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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剩鮮師 第七章
作者:夏芹
  一部部專車往基隆的靶場開去,雖然只是短程的路途,但圣者三年級的同學們還是很高興,一路上吵吵鬧鬧的。

  而車外貼著「私立圣者高級中學」的字樣,等于是告訴綁匪,有錢人的子女都集中在車子里面,任人勒索綁架。

  這是衛可爵所說的,因為他擔心若真的發生事情,他會慘遭池魚之殃。

  「老師,你放心啦!你的臭襪子正面穿一個月,反面穿一個月,那味道誰都聞得出來,綁匪的經驗老到,一定會直接跳過你的!挂粋學生喊道。

  「哈!所以說你們沒出過社會,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些心機重的綁匪會把我當作大肥羊,因為一看就以為我用最高招的障眼法。不過沒關系,我是你們的導師,我不身先士萃,誰來身先士萃呢?」衛可爵一想起自己是老師就興奮得不得了,覺得頭上的光環愈來愈耀眼了。

  全班同學皆有默契地道:「是身先士卒!

  「卒?是下棋那個卒嗎?當一個卒仔有什么好的?」他不甚相信的問。

  「老師--你是哪門子的老師?」同學們都拍了一下額頭。

  「老師又怎么樣?老師就不能不恥下問嗎?真啰唆!

  還有當學生的面惱羞成怒的老師喔?大家都拿他沒有辦法,他們圣者特權班的學生,只要稍看哪個老師不順眼,就把他踢出去,但衛可爵這種隨心所欲的性情中人,他們就是沒辦法和他計較。

  「哇!那艘船很大耶!褂幸粋同學指著河上的一艘大船驚呼。

  然后其他的同學們也都聞聲跑去那一邊的窗戶貼著看,不斷驚嘆。

  這班的同學還真可愛!衛可爵笑看著被稱為魔鬼的學生們,雖然他們一個比一個還叛逆,而且喜歡在自己身上搞怪,記錄相當不良,但現在一見到從來沒機會目睹的大船,不是跟小孩子-樣興奮嗎?像他這種已經受社會磨練過的人,是再也激不起這個童心來了,唉!

  「老師,那艘船這么大,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啊?」功課最爛的阿毛問。

  「嗯,我看看。哇!」衛可爵用力眨了眨眼,再把頭鉆進同學堆里,趴在窗戶上仔細瞧著,「這.....這該不會是鐵達尼號吧??」

  車上又發出爆笑聲,這個老師怎么……真的一副笨到底的樣子啊?

  這時司機緩緩拿起行動電話,「他就是您要殺的人?」

  「怎么,有疑問嗎?」電話那端的人問道。

  「這種人……能造成您什么困擾嗎?」司機相當疑惑。

  「他消不消失,對我一生的前途有很大的影響!

  司機狐疑地再凝神聽了一下,上層又傳來爆笑的聲音,同樣是衛可爵被笑。

  他真的滿懷疑的,請他來殺衛可爵的人來頭不小,可是怎么會把衛可爵這種比  H班學生還混的老師放在眼里?

  *****

  圣者三年級的同學一下車就爬山,不過山不陡而且不高,前一大段是柏油路,只有登上靶場前比較辛苦,因為那一段是形狀不一的石頭堆成的階梯。階梯旁是一彎涓涓流下的泉水,而柏油路上也有泉水滲出,所以十分潮濕,不太好走。

  身為導師的衛可爵飛奔至A三班那里找柯嫚。

  「嫚嫚,你猜我剛才看見了什么?」他很大聲地問。

  「什……什么?」她又得作好心理準備了。

  「我竟然看見鐵達尼號耶!就停在河上面喔。」

  柯嫚怎么也料不到答案比她想到的還要嚇人,她連忙敷衍道:「喔、喔,是嗎?」

  其他人均聽見他這么大聲嚷嚷,而且嚷的是這么令人噴飯的事,可想而知,柯嫚又得陪他一起接受大家含笑的眼神了。

  「我們要解決的就是他嗎?」暗處有個聲音問道。

  「要不要我再打電話回去問問看。」

  「你也懷疑嗎?」

  那人吸了一口氣,「非常懷疑。我們要不要再找找看學校里是否有同名同姓的人?」

  這時H班的人都抗議了起來,而且成群結隊地沖向衛可爵,「老師,你應該盡老師的責任和本分,先為班上整隊點名,集合好再一起上去吧?」

  「你們又不是小孩子,怕迷路?」怎么老愛打擾他和嫚嫚?

  唐朝舞適時地出來把柯嫚趕回去,并不忘插上一句,「你們這種笨蛋班級,最好不要靠近我們資優班。還有你也是,最好不要再跟我講一句話。」她神氣活現的仰頭帶隊爬上難度極高的石階。

  「我們才不是笨蛋班呢!」衛可爵朝她的背后生氣地喊道。

  「老師,都怪你啦!都是因為你太滑稽了,害大家更看不起我們。」

  「啊,難道……難道是我的錯嗎?」

  「老師,雖然你是教體育的,但是上體育課的時候,你只會放我們在那邊玩,然后就去圖書館找漫畫看,其他什么數學,英文課,那就更不用說了!

  「老師,你真的有什么本事可以現出來嗎?」

  「老師,雖然大家已經習慣你的作風了,可是身為你的學生,我們都覺得……你這樣來騙我們的錢真是太過分了,我們H班的體驗最深刻了!

  「對啊,老師,是你讓我們頭一次為揮霍掉的錢感到心痛,雖然是昂貴的私立學校,但是把錢浪費在你身上,太不值得了。」

  哇!怎么所有的學生們都哭喪著臉。科匠5陌响韬团涯婺?

  「好好好,大家請冷靜一點,我們趕快爬上去吧,不要耽誤時間!

  同學們面對他再一次的逃避話題感到喪氣,只好一邊爬一邊說:「連最好混的體育課都沒什么表現了,我們干么在靶場提起這些。俊

  一看到很早就走上石階的A三班連一半都到不了,衛可爵回頭看后面也都還沒人爬得上來,他終于逮到可以暫時和柯嫚獨處的時刻,便興匆匆地又是跳又是跑,相當俐落地飛去柯嫚旁邊,后面目睹的人無不有種錯覺--他有輕功。

  因為,腳下都是粗糙的石塊,而他的腳似乎只有在每個落腳處點那么一下,足下不曾停頓猶疑過。

  「等一下我教你怎么打比較準。」衛可爵偷偷告訴她。

  「你?喔,不用了,先顧好你們班吧!箍聥牷谒叫模幌胱屗阍臆娪柹鋼舴謹。

  「啊,嫚嫚果然有大愛,那我先送你過去!沟炔患八卦,衛可爵就一手攬住她的腰,極快速地又將剛才的功夫展現出來。為什么柯嫚不會因為跟不上他而跌倒?因為他的手臂夠力地圈住她,而且他又只是用腳輕輕點那么一下而已,柯嫚每次擔心自己要跌下去時,他總是適時地又飛跨另一塊石頭,時間快得讓她來不及反應,不知道怎么了就到靶場了。

  那短短卻險惡的路程,是她從未經歷過的奇特經驗,柯嫚的心跳得好快,不懂自己是怎么安全抵達的。

  「你是怎么辦到的?」

  「因為我要保護的人是你,什么都做得到啊,只有你才可以享受!

  柯嫚見他不肯說明,那就算了,她一往下看,還沒人爬上來,但大家的制服已經臟了,更抬頭以羨慕的眼神瞧著她,并且好奇的看著衛可爵。

  「你先幫你們班的爬上來。」

  「可是這種特權只有嫚嫚才享受得到耶。」

  「讓多一點人先上來,不是可以節省時間嗎?」

  「說得也是,差點忘了我還帶一個班,那我下去啦!剐l可爵身手矯健地再跳下石階去,下去比上來更快,也是如法炮制地一手拎一個,有的人已經走到一半了,他也就省事得多,到了靶場把他們丟上去。

  「謝謝你,老師,可是龍頭……連中間都不到。」平頭小子回頭看。

  「關我屁事?」

  「可是你是老師吧?」

  一聽到老師這個神圣的名詞,衛可爵就會自動變得很慈祥,他摸摸平頭小子的頭,溫柔地笑道:「說得好!」接著便最后一次往下奔去,但龍家威看到他就止步了,他也只好停在他上兩階之處,和龍家威充滿敵意的眼神互視。

  「不要擋路!过埣彝敛活I情。

  「如果你一直站在原地,我也不動!

  「你以為我會被你感動?少蠢了,只有那些沒智商的人才會被你騙!

  「你比我更蠢,你以為我騙了那么多人,難道還差你一個?我不希罕!

  龍家威被激怒,「那你為什么還要在我面前演戲?我自己會上去!

  「基于我是以德報怨的老師嘛!

  「什么老師?有勾引女學生的老師嗎?」

  衛可爵不屑地笑了兩聲,「你真是夠了,龍頭。我和嫚嫚真心相愛,你硬說是我勾引她,你的思想真的那么循規蹈矩嗎?我不太相信。身分歸身分,情愛歸情愛,各不相干,這道理很明白吧?」

  龍家威再次重新正視衛可爵,瞧他這番話說得多么不卑不亢,絲毫不因為他是龍頭,便以老師的身分壓他,也不因為他師生戀,說話聲音就弱了一點,只是就事論事地在他面前說明。

  「反正你跟我搶阿嫚,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閃開!」他自行走了上去,但因為太急,以至于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滑了一下,眼看就要跌在泥濘的石階上。

  一股力量在他和石階還剩不到五分公的時候,撐住他的身體,將他提了上來。

  衛可爵把手插在褲袋里,眼睛往下睨視著他。原來衛可爵是用腳勾住他的。

  龍家威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辦到的,他才不會因此改變什么呢。

  等大家都上去的時候,衛可爵露著自信滿滿的笑容,把H班的同學們集合在一起,然后神秘地帶到旁邊去,和其他班級隔開,說要教大家射擊秘訣。他煞有其事,一副很專業似地講解之后道:「我們拿一張射擊團體獎的錦旗吧!」

  只見大家露出懷疑的神色,「真的可行嗎?」

  「有我就搞定了!

  是有他就搞砸了吧?同學們還是很不放心,然而已非上場不可了,只好硬著頭皮去排隊。

  唐朝舞此時走了過來,「看看你班上同學們垂頭喪氣的臉,讀書不行,品行也差人一大截,不會連射擊也毫無把握吧?看看這幾場我們A班的成績表,七十五公尺的簡單幾何三角形求法,準確度百分之四十。老師,您預備拿零命中率的成績回去,還是想跟我們班借幾張成續單回去影印呢?」她得意地抖著那幾張紙。

  「嫚嫚上場了沒?」  

  唐朝舞不滿地嚷道:「喂!我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

  「聽到了,只不過進不去而已!剐l可爵把衛生紙撕成兩半。

  「我不用你假好心,只不過是槍彈聲大了點,嚇不倒我的。」她斜睨著他。

  「啊,這個你多慮了,我是要給柯嫚同學的!剐l可爵不好思意地將衛生紙團塞在將上場的柯嫚雙耳里,「我幫你代工,好不好?」

  柯嫚掩住耳朵,煩惱地道:「子彈聲好像震得連地都動了起來,等一下把槍貼在臉頰旁,耳朵會不會有問題啊?」

  「不會的,等真正練習時,反而沒有在這里聽得大聲!

  唐朝舞又有得念了,「喲,別一副好像很會的樣子,就算柯嫚答應讓你代打,我也不會答應的,因為你會拉低我們班的分數。」

  許多同學也都湊過來阻勸,「愛她就不要害她比較好!顾麄冎钢聥。

  「我幫她都還來不及咧!武老師,既然你不想要我幫忙,那就算了,可是我求你一件事,我和你比槍法,如果你輸了,就把你扣掉柯嫚的分數補回來,并且以后不再為難她,行不行?」

  「如果我贏了呢?那就反其道而行,對柯嫚的要求更嚴格,如何?」

  暗戀柯嫚的同學們都沖過來阻止衛可爵,誰不知道全校就他最會吹牛了。

  柯嫚想,她可不想退學呀!而所有的人也看見她的表情了,卻愛莫能助。

  負責督導的阿兵哥送來一把手槍,「唐老師嗎?該你了喔,訓導主任說這是特別給你的,其他老師都和學生用一樣的步槍,只有你用小的。」

  唐朝舞看著比手掌大不了多少,卻十分沉重的槍,神情有些猶豫。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面向特別立起的人形靶,雙手舉起槍伸直,但一直微微地顫抖著。到底要怎么樣才算瞄準?她實在不知道從何看起。要是輸了這個水昆老師,她武則天的威名不就完蛋了?

  這一刻,許多人都跑來這,目睹這天大的比賽。

  師生們都屏息,唐朝舞手抖了又抖,瞄準又瞄準,就是遲遲不敢扣下扳機,但沒人催她,也沒人不耐煩,因為換成誰都會很謹慎的。

  終于「砰」的一聲,她擊出一發子彈阿兵哥跑過去看,回來時說道:「這樣的成績對于一個女老師來說很不錯,雖然打到肩膀,差點就不中,但已經很難得了!

  但是沒有一個人高興,只有唐朝舞眉飛色舞地推了推眼鏡,斜睨衛可爵。

  「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不然等柯嫚被退學時,你可就內疚了!

  衛可爵微微一笑,不理眾學生們的勸阻,將子彈再上了一發,動作出奇熟練及迅速,微側了側身子,左手舉起就開了一槍,然后連開了數發,接連不斷地一直扣扳機,姿勢比槍神還帥。

  「哈哈!你干么自暴自棄呢?你是老師呢。」唐朝舞樂不可支。

  這也是所有同學的心聲,他們皆不忍等待成績揭曉,或許用人情攻勢求唐朝舞,她還會網開一面,總之,以后別再將希望寄托在衛可爵身上了,他這么任性,他們一點也不驚訝。

  然而只見阿兵哥在人形那里怔了一下,才跑回來,手上好像還撿了彈殼。

  一看,大伙全都目瞪口呆地張大嘴巴,六發空包彈全都串成一直線,一個套在一個后面。

  「這是擊在心臟部位呢!拱⒈缯f道。

  這時教官拿著一迭紙過來,「你們H班的射擊成績很出色喔,百分之八十!

  「老師,你教的很有用耶!拱⒚珓偞蛲臧,走過來興奮的叫著。

  「哪里、哪里!剐l可爵再一次開彈匣裝子彈,快速地完成后,再朝新的人形靶開槍,每扣一次扳機,他就說道:「眉心、左肩、右肩、心臟、太陽穴、咽喉。這個人真是浪費我的子彈!

  「為什么?」柯嫚問道。

  「第一槍就打到他的眉心,那他還不死?不過也是我太無聊了。」

  「是不是準確還不一定呢。」唐朝舞覺得他只是得意忘形而已。

  這次大家不等阿兵哥了,一起沖去人形靶那邊看,果真眉心就是正中央,一點也不偏,左右肩的彈孔和眉心的三角距離非常均等,而咽喉和眉心呈一直線,心臟和太陽穴也在剛剛好的位置。

  柯嫚欣喜地看著衛可爵說道:「你的槍法這么準,如果讓你拿到真的子彈,那豈不是你想殺誰就殺誰,你想他怎么死就怎么死?」

  「也不錯耶,真可惜我只是個平凡且單純的老師,否則我。剐l可爵邊讒邊把玩著手槍,槍口總是有意無意地對著唐朝舞,無論唐朝舞怎么閃,就是對著她,「我一定先斃了我最看不順眼的人。」

  柯嫚笑著吐吐舌頭,「那我以后一定不敢跟你吵架了!

  「嫚嫚,你不一樣,我愛你都來不及了!剐l可爵張開手臂抱她。

  唐朝舞本能地開口阻止,「衛老師,請你看地方再親。」

  此時有個同學證道:「唉!真羨慕衛老師能對付和他作對的人!

  「武老師,請問一下,你剛才有說話嗎?對不起,我沒有注意聽耶。」

  「有嗎?沒有啊,我們快回去靶場練習吧,免得耽誤下一個學校。」唐朝舞嚇得裝傻,一溜煙跑了。

  柯嫚偷偷捏了一下衛可爵的臉,「你真是頑皮!

  「誰教她喜歡欺負你,凡是和嫚嫚過不去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在同學面前還是收斂一點吧!

  總算替愛人爭回一點權利了,衛可爵感到十分欣慰。

 。

  柯嫚還是得跟其他人一樣臥在草席上,托著沉重的步槍射擊。

  衛可爵也不避嫌地臥在她旁邊教她,「你要把槍柄抵在肩窩里,才不會被后坐力撞到,那樣會淤青而且很痛,要把槍身貼在臉頰旁邊才好瞄準。好了沒?可以扣扳機了,拿穩一點!

  突然槍聲一響,柯嫚茫然地轉頭看著衛可爵。

  「怎么沒打中呢?再來、再來!

  「我還沒扣扳機!

  「那剛才……。 顾蝗欢檀俚氐吐暯械。

  柯嫚馬上把步槍丟開,坐起來,瞅著他皺眉的臉問道:「老師?」

  又一聲槍響,柯嫚明顯地看到衛可爵的上臂多了兩個彈孔,而且還在冒煙,血正不斷地流出來。怎么會有真的子彈?而且打到衛可爵?她焦急地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將他扶了起來!敢欢ê芡窗?」她的聲音因心痛憂急而略微顫抖,一直注視著他。

  但衛可爵忽然推開了她,把她推進驚惶失措的人群里。

  他的表情依然不變,只不過汗多了點。他右手捂住正在冒血的左上臂,左手拿著剛才的手槍朝草叢里射了一槍,忽然有一個人滾了出來,但他只是吃痛地一直揉著腳踝。

  衛可爵這才反應過來,想起這是空包彈。他快速地將手槍使勁地朝那個人擲去,擊中那人的太陽穴,他馬上血流滿面地昏倒在地,引來師生們的尖叫。衛可爵又馬上撿起另一把手槍,一轉身就順勢把它擲向一個老兵,同樣也是讓他昏倒在地,而且滿嘴的血汩汩流出。

  「趕快把他們綁起來!顾穆曇袈犉饋聿o異狀。

  柯嫚馬上奔到衛可爵身邊,憂心如焚地馬上把純羊毛的背心脫下來,在他傷口上壓著。一見她沒事,他才放松地半跪在地上。

  「嫚,你幫我一個忙,我要到圣夫的醫院去。」

  「這里是基隆耶,不就近送醫,你的傷會……」

  衛可爵微微一笑,搖搖頭,「我不會有事的,把這兩個敗類也順便帶去。」

  「我不答應!你看你的血流個不停,萬一延誤就完了!箍聥牸钡醚蹨I直流。

  「流點血能促進新陳代謝!

  「你還在說笑!」她真的生氣了,她好擔心他呀。

  「對不起……但這兩個人,你們對付不了!

  H班的人合力把那兩個人綁好的同時,他們也醒了,叫罵聲不斷。

  但他們特權班都是些叛逆的家伙,一點也不怕,反而給他們吃了點苦頭。

  為了衛可爵著想,柯嫚能了解他的想法,如果隨便送個醫院,那些人暗襲不成,一定還會再派人來,如果送去杜圣夫那里會比較安全。雖然上次衛可爵說和他不認識,但如今看來,怕是真的有什么關系,他們似乎隱瞞了她什么。

  「啊,是那個院長叫杜圣夫的醫院嗎?那個醫生收費特高,而且服務態度又差耶,我們為什么一定要送去那里呢?」同學們紛紛討論。

  柯嫚只好說:「他的醫術比較高明!

  說得也是,反正他們都很擔心衛可爵,因此立刻把他送下山,叫輛救護車把他送去。

  在救護車里,衛可爵在醫護人員的協助下,先做好止血和消毒的工作。

  「先生,你真是勇敢耶,被歹徒開了兩槍,消毒的時候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好像沒神經似的!狗疃攀シ蛱貏e指示而來的醫生,十分佩服地對依然從容的衛可爵說道。

  莫怪這個醫生對于普通人中槍沒啥反應,因為自他來到杜圣夫的醫院后,就偶爾會接到受槍傷的傷患,杜圣夫沒反應,他也不好大驚小怪了。

  柯嫚和衛可爵相對默然地坐著。她低下頭去,若有所思地抓著那件血跡斑斑的純白羊毛背心,什么話也不說。

  「嫚嫚,對不起,害你受驚了。」

  但柯嫚依然不語。

  衛可爵只好一直凝視著她,其實,他有點知道她在想什么。

 。

  醫院的走廊上擠滿了圣者高中的學生,除了想知道衛可爵受的槍傷是怎么來的之外,令他們吃驚的是,刻薄勢和的杜院長竟然親自診治他,而且沒談紅包、沒談價碼,衛可爵一到醫院,他就已經在手術室里等著了。

  柯嫚坐在椅子上,仍然握著滿是血跡的白背心,大家想過去安慰,又怕被拒絕。

  她的樣子似乎不歡迎任何人靠近,她只想自己一個人等待。

  手術室的燈滅了,大伙兒全擠在門口,杜圣夫最后才走出來。

  對于學生們的殷殷詢問,杜圣夫視若無睹地一路走遠,讓眾人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但柯嫚叫住他的時候,他竟然馬上停下腳步。

  她緩緩開口,「我想進去看他。」

  「他很累。」

  「說完我就走了!

  杜圣夫轉過身來瞥了她一眼,又回頭走向手術室,一句話也沒說,但柯嫚卻十分了解地跟著他走進去,門再度關上。

  「可以告訴我了嗎?」這是她走進來的第一句話。

  「什么?」衛可爵把袖子拉下。

  「你們是誰?」

  「我是你的老師,而他是我的醫生!

  「不!你們不簡單!

  衛可爵想撫摸她的臉,安慰她受驚的心,但卻被她揮開。

  「當我看到你被人暗算,中了兩槍,我整個人也快急瘋了,又是忙著止血,又是努力回想附近有什么醫院,在怕你有個什么萬一,愈看你的傷口,我好像也痛了起來,可是你怎么能……」柯嫚情韻纏綿的眼眸里有哀傷的淚水,滿滿地快溢出來!改惚任疫鎮定,好像你根本沒有神經似的,指揮這個、指揮那個,如果沒有經驗,是不可能這 從容不迫的。」

  「你的觀察力不差!剐l可爵勉強使自己輕松些。

  「告訴我,你是誰?我想知道!

  「暴露自己的身分,只會讓你離開我!

  「原來你是怕我泄漏你的身分……」

  「不,我怎么會是這種人?總之我希望我們的關系單純點會比較好。」

  柯嫚哀怨的眼神看得他的心簡直要為她而碎了,淚水在那晶亮的眸子里滾動著,然后流了下來。光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愛自己愛得有多深,纖弱的身子像隨時都快站不住一樣。

  「我想知道,我愛的是哪一個衛可爵?是平凡單純的體育老師,還是在百貨公司的無業游民,或是另一個神秘而危險的人物……我很蠢吧?不知道無時無刻陪著我的人到底是哪一個,還說我有多愛他!箍聥犨煅手瑵M臉的淚水也不能沖淡她的傷心。

  衛可爵馬上站起來,心疼地將她抱在懷里。天。∷降鬃隽耸裁?他該怎么做才能止住她的傷心?看她哭得如此痛楚,他又怎么不難過?

  柯嫚讓自己平靜些,馬上推開他溫暖的胸膛。

  「其實你們都知道傷害我父親的人是誰吧?」她不給他時間安慰。

  「不要這樣,讓我疼你……」衛可爵痛心地說道。

  「你只會傷害我,你只會在我面前演戲,你不要再接近我!箍聥牫鲎苑胃爻,淚眼迷蒙地瞧著這個自己用生命去愛的男人,她向后退了幾步,打開門奔了出去。

  衛可爵坐在床沿發怔,他真的只想好好當那個愛她的體育老師,可是過去發生的事卻讓他心虛,而且根本與他無關的事,也在今天找上他。

  真是該死!那就去解決它吧。如果不是有人暗殺他,柯嫚也不會發現這么多。

  「下個月初,侯爺金盆洗手!苟攀シ虼藭r才發言。

  「那個死老頭?」

  「接位者是常岳!

  「真是好笑,既然可以接位了,他還暗殺我干么?」

  「你不該惹到侯爺的。」

  「你以為我無聊?」衛可爵說得輕松,但眉頭卻緊鎖著。

  *****  

  滂沱大雨下得十分急,路上早就沒有人在行走了,就算是撐著五百萬的大雨傘,還是會被淋濕,但是這一切對柯嫚而言已經無謂了,連衛可爵那個她最深愛、最信任的人,都不把她當一回事,她怎么還會在乎自己?柯嫚冷靜地低頭在路邊緩緩定著,淚和雨同時在臉上流下的滋味,為什么特別令人心酸呢?

  汽車喇叭的長鳴聲在她背后響起,她遲緩地向里面靠,但那輛車還是照按喇叭。

  一輛賓士在她旁邊停下,柯嫚并不想理會又有什么事要發生,直到她頭上的那片天空突然沒雨了,她才遲緩地轉頭去瞧瞧。

  一個臉上掛著淡笑的中年男子把雨傘撐在她的上頭。

  「你怎么淋雨呢?」坐在車里的龍家威又驚又詫地問。

  一看是他,下意識地,柯嫚提起腳步又往前走,可是那個中年男子拉住她。

  一個蒼老但有勁的聲音在車內催她,「你就是柯嫚嗎?來,請上車!

  柯嫚無法違抗那具有威嚴的催促聲,只好坐上車。

  車內的空間十分寬敞,后座坐了龍家威和龍震,但多她一個并不擠。

  龍震精銳的眼一瞇,霎時已把她打量徹底!肝覀兗彝䦷缀跆焯炷钪悖瑥哪  -們有緣同校的第一天開始,他就誓言把你娶進門,我一看果然……」

  「雖然您是長者,但是用這種眼光打量一個陌生人,是很無禮的!

  龍震一怔,「怎么,你不認識我嗎?你沒聽說我們龍家已經三代都是政……」

  「我知道,政壇頗具分量的家族,可是與我無關!

  「政治是影響全民的運動,怎么與你無關?」龍震要試驗這個女孩。

  柯嫚微微一笑,轉身正面迎視甚為威嚴的龍震,「我從來沒有被你們照顧過。民代所爭的福利不過是為了絕食以及還有力氣丟雞蛋的人,然而在這個社會上,還有很多人搶一碗飯吃都來不及了,還有力氣去絕食嗎?可是因為沒有聲音,你們就自以為做得夠了。不管你們是什么政治家族,在我眼里都是一樣的!

  這一番話出乎龍震意料之外,現在的小孩能有這么細微且精辟的見解很令人訝異,而且聽她說來既不激動也沒有卑微的口氣,她怎么會有這么特別的氣度?能在他這個資深的政壇大老前坦白說出自己不滿的,也只有她一個人了。

  「難得圣者的學生還有這么成熟的思想!

  「難道您的孫子就不成熟嗎?」

  龍震相當得意,「以一個接班人的角度來看,他的確還嫌嫩了點!

  「但如果要當一個流氓的話,他已經綽綽有余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龍震不悅地看著敢不討好愛孫的柯嫚。

  龍家威連忙出面,「爺,阿嫚的脾氣就是這樣,你別……」

  「真是抱歉,弄臟了你們的轎車,我該走了!箍聥犚廊怀林。

  「你如果想淋雨淋到得肺炎的話,那你就滾吧!过堈鸬芍凉裢傅闹品。

  柯嫚又屈服于他那命令式,但又讓人難以抗拒的指示,只好乖乖地待著。

  「爺,侯爺的金盆洗手大典,讓阿嫚也跟我們去,好不好?」

  龍震連瞄也懶得瞄,不愿地道:「你也要看人家賞不賞臉!

  聞言,柯嫚面無表情的開口,「去,當然去,我可不敢連敬酒都不吃!

  龍家威高興得不得了,到時候她就會知道,衛可爵是怎么個死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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