,然后順便拖進去……滅口?”
“你不要再危言聳聽了,好嗎?你不上去,那我自個兒去好了!倍麈粪吐暤馈
望著恩娣固執的背影,朱湘快哭了,“左恩娣,你那么好管閑事干嘛?”
恩娣掉過頭來,掠眉抿嘴道:“如果將來有一天,你被你老公打得半死時,我想你一定會很希望有個人來好管閑事!
哇咧!朱湘一句話還沒頂回去,發現恩娣已經頂著“正羲使者”的光圈跨出門。
她只好不情不愿的跟著走出,然后在樓梯轉角的暗影處停腳。
“恩恩,發現什么不對勁的,你就趕快往下沖啊。”
左恩娣回以“OK”的手勢。
上了三樓,按下門鈴之后,左恩娣手滑人口袋里,握著那瓶剛剛從抽屜挖出來的催淚噴劑。
隱約間,聽見屋里頭有了動靜。 來了?來吧!
左恩娣盯緊那扇門。
第一道木門打開來。
進入戰備狀況?
第二道鐫花鐵門的欄桿縫中,出現了一副男人的臉。
恩娣發現她必須仰頭,才能看清那個男人的臉。
高大,等于……兇猛?就像電腦里搜尋關鍵字一樣,她在評估眼前這“只”男人的實力。
樓梯間的燈光還算明亮,快速瞄了兩眼的恩娣,捕捉那張十足男性化的粗獷臉龐,即刻輸入腦海存檔——說不定日后還有必要出現“指認”什么的。
光影在男人臉上投射出深刻的輪廓,即使來不及細視,匆促一眼,還是能馬上分辨出“品種”——隸用“俊男”型,其主要功能歸類于“方便造孽”。
恩娣的視線瞟來瞟去,移向他身著的織網背心。
嗟!還有“小老鼠”哩!他那裸裎的臂肌展露著結實的線條,看起來似乎還多了層亮粉,看起來很有光澤。
恩娣吞了吞口水,她在猜測的是——自己能挨得了幾拳?
就這么瞄著瞄著,恩娣忽然覺得不對勁了!
一個抬頭,她才發現人家的目光,早已不客氣的罩著她。
他沒瞎嘛。那現在……他不該問句什么,譬如“你找誰”、“你是誰”、“你有什么事”等等的嗎?
沒來由地,恩娣開始討厭這個男人。因為她不喜歡情節被人搗亂,尤其是她一手所編導的。
恩娣的臉色實在無法如預期中的和氣,她冷硬的說出臨時編造的名字!拔艺覐埓竺鳎
“你┅┅找人?”男人終于開了金口。
左恩娣忽然感到怯場。
她一向是自信從容的,她一向是不打沒把握的仗,而一切劇情明明早已在腦海鋪陣演練過的,可是,怎么被他這一質問,她就是覺得心慌?
“你找他有什么事?”
他居然這般問。
“我……是他的親戚,剛從南部上來,他給了我這個地址。”她只有硬著頭皮,謊話連篇。
“喔?”
恩娣努力克制某種不安,開始往里頭張望,“不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搬家了”——”
左看看、右瞧瞧……發覺人家的身軀隨著她頭顱移動而擺動,恩娣停止所有動作,鼓著腮幫子干瞪眼。
他不讓她看!
不——她馬上發現自己料錯了!
他不但讓她看,而且還打開最外面那一道白鐵門,讓她看個夠!
光線豁然明朗幾分,恩娣腦袋瞬間出現了警訊。
他想干什么?
男人稍稍退身,似乎在成全她好奇探尋的目光,在她揣度的同時,視線已經毫無阻礙的直躍屋內——
客廳,家具雜物橫陳,初步符合“命案”現場……
驀地,一種像是哼笑的聲音響起,恩娣本能的掉頭一望。
他在笑嗎?笑什么?
不。恩娣馬上發覺是自己的錯覺,男人的臉上毫無表情,給人一種好嚴厲的感覺。
“你找的人,就在里面!
轟!更酷絕的一句話,直劈她的腦門。
誰?誰在里面?張大明嗎?我咧見鬼哩!左恩娣目瞪口呆。
他大步跨往屋里,持續丟出炸彈般的字句:“進來吧!
呵呵,開玩笑,進去?噢不,進去的人是白癡!恩娣立在門檻處,狠狠地瞪著男人——
他、是,故、意、的!
孟霆確實是故意的!
因為他實在是控制不住某種……快感的誘惑。比如,貪看跟前這張教他“陶醉”的驚怒表情。
比如,好整以暇地主導一場……“嬌娃亡命記”。
“你不是要找人?請進!”他擺出一副歡迎光臨的姿態。
“我、我——”恩娣有種攀上斷崖的感覺。
所幸,朱湘適時沖出來拖住恩娣,嚷嚷道:“不是這一家啦,對不起喔,找錯門了……”尾音被一串倉皇腳步聲給淹沒。
望著她們離去,大門一關,孟霆微彎的唇線淺淺劃過臉頰。
只是,那勉強稱之為笑容的表情,在聽聞背后的聲響后,即刻蕩然無存!
在那扇房門還來不及緊閉之前,高大碩壯的身影,已毅然穿越。很快地,又傳出一串驚心動魄的聲浪——
“脫掉?”盂霆低嘶。
“不要嘛┅┅”——道軟語哀求。
“脫?”嚴厲的口令
“脫就脫嘛……那……這樣子總可以了吧?”
“全、部、脫、光?
“你你……不要這樣……”
“真的要我動手?”
“不!不要用撕的…。【让健
這個房間,再度傳出可怖的求救聲。
一直等到三樓的大門關閉,兩個躲在樓梯間的女人,這才敢開二樓的門;氐郊伊!
只是樓上再度傳來的可怕叫聲,讓兩人的三魂六魄暫時不得附體。
“恩恩,你你……不是說,剛剛什么也沒看見?”朱湘眼珠子往上飄,臉色慘白地問。
“我是沒看見啊,不過……”支著腮幫子,恩娣一臉凝重!罢f不定是被關起來了?墒牵辽傥野撮T鈴時,她應該叫個兩聲求救吧?”
“也許,剛剛她昏過去了啊!
“那么,這個時候她應該是醒了?”或者該說整棟樓的人都醒了?她用力瞪著傳來駭人聲浪的上方。
“恩恩,你又想干什么了?還上去?你敢我可不敢!”朱湘發現她似有所動!
“這次換別人上去“問候問候他!”
換別人?朱湘正納悶,只瞧見左恩娣拿起手機撥號——
“喂!派出所嗎?我要報案?”
哇塞!恩恩居然真的報警?最要命的是,她居然連身分也照實抖出來!
朱湘緊跟著恩娣走進房里,“我真懷疑,你真的不怕死?”
“不,我怕!倍麈吠采弦惶,“我非常的怕死。要是死了,我就沒機會賺更多的錢,那么我這些年來拼死拼活的,不就全白費了?”
“就這樣?”朱湘難以置信的口吻,,“在你的腦袋瓜里,除了賺錢以外,就沒別的更重要的事嗎?”
“有。”恩娣轉身,飛送幽怨的眼色,“現在對我最重要的,就是——怎么讓你閉嘴!請讓我安靜地睡覺,OK?”
“你還睡得著?你不怕他要是知道報案的人是你,會找上門來┅┅”
“如果他是想來道歉的話,就一定要保證日后會改進,那么或許我還可以考慮原諒他!北е彳浀谋蝗,恩娣發出滿足的低嘆。
還有什么比好好睡一覺更舒服的事呢?
恩娣的聲音已經有點模糊:“你還不睡嗎?明天你還要回去搬行李,早早睡養足精神吧!
“我習慣了,再晚睡也沒關系!敝煜嫱蝗挥窒氲绞裁,忙道:“你不打算幫我搬嗎?我本來是想等明天晚上……”
“明天晚上?我的新工作開始了啊。”
朱湘一聽,馬上夸張地瞪大了眼睛,“恩恩,你明晚真的要去餐廳兼差?” “不行嗎?”恩娣有點好笑的:“我是到餐廳當領臺,瞧你的表情,好像我是要去賣笑一樣!
“可是你考慮過趙學圣嗎?”趙學圣是恩娣的男友,和朱湘也有幾分熟絡。“我猜他一定不會答應!
“為什么?”
“沒面子啊,他是那種死要面子的人,你在大賣場的工作都被他說成像奴才了,更何況在餐廳還要對每個客人哈腰鞠躬的,他一定會說……”
“隨便他怎么說!倍麈反驍嘀煜娴脑挘拔也豢赡苷罩鴦e人說的來過日子,包括他在內。”
呃?無話可說只能干笑的朱湘,話題一轉,“警察不知道過來了沒?你猜會查到什么?”
“放心,如果有什么破案獎金可以領的話,我一定會算你一份!
“你啊,這一次沒招惹麻煩上身,就要阿彌陀佛了。獎金?我還好人好事代表咧!”朱湘啐罵,然后沒轍的搖搖頭!
寂靜的夜,似乎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