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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你心,為我心 第九章
作者:靳絜
  “韋方哥哥,我的速度測試通過了,他們決定錄用我啦!”一見韋方,霍羽丹立刻興奮地報喜。

  “太好了!”韋方也喜出望外!暗ゆ,恭喜你。”

  “謝謝你,韋方哥哥!彼蝗蛔兊酶行!耙皇悄,我不可能有今天,”語帶哽咽地,她感激道:“是你幫助我發現了自己的潛能,是你讓我擺脫了黑暗;是你鼓勵我,我才能找到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雖然只是打打字,跑腿送件,可是我已經很滿意了,真的,真的謝謝你,韋方哥哥!彼袆拥乇ё∷

  “丹妞,你這可是個危險的動作耶,”他摟摟她便放手!斑好我女朋友今天沒跟來,要不然你這一抱會害死我的!”他開著玩笑。

  “我情不自禁嘛,對不起啦!彼砰_他!澳闩笥涯敲礇]見過世面哪,這樣輕輕抱你一下她也會吃醋嗎?”

  “應該會吧,她很愛我耶!

  “惡心!”她又做個俏皮鬼臉!敖裉焖龥]來,那你是不是可以陪我上街逛一逛?”

  “那有什么問題!彼纯词直!拔妩c之前我都可以陪你。”

  “才兩個多鐘頭,能干么?”

  “逛書店總夠吧?”

  “五點以后你有事。俊

  “約會!

  —       —       —

  月光如一層輕紗鋪瀉著,覆蓋萬物。一切變得美麗、寧靜、悠閑。

  韋方發現她的眼已經好久沒眨一下了,看來,她又在想東西了。

  他不喜歡看見她這副模樣,那讓他覺得她離自己很遙遠,雖然她正靠坐在他身旁,那感覺還是遙遠。

  “右昀,看著我!彼膺^她的頭,逼她面對自己!澳阍谙胧裁?”

  “你說霍羽丹的個案輔導可以結束了是不是?”

  “是呀。你有什么問題?”

  “那你以后是不是不必再去見她了?”

  “理論上是。不過我偶爾還是會抽空去看看她,以朋友的身分!彼茏匀坏胤磻!澳阌幸庖?”

  “沒有!彼D過頭,不看他。

  “生氣了?”

  “沒有!彼堰煅。

  “怎么了?”他托起那張臉時,淚水已滑下面頰。

  “既然可以結束了,你為什么還要跟她牽扯不清呢?本來異性輔導就是社工大忌,你根本不該接她這個個案的!”她激動且帶著憤怒。

  “右昀,”他扶著她的肩。“你怎么這么說呢?我輔導她那么久了,偶爾去看看她是很合理的事,什么叫牽扯不清?你不覺得這話說得太重了些?”

  “我不要你再去見她,你答應我好不好?”她軟軟地哀求。

  他很為難。

  “我可以做到不主動找她,可是她的父母都不管她,交的朋友大部分是損友,如果她有困難求救于我,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你說對不對?”

  “你可以把她轉給別人輔導。”

  “她怎么可能隨便信賴另一個她不認識的人呢?何況她現在情況穩定,已經不需要長期輔導了!

  “你的意思就是要跟她一輩子糾纏不清是嗎?”她厲聲質問。

  “右昀,你怎么變得這么不可理喻呢?”他搖著她的肩問!盀槭裁匆f這么苛刻的話,難道你不信任我?”

  她的神情倏地僵住。

  “我想回家!

  他送她,無言。

  —       —       —

  街上人潮熙來攘往,滿右昀卻像在無人的沙漠中獨行。在沒有水源的沙漠,她卻要去找尋止渴的清溪;在一個只有塑膠的世界,她竟去搜尋珍貴的玉石。

  和韋方決裂使她失去了水源和玉石,有如一夜之間傾家蕩產的億萬富豪。

  她錯了,她發現自己錯得徹底。曾以為自己在這眾生皆苦的世界里獨擁一片桃源在掌心之內,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并非如來佛,幸福像惡作劇的悟空,一個筋斗已栽到十萬八千里外,以光速溜掉。

  他不是他。他不是她的。

  她專心地走,專心地想,即使全身已濕透,她仍毫無所覺。

  雨越下越大了,雨打在她臉上、身上。分不清是雨,抑是淚讓她的視線變得清晰,她看見一個依山傍水的小村莊。

  “卓大哥,以后我們就住在有山有水的小村莊好了。小村寧靜,青山如洗,溪水悠悠。我們就在屋前屋后隨意種點蔬菜瓜果。傍晚我先陪你在村后藕塘垂釣怡情,夜里你再陪我在燈下讀古詩言詞,你說好不好?”

  “你說什么都好。”

  那才是卓亦塵,她說什么都好。

  滿右昀無意識地走著,不知不覺地走回校園中。她本能地往操場走去。

  不知今夕何夕,天上也沒有圓月,但她就是想跑操場,盡管兩腿已走得發軟,她還是要跑。

  她對不起卓亦塵。她怨自己意志不堅,怪自己行為出軌。

  他一定還在等她,她怎能如此輕易地放棄?跑吧,回去吧,回去向他懺悔,求他原諒。

  眼前倏地一片漆黑,她倒下了。

  —       —       —

  盡管韋方還在生滿右昀的氣,他還是登門拜訪,上滿家看她來了。

  滿右昀的父母雖是頭一回見他的面,卻不覺得特別陌生。女兒前些日子的改變他們都看在眼里,從曾維特口中多少也聽說了一些事。

  他被請進滿右昀的臥室里,由于她還在熟睡中,他靜坐一旁等待。

  她的床頭掛著一幅畫像,畫中人的神韻跟他十分相似。他暗忖這大概是她的父母見到他時微有愣怔的原因吧。

  那是個古代男子。他立刻就斷定那人名喚卓亦塵──他永遠無法見著面的人。

  滿右昀翻了下身子。

  他注意到她枕頭底下有東西。猶豫片刻,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一個紙袋。

  那是一本小說手稿。雖然明知未經同意亂動他人物品是不道德的行為,甚至犯法,但他已經開始翻閱,并赦自己無罪。非常時期需用非常手段,他不是圣人,不必道德滿分,不需將自己神化。

  那是卓亦塵和小滿的故事──喜劇結尾的版本。

  他看得很快,著眼在兩人的愛情部分。

  一張照片掉在地上,是有他的那張。韋方敏銳地察覺出墻上那個卓亦塵是臨摩照片中的自己而成,角度和神情如出一轍。

  是她自己畫的?韋方忿忿地想著。

  她的丈夫就是卓亦塵,他倆已經成親,也圓房了,只差還沒生孩子。

  他把所有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收拾完畢,放回她的枕頭底下。那是屬于她的夢,該死的夢。

  不公平。他連公平競爭的機會都沒有,只能隨她的情緒起舞。她高興對他好,就可以“將你心,換我心”;她不高興理他的時候,就去學超人繞赤道旋轉,繞著操場跑個筋疲力竭之后,再哭個死去活來。

  現在竟在雨中跑出急性支氣管炎。難道她“回去”的欲望已經強烈到不成功便成仁了嗎?可恨!

  —       —       —

  究竟怎么回事?那些數學題明明是很眼熟的,解題方法她也背過了,怎么一印到試卷上就那么不對勁呢?滿右昀眼睜睜地看著手表上的秒針毫不留情地向前走,直到監考老師無動于衷地收走她蒼白的卷子──

  不可以,霍羽丹不能這么做。她不可以接近卓大哥,不可以誘惑他,不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

  滿右昀在睡夢中大喊、大哭。她父母聞聲趕到房門口時,韋方已經坐在床沿安撫她了,滿家父母于是又退了出去。

  “卓大哥,你不要再見霍羽丹了好不好?小滿沒死,你看,”她從韋方懷里鉆出頭來,拉著他一只手撫上自己的臉。“小滿在這兒呢!

  這一幕令韋方痛心疾首。難怪她要他喊她小滿,難怪她從來沒喊過他一聲“韋方”,難怪……

  他一直是別人的替身。

  托霍羽丹的福,他才有幸蒙她垂青。不,應該說,因為霍羽丹帶給她危機感,她才勉強將他視為卓亦塵的替身。本來她是不屑一顧的,霍羽丹的出現教她頓悟。

  是!卓亦塵會陪她釣魚,放紙船。他也有幸陪她做這些事。甚幸、幸甚。

  “你是沒死!彼⒅矍澳菑埬!澳阋膊荒芩!

  “你把我救活了,對不對?”

  此時此刻,面對這樣的她,他能跟她計較什么呢?

  “你先躺好。”他扶她躺回床上。

  “你不要走。”她不肯躺下。

  他無法承諾不走,只能靜靜注視她。

  她趕緊抓住他的雙手,兩眼直直地盯住他,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了。

  時間在悄悄流逝。

  兩行淚終于從滿右昀的眼角慢慢淌下。她覺得冷,他的眼里沒有火,那森冷的目光無法燃燒她。

  “你不是卓大哥!彼砷_他的手。

  “你說錯了!彼淅涞丶m正:“在你恐懼我會愛上霍羽丹的時候,我就是你的卓大哥!彼麗灪咭宦,繼續!爸挥羞@個時候你對我才有感覺。你寧可錯抓,也不愿錯放。而你更不愿放棄的是回去找他的念頭。我對你來說不過是提供了一點望梅止渴的作用!

  他平靜的聲音里道盡無奈和失望。站起身,他審視她床頭那幅畫像。

  “他不是我。”他又緩緩開口:“你心里的人是他!

  滿右昀默默無語,對他冷冷的控訴產生一股莫名的恐懼。一雙深邃的眼眸直愣愣地望著他。

  “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彼D身走到窗前,背對著她!拔页惺懿黄。你眼底的深情不屬于我!彼龅貒@笑一聲,自嘲地說:“我該為自己感到慶幸嗎?我有一張和他完全一樣的容貌,或者連聲音都相仿?所以才讓你時有混淆,偶爾也對我意亂情迷?我何德何能,有幸遇上一個可敬卻不可敵的對手?我對你付出再多都是白費心機。他永遠存在你心深處,即使他從未存在過!

  “不要對我說這種話。”她澀澀地說,眼底恐懼更深,她不由自主地扯著被子。

  “又混淆了嗎?”他回首看她!按丝涛矣质悄愕淖看蟾缌藢?你怕我離你而去對嗎?”

  他回床沿坐下。

  “你怎能要求我守著你,又要我眼睜睜地看你將一顆心系在別人身上呢?”他的眼中又升起一片溫柔!坝谊溃抑皇且粋平凡的男人,只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平平凡凡、恩恩愛愛的過一輩子,我渴望做一個纏綿柔情的男人,但前提是,我愛的人也愛我,而且是全心全意地愛我,她的心里不能有別人。”

  她流淚了,在心中狂喊:卓大哥!

  “別再流淚了!彼f,但沒有為她擦拭!拔也荒芴鎰e人心疼你。我雖心疼,但于事無補。所以,請你別再在我面前流淚。”

  她立刻垂首,讓淚滴在被子上。

  “我該走了。”他站起身!澳愫煤眯蒺B,養好身子才有力氣跑操場,才有可能回去跟你卓大哥長相廝守!

  他離開臥室,離開滿家,離開她。

  —       —       —

  夕陽很美,寧靜地掛在天邊,奇艷無比。滿右昀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對著殘陽呆想。

  校園里的人與她匆匆擦身而過,沒有一個人駐足看夕陽。走近校門口時,她被大街上的嘈雜聲包圍,皺皺眉,她惘惘然、慢吞吞地跨出校門。

  天天難過天天過。滿右昀一天天地過下去。她沒有自殺,不是不想,而是為了一個承諾,她對卓亦塵的承諾。

  身體康復、重回校園之后,她照常上課讀書,甚至在周末假日更積極地投入義工工作,活得讓周圍關心她的人頗為放心。

  她和韋方現在如兩條平行線,她幾乎沒有再見過他。

  她現在聽演講聽得勤,看書也看得比往日更勤。她假設自己從未愛過,努力地吸收有關愛與被愛的知識。很巧地,這類的講座很多,而且十分叫座;這樣的“工具書”也多如牛毛,銷路永垂不朽?梢姶蠖鄶档娜硕疾欢脨凼鞘裁,她這么認為。

  夠了。卓亦塵給她的愛已足夠她過一輩子。他倆的愛并未如“刺鳥”中的神父和美麗少女之戀那樣受到詛咒,只是被時空隔離罷了。她會再見到他的,總有一天。

  又見月圓。

  她緩緩地又繞著操場開跑;氐萌プ詈,回不去她亦不再黯然神傷,總有另一個月夜等著她。

  “今夜怎么不哭了?”

  韋方等了她很久,兩手插在褲袋里隨她離開操場。經過連日的壓抑,他終于臣服于腦海中那揮不去的身影。

  “好久不見,韋老師!彼隣钌跆谷。

  “你一點也不想試著接受我嗎?”他問,語調平平。

  “我現在過得很平靜,請你別再打擾我。”

  “我不服氣!彼僖踩滩蛔〖拥嘏叵宦,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向前走。“在我對你說了那么多話之后,你一點也不愿意反省,依舊執迷不悟嗎?只為了你的幻想,為那不曾存在過的人?”

  “請收回你剛才的話,韋老師!彼M量使自己保持平靜!拔覜]幻想什么,雖然沒有任何人能證明,但并不表示他不曾存在,”她飄忽一笑!拔乙膊磺笕魏稳四芟嘈盼,他相信,我相信,這樣就夠了!

  “荒唐!”他再發一吼。“簡直一派胡言。你很可惡你曉得嗎?為什么你要這樣折磨我呢?”

  “是你想不開,非要跟自己過不去。比起我的酸楚,你這點折磨算什么呢?你知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么感覺嗎?”她再笑,凄厲地笑!拔抑皇_@副軀體茍延殘喘于這一世,你就放了我吧,別再打擾我了。”

  “你怕我,對嗎?你口口聲聲要我別再打擾你就表示你怕我,想過為什么嗎?我的存在對你是一種威脅,終你一生都擺脫不了的威脅!

  她剛要別開的頭被他扳了回來。

  “看著我,喊我的名字!”他低啞地命令她。

  她不從命。

  他以吻懲罰她的頑強。

  不可抗力。他的吻如颶風襲擊,席卷她的心,又快又狠。

  “喜歡嗎?喜歡我的吻嗎?是不是很真實?活生生的我就站在你眼前,難道你還想狡辯,說我不如一個虛無縹緲的影子?為什么你不抗拒呢?我會呼吸,我有體溫對嗎?”

  “你證明了我的生理正常!

  他被激怒了。“對,你生理正常,可是心理變態!”

  “我無藥可救,你讓我走吧。”

  “偏不,我還要吻,我要吻醒你!

  “我還是會有正常的生理反應!

  立時,他一巴掌摑在她臉上。她側著臉,久久不肯回視他。

  “右昀,對不起,我……”后悔不已,他擁住她。

  她沒掙脫,只喃喃道:“他不會打我!

  “對不起,我一時心急,只為打醒你,你不該如此沉迷!

  “這一巴掌算我還你的好了,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不,你還不了,我會跟你一直耗下去,你一輩子醒不過來,我就要你欠我一輩子!”

  “不曾醉,何來醒?你何苦作繭自縛?”

  “不要這樣,右昀,”他沉痛莫名!安灰@樣,解脫我,也解脫你自己,好嗎?”

  “韋老師,若你愿意相信我和他的事,我會敬你如敬他一樣!

  可憐她被咒語纏身,他退而求其次,無奈地問:“若我相信你跟他的事,你愿意愛我如愛他一樣深嗎?”

  “我是他的妻,無權愛你!

  “你──”

  手一松,他再次丟下她。

  —       —       —

  酷暑來臨之前,曾維特畢業了。酷暑過后,滿右昀休學了。

  “媽媽,我不想上學了。”

  暑假中的一個夜晚,滿右昀在家附近的公園內跑累了之后,回家抱著媽媽哭訴。

  “還在放暑假,你是不用上學呀!眿寢屪炖镎f得輕松,心中知道情況不妙。女兒活得很痛苦,她知道,卻一直苦無方法開導。

  “媽,除了自殺,還有什么辦法能讓我死?”她在媽媽懷里哭盡心酸。

  媽媽聞言當場落淚。

  “右昀,你說這種話不怕媽傷心嗎?到底為什么?你這幾年為什么活得這么累,這么無奈?你怎么舍得離開我跟你爸爸?怎么會有輕生的想法,你告訴媽呀!”

  “我不想再看見韋方,我不能再看見他了,我要走,我要回去找卓大哥。”

  她終于又在媽媽面前提起她的卓大哥。

  媽媽如驚弓之鳥,決定依了她。還有什么比保住女兒的命更重要呢?縱使她已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原本勻稱的身材如今只剩盈盈一握,仿佛隨時會被風吹走。

  “好吧。媽答應讓你休學。”

  第二天起,她開始向公司請假,在家守著女兒,寸步不離。直到找到傭人,她才銷假上班。傭人的主要職責是看好滿右昀,不能讓她自殺。

  —       —       —

  望著桌上那一塊不完整的古玉,韋方的心情一陣跌宕,久久不能言語。

  “請恕我們冒昧,”滿世庭徐徐開口:“我跟內人已求助無門,今日約韋先生出來一見,無非是希望能從你這里得到一些幫助!

  “伯父伯母不必客氣,喊我韋方就可以了!彼虮蛴卸Y地回應。這是他第二次見到滿右昀的父母!斑@塊玉是?”

  滿氏夫婦互覷一眼,最后是滿太太回答他的問題。

  “我們不曾對任何人提起有關這塊玉的事,包括右昀在內!

  “這玉是否跟右昀有關?”韋方問話的同時,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加速流竄。

  滿世庭沉沉吐了一口氣!拔覀冋覍<诣b定過了,這是一塊上等古玉。右昀高三那年昏倒在操場上時,手里緊握著這塊玉,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她手中取下。她醒來之后說了那么多奇怪的話,我們便決定不把這塊玉的事告訴她,免得她繼續胡思亂想!

  三人之間一陣靜默。

  “我們已經替右昀辦了休學手續!睗M太太先打破沉默,眼眶泛紅!搬t生給她開了張精神狀況異常的證明!

  韋方一聽,心中百感交集。他的確也認為滿右昀精神不正常,但得知她因這樣的理由休學依然教他心痛。

  “她到底怎么了?”掩不住關切之情,他問得心驚。

  “她對我說她不想活了,我們請了一個人在家看著她!睗M太太擦著眼淚,心碎地說。“她還說──”她猶豫了一下,看著韋方!八說她不能再看見你了!

  韋方又是一怔!盀槭裁?”

  “這也是我們求助于你的原因,”滿世庭接了下去!罢堅徫覀內绱送茰y,我想右昀有輕生的念頭多半與你有關!彼麕c不安地看著韋方,道:“我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事實上,我們還很感激你,右昀有一陣子是快樂的,我想那是因為你的緣故。你對右昀有心,我們看得出來!

  “我對她有心,她卻對我無意!

  “困擾我們的就是這一點!睗M太太無限迷惑地!案呷悄晷褋碇,她口口聲聲提到卓大哥,前一陣子說她不想活的時候,又提了一次。我真搞不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字不提,一聲不吭,只是常常在房里掉眼淚。韋先生,你能體會我們身為她的父母,心里有多難過嗎?不知她被施了什么咒語,還是被什么惡魔纏身了,總之我們也陪著她痛苦,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家人已經沒辦法好好過日子,個個心神俱疲,早已欲哭無淚了!

  拾起桌上那塊玉,韋方若有所思。

  “這塊玉可否暫時交給我保管?”

  夫婦倆再互看一眼。

  “無妨。交給你保管也好,也許我們早該扔掉這塊玉,大家皆視玉為吉祥之物,可以避邪,可我總覺得是這塊玉給右昀帶來噩運,弄得她心神不寧!睗M太太又激動了,忍不住遷怒到玉上頭來。

  “右昀沒見過這塊玉,不是嗎?”

  “可是玉卻出現在她身上呀!這算不算是天外飛來橫禍呢?”

  “福禍難料!表f方輕輕說了一句,同時把玉收好,小心翼翼地放進上衣的口袋里。“伯父、伯母,我可以在閑暇時去看看右昀嗎?”

  “當然可以!睗M太太露出笑容!半m然她說不想見你,但我感覺得出她很矛盾,也許你來我家看看她也好,能勸她跟你出去走走就更好了!

  “請你們放心地把右昀交給我吧!

  韋方的臉上閃過一抹自信,滿分的自信。

  —       —       —

  霍羽丹一通電話就把韋方招了來。

  “什么事啊?你怎么一張臉皺得跟小籠包似地?還有,”他指著她的臉!澳愕难燮ず孟裆狭算U的女子網球裙,臺風來了都吹不起!

  “哎唷,人家都煩死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好,我不開玩笑了,有什么事快說。”韋方正經地道。

  “前幾天我家來了個不速之客,來了就賴著不走,我趕不走他,找你來問問該怎么辦才好?”

  “誰啊?你總認識吧?”

  “認識呀。”她翻了個白眼!熬褪巧匣睾ξ冶灰黄鹱サ骄炀秩サ哪且黄比似渲械囊粋,叫大毛!

  “他們不是全都被還押回家,受雙親的嚴密看守了嗎?”

  “他父母雙亡,跟舅舅住,大概又跟他舅媽鬧得不愉快,暫借我家住住!

  “他還嗑藥嗎?”

  “不知道。”她無奈地聳了下肩。“看起來還算清醒,應該是戒毒成功了才對!

  “你是希望我去跟他談談嗎?”

  “你比較會談嘛!彼鐐鬼臉,皮皮地要求。

  “你是怕我閑得慌是不是?”他敲了下她的頭!斑會幫我介紹個案哩!”

  “不然我該怎么辦?繼續跟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嗎?”

  “你交友不慎在先,引狼入室于后,活該!”

  “別罵我了啦,快走吧,趕快幫我擺平他!

  大毛問題不大,問題比較大的是一群上霍羽丹家來找他的狐群狗黨,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一群混混。

  韋方判斷他們是來“勸”大毛隨他們干一些不正當的事,諸如替地下錢莊向人討債之類的事。

  雖然情況不是太好掌握,韋方還是發揮了社工的專業與愛心,想勸退那些惡霸。

  “年輕人,你別不知死活,”那些人其中看起來最有分量的一個用手指頭戳戳他的肩窩,跩跩地說:“我以為像你這種德性的人早在我阿公的時代就死光啦,沒想到現在還有出產哦,世界真的在退步嗎?”

  “我可以跟令尊令堂談談嗎?”韋方見苗頭不對,暗示著自己年紀稍長他一些,可以找他的父母溝通。

  “我令尊令堂都死了啦!

  “對不起,我不是──”

  “對不起個屁!”那人立刻打斷韋方!盀槭裁疵總人聽到我老爸老母死了都要說對不起?我老爸老母天生夭壽是你們害的嗎?對不起我什么?你是在可憐我嗎?”

  “好好好,我收回那句對不起,”韋方力挽狂瀾,玩了點幽默!澳愀改溉ナ罆r,我還不認識你,所以此事與我絕無任何關系,現在也沒什么悲慟情緒,心如止水,可以了吧?”

  “少跟我廢話了。大毛呢,我現在就要帶走!彼^續耍著威風!白R相的就別阻攔我!

  “你又不是他什么人,怎么能說要帶他走呢?沒道理嘛。”

  “要道理是不是,”那人朝韋方又逼近一些!昂,我就讓你看看道理是什么。”

  他手一揮,身旁兩人立刻架著韋方,另一人上前朝韋方腹部一陣拳擊。

  大毛和丹妞嚇得魂飛魄散,好一會兒才想起要打電話報警,惡霸一聲恐嚇,阻止了他們。

  “不準報警!否則他會死得很難看!睈喊越又蜎_大毛說:“看見了沒?你現在可以乖乖跟我走了吧?”

  大毛噤聲,乖乖跟著離去。

  嚇得兩腿發軟的霍羽丹終于想起被打倒在地上的韋方。

  “韋方哥哥,你不要緊吧?我馬上叫救護車來!”

  —       —       —

  滿右昀決定到韋家來一趟。

  “你是?”韋母開的門。

  “我是滿右昀,韋老師的學生,聽說他受傷了,所以來探望他!彼峙跻皇俸,十分有教養地向韋母解釋來意。“您是韋老師的媽媽吧?”

  “我是!表f母笑笑!罢堖M!

  她直接領滿右昀到兒子房門口。

  “韋方,有學生來看你了!彼筋^進門說了一句,接著就示意滿右昀進去!八阎兀氵M去看他吧!

  —       —       —

  “韋老師!币贿M門她就站著不動。

  他朝她溫暖一笑,在短促的愣怔之后。

  “過來呀。哪,坐這兒!彼钢惭。

  她把花遞到他面前。

  “幫我插起來吧,我是傷患,需要休養!逼鋵嵥呀浐玫貌畈欢嗔恕

  她照辦。在韋母的協助下將花插好,捧著花瓶回他房里,將一束清麗的百合置于桌上。

  搬了張椅子在他床前坐下。

  “我來看你,你意外嗎?”她問。

  “是滿意外的!彼咽种械臅f給她!奥闊┠銕臀曳诺阶郎!

  她又照辦!八逄剖?”

  “嗯,隨便看看,閑著也是閑著。”他笑笑。“怎么知道我受傷了?”

  “霍羽丹打電話要我來看你!

  “雞婆。”他皺了下眉!八趺磿心愕碾娫捥柎a呢?奇怪!

  “不是你告訴她的?”她笑著問。

  他神情一斂。“你懷疑是我要她叫你來看我的?”

  “沒有!彼鹜瓯銌枺骸澳銥槭裁匆娲竺鲱^呢?這種事報警處理就好了嘛!

  “看來丹妞把整個經過全告訴你了!

  “嗯!彼c了下頭!耙院髣e逞能了,好不好?”

  他心中一陣驚喜!澳銥槲覔膯?”

  “與人結怨不是件好事,我怕你惹禍上身!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彼麘蛑o道。

  “你趕快退出江湖就沒事了!

  他望著她脹紅的臉,道:“右昀,我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么壞事,所以這輩子才想當義工行善藉以贖罪?”

  她被問傻了。

  “算了,你怎么知道我上輩子做了什么?”他自動替她解危,接著又問:“為什么來看我?純粹是應丹妞要求嗎?”

  “我……閑著也是閑著!彼故缀蟛呕卮,不想坦承自己得知他受傷的消息時那份心焦。

  “你爸媽放心讓你一個人出來?”

  “他們知道我要來看你,沒什么好不放心的吧?”

  他點點頭。她的爸媽很信賴他。

  “休學在家都做些什么?”

  “你知道我休學了?”

  “別問這種傻問題!彼p斥!翱旄嬖V我呀,平常都做些什么?”

  “看看書而已!

  “右昀,”他突然變得認真!叭粑覀兙S持像現在這樣的關系,就是既是師生,又像朋友,偶爾見見面、聊聊天,你可以接受嗎?”

  她也認真地考慮著!澳闶钦f──”

  “我不再強迫你愛我。”

  “真的?”她又驚又喜又不敢置信地問。

  對她來說,這是個好消息。

  “真的。”他回答!安辉購娖饶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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