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下把我給害慘了!贝谝蟀仡W〉娘埖晏追恐,閻皝不斷地哀聲嘆氣,“我好不容易讓她肯看我一眼,肯跟我說話了,現在被你拖下水,什么都泡湯了!
殷柏睿神色陰郁地坐在窗臺邊,手里的酒瓶已經空了一半,他完全沒有聽進閻皝的抱怨,獨自沉浸在醉鄉里。現在的他只能用一句話形容——醉鄉路穩宜頻到,此外不堪行。
“早知道,我真不應該開口幫你說話,現在法國白跑了,這些日子的努力白費了,又得重新來過。”閻皝的手里一樣是酒,不過比起殷柏睿的狂飲,他算是沾唇而已。
看好友始終不發一語,閻皝終于從沙發里爬起來望著他!八懔耍虑槎及l生了,你也別這么沮喪,等洛洛氣消了,肯聽你解釋,一定會原諒你的。她那么愛你,不會忍心讓你難過太久的。”
而他就不一樣了。他的“愛情”才剛冒出一丁點嫩芽來,就被臺風尾掃到,死得冤枉別說,還死得悲慘,死得莫名其妙!
“洛洛剛懷孕,我卻讓她如此傷心……”殷柏睿半醉的眼中清楚地映著憂郁。他擔心洛洛會哭壞了,想到她淚落個不停的模樣,他就心如刀割。
“對啊,說起來你真混帳,難怪洛洛生氣了。”閻皝心不在焉地附和著,隨意一瞥又看見他拿起酒瓶往嘴里倒,灌酒像灌開水一樣!拔梗瑒e喝了,醉死了明天怎么向洛洛解釋啊?你要讓洛洛多傷心一天嗎?”
洛洛……對,明天得去找洛洛!他不能再喝了。殷柏睿終于把酒瓶擱下。
洛洛……肯原諒他嗎?
* * * * * * *
有別于前幾日的陰雨綿綿,今日的太陽毒辣,熱不可擋。
“奇怪,按了半天門鈐都沒人出來。”即使是生氣不想開門,依亞頵的個性,也該被鈐聲吵得出來吼人了。閻皝依然是拿一束野百合擱在肩上,一只手按著門鈐不放,臉色隨著時間的延長愈來愈凝重。
殷柏睿捧著一束向日葵,半天不見人來開門,他終于按捺不住地開始拍打門板!奥迓,妳開門,讓我見妳,洛洛——”
閻皝依然按住電鈐不放。既然邯亞頵固執,他也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堅持。
“哎呀,行了行了,別再按了,別再拍了!”一位中年婦人匆匆從樓梯爬上來。
殷柏睿和閻皝同時回頭看向她。
婦人趕緊解釋:“我是這里的房東,你們是來找一對姊妹的吧?她們昨天已經搬走了,人不在了。”
一束向日葵落到地上。
野百合也跟著掉落。
“搬走?不可能,她們怎么可能一夜之間就搬走了?!”閻皝瞪住那扇門。他不相信。
房東知道這兩個男人不會輕易死心,便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按_實搬走了,你們不信的話,進去看看好了!
殷柏睿迫不及待地一把搶過鑰匙,急切地把門打開。
“洛洛!”
他沖進去,發現里面什么都沒有了,沙發、桌子、椅子、電視、冰箱……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殼……
“不、不可能……”殷柏睿心膽俱裂的搖頭。他走進席洛的房間,里面有床,有鏡子,有梳妝臺,柜子里還吊著幾件他的衣服……但是屬于洛洛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老天!她們真的搬走了!”閻皝拍著額頭低喃。整個屋子都空了,再由不得他不相信。
“洛洛……妳怎么能帶著我們的孩子離開我?”殷柏睿緊緊掐住飄晃的衣服,俊逸的臉龐寫著深深的絕望和痛苦。他沉痛的聲音叫人聞之鼻酸。
房東同情地看他一眼,似乎有話梗在喉嚨,但她最后還是吞了回去,沒有多說。
“老鷹,會找到她的!遍惏伆参康呐呐暮糜训募绨。他并不絕望,因為找人從來難不倒他。
然而真正讓殷柏睿心痛如絞的,是席洛對他的心灰意冷與無法原諒。若非如此,洛洛不會完全不給他機會的斷然搬走……他到現在才真正明白自己傷害席洛多深……他現在才知道。
房東等他們走后,重新把門鎖起來,然后敲了敲隔壁寓所的門。
邯亞頵打開門道謝:“麻煩您了,房東太太!
“倒是不麻煩。只是……看那個年輕人真可憐喲!狈繓|頻頻搖頭,“我真不忍心騙他!
邯亞頵回頭看一眼席洛,發現她一臉心疼,顯然是一聽見房束太太的話就心軟了。她在心中輕輕嘆息,又轉過頭和房東太太聊了幾句。
要離去之前,房東太太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年輕人啊,什么不愉快過去就算了,別擱在心里太久!
邯亞頵把門關上,轉身走進客廳里。
“聽到了嗎?連房東太太都同情殷柏睿了,妳還會認為他純粹是在愚弄妳嗎?”邯亞頵搭著席洛的肩,瞅著她紅紅的眼眶看。
“表姊呢?妳不也在生閻大哥的氣?”席洛睇她一眼,不答反問。她的心思還放在殷柏睿身上,知道他對自己的在乎,讓她寬心不少,但只要想到他的試煉,又讓她無法輕易咽下梗在胸中的痛。
“我生他什么氣?有這個必要嗎?”邯亞頵立刻撇清。她昂高下巴,轉移話題,“不管他們了,等我把出國手續辦好,我們就可以一起好好去玩了!
席洛沉默地點頭,她也想暫時放下感情的事出去走走,F在就算她原諒了殷柏睿,有些問題還是存在的,首先,他的祖父就是他們感情延續的一道最大障礙……經過這一次,她已經不再天真了。
* * * * * * *
閻皝幾乎要對自己失去信心了。
邯亞頵還沒銷假上班,從她的公司根本問不到線索,除非等上半個月,到時候她會出席法國的一場時裝展。
至于席洛,她過去的同事及朋友他都查過,她沒有和任何人聯絡。
不管是她們的父母、親戚、朋友,他都一一問過了,人人的答復都是她們還在臺北,沒有人曉得她們失蹤了。
他也查了這幾天的出境名單,但沒有她們的名字。
閻皝從來不認為找人是難事,但是他從來不知道當一個人有意躲起來,那是任你怎么找也找不到的,不論他是遠在天邊,或者近在眼前……
“對了!我怎么沒想到!”閻皝從沙發里彈起,拿過殷柏睿手中的話筒掛上,“不用打了,我們回公寓去!”
“回公寓?”殷柏睿狐疑地看著他。
閻皝拉著他邊走邊解釋:“我們查過附近的搬家公司,都沒有線索,你想她們兩個女孩能在一天之內把那些大型家具搬到哪里去?何況洛洛懷有身孕,不能太勞累,她們一定還在公寓內:”
殷柏睿目光一閃,多日來陰郁的臉龐終于現出一線曙光。他接受閻皝的說法。
“沒有錯,那天居然沒有想到這點,洛洛也許就在隔壁而已:”殷柏睿的語氣里充滿失之交臂的飲恨。
“一定是亞頵的主意,居然投了顆煙幕彈給我們!”虧他還是掛牌的半職業偵探,居然到現在才想到這點,實在丟人。
他們很快地開車沖到公寓,直接找房東問話。
“唔,你們也猜到了!狈繓|太太直接承認,一點也沒刁難他們。
“洛洛呢?洛洛在哪里?”殷柏睿急著追問。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洛洛了!
“亞頵呢?她人在哪?”閻皝的心急程度也不亞于他。
兩個男人催促著問,房東太太遞給他們的依然是同情的眼神!霸缫粋小時來就好啦,現在她們人都到機場了。”
“出國?”
“到哪里?”
房東太太搖頭,“是出國,不過沒告訴我到哪里。你們快追到機場去看看吧,也許人還沒出境!
其實不必房東交代,兩個男人早已經轉身跑了。殷柏睿突然回頭,“哪一個機場?”
“啊,我沒特別留意!狈繓|這才想到機場不止一個。
“我到松山機場,你到中正機場去,有消息電話聯絡!遍惏亖G下話,兩人便分頭跑了。
* * * * * * *
中正機場
聽到廣播通知登機,邯亞頵拖起行李,從椅子里站起來。
“洛洛,可以走了!
席洛依然坐在那兒發呆,彷佛沒聽到她的話。
邯亞頵回過頭,“怎幺了,洛洛?”
“啊?”她這才抬起頭.看見表姊已經站起來,“可以走了嗎?”
“是啊!”邯亞頵狐疑地看著她,“妳怎么了?還在等殷柏睿?”
席洛連忙搖頭,很快地拖起行李離開椅子!白甙!彼堕_嘴角,笑容里卻不見開心的成分。
邯亞頵瞅著她,“洛洛,只是去玩幾天,等我們轉到法國,他們會追來的,到時候妳就可以見到殷柏睿了!彼蛩憬o殷柏睿半個月的時間好好“想一想”,才不會太便宜了他!
席洛轉頭看向表姊,突然笑著調侃她,“表姊,妳說的‘他們’包括誰啊?”
她這是不打自招,嘴上不提閻皝,卻有意無意的提到“他們”;她內心裹怎么想,其實已經表露無遺了。
邯亞頵一怔,臉色略紅,率先拉著旅行箱走!翱熳甙,飛機不等人。”
席洛笑著跟在后頭,到出境站排隊驗證。邯亞頵通關之后便輪到她,她把證件遞上去等候——
“洛洛!”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席洛一下子就認出那個教她思念的聲音,她全身一僵。是聽錯了嗎?
“洛洛——”
直到又一聲高喊傳來,席洛終于回頭,發水雙瞳里蘊滿濕熱的霧氣,喉嚨里也便著幾日來相思的煎熬和依然纏繞在心的幽怨。她看見他瘋狂的在人群之中搜尋著她……他們兩人像是有心電感應一般,當她隔著重重人墻看見他時,他的視線也鎖住了她。
殷柏睿的臉整個亮起來,他匆忙的排開人羣朝她過來。
“洛洛!”
席洛看著他,只覺心慌意亂,腳步猶豫。她不知道是否該跑……跑向他,還是暫時逃離。
“小姐,可以了。”查證人員把證件丟還給她,催促她快點過去,后面還排著一隊人。
席洛一震,緩緩轉回頭,冰涼的手抖顫地拿起證件……
“不……”殷柏睿的心跳幾乎停止。他大步的朝她趕過去,心裹不停地祈禱她留下來,別通過那道門。
席洛回頭看他,殷柏睿松了一口氣,嘴角揚起。
她調回視線,很快的通過那道門,離開了他。
他的笑容凍結在嘴邊,心在瞬間跌落谷底。
“洛洛,別走:”他大喊著跑上前,卻被機場人員擋下來,“洛洛——”
洛洛,在他的眼前慢慢的消失。
也把他的心推入最深最沉的淵谷。
* * * * * * *
又回到飯店,兩個男人的心情都不好受。
“雖然知道飛機飛往雪梨,查不到她們住哪里又有什么用?只好先一步到法國去等了,她們一定會去法國的!遍惏伵呐暮糜训募绨。這幾天他好象一直在重復這個動作,這也沒辦法,老鷹受到的打擊相當大,眼看洛洛就在眼前,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洛洛的“忍心”著實傷害他了。
“洛洛……”殷柏睿把臉埋進手掌里,沮喪的喊著離他遠去的人兒。
閻皝嘆口氣,“我真不懂,我以為洛洛很快會原諒你,畢竟她那么愛你!
“我傷她太深!币蟀仡nj然接話。他知道洛洛還怪他,還生他的氣。她要多久才肯原諒他呢?
房外,有人敲門。
“你叫了服務生?”閻皝看看他。
殷柏睿搖頭,臉還埋在絕望之中。
閻皝只好從沙發里站起來去開門。
門外,是一個不堪等候的不悅的老人,兩道蒼白的眉毛已經蹙緊。
“太世伯!”閻皝趕緊把門大開,讓老人家進來。
殷柏睿聽見聲音,緩緩抬起陰郁的臉龐,沉默地看著老頭子走進來。他用冰冷的眼神迎上老頭子嚴厲的目光,無聲的詢問他的來意。
看見為一個女人變得如此頹喪的孫子,老人不悅的臉頓時拉得更長。
“立刻隨我回英國去!崩项^子是絕少拉下臉來的,因此語氣里多了一分不自在的粗魯。
殷柏睿僅是看老人一眼,目光又落到遙遠的地方去。“我不會回去!
“你……你為了那個丫頭,連家都不要了?!”老人大動肝火。他特地過來,這個不肖孫子還不知好歹!
殷柏睿無奈地嘆一口氣。他并不想跟老頭子作對。
“爺,你一天不接受洛洛,我一天都不會回去,希望你明白,我是認真的。”他誠懇的語氣里完全不含威脅,只是希望老頭子明白,如果他只能有一個選擇,那么席洛就是他唯一要的。
老頭子氣得說不出話來,全身顫巍巍地瞪著他。
閻皝見這對爺孫見面就看彼此不對眼,擔心他們會說出讓彼此更難下臺的話來,便出聲圓場。
“太世伯,您給老鷹一點時間吧,也讓我來勸勸他!彼哑鹦δ榿砭徍徒┚。
老頭子算是找到臺階下了,他也知道僵持下去對自己沒有好處,這個孫子的脾氣他十分了解。
“哼!你給我好好想清楚!”他把“令牌”重重一頓,維持了威嚴轉出套房。
臨出門前,他緩緩回頭,深深地看一眼孫子,眼中浮出一抹深闇的愁緒。在匆匆一掠過后,他很快轉頭離開了。
閻皝大大地松口氣:“你實在不應該惹得老爺子大發雷霆,說兩句話應付一下不就好了嗎?”
殷柏睿白他一眼,“你有資格批評我嗎?”
一個離家出走的浪蕩子,把閻家人給氣得屋頂都快翻了,還敢在他面前說風涼話!
閻皝這才想起自己的底細,當下閉嘴不再說話。
* * * * * * *
在雪梨,她們借住在邯亞頵的朋友家里。
這幾天,她們觀賞歌劇,游船河,到雪梨水族館,上雪梨塔,也到野生動物園看無尾熊、袋鼠、袋熊、雨林雀鳥、企鵝,吃遍各種美食。
今天,是在雪梨的最后一天,邯亞頵怕席洛太累,回到朋友家用過晚餐后,就催她先去洗澡休息。
她和朋友在樓下聊了一會兒,回到房間,席洛已經換了睡衣,不過還沒有上床睡覺,而是坐在窗戶邊發呆。
“洛洛,妳這樣繃著臉,是想生下一個憂郁寶寶嗎?”邯亞頵把門關上,坐進她對面的椅子里,“又在想殷柏睿?”
席洛把臉轉向她,沒有否認自己是想著殷柏睿。她忘不了在機場時,他深清而痛楚的眼神。
其實在那一天,她己經原諒他了,她已經不怪他了,但……她終究沒有留下來。
是她對未來的不確定,讓她必須找個地方冷靜想一想,她無法再輕易的投入他的懷抱,她得為自己考慮,也得為他考慮。
“表姊,我不去法國了!毕逋蝗徽f。
邯亞頵訝異地看著她,“怎么了,洛洛?妳還不想見殷柏睿,還在生他的氣嗎?”
席洛沒有說話,邯亞頵只好接下去說:“他一定已經在法國等妳了,妳準備讓他再一次失望嗎?洛洛,妳懷著他的孩子,他不只擔心妳,也擔心你們的孩子,妳真忍心?”
席洛堅定地看著她,“表姊,妳代我告訴他……”
* * * * * * *
“她說她要去一個地方,暫時不想見你,不過她已經原諒你了。她要你回英國去!焙獊嗩f獨自來到法國,一下飛機就給兩個男人逮著了,她把席洛的話一五一十地轉告殷柏睿。
見殷柏睿一臉疲倦,像是幾日幾夜不眠不休,她己經同情起他來;看不見洛洛,他的神情更加頹喪,再聽到她的轉告,他整個人幾乎陷入絕望的無底深淵之中。邯亞頵不忍的別開視線。
“妳一定知道洛洛去哪里吧?拜托妳行行好告訴老鷹,他想洛洛快想瘋了!遍惏仠惤獊嗩f,嘴里為朋友說話,眼睛卻是在聊慰自己的相思。
邯亞頵白他一眼,但視線一轉向殷柏睿,不免又軟下神情!拔艺娴膸筒涣四,因為洛洛也不肯告訴我她要去什么地方。”
“洛洛……她還好嗎?”殷柏睿聲音嘎啞地問,深闇的眼神接近空洞。
邯亞頵點點頭,“你放心吧,為了孩子她會把自己照顧好的,你還是聽她的話,回英國去吧!
“她會回臺灣嗎?”他的眼神緊緊瞅住邯亞頵不放,渴望知道一絲消息。
邯亞頵嘆了口氣,“也許吧。不過我是真的不知道!
聽見這不確定的答案,殷柏睿憂郁的眸子更沉更暗了。他還是決定先回臺灣一趟。
知道他的決定之后,邯亞頵并不意外,不過她還是按照席洛的交代再一次告訴他:“洛洛希望你回英國做你該做的事,她說,那樣她才有可能見你!
殷柏睿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閻皝好不容易等到機會插話,“亞頵,我們也好久不見了,我——”
邯亞頵沒等他把話說完,扭頭就走了。
“等等,亞頵——”閻皝回頭拍拍殷柏睿的肩膀,“我們在這里分手,自求多福了,再聯絡!
丟下話后,他追著邯亞頵離去,而殷柏睿則是只身回到臺灣。
他在臺灣待了半個月,所有席洛可能去的地方他都找遍了,然而始終不見佳人倩影。
帶著滿腹的失望和創痛,他回到英國,按照邯亞頵所轉達的話,回到殷氏財團,重新肩負起他對家族的責任。
他瘦了,人也更沉默寡言,幾乎每天都把自己埋入工作之中,直至深更半夜,眼皮再也張不開了,才倒頭就睡。只有在夢里,他才能見到席洛的甜美笑靨,他也才有笑容。
一日一夜,對他都如一世紀、一萬年!隨著時間過去,他沉到谷底的心已經翻爬不起,他開始像具行尸走肉。
洛洛……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她還不來見他嗎?
* * * * * * *
倫敦 殷家大宅
老人深深的蹙眉,目光惡狠狠地瞪著伏在椅子里午睡的女子。
幾個月前,這丫頭居然找上門來和他談條件——
“讓我留下,我保證柏睿會回來,我不會和他見面,除非您允許!
“妳如果不想見他,留下來做什么?”要他允許?老人冷哼一聲,免談!
“我留下來幫柏睿照顧您啊,您放心好了,我席洛說話算話,不見就是不見,我一定會等到您許可的。”
老人嚴厲的臉色并沒有嚇走她,他默許了她留下,但也明白的表示他絕不會讓她見到他的孫子!而只要他不允許,殷家其它人也沒有一個敢幫她;他要她盡早打消念頭!
這段時間,殷柏睿不曾回到大宅來,但在公司,他還是見得到他的孫子,見得到他一日比一日憔悴……
老人的臉色相當難看,他舉起拐杖戳戳椅子里的席洛,并不是太用力的。看在她懷著她的曾孫份上,免了她一頓皮肉痛。
“嗯……誰啊?”席洛緩緩掙開眼皮,一看見上頭那張嚴厲的老臉,她揚起嘴角,“原來是爺爺啊!
她爬起來,伸了伸懶腰,又遞上一個甜美的笑容,“爺,您有事啊?”
一開始住下來,她還真是會怕他的,畢竟連殷家人都敬畏這老人,何況她這個“外人”呢?不過時日漸久,老人家那張總是板著的臉讓她看習慣了,她也漸漸不怕了,還覺得挺喜歡他呢。
在她看來,老人家其實不壞,只是習慣了下達命令,習慣了端著一張嚴厲的臉孔,習慣了眾人對他的畏懼,所以當她靠近他,和他說話,拉他去散步,陪他喝茶,他反而有些別扭,有些無措,讓她覺得很好玩……總之,她待在這里一點都不無聊就是了。
“嗯、哼!崩先讼仁乔迩搴韲,然后才端出他的威嚴說:“那小子最近更瘦了,我看早晚會得病!
席洛插著長長的睫毛,“爺爺,您在說柏睿吧?他是您的孫子吔,您怎么可以咒他呢?”
老人皺起眉頭。這丫頭聽不懂他的暗示嗎?就不會順勢求求他嗎?
“哼,為個女人失魂落魄的,像什么樣子:”他的老臉委實拉不下來。
“爺爺這么說也是。那您去說說他嘛,起碼也勸勸他要飲食正常,否則讓白發人送黑發人就很不孝了!毕逭洶税俚拇钪。
老人狠狠的瞪起她來,再也忍不住氣憤的丟下話,“要勸妳不會去勸,還要我賣老骨頭?哼!”
“我要能去勸,早就去……”席洛一怔,不敢置信的張大眼睛,“爺……爺爺,您……您是不是……允許我……見柏睿了……”她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問,心里的狂喜促使燦亮的熱淚奪眶而出。
老人板著臉瞧她一眼,緩緩應聲:“去吧!
“謝謝爺爺!”席洛興奮得緊緊抱住老人。
老人終于也松了日氣。這一口氣,也賭得夠久了,再賭下去,賠掉孫子的一條命,怎么也劃不來啊。
* * * * * * *
殷柏睿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公寓。
奇怪,燈怎么亮著?
廚房有聲音……誰在那里?
殷柏睿狐疑地走進去。
“啊,你已經回來了啊?老公!
迎向他的,是一張燦爛的迷人笑靨——他久違的洛洛。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