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晴晏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里。不多久后,大批人馬隨即追到,敲門的敲門,喊人的喊人,關心的關心,擔心的擔心,朱睛晏一律只有一個回答:
“不要吵我,我要睡覺!”
眾人在外頭討論了好久,終于相信朱晴晏是想一個人靜一靜,這才不去吵她,讓她一個人在房間里。
而朱晴晏也當真如她所言,一脫下那套沉重的禮服,就悶著頭睡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那么累那么累,好像做完一件大事似的,花了她好多精力心
等她睡醒,已經是晚上了。窗外天色暗暗的,她摸索著開了床頭燈,想著家人應該都已經走了吧?遂打開房門悄悄往外頭一望
不。燈火通明,熱熱鬧鬧,幾乎是白天的原班人馬,還加上她爸爸媽媽。朱晴晏這—開門,等于自投羅網,一群人立刻簇擁而上。
“你還好嗎?不是人不舒服吧?”
“你醒啦?餓不餓?這里有吃的!
“對呀,從你的結婚典禮上帶回來的,那些東西都好好吃……”
之前發出的話都沒什么問題,惟獨表妹這幾句話一吐,眾人立刻不約而同把指責的眼神丟向表妹,站在表妹旁邊的二姐甚至拿手肘撞了她一下!澳愀墒裁?白癡啊你!”
表妹還沒意識到自己為什么挨罵,朱晴晏也不太懂。隔了幾秒,朱晴晏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們都把她當成是這個婚禮可憐的犧牲者了。她們所看到的那面是彭典旭跟溫寶薇欺負背叛了她,所以她結不了婚,她是最值得同情的一個。
大家都這么想,朱晴晏也懶得去解釋,但她是真的餓了。打從一大早起床就像作戰似的趕著去結婚,后來也接近滴水未進,怪不得她從前常聽人講,結婚喜宴上最餓的是新娘新郎。
她坐到餐桌旁,不介意地大嚼那些從她失敗婚禮上帶回來的菜肴餐點,在這其中,她陸陸續續從家人口中得知她在婚禮上沖動離開后的后續,其實也就是彭典旭一個人扛起了一切責任。
他向大家道歉、解釋、認錯,愿意負擔所有婚禮的費用,還好他家有錢。朱晴晏心想。
那溫寶薇呢?
“后來情況一亂,她就不曉得跑到哪去了!北砻靡桓辈恍嫉恼Z氣,仿佛很受不了自己這個姐姐!罢宜舱也坏,一直到剛剛才打電話來,說她住同事家,不回來了!
“真沒用!北斫愀砻脦缀跏峭瑯拥恼Z氣,不齒地嗤。“敢做就敢當嘛,還不敢回來,怕我們罵啊?”
“晏晏,你不要跟他們生氣,知不知道?”大姐安慰地過來拍拍朱晴晏!安灰獨鈮牧俗约骸!
“唉,碰到這種事,也真是沒辦法!倍闾嬷烨珀滩既R,把好吃的全堆到她面前,還去熱湯。
“我說,要不要叫他們兩個人來當面跟你道歉啊?”表姐慎重其事的。“他們這樣實在太對不起你了嘛。”
“那個彭典旭看起來老老實實的,”三姐評斷!拔铱傆X得只有我們晏晏甩他的分,哪里曉得他是扮豬吃老虎,反過來把我們晏晏甩了!
“甩”這個宇有點刺耳,朱晴晏覺得自己好像咬到了魚骨,難過難過的。
“對啊!北砻眉舆M去說。“也不想想新娘在婚禮進行一半時被迫取消婚禮,那新娘子多丟臉啊!以后怎么見人?”
丟臉?!朱晴晏的眉都蹙了起來。
大姐也嘆:“莫名其妙老公就被搶走,唉!”
這是在說她朱晴晏太沒用嗎?到手的老公都會被搶走?
朱晴晏的臉上已經青——陣紅一陣,頗不是滋味了。但這些姐妹一向只知開口說話,眼睛卻不知道察言觀色,是在一邊的朱媽媽都受不了,才出聲斥她們:
“你們到底是安慰人,還是想讓人家更生氣?”
還好今天有朱媽媽。只是這幾個女人多年所發展出來的功力,實在并非朱媽媽幾句話就制止得了的;
“我們沒惡意啊,”果然,二姐搶白!爸皇钦f事實,為晏晏不平嘛。典旭和寶薇那兩個人當然好啦,隔個兩年我們大家都忘了,他們就結婚去,但晏晏多悲哀呀?就這樣被拋棄,還要重新來過。”
被甩、被搶走、丟臉、被拋棄……
每個字眼都像在提醒朱晴晏她有多失敗。
這簡直是她出生到現在,在她的姐妹中最抬不起頭的一次,最慘敗的一次!畢竟,她們的老公沒有在結婚典禮上讓人知道有外遇而中斷婚禮。
向來極重視自己在姐妹中地位的朱晴晏,本能想反擊,她不悅地道:“我沒那么慘好不好?”
“沒有嘛,”表妹一副滿腹同情的樣子!拔覀冎皇怯X得你很可憐。”
可憐?她朱晴晏才不需要人家可憐!
不曉得何來一股火氣往上沖,她沖口而出:“我取消婚禮,又不單是為了典旭,也為了我自己!”
“我們知道我們知道,你想成全他們兩個嘛!贝蠼愫芟氚矒嶂烨珀痰钠馑频。“不過這樣自己就做棄婦嘍。”
大姐簡直就是火上澆油。棄婦?!朱晴晏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我根本不喜歡典旭,我喜歡的是別人!”
“真的假的?”眾姐妹的眼睛仿佛電燈泡插了電似的,一個個全亮了起采,這八卦太勁爆了。
事到如今,朱晴晏是被自己愚昧的驕傲給搞得騎虎難下。她悶悶地道:“我跟典旭一樣,在結婚之前,一直在跟別人交往!
這簡直大爆冷門!罢l啊?我們認不認識?”
“表姐認識!敝烨珀炭戳搜郾斫。
表姐立刻成了眾矢之的,眾家姐妹的兵器霎時全往她身上招呼:“你知道怎么不早說?”
“我不知道啊!”表姐無辜加三級,求救似的轉頭向朱晴晏!鞍萃校降资悄囊粋啦?”
朱晴晏低低地報了名字:“楊惟展。”
“他啊?!”表姐的眼睛又放大了三倍。
“他是干嘛的?”二姐好有興趣地立刻迫問。
“他是一個電腦軟體公司的老板。”朱晴晏怕表姐也跟她當初一樣以為楊惟展只是個英文老師,趕緊自爆消息,而她說這話的時候,多少也還帶了點得意。
“而且長得比典旭帥多了!北斫憧陀^地補了一句,朱晴晏聽了心里更開心了。
“嘿,既然這家伙的條件不輸典旭,那晏晏不會丟臉了嘛!比愠鲋z主意。“這叫一報還一報啊,典旭去娶寶薇,那晏晏你就跟這個什么楊惟展的結婚,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雖然是餿主意,卻很符合這群姐妹的思考模式。
換成別的事朱晴晏可能會不在乎,但糟糕的是,楊惟展根本就不想娶她。
朱晴晏只得模糊以對!笆裁绰铮瑒偢阍伊硕䝼婚禮,立刻又要再接下去另一個婚禮?”
“有什么關系,”表姐很理所當然地。“你不是跟他在交往嗎?”
“交往不見得代表結婚好不好?!”朱晴晏煩躁地道。
“噢。喔——”表妹忽然聽明白了似的;恍然大悟!霸瓉砟莻姓楊的沒說過要娶你。”
朱晴晏剛剛因為自爆與楊惟展的事而在姐妹中抬高的地位,立刻又重重跌到谷底里去。所有姐妹都用著一種了解而憐憫的眼光看她。唉,還是沒用嘛,老公被人搶走了,男友又不娶她。
“好了,你們別再瞎說了!
還是朱媽媽又看不下去,出來訓斥這群女火住嘴。不過以她母親的身份與觀念,她實在不得不說說女兒。
“晏晏,”朱媽媽加重了語氣!拔沂遣粫缘媚愀湫裨诟闶裁,既然都已經說好要結婚了,兩個人又各自去跟別人交往干什么?這次的事,你跟典旭都有責任。”
朱晴晏的頭低低垂下去了。
他們是該罵的吧,她和彭典旭。搞了一個沸沸揚揚的婚禮,卻當著親戚朋友的面,以笑鬧劇似的形式收場。
而真正最丟臉的,卻是雙方父母。
朱媽媽看見女兒垂頭認錯,也不忍心再罵,但她是真的不懂:“這個楊惟展真的這么值得你愛?”
對這點,朱晴晏是不懷疑的,她點了點頭。
“晏姐,帶來給我們看看啦!比棠土藥追昼姷谋砻,立刻又故態復萌了。
“對呀,就算不想娶你,來見見你的姐妹們無妨吧?”大姐不落人后地也添了一句。
朱媽媽這回也懶得再斥喝這群女人了,她簡直就是管不動她們。而朱晴晏憑著常年以來訓練出的斗志,也讓她沒那么容易被打倒。她自我揶揄似的口氣說:
“我知道我知道,沒辦法讓他娶我,也總得帶來讓你們看看吧?”
姐妹中,終于有大姐像是比較知趣,察覺了朱晴晏的不悅,她試探地碰碰她。“喂,生氣啦?”
“我不是生氣,只是煩!”朱晴晏倏地把椅子往后一推,在椅腳和地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之際,她已經站了起來,回房間抓了皮包就往門外走。
“喂,這么晚了,你去哪?”大姐本能反應。
“我去把人抓來給你們審啊!”朱晴晏頭也沒回,大門在她身后被甩上,發出抗議似的重重一聲:碰!
***
朱晴晏直到站到大街上,才知道現在已經很晚,她家附近的商店都關門了,怕不只十點吧。
但她知道楊惟展一向睡得晚,所以她并不擔心,招了計程車便直奔他家。
她是那么急著想盡快看見他……不只因為她需要他來挽回她的面子、她在姐妹中的地位,也因為她真的好想他,好想好想偎在他懷里,訴說她今天的委屈。
車子停在楊惟展家樓下,一樓大門正好沒關,她得以直上二樓,按下了門鈴。
可想而知,當楊惟展開門那一剎那看見她時,他的臉上是多么復雜的表情。驚訝、意外、喜悅、迷亂
種種繁復的情緒,皆因他沒想過她竟會出現。
早上在她家外面,當她拒絕他的那一刻,他想他這輩子大概不會再見她了。雖然早上朱晴晏對他說的最后一句是:我晚上找你。楊惟展只當是笑話。沒想到這個剛當了新娘子的女人,真的在結婚典禮當天晚上跑來找舊情人?!
楊惟展當然不知今天發生了什么事,他只覺所謂驚世駭俗,大概就是如此了。
離經叛道……但他喜歡。他的血液里本來就流著點反叛的成份,例如他對婚姻的拒絕。
他開門讓朱晴晏進來,關上門,他立刻從身后擁住了她。朱晴晏也正需要這樣的擁抱,她回轉身,兩只手臂緊摟住他的腰,把自己密密貼在他的胸前。
她是多想念他的懷抱呵。只不過是今天早上才見著,她卻覺得已經分別了好久好久,她也經歷了好多好多事,她知道惟一不變的,是她對他的愛。
委屈加上感動,她伏在他的胸前哭了起來,眼淚淅瀝瀝地把他的襯衫哭濕了一大片。
“怎么了?怎么哭了?”他哄小孩似的拍拍她的頭,寵情人那樣地吻吻她的睫,安慰她!皼]事了,嗯!
“你不會知道我今天有多慘!卑肷,她才抬起一雙珠淚婆娑的眸子。
何至于慘?她如她所愿當她的新娘于去了不是嗎?
“你結婚了?”應當是肯定句的,卻變成問句了。
朱晴晏搖頭。“沒有!
他大大吃驚!盀槭裁?”
“因為,”朱晴晏損了損鼻子,抹了抹眼淚,半靠在他身上,把早上的事約略說了一遍。“那一刻我發現,我跟典旭的婚姻根本就是個錯誤,即使勉強成立了,我們也不會有什么幸福的日子,夫妻兩人都同床異夢,那不是太可笑了?”
她還說到她站在牧師前的心情,以及接下來她是如何瀟灑地把彭典旭送給溫寶薇,再說到她回家之后和姐妹們的談話。
“我一時忍不住,就把我跟你的事告訴她們了,她們對你很好奇,想見你!敝v到這里,算是結束了。
楊惟展一直沉默地聽著,不發表任何意見,臉上甚至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朱晴晏不知道,其實這才是楊惟展最恐怖的時刻,他愈安靜,腦子便愈冷靜。
“然后呢?”他終于緩緩開口。
朱晴晏仰頭看看他,好像很奇怪他有此一問!叭缓笪揖蛠碚夷懔。”
“找我干什么?”他離開朱晴晏,走向柜子取出一瓶酒,給自己斟了一杯,仰頭一口全喝了進去。
“你不安慰我啊?”朱晴晏跟過去,口氣有點撒嬌的成份。
“我才比較需要人安慰吧!睏钗┱狗畔卤,臉色陰陰的!罢f到慘,你會比我慘?”
朱晴晏完全聽不出個所以然。“你慘什么啊?”
楊惟展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很悶似的。“我呢,說來說去,原來只是個二號候補!
“你怎么這么說!敝烨珀绦闹幸痪o,怕他誤會了,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
“不是嗎?”他譏諷的語氣!拔乙竽銊e嫁,你不愿意。最后你雖然仍沒結成婚,但并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你老公愛上了別人?蛇@時候,你又想到我了,想到你還有—個男朋友,一個候補的懷抱!
“事情不是你想的這個樣子,”朱晴晏急著要解釋,急著要理清楊惟展心中的誤會!拔腋湫竦幕橐,是真的騎虎難下,婚禮上,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就這樣豁出去了!
“為什么那么急著告訴家人你跟我的關系?”他轉頭看著朱晴晏,銳利的目光讓失晴晏仿佛在他眼前無所遁形。
朱晴晏怔怔地!安恍⌒木驼f了!
“不小心就想到我了!彼〈骄o抿,口氣嘲諷得更厲害。“因為你大概覺得我的條件還不錯,可以跟你跑掉的老公比一比。可以讓你在姐妹中救回一點面子,所以得帶我去給你家人看!
他句句嘲謔,朱晴晏聽了實在不是滋味。她今天已經夠倒霉了,為什么來找楊惟展還得撞他這般言詞審判?
她按撩不住脾氣地嚷了!澳憔退銕臀遥屛以诩胰嗣媲安恢劣谔珌G臉,這有什么不對?”
他看著她,濃眉底下的那雙深眸之中閃著兩簇陰郁的火焰!拔椰F在才知道原來你不認識我!
朱晴晏傷腦筋地雙手抱頭!拔┱,我今天沒腦子聽你說這些莫測高深的話,你講明白點行不行?”
“你不只今天沒腦子,你平常也沒腦子!彼戳弥粣,語調陰沉!皩@整件事,你可笑的婚姻、我們的關系,你到底想過沒有?”
“我怎么沒想過了?!”她的音量抬高了。
奇怪,以他對朱晴晏的認識,他竟然不知道朱晴晏是這么一個不擅思考的女人。失望之余,他竟然笑了起來。
“如果你仔細想過,或者異地而處換成我的個性想一想,你大概就不會來找我了!
她的思想已經夠亂,而楊惟展笑得讓她更摸不著頭緒了,她根本沒空去想,直接就問:“為什么?”
“因為我不會理你!
朱晴晏被他的回答嚇住。怎么?他不要她了?
“今天早上,如果在我要求你的時候你答應了我;或者是今天之前,你決定拒絕那個可笑的婚姻,不管哪一個狀況,我都會因此而更愛你,更珍惜你!彼f著,眼神冷漠而陰沉!暗F在,你讓我覺得我只是個展覽架上的商品,任你隨時要的時候就要,不要的時候就丟著!
“你不娶我啊!”朱晴晏也有她的理由。她嚷得好理直氣壯!叭绻憧先⑽遥耶斎徊患薜湫!”
“結婚這個形式重要,還是我重要?”他銳利地說,怒氣飛上了他的眼角。“我大可唬你,說幾年以后娶你,你也一樣會信。謊言與事實,你要哪一個?”
“我不是那種可以不要婚姻的女人,”朱晴晏仍然替自己辯解!斑@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的聲音變得更冷,還帶著尖銳的譏誚。“這么說,我們打從當初就不該開始了?或者,應該只是玩玩就散?”
“你在后悔嗎?”朱晴晏仰頭,眼光迎上他的!昂蠡谖覀兌疾粦摪堰@段感情看得這么重?”
“也許吧!
他走向落地長窗,把眼光投向窗外。他的聲音中不再蘊著怒氣,然而無奈卻寫在他的眉梢。
“你曾經問過我,為什么不告訴你我的事業。沒錯,我是有些擔心你愛上的是我的錢,因為你實在有那么點虛榮。但我跟我自己說,女人嘛,虛榮心是修飾品,不用太在意。只不過我現在才知道,你的虛榮不只是修飾,而是必備!老公才剛跑,你就迫不及待要把我推出去見人,迫不及待要把我當成一件戰利晶似的去展示!”
朱晴晏再度覺得委屈!拔覑鄣哪腥藟騼炐,我因為他而驕傲,這難道有什么不對?”
他陡地轉過頭來面對她,那張臉又變了,他的眼光凌厲,言詞鋒利:“你永遠想到的只是你你你,你的面子、你的驕傲,像你們這種女人,男人只是一個你炫耀的工具,跟你的一個名牌皮包有什么差別?”
“我才沒有這樣!”朱睛晏叫道。
“你就是這樣。”他冷冷地。“我終于知道我愛上的是一個膚淺、簡單,而且還會傷我心的女人!
他的這幾句話,像是給了朱晴晏最重的一擊,她生平沒被人家這么嚴厲的指責過,但她做錯了什么?
“你走吧!
朱晴晏呆呆地看著他走過去拉開門,平靜卻冷漠地這么對她說。
“你要我走?”隔了好久,她才像是弄清楚他的意思,她卻不肯相信……他要她走?
“我不會去見你的家人,我暫時也不想見你。我花了太多愛在你身上,我得用點時間想想這是不是浪費!
他明白而清楚的解釋,對朱晴晏來說卻近乎殘酷。
她不懂,就算她真的做錯了什么,難道有到這么嚴重的地步?會讓他難以忍受到要她走?
朱晴晏怔怔地望著他,怔怔地望著,望著他那對深邃而黝黑的眸子,望著他那英俊而男性的臉龐。她曾經熟悉的,相當熟悉的,但現在這張面容中,卻又有著一抹決絕,那是她所陌生的。
她機械化的邁步走出了他的屋子,大門幾乎是立刻就在她身后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