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上班去了。"
侯瑜茹在門口將鞋穿上,拎起提包,而后起身,卻看到母親站在門口,一臉遲疑的樣子。
"媽,怎么了?"她問著。老媽除了開心和生氣外,很少看到她出現這樣的表情。
侯母審視著自己的女兒。所謂母女連心,這些天女兒愈來愈沉默,她不會看不出來。她不再有人接送著上下班,也不再夜歸而讓自己氣得半死。女兒的作息已經恢復成近年來的模式,只是,為何她心中竟有不安的感覺?
"今天騎車上班嗎?"
侯瑜茹聳聳肩,淡淡地笑著。"我一向騎車上班的啊。"
"哦……那晚上回不回來吃晚飯呢?"
侯瑜茹點點頭,一陣風突地吹來,拂起她的發,遮住她眸心中快速閃過的哀傷。她深吸口氣,開口道:"嗯,我會回來吃晚飯。"
她邊回答邊走向機車,發動車子。
"小心騎車哦!"侯母叮嚀著。
"好。"她戴上安全帽,和母親揮了揮手,然后駛離。
騎出巷口,紅燈停,她輕呼了口氣。今天好冷,連呼出來的氣都化成了白煙。近年來因溫室效應的關系,臺灣的冬天已經很少有這么冷的感覺了。
她的心很靜,一切會折磨她的人事物都無法穿過她筑起的心墻,她在心底筑起了一道銅墻鐵壁般堅硬的防護罩,任何事都穿不透,穿不透的……
綠燈,她發動車子,催油門,一路往公司直奔而去。今天的路況非常好,不到十分鐘她就抵達了公司,而且還將車子停好。
侯瑜茹哼著小曲走進公司,心情"看"起來很好。
"早。"她笑著和電梯前的同事打招呼,在看清他的臉后,驚訝地喊道:"耶?你何時回來的?不是聽你去大陸出公差了嗎?"他是那位昔日在子公司里和她一起工作的工程師。
昔日同事皺著眉頭,將侯瑜茹拉到一邊。"我才回來兩天,怎么聽說你和你學長分手了?"
男人不是好奇的動物,只是這件事實在是太轟動了,不管是從瑜茹和老總開始交往,還是到他們傳出分手,都是公司上下同仁最關心的一件大八卦!
侯瑜茹輕揚的嘴角始終保持著一個弧度。"你想太多了啦!我和學長只是單純的朋友,我們根本沒在交往。"
她說著,清脆的嗓音輕輕亮亮地回蕩在整個大廳,渾然不覺這樣的嗓音、這樣的言論已經傳到她身后"八卦"中的男主角耳里,而且還激起了他心中的怒濤!
林啟凡冷眼瞪視著眼前該死的女人,握緊了拳頭。如果不是為了想竊聽更多消息,他早就沖上前去,把她擄到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在她身上徹底宜泄自己所有的激情,逼她承認自己有多在乎他!
就算她對他只是學生時代的純純暗戀好了,他就不信兩人有了親密關系后,她反而會回頭來告訴他,她不再愛他說這種話,打死他都無法讓他信服!
他完全搞不懂這個小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真的嗎!"昔日同事不信地輕呼出聲,他還以為可以靠著以往的交情,向當事者探聽到第一手的八卦呢!"我以為你們正在熱戀耶,很多人都有看到你們親熱地抱在一起哦!"
她臉上還是保持著笑。"你們看錯了,如果真的有,那也只是純友誼的擁抱罷了。"
純友誼的擁抱?!林啟凡的怒火狂親到了最高點,他再也沉不住氣,沖上前一把捉住侯瑜茹的手腕,搭上一旁的專用電梯后,直往樓上沖!
侯瑜茹瞪著身旁怒發沖冠的男人,一顆心全揪了起來。他回來了……
從那天兩人吵翻后,學長就因公前往日本簽署一份協議。今天是兩人自那日分開后第一次見面,才短短的三天,她卻有恍如隔世的感覺,止不住的思念不斷地在心中翻騰。
兩人到了總經理辦公室后,他放下侯瑜茹的手腕,像頭困獸般來回地踱步,憤怒得說不出話來。
侯瑜茹眨眨眼,硬是扯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她走到自己的辦公桌,拿了一本筆記本后,又踅回他身邊,開始盡忠職守地執行自己的秘書職務。
"總經理下午有一個年終經營理事會,出席的有本公司的董事們以及各部門的最高主管,并且已在晶華酒店訂好餐廳,以便晚上餐敘。另外,董事長已經幫你約了一些董事們明天在大溪鴻禧球場球敘——"
"夠了!"林啟凡大聲怒吼,打斷她未完的報告。
侯瑜茹仰起臉,平靜地迎視一臉怒容的他。"總經理有其他吩咐嗎?"
林啟凡奔向前,雙手住她的手臂,低下頭看她,黑而深的眼中閃著無法掩飾的沮喪。
"我三天不在,你想我嗎?"他嗓音低啞地問道。
她一愣,隨即回道:"我不想談這個……"
她推著他的胸膛,欲掙脫他的箝制,卻反他那雙有力的大手連推帶壓地壓困到身后的沙發上。
這張沙發上有多少屬于他們兩人的回憶!她在這里將全部的自己給了他,也因這張沙發,而讓兩人的工作環境變得綺麗激情很多。
"我現在最想談的就是這個!"林啟凡愈想愈生氣,忍不住大聲咆哮。
他緊擁著她,憤怒的氣息毫不客氣地噴在她的臉上。
"該死的!你真認為這叫'純友誼的擁抱'?"
"我……"她用手抵著他的胸,原本平靜的心因學長肢體的近逼而開始慌亂起來。她曾想過很多種往后該如何面對他的方式,但,她卻從沒想過縱橫情場的他竟會因這樣的小事而生氣。
"我不認為這個話題有什么好談的,反正不就是那個樣子……"她使勁推拒著他厚實的胸膛。"我不想談這個。"
"我說過最討厭你的疏遠!你的刻意疏遠總是可以讓我氣得半死,你究竟是怎么辦到的!怎么讓我這么生氣的!"他沙啞地嘶吼,吹拂在她臉上的熱氣夾帶著濃濃的憤怒以及情欲。
侯瑜茹的心猛地一震。"放開我……"她掙扎著。
他看著她,因她的慌而咧開了一抹笑。"我為什么要放開你!我說過我不會放開你的手,你是屬于我的。"
他的話,挑起她的恐歡;他的笑,令她心中亮起了紅燈,完全升起她危險警告的紅旗!
"放開我!"她大力掙扎。
林啟凡的目光變得深沉。"你想走!會不會太遲了點!"
她的背脊莫名地竄起一股寒意。
"如果要走,十年前你就不該暗戀我。暗戀是要付出代價的,笨學妹。"他危險地瞇起了眼。"所以,我要你把你的一生一世賠給我!"他狂妄霸氣地撂下話。
她瞪大雙眼,無法置信。"你瘋了!"
"千錯萬錯都是你自己的錯,誰叫你要暗戀我!現在想抽身,恐怕已經來不及了。"他揚起嘴角,唇畔盡是狂妄的笑意!
"你到底想怎么樣?"她瞪著他,語氣沖極了。
近距離的肌膚相親,使她明顯地感覺到他熾熱的胸膛,正熨燙著自己的手心。侯瑜茹不安地將手緊握成拳。
"我想怎樣就怎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的個性你不會不了解。是霸道也好,是無賴也,對你,我不會放手。"他沉聲低語,熱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脹的臉頰上。
這是怎么回事?她該如何厘清兩人的關系?在她好不容易決定要結束兩人之間所有暖昧不明的關系后,他為何還要再來干擾她試圖平靜的心!
"我不要……"她抗拒著,淚已懸在眼眶之中。
"由不得你。"下一刻,他的唇已霸氣地襲向了她。
她一驚,然后開始掙扎,卻無法阻止林啟凡狂熱的侵襲。他緊擁著她,仿佛要將她融人自己的骨血般。
"你忘得了我嗎?我不信你不再愛我了!"他低吼。
侯瑜茹倒抽口氣,使盡力氣掙扎。"放開我!"
"不。"在她的嬌喘之中,他拉下她的蕾絲內衣,譏誚地回道:"說個理由來聽聽,為何我要放開你!"
侯瑜茹握緊雙拳,情緒緊繃地宛若一根欲斷的弦。"我不想再這么下去,我只想結束!"
林啟凡怒火中燒,用力攫住她的肩頭。"你想都別想!這一輩子,你就好好地待在我身邊,哪里都別想去!"
侯瑜茹悲慟的淚水終于迸出,她不該在這節骨眼上流淚的,但是這陣子的壓力大得讓她再也承受不住了。她像是擁有他,卻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她不敢很大聲、很自信地宣稱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她感覺自己只是他的床伴,下了床后就什么關系都沒有了。這種難堪的供需關系,完完全全擊垮了一向冷靜樂觀的她。
她啜泣著,推開他的箝制,雙手復面,身子無力地蜷縮成一團。她低聲地指控道:"你總是這個樣子,凡事都要我照你的安排去走,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想法!你好自私……"
侯瑜茹難得的脆弱消褪了林啟凡的怒氣。
林啟凡抱起她,將她小心翼冀地、緊密地納入懷中。
"別哭了。"他吻去她頰上的淚水。"你哭得我整顆心都亂了。"
侯瑜茹可憐兮兮地哀求道:"學長,你放了我好不好?我想恢復回我們以前的關系……"
林啟凡目光一凜。"不!"他的聲音很霸道,絲毫不肯妥協。"笨學妹,你永遠都不準再有這個念頭,聽見沒!"
她顫抖地深吸口氣,試圖控制自己失控的情緒。"我……我做不到你要我扮演的角色……我……我不能和你只是那種關系……"
侯瑜茹的話無法繼續下去,因為林啟凡以熾熱的吻封住她的嘴^
"感受我!除了我你還能愛誰!"
他瘋狂地擁吻她,瘋狂地觸碰他所熟悉及迷戀的每一寸肌膚,瘋狂地點燃所有激情的欲火,逼迫她陪他一起瘋狂!
除了我你還能愛誰?
是啊,除了他,她還能愛誰……
兩個人不再言語。
他挑起的情欲宛若狂風暴雨般席卷而至,侯瑜茹反手摟住他的頸項,放任感官的驅使,逃避腦中僅存的理智。
"告訴我,你愛不愛我?"他低嗄沙啞的嗓音愛撫著她,殘忍地逼迫她妥協。
他輕觸著她,陣陣的快感像針刺般。在激情的迷霧中,侯瑜茹漸漸失去了所有理智,失去了原先的堅持,防御力也在瞬間瓦解……
最后的勝利終究是屬于他的!
"愛……"她嬌喘著,毫不保留地坦承,身子同時渴望地迎向了他。
他望著她每一個沉醉表情,饑渴地享受著她熱情的反應。他的眸子變得柔和,躍上讓人心醉的深情,緊接著,腰一挺,進入了她。
。馈 。馈 。
激情過后,所有不安的感覺再度回籠。他們分享了彼此的一切,但所有的問題依然存在,她仍舊沒有踏實的感覺。
林啟凡皺起眉頭,伸出手用力一拉,再度將她拉進自己的懷中。
"我不愛你的刻意疏遠。"他說著,溫熱的唇懲罰性地在她的頸上烙下一個吻痕。"你說過你愛我的。"
侯瑜茹的秀眉一擰。學長的有欲顯而易見,但這又代表著什么?說愛的是她,痛苦的也是她,那學長呢?他是否愛她!是否也像她一樣,會因為心中的愛情而產生痛苦、產生這些好笑的不安!
呵,原來愛情也是會令人痛苦的……
她看著他,想著他擰眉不滿的樣子,想著他瀟灑飛揚的樣子。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寧愿沒和他發生這么親密的行為,他依舊只是她的學長,她心中唯一的暗戀。
唯一,而且安全的暗戀……
"你愛我嗎?"她問,雜亂的思緒讓她的眸子不再清澈。
林啟凡的笑意在嘴角漾開,熱吻印上她小巧的鼻子,大毛手也毫不客氣地伸向她渾圓堅挺的胸部。"不愛你我會這么'愛'你嗎?"
她迥避著他碰觸,伸出指腹點著他的心。"你的心有我嗎?"
他臉上的笑因她的閃躲而凍;她的質問,則讓他的心生起了一把怒火。
"你認為我不在乎你嗎?"他的語氣有絲嘲諷。
他吊兒郎當的回答令她心中的怨懟化成了一道力量,她用力點了點頭,坦承自己的不安。"是的,我不認為你在乎我。"
"說清楚!"他咬牙,低聲咆哮。
她深吸口氣,緩緩說道:"你習慣為我安排一切,但'愛情'憑的是感覺、是真心,不是安排。"
林啟凡收回擁抱她的手,低頭審視著她,只有陰森的黑眸展露出他的怒氣。
"你當真這么想我?你的認為我沒有真心,認為我們之間的一切只是因為我需要一個床伴!難不成連你的歡偷以及滿足也是我安排的!"
所有的不安完全浮出臺面了,侯瑜茹的心彷佛被數千萬根的針扎到一般。她用力一縮,酡紅的臉頓時刷白。
林啟凡的熊熊怒火全部爆發出來了。他跳起來,氣憤地來回踱步。"我不在乎你!你認為我不在乎你?!我不在乎你的話,不會無聊沒事干,老是破壞你和那個張什么的約會!"
"我不在乎你的話,不會硬是要了你,好讓我自己安心!"
"我不在乎你話,不會拚了老命地縮短原先半個月的計劃,只花了三天的時間就完成日本那邊的合并協商,就只為了要趕回來安撫你那別扭的小脾氣!"
我不再愛你,這就是我的理由。
他深吸口氣,還是不能平復心中的激動。天知道那天當笨學妹說出這句話時,他的心有多么劇痛,劇痛到只能黯然地看著她離開,而沒能當場海扁她一頓!該死!她怎么可以認為他不在乎她?!
她握緊拳頭,出聲為自己抗辯。"那不是別扭的小脾氣
"……"
林啟凡殺人的目光砍了過去。"你有膽子就給我清清楚楚地再說一次!"
侯瑜茹心膽跳地看著他。他最近雖然老愛發脾氣,但卻從來沒有生過這么大的氣。她亂了……
"說。∈裁唇凶鞑皇莿e扭的小脾氣?我不相信你不再愛我了!"他憤怒地吼著。
"……"她的喉頭彷佛被什么東西給梗住,即使想說什么,卻無法說出任何宇。
林啟凡冷冷一笑。"你以我是那種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只要是女人就能和她上床辦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慌亂地搖頭。
林啟凡沮喪地扒了下自己頭發,接著轉身離開。"算了,你自己想清楚,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心?"
吼畢,他用力地關上門。
侯瑜茹望著那扇關上的門,覺得她的心痛得像是被撕裂開來般。
她彎下身,以冰涼的手心搗住自己的臉。
淚,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