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靜悄悄的從身邊溜過,不留絲毫痕跡。
表面上一切已恢復正常?尚腊峄刈约旱募遥粢惶焱砩暇蛠硖礁堤,周未總陪著她,盡一個“女兒”的責任。
明柔的肚子漸漸大起來,從她寄來的照片上看到,她胖了不少,這是孕婦的正常現象。她在電話里嚷著掛念香港,掛念以戰,可惜他實在太忙,一人身兼兩職,雖有助手幫忙,精神壓力比以前大,他一次也沒去三藩市。
周末,可欣中午就來到傅家,這已是習慣,她若不來,傅太也會打電話去催。
“晚上阿強會帶個朋友回來吃晚飯!崩刑⒖谈嬖V她,臉有喜色。”就是他從美國請回來幫他忙的周中堅!
“我方便留在這兒嗎?”可欣問。
“當然你要在,你是女兒!备堤H熱的握著她的手!敖褚鼓銊e回家了!
“好。”可欣永遠這么明朗爽快,一是一,二是二,絕不忸怩作狀。
“剛才明柔打電話來,掃描的結果,她肚子里是個男孩!
“你和以戰一定很開心!
“我其實喜歡女兒!备堤f:“我沒有女兒,總覺若有所缺。”
“我不是女兒嗎?”可欣立刻說。
一原本你是媳婦——”傅太眼眶紅起來。
“下午有空,我陪你去墓地。”可欣馬上轉話題。“剛才我買到很漂亮的百合花。”
“你知道阿康喜歡百合?”
“我猜的!笨尚佬Α!耙驗槲蚁矚g!
“原是天生一對——你們太好太相襯,遭天妒!备堤膏哉Z。
“不能這么說,只是不幸的意外!笨尚啦煌!拔覀円鞓罚谔焐蠒匆,他也會開心!
“是的!备堤脺I!俺酝觑埼覀內ツ沟,我讓工人煮他最愛的八寶飯。”
“他愛八寶飯?從未見他吃過!
“他說喜愛的東西不能常吃,否則就漸漸失去滋味。他喜歡煎的那種。”
“八寶飯弄好后我來煎,”可欣興致勃勃!拔覐奈磁^東西給他吃!
“好。我在旁邊陪著你做!
中午,以戰沒回來,似在公司忙碌。
午飯以后,可欣開車帶著傅太去墳場。
以哲的衣冠冢建造得十分堂皇氣派,也打掃得十分干凈,這是以戰額外給錢讓守墳場的人做的。
可欣把鮮花、水果和八寶飯供上,兩個最愛以哲的女人就在墳前默禱,各人向他訴說自己心中的話。
望著墓碑上以哲的照片,可欣忽然有個錯覺,覺得照片上的人是以戰——因為照片上那套衣服以戰前天才穿過,她能肯定。而以哲的臥室里應沒有這套衣服。
但——兄弟倆的衣服可能交換來穿,這是常情,沒理由憑衣服就認為他是以戰。
的確是。單看外貌,兄弟倆實難分辨。
“你知道,阿強做了你的那份工作后,變得愈來愈像你!备堤哉Z著!八兊锰崱⑶趧,應酬少了,早歸家。以前有你陪我,現在他變得常常用更多時間陪我,以前的毛病都改掉,變得更像你。”
可欣看傅太一眼。
“現在我——至少還有可欣,看見她就好像看見你,她對我實在太好,比媳婦、比女兒更貼心,她似乎代替了你。”傅太又說,眼淚盈眶!暗俏抑,如果你在,我一定會更快樂、更滿足。”
“媽咪,”可欣挽看她的手。“我會替他愛你,陪你一輩子!
傅太用手攬著可欣的腰,輕輕嘆息。
雖然可欣這么乖巧、聽話又真誠,失去兒子的打擊依然在母親心中留下巨大得永難彌補的傷痕。
黃昏前,她們回到家里。
以戰和他的客人已經來到,正一身是汗的從網球場走回大屋,陽光照在他們身上、臉上,令他倆更煥發、生動、健康,好一對出色的大男生。
望見可欣,以戰的眼光閃一閃——是閃一閃嗎?或只是陽光的反映?
“媽咪,可欣!彼⒖贪岩暰移向傅太。“他就是我說的周中堅,Larry!
“歡迎你來!备堤珶嵴\的!澳阍鐟搧砹耍x謝你肯回港幫阿強的忙!
周中堅看以戰一眼。他高大健壯,相當魁偉,肌肉線條十分健美。而且他有很討人喜歡的男子漢臉孔,非常男人的那種。
“我們是死黨!彼呐囊詰鸬募纭!八氖戮褪俏业氖,義不容辭!薄 ∪缓笏岩暰轉向可欣,先是呆怔一下,然后含笑伸出他大而厚實的手掌。
“你必定是可欣,很高興認識你。”他十分爽朗。“和傳言中一樣動人!
可欣淡淡一笑,收回被緊握的手。
“很高興認識你!
“我與中堅上樓洗澡!再陪你們吃晚飯。”以戰匆匆拖著中堅離開。
“這孩子很有男人味!备堤瘶翘萃!八梢匝0O7電影男主角!
“阿強說他非常精叻,非常能干,可以說是一個商業奇才!备堤f.“聽說他在二十六歲那年就賺到第一桶金!
“第一桶金?”可欣驚訝于傳太也會這么說。
“他自己在紐約華爾街買賣股票,那年賺了第一個一百萬美金!
“看不出。他像明星或運動員多些。”
“現代的年輕人不能輕視,個個都能干得很,世界屬于他們的了!
“以戰用甚么條件請得動他?”可欣懷疑。
“支情!备堤f“阿強告訴我的。雖然阿強付出極好的條件,其中大部分仍是友情,因為大學時阿強幫過他!
“幫他甚么?”
“以前他家環境不好,有眾多兄弟姐妹,父母無力負擔他大學學費!备堤慕忉。“聽阿強說,去年他是華爾街收入排第二的風云人物,一年賺六百萬美金,僅次于一個美國人的六百四十萬!
“聽人說華爾街投資銀行中人都不像人,眼中只有錢,像動物。”可欣笑。
“周中堅看來不像,他有情有義!备堤f。
談笑之間,以戰和中堅已下樓。古銅色皮膚的中堅穿著純白運動衫褲,很動人。
甚至,他的光芒把以戰也比下去。
以戰——這幾個月來家中發生的變故令他整個人憔悴失色不少。
“運動后我會吃很多東西,你們別見怪!敝袌杂淇斓恼f。 “盡管吃,我家廚師長駐候教!备堤尤伙L趣起來,可見她對周中堅印象甚佳。
“以后我會不客氣的常常來,我不習慣外面餐廳的飲食!敝袌哉f。
“他仍住酒店。”以戰解釋。“為他預備的房子要下個月才裝修好!
“這段時間就每天和阿強”起回來吃飯吧!备堤f.“只不過多加一對筷子!
“一定一定。”中堅閃亮的視線在可欣臉上。
她不動聲色,恍若未見。
飯后以戰提議打牌,他想多陪母親。
“好啊。”傅太欣然同意。“正好四個人!
可欣沒有意見,對傅大,她柔順得像草。
顯然,可欣和中堅都不很在行,頻頻出錯又放炮,尤其中堅,有時多拿牌有時又少拿,做了很多次大小相公。
“打牌要先交足學費才行!备堤f。
“我交,我交。”中堅十分討人喜歡!耙院竺總周末陪安娣玩。”
一歡迎之至!备堤荛_心!翱尚乐苣┮瞾,我們四個可以成絕配搭子!
中堅望著淡漠的可欣,喜不自勝。以戰卻比較沉默,不知道他在想甚么。
“可欣要回家嗎?我順道送你。”中堅提出。
以戰的眼光轉向可欣,她搖頭。
“今夜我住這兒陪媽咪。”她說。
“啊——好好,下次見!敝袌阅!拔覀円郧耙娺^嗎?”
“她工作的公司在我們樓上!币詰鹫f。
“對了。所以覺得臉熟,一定見過!敝袌愿孓o而去。
大家都預備回房休息,傅太想起一件事。
“明柔打電話來,掃描出來肚子里是個男孩,你將有個兒子了!彼f。
“很好!币詰鹫f! 昂芎?!”傅太和可欣同時站住。同時望住他。對自己將來到的新生兒只說“很好”?連一絲喜悅也不見。
“是……很高興,”他略有不自然。“可是我早有預感,會是男孩!
“該去三藩市看看他們母子了。”傅太說。
“沒有空,公司忙,幾單大生意都在進行,我走不開。”
“你這孩子,明柔生產時你也不去?這是人生大事!备堤p微責備。
“每個女人都生孩子,這是天職。”以戰竟這么說。
“以前你對明柔很緊張的!
“做事要分輕重,”以戰思考一下。“公司實在此她分娩重要!
“這回真委屈了她!备堤珖@息!安皇钦f你那不長進阿爸要回來嗎?”
“是。下星期三!
一把公司扔給他,你去三藩市!
“阿爸離開太久,幫不上忙,”以戰還是搖頭!懊魅峄貋恚液煤醚a償她!
“你真是冷血,你們父子:—:”
“媽咪,以戰,如果我去三藩市可以幫到甚么嗎?”可欣說。
“不必勞煩!币詰鹨馔狻
“不用你去,”傅太捉住可欣!澳銊e離開香港,我不要你坐飛機!
對可欣,她比對以戰更緊張。
“都不必去.”以戰下定決心!拔壹诱堃粋護士,那么兩個護士照顧他們母子,應該沒有任何問題,何況還有她母親和工人、司機。”
“明柔需要的可能只是關心!笨尚勒f。
以戰震動一下,好半天沒說話。
“快睡覺去,看來只好這么辦。”傅太說。
可欣坐在辦公室里。
這么多日子過去.表面上她已恢復平靜,心靈中仍然鮮血淋漓,以哲的離去不止是一個傷口,而是她整個心靈的破裂,那是永遠不可能再恢復的! ≈形,她已不再去“傅氏”公司午餐,她不能習慣面對以戰。以戰今她有強烈的錯覺,她絕對絕對不能錯把以戰當以哲。而且她已發現,以戰視線極少接觸她,偶一接觸,總是怪異。她不明白這怪異是甚么,卻擔心。
擔心甚么?她也說不出所以然。
像以前一樣,中午她獨自或與父親一起去附近餐廳午餐。父親今午約了人,她獨自下樓,隨便在哪兒吃點東西吧!
“哈羅,可欣!庇H切熱情的招呼。
她轉身,看見周中堅,那個非常“男人”的魁偉男性。
“去哪里?”他的笑容有如陽光。
“午餐!彼。
“我也是。一起好嗎?”他已走在她身邊。
沒有理由拒絕,只好由他。
漂亮出色的一對,立刻引來眾多視線。
“可有好介紹?我吃厭了西餐!彼f。
她帶他到新世界大廈的翠亨村。
“不知道有這么精致的餐館藏在商業大廈里。”他一邊吃一邊贊!澳愠?”
“不一定!
“多半在哪里解決午餐?”
“以前多與以哲一起在公司吃!彼室膺@么說:“是‘傅氏’的私人餐廳!
“現在已沒有人來做飯,以戰多有應酬,他現在盡量把應酬排在中午,已沒有需要!
她沉默,只斯文的吞著食物。
“其實我是以哲的同學!敝袌哉f.“他才是我的死黨!
可欣頗詫異,原來他是為以哲而來。
“知道以哲的消息很傷心,他幫過我很大的忙,我們是交心的朋友。”他繼續說。神色認真又黯然傷神!昂髞硪詰鹫椅,雖然給我與紐約工作的同樣條件和酬勞,若不是以哲,我不會來!
“一旦離開華爾街,再回去時恐怕已脫節,那兒日新月異!敝苤袌哉f。
可欣有點感動。男人之間的感情她不懂,想來也與男女之間的分別不大,他是以哲的至交,她該善待。
“謝謝你。”
“不要謝。沒有以哲,我沒有今天。”中堅感慨的!爱敃r我才讀完一年級就已無錢交學費,以哲二話不說就替我付了,一付三年,后來我工作時雖還給他,這份恩情我不能忘!
“如今像你這樣的人不多。”
“當年圍在以哲以戰身邊的人很多,都想占點便宜,以哲卻只對我好,吃的用的與我分享,待我如兄弟!彼\摯的!斑@么好的人竟會——我到現在都不能相信!
她沉默。心中的傷感一陣又一陣。
“是以哲的人格感召我。”他說:“他在電話里說起你,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令我妒忌,我不信天下有他形容得那么美好的女人。看見你,我開始相信他的話,你很像他,是氣質神韻和對人處世方法,你們本質上很相像,看見你竟像看見他。我真有這種感覺!
“你說得太好。”
“是真的!彼聊幌,忽然又說,“以前我和以戰并不接近,他比較像一般的公子級人物.我跟他合不來,雖然他人也極好。這次應他邀請回來,發現他變了很多、很多,變得更像以哲。我開始喜歡他!
一雙胞胎兄弟原應很相像。”她說。
“也許是這樣!彼f。
他愉快的付了賬,伴著可欣一起走回公司。
“能夠再跟你一起午餐嗎?”他很自然的問。他說過,看見她有如看以哲,是因為以哲! 叭绻锌沼袡C會又有緣碰到的話。”她說“我不喜歡刻意做些事。”
“講得好!彼麑λ暮酶幸缬谘员怼!熬瓦@么說定了。”
她終于對他笑。他的爽朗大方極得人好感。
對著她的笑容,他呆怔半晌。然后用力摔頭,大步走出電梯。
以戰把父親從機場接回君悅酒店,為他安排好一切,這才趕回公司。
父親傅士善帶著他的小美——才二十七歲的梁美媚,非常滿足怏樂的樣子。他們的小嬰兒,才半歲的BB女——即以戰的異母小妹妹——則由一個法國護士帶著。
以戰很客氣的和梁美媚打招呼,他很尷尬,這個年紀比自己小的父親的情人,他沒有甚么話跟她說。
看外貌,她只是個溫柔美貌的女人,從國內出來的。
“有甚么需要或要我辦甚么事,隨時通知我!币詰疬@樣對父親說。
“我會在香港一星期,然后去北京,從北京回法國!备凳可普f。對兒子他像對朋友般。“在香港沒甚么特別事,看看你們,看看你母親,她現在還生我氣嗎?”
“不會。她現在很好!
“我會去阿康墓地看看!笔可瞥聊魂!奥犝f你把公司管理得很好!
“我盡力,不負你期望!
“期望?”士善哈哈大笑。“公司已是你們兄弟的,與我無關了!
以戰不知該怎么回應。對父親的感情從小就不如對母親般親密,尤其相隔一年多,他覺得士善更陌生了。
“安排與你母親見面!笔可粕裆徽!拔蚁M耙娒烂,畢竟是一家人,她連BB女都生了!
“是。我會跟她說!
帶著一個任務他回公司去。 這任務相當困難,母親不再惱怒是一回事,卻不見得前見搶她丈夫的女人,即使這女人生了孩子。
“你心里有事?”周中堅問。他們剛開完會,兩人并肩走在走廊上。
“阿爸帶情人和BB回來,他要求見媽咪,我恐怕辦不來!
“安娣是個度量很大的女人,別擔心,我在旁幫你說話!敝袌孕。
“度量再大的女人也難容丈夫的第二個女人!币詰鹂嘈Α
“盡力而為!敝袌耘呐乃纭!耙詰穑阋恢笔莻樂觀的人。”
“以前是——”以戰思索一下。“發生了這些事再樂觀不起來。”
“別讓那件事影響你一輩子,以哲的去不關你的事,不必自責!敝袌哉\摯的。
以戰搖頭,逕自回到辦公室。
他很羨慕中堅,中堅彷佛永遠無牽無掛,瀟灑得像一片云,在天空自由飛翔,無拘無束。他盡力把事情做到最好,無論讀書、事業,從無到有.靠自己本事出人頭地,創造屬于自己的世界。
以戰也曾經有類似的心理和想法,也曾對人生前途滿懷著希望,只是——只是——是那件事完全影響了他,今他做事縛手縛腳,大局為重!不能再隨心所欲,尤其——他的眉心深深皺起,尤其明柔將來到的孩子
他無意識的揮揮手,想揮開這煩人的事,努力投入工作——做不到,閉上眼睛他就會想到那些紛亂、復雜,不得已也理不清的事。
輕輕嘆口氣,拿起正在響的電話。
“以戰,我是可欣,”可欣溫柔但失去明朗的聲音!澳芊褶D告媽咪,今夜我不去陪她,要替一個同事赴美餞行!
“是——是,當然可以!彼f得結巴。
驟聽可欣的聲音,他慌亂而不安,對她,他有一輩子的歉疚,是他今她失去以哲。看見她沉默的哀傷,他總忍不住移開視線,不敢接觸那張美麗的臉。
“媽咪現在不在家,工人說她去廟里吃齋!彼僬f! 笆鞘。”他的思緒飛得很遠了。
“謝謝。再見!
“你——”他想說甚么,又覺得不妥!拔視鷭屵湔f,明天你——會來嗎?”
“我會!卑舶察o靜的掛線。
以戰的心忸曲疼痛起來。
沒心緒的看了幾份文件,周中堅走進來。
他還是那么容光煥發,神采飛揚。
“該回家了,”中堅笑!鞍叉反饝医裢碛兴H自堡的靚湯。”
以戰沉默的收拾桌上物件。
“通知可欣一起走嗎?”中堅問。
“今夜她有事,不去。”
“啊!敝袌赃@么說,看來很失望。
以戰把這些看在眼里,卻沒說甚么。三歲小孩也看得出中堅對可欣的好感。
雖然傅太一直掛念可欣,有中堅在的飯桌上,也不愁寂寞。他能說許多今人開懷的話.而且見識又多。
“可欣是不是說明天會來!备堤环判牡淖穯。對可欣,她有特殊的感情。
“是。一定會來。”以戰說.“阿爸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與我無關。”傅太臉色一沉,很不高興。
“他想見你,”以戰看著她的臉色慢慢說.“還有——那女人和BB女。”
“荒謬,”傅太大怒!八鼓懜疫@么說?”
“媽咪,我總要把話傳到,”以戰好為難。“那個BB女又無罪!
“我不見他們!
“安娣,或者叫他們回來負荊請罪?”中堅適當的加上一句。
傅太給中堅面子,沒說“不”字,看情形,她還是不會同意。
“他離開家時我說過,只要走出這個大門就永遠別回來,他答應過!备堤f! 拔蚁氚忠押蠡凇!
“他會后悔?”傅太嗤之以鼻。
“安娣寬宏大量,而且——也應該把可欣讓他們見見,你有這么出色的女兒!敝袌杂终f。
傅太頗為動容。
讓他們見見可欣?是。∵@個幾乎做媳婦的出色女子,該讓士善他們羨慕。
她沒置可否,也沒再談下去。
可欣不在,氣氛就沒那么好,飯后不久大家就散了,中堅也回酒店。
這么早他睡不看,要運動又太遲,猶豫一下,走到二樓的酒廊。
酒廊里人不多,第”眼周中堅就看到個他喜出望外的人,可欣跟另外幾個女人坐在一角,她仍是落落寡歡。
毫不思索的走過去。
“可欣!彼淇斓慕小
可欣抬起頭,顯得十分意外。她沒作聲,只見黑眸閃了一閃。
“我能坐下嗎?”他目不轉睛。
“歡迎。”女士們移開座位,他就坐在可欣的對面。
“我是周中堅,”他自我介紹。“可欣的朋友,暫住這酒店!
“我們知道你,樓下‘傅氏’公司的人,”有個活潑的女人笑!澳銖募~約來!
大家都笑起來,氣氛立刻融洽了。
眾女吱吱喳喳的講話,只有可欣最沉默,她有旁觀者的漠然,好像她并不屬于這一群。沒過多久,她提議回家。
“我想早些回去休息!彼f。
“才十點半,這么早!庇腥朔磳。
“再坐半小時。一有人提議。
一這樣吧,你們繼續,我送可欣先回去!敝袌苑浅V鲃拥臓幦∶恳粋機會。
“我自己有車!笨尚勒f。 “那我送你到停車場!敝袌詧猿帧
在眾人的視線里,他陪她離開。
“安娣整晚提著你的名字,她十分掛念你,”中堅說:“看不見你,她就若有所失!
“她只是把以哲的影子投在我身上,她最愛以哲!彼。
“他們說要你見傅士善!
“富士山?”她不懂。
“以哲以戰的父親,傅士善!敝袌孕Α八麕е槿伺畠簭姆▏!
“媽咪愿意見他?”
“等你去勸說,”中堅思想十分開放。“我覺得安娣應大方些,幾十年夫婦,再見亦是朋友,對不對?”
她微微搖頭,沒有任何表示。
酒店職員替可欣取來汽車。
“真不要我送?”周中堅誠懇的。
“你送我,誰又送你?”她笑。如飛而去。
中堅在那兒呆了半晌,懷著她的笑容,怏樂的走回酒店房間。
今人賞心悅目又舒服的女孩。
傅太終是沒見丈夫一面。
她曾矛盾了一陣,加上可欣、以戰、中堅他們在旁勸解,她一度心動過?墒窍胂肽桥说降走是搶她丈夫的女人,在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的情形下.她沒見他們。
士善、美媚帶著女兒和護士赴北京前對以戰說.
“今年她不見我,明年再來,”士善極有耐性!拔視!
以戰并不明白!移情別戀的父親為甚么非再見母親一面不可呢?他已不再愛她,不是嗎? 接看,接到明柔順利產下男嬰的消息。
“媽咪,”明柔在電話里急切的說“請讓以戰過來看看我們,至少要接我回港!
“我會。我要他立刻去三藩市!
可是以戰不肯,堅說公事走不開。
“不能讓親家懷疑我們不重視明柔,”傅太苦口婆心!斑@是傅家第一個男孫!
“你放心,媽咪。我自己打電話跟她講,她識大體的!币詰鹫f。
在電話里,明柔哭了。
“在三藩市這半年,你一次也沒來過,孩子出世,你也不聞不問,到底你怎么了?”
“我忙。一個人做兩個人的事!
“不是找人代替以哲嗎?”
“沒有人可以代替以哲,”以戰正色說:“你生產后最好多休息幾個月,也別急看回來!
“你——怎么完全變了?”明柔有明顯的不安!澳阕兞诵模辉賽畚?”
“不要胡思亂想,”他沉下聲音!拔覀兏导胰栽谑貑势谥小!
“你過來陪我,一星期都好!
“很難抽出時間——”
“過來。你不來我生氣,永遠不回來!彼靡{的口吻。
“別孩子氣,明柔!币詰饑@口氣!澳銖膩碜钭R大體,最明事理,你該體諒我。這半年,我也心力交瘁!
“把事情交給那個助手——。≡趺床话芽尚勒垇砉?她可替代以哲!彼f。
以戰心頭亮光一閃,莫名的喜悅涌上來?刹豢梢裕俊 〉谝淮,他把可欣約到公司午餐。
半年了,可欣再進這間只為他們兄弟而設的小飯堂,她感慨萬千。面前的是以戰不是以哲,她一再告訴自己不能弄錯。
“對不起,請你來是有事商量!彼@得很不自然。
“請說!彼龢O客氣。
他是以戰,不是以哲。
“以哲離去后,雖然請來中堅幫忙,但總覺若有所缺。也許不是實質上的,是精神上,”以戰慢慢說:“我想——有沒有可能請你來幫忙,代替以哲的位置?”
她感到萬分意外,一時之間無法回答。
“你代替以哲,這最恰當,”他深深吸氣!澳闶撬椿槠蓿彩菋屵涞呐畠,不是外人,希望你考慮!
“我從來沒想過。”
“是。昨天明柔才提醒我,也許早該做這件事,”他仍然不敢直視她,不知道怕甚么!罢垎柲悻F在在那家公司做甚么職位!
“財務總監!
“這么巧,以哲也是。”以戰很意外。“如果辭職需要很長時間嗎?”
她淡淡的笑起來。
“我隨時可離職,也隨時可以回去,”她說:“公司是阿爺傳給爸爸的!
“啊——”以戰簡直是驚訝了。可欣從來沒有表示過自己是太子女,雖然看得出她家庭環境不錯,卻從沒想到是如此這般!澳恰磥砟悴豢赡苓^‘傅氏’幫忙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公司是你們自己的!
“我可以過來幫你們。”她清楚的說:“如果你認為有這需要。”
“你父母不會怪罪?”以戰問。
“我是成年人,有自己主張,”可欣說:“我可以兩邊都做,沒有影響!
“太好太好……”他望著她出神,忘記要避開她的視線。
視線相交,心中突然震動起來,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實在太相像,簡直和以哲一模一樣的眼睛,連眼神都似……
他像驚覺了甚么,那熟悉神似的眼光斂去,他他他……是以戰。
“我……會回去安排一下,”她也松了口氣似的!巴盹垥r我們再談!
她離去。
看著她用過的碗筷,想著她只吃了極少的食物,他臉上涌上一片暗紅。
晚餐桌上,可欣把一星期后來“傅氏”工作的決定告訴以戰,高興的有三個人:傅太、以戰,還有中堅,他那極男子漢的古銅色臉上,綻開極動人的笑容。
那是無限的歡迎,她懂得。
只是……曾經滄海,她暗暗搖頭。
可欣加入“傅氏”,她的辦公室就是以哲以前用的那一間,在以戰和中堅辦公室的中間,她時時刻刻都能看見在她門前經過的他們。
中堅常進來談幾句話,或順手給她一杯咖啡!感覺自然熱誠。可是以戰不,他和她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一直客氣而略嫌冷淡,他從不進她辦公室。
很快的,她投入了工作——就是以哲以前做的那份,她做得十分順利也覺親切,她喜歡加入“傅氏”,那好像是:回家。
是,回家,她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