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棟足足有四十層樓高的摩天大樓前,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群,薛情第N次走進那回旋門內,卻又第N次地退了出來。
到底該不該進去?進去以后要說什么呢?這個問題從早上踏出家門.時就不停在她腦中浮現,雖然一次次告訴自己,為了丫丫,她一定得去見閻凱,可為什么真到了這里,她卻反而連門都踏不進去?
薛情咬著唇,猶豫地在大門口的石獅子前坐了下來,微風吹亂她披瀉在腰際的長發,也吹得她單薄的衣衫下曲線畢露,霹出那玲瓏有致的窈窕身段。
突然,一個大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帶著疑惑的表情走向薛情。
“小姐,請問你在等人嗎?”
薛情一愣,等人?自己這樣算是在等人嗎?也許吧!只不過她等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在樓下等他。
她微微一頷首,算是回答了對方的問話。
年輕人跟著又問:“那你是不是在等一位姓展的先生?”
展?薛情的秀眉皺了起來,她根本不認識姓展的人,又怎么會等他呢?
可這人看到薛情不說話以為她默認了,于是又急急說道:“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張繼國,是東聯集團的員工,我們總經理臨時有點事不能來,所以派我來接你,小姐你貴姓?”
聽到“東聯”兩個字,薛情整個人不覺僵在當場。
東聯?那不是閻凱的公司嗎?怎么會這么湊巧?自己在這兒待了大半天,來來去去至少見了上百人,現在卻有一個自稱閻凱的員工跑來找自己,這是怎么回事?
“我……我姓薛,請問……”
但這個叫張繼國的年輕人根本不讓薛情把話說完,他神情緊張地看著表說:“薛小姐,我知道時間可能有點趕,但能不能請你動作快一點?因為我們總裁快要到了,我們得在總裁到公司前把一切布置好。”
“總裁?你是說閻凱嗎?”
“當然,今天是我們總裁的生日,為了給他一個驚喜,所以我們需要薛小姐的鼎力幫忙,總經理都把一切告訴你了吧?”
閻凱的生日?今天是閻凱的生日,所以需要自己鼎力配合?不對,這當中一定出了什么錯,因為她知道閻凱根本不是今天生日,而自己也不認識什么總經理,更不想替閻凱帶來什么驚喜。他不是個喜歡驚喜的人,他是個有自信、有魅力的男人,他要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等等,先生,你弄錯了,我不是……”
“不會弄錯的,警衛告訴我,你從十點開始就站在這里等人,而你和總經理約的時間不正是十點嗎?對不起,讓你等那么久,因為我們實在忙得不可開交,F在可不可以請你跟我來?衣服、道具我們都準備好了,你只要換上就可以!
那人邊說,邊拉著薛情往電梯走去,一面向薛情解釋他所謂的驚喜計劃。
原來東聯一向有所謂的員工分紅計劃,只要當年度的盈余超過一定比例時,閻凱就會在年終以股票作為年終獎金送給員工分紅。
以東聯一股股票超過六百元的市值來計算,平均一張股票價值六十余萬,兩張就有一百多萬,無怪乎這些員工要欣喜若狂,每個盡心盡力為東聯賣命,閑暇之余還想余興節目犒賞老板一下。
何謂犒賞?就是把人藏在他們所預定的四十寸超級蛋糕中,至于這個人一定要是個年輕、美麗又誘惑力十足的女人,而這女人要做什么?不必想也知道。
說到這兒,這個自稱張繼國的年輕人噯昧一笑,“薛小姐,我想你可以好好把握機會,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像你這么接近我們總裁的。”
薛情咬著唇,她怎么會聽不懂這男人在說什么?的確,有太多女人千方百計想接近閻凱,為的是他英俊出眾的外貌,更為他那難以計數的財富和倍受矚目的崇高地位!
曾經有人這么說:只要閻凱輕輕一勾手指頭,可以決定全世界高科技股票的漲跌起伏,讓全世界的人都跟著洗三溫暖。還有人這么說:如果閻凱決定下達融資追繳令的話,那么第二天將會有難以計數的大企業宣布周轉不靈,甚至倒閉!
所以閻凱一個感冒,可能會讓全世界的經濟跟著得肺炎;萬一閻凱住院了,那么一場慘絕人寰的金融風暴將無可避免在世界各地上演。
只是,這么一個偉岸的奇男子,臉上卻總是有著一層千年不化的冰霜。他對員工大方慷慨,極盡照顧之能事,卻以著近乎苛刻的態度在對待自己,每天總是一大清早到辦公室,不過午夜十二點絕不熄燈回家;不談笑,不娛樂,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甚至不玩女人,視那一大群日夜在公司外面排隊等候見他一面的女人如無物……所以東聯的員工才會策定這么一個驚喜計劃,想讓他們的老板輕松一下,但他們的計劃成功與否,則得看眼前這個女人而定了!
老實說,眼前這個女人極美,可以說是他所見過的女人里面最美的一個!
她的皮膚極白,卻在雪白中透著一絲誘人的粉紅,一對深邃黝黑的瞳眸仿佛會說話似的明亮,朱唇飽滿性感、不點而紅,而那頭瀑布般傾泄在腰際的長發,勾勒出她混雜著靈秀和嫵媚的魅惑氣質,可惜她不笑,而且不只不笑,那清麗絕倫的臉龐上,似乎籠罩著無限的幽思和愁慮,但這反而使她全身散發出一股神秘感。
“你準備好了嗎?”電梯門一開,張繼國便緊張地問。
薛情整個人僵在電梯里。要去嗎?只要一去,自己就可以如愿見到閻凱,但是見到閻凱后,要怎么開口告訴他呢?他會答應幫助自己嗎?
想到這兒,薛情不禁有點想放棄,因為她是那么了解閻凱,尤其在自己曾經那樣背叛他之后,他是不會原諒自己的,更別提幫助自己了!
但是不找他,丫丫怎么辦?想起女兒甜稚可愛的面容,薛情的心再度揪緊,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救丫丫,即使要她付出生命她都愿意。
輕輕一點頭,薛情舉著千斤重的腳步出電梯,“好了,我們走吧。”
張繼國帶著薛情穿越鋪著地毯的長廊,來到角落一間看起來像是休息室的地方,指著沙發上的紙袋和地上一個偌大的紙箱說:“薛小姐,請你換上紙袋的衣服,然后躲進紙箱中,十分鐘后,我們會來推你進去!
說完,張繼國拉上門,臨走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薛情一眼。
薛情低著頭,假裝沒有看到他那混雜著好奇和噯昧的眼神,但一顆心逐漸沉到谷底。
她覺得自己好卑賤、好無恥,為了見到閻凱,竟然答應配合他們所謂的驚喜計劃?老天,如果閻凱知道了,他會怎樣嘲笑自己?
拿著紙袋的手,突然不聽話地顫抖起來,真要這么糟蹋自己?真要這么做嗎?還是走吧!大不了回薛家,再怎么說,自己總是薛家的一份子,他們再怎么惡毒,也不會拒絕一個回頭的女兒吧?
思索著,薛情站起身想走出去,女兒丫丫甜膩的童音忽而在她耳畔響起——
媽咪,丫丫為什么沒有爸爸,沒有爺爺奶奶,也沒有外公外婆呢?是不是丫丫不乖,所以爸爸和爺爺、奶奶以及外公、外婆就不要丫丫了?
女兒童真的話讓薛情釘在當場,動彈不得。是啊!丫丫是個沒有人要的孩子,就和她的母親一樣,都是沒有人要的,否則為什么她會沒有疼愛她的親人呢?為什么她會連生病了,都沒有錢可以看醫生呢?
如果今天薛家的人肯接納自己,丫丫也可以像其他小孩一樣快快樂樂地上學玩耍,而不是整天病懨懨的躺在床上,一個人無聊地和巧虎說話玩游戲。
淚水一顆顆滑落臉頰滴在她的手上,她抖著手換上那只是一片薄紗,根本稱不上衣服的衣服,然后認命地將自己塞進紙箱中,再順手把紙箱拉上,彷佛這樣做可以為自己找到一點點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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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薛情藏好后沒多久,休息室的門被人打開,幾名男人的腳步聲和談話聲傳來:“都安排好了?”
“是啊!你那邊呢?”
“我這邊也沒問題,只要把蛋糕放上去就行了!”
“這女人長得如何?漂亮嗎?”
“難得的大美人,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是做那行的,白白讓人糟蹋!
“這有什么好可惜的!就是做那行的,才會全力配合我們的計劃,換做普通女人,誰愿意把自己當作禮物送給一個陌生男人?”
說到這兒,幾個男人笑了起來,聽得薛情渾身發冷,雙手絞得幾乎快斷了!她捂住耳朵,拼命告訴自己不是他們所說的那種女人,她是為了丫丫,對,是為了丫丫才這么做的。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話聲剛落,薛情便覺得自己被人抬起來,經過一陣行走和東搖西晃后,她被人輕輕放下。
“這是做什么?”一個男人好聽、低沉、極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人薛情的耳朵,她認得,這聲音就算是出現在夢中她也認得,那是閻凱,是閻凱的聲音!
“閻總裁,今天是您的生日,這是我們大伙兒的一點心意,請笑納。”
“生日?你們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朱秘書說的,她說今天是閻總裁的生日,所以我們就準備了禮物……”
閻凱淡淡說著,聲音平淡得聽不出一絲情緒起伏:“我不是今天生日,朱秘書記錯了!
一伙人詫異地愣在當場,“不是?可是……”
“沒關系,蛋糕算是我請大家吃的,至于禮物,看誰要就帶回去吧!謝謝你們。”
“不,這份禮物是總經理為閻總裁特別挑選的,只有閻總裁才有資格拆開。”
“慕文?”閻凱的音調不覺提高,“你說這是慕文的主意?”
“是的!總經理說閻總裁太辛苦了,需要一點休閑娛樂,所以特別挑選了這個特別的生日禮物。既然今天不是閻總裁的生日,我們就把蛋糕拿出去切了請大家吃,但是禮物還是請閻總裁收下!
于是一伙人尷尬地推著蛋糕出去,留下閻凱一人獨自面對那個包裝得相當精美、上面還綁著粉紅色蝴蝶結的“禮物”發愣。
慕文在搞什么鬼?明知道他根本不是今天生日,還莫名其妙弄來一個禮物?這里究竟是什么東西?
閻凱低聲咒罵著,一面解開蝴蝶結,當他看見箱子里并不是什么禮物,而是一個女人時,不禁訝異的低呼:“你是……”
薛情咬著唇,緩緩從箱子里站起身,露出她那穿著半透明薄紗睡衣的性感身軀。
“薛情!”閻凱無法置信地瞪著眼前已然接近一絲不掛的女人瞧,“你……你為什么會在這兒?”
“我……我就是……就是他們要送你的禮……禮物!毖η榻Y結巴巴的說著,頭幾乎低得快垂到鎖骨了。
閻凱冷然瞅著她,雖然她穿著薄紗,但那薄紗根本遮不住什么,反而更使得她完美無瑕的身軀盡數展現在他眼前。
“禮物?堂堂關西集團的少夫人,鐘家的少奶奶,怎么會把自己包裝得像娼妓一樣送給男人當禮物呢?”
這番毫不留情的話讓薛情臉上頓時血色盡失,“我……”
“你什么?說吧!你怎么會認識慕文,又是怎么魅惑他幫你的?你到這里來,該不會只是要我看你的身材吧?”閻凱惡毒的說著,黑瞳閃過一道快得看不見的痛苦。
“我……對不起……”薛情喃喃道,羞愧得連話都講不完全,同時轉身想離開。
可閻凱大手一橫攔住她,“你不能走,把話說清楚,你為什么會來這兒?是來刺探軍情,好再一次出賣我,還是來看我失去你以后的落魄樣子?”
“不是,我是來……是來……”
“是來做什么的?”
“我是來向你借錢的!”薛情猛然仰頭,一口氣說出自己到這兒來的目的。
哪知閻凱聽了竟像瘋子似的哈哈大笑!敖桢X?這真是我所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堂堂關西集團的少夫人,北方企業的二小姐,竟然向我這個不學無術,又厚顏無恥,只會勾引女人的小癟三借錢?”
薛情搖頭,“我已經和鐘高齊離婚了。”
“離婚?鐘高齊另結新歡不要你了,所以你只好回頭來找我這個舊情人?”閻凱恨恨地抓住她手臂搖晃,力道之大幾乎快把她的骨頭給搖散了。
“不是,你……你放開我!”薛情使勁甩開閻凱,同時以著無法置信的表情瞪著他,“你變了,以前你絕不會說這種話的!”
是的,閻凱變了!跟前這個滿臉寒霜,滿眼怨恨且言詞刻薄的歹毒男人,已經不是她所認識,所愛過的那個閻凱!過去的閻凱雖然自傲、狂妄,卻是個絕對真性情又內斂的血性男子,而今他卻變得嚴苛、殘忍,變得讓她無法相信。
閻凱扯扯嘴,一個箭步上前托起她姣好的臉龐湊近自己,“五年了!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卻足以改變一個人的想法與做法。情情,你不也變了?”說著,他的大手罩住那泰半裸露在外的雪白雙峰,刻意恣肆地揉弄著,“過去的你,美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連穿條短裙,稍微露個肩膀都會臉紅半天。現在,你卻穿得像個跳脫衣舞的脫衣舞娘,怎么?鐘高齊不要你,所以你就學起妓女,用女人最原始的本錢來討生活是嗎?”
這番惡毒又不留情的話像把利刃,直直插入薛情早已脆弱不堪的心,她頻頻搖著頭,淚水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不是,我不是你說的那種女人,放開我,你放開我!”
閻凱冷酷地一挑眉,輕易將她摟進自己懷中,讓她半裸的胴體緊貼住他充滿陽剛之氣的身軀,并惡意擠壓著她線條柔美的臀部,“不是?既然不是,為什么穿成這樣,把自己打扮成禮物送給我?你不知道只有下賤不要臉的女人才做這種事嗎?但是沒關系,無論你是妓女也好,鐘太太也罷,我都已經下定決心收下你這份禮物了!薄
“你……你想做什么?”
“拆禮物同時享用我的禮物!”語畢,那霸道的嘴唇不由分說的堵去她的抗拒與掙扎。
“不要,阿凱,求你不要!”薛情慌亂地避開他滿含憤怒的狂吻。
但處于激烈狀態的閻凱,又豈會如此輕易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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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滿室的綺麗春色。
閻凱低聲咒罵,半壓住懷中依然輕顫的人兒,半伸手去接電話;“喂?”
“閻凱,我是慕文,聽我說……”電話里的展慕文急急開口,聲音聽起來有點詭異。
閻凱原本還泰然自若地邊聽電話邊愛撫親吻著身下的薛情,但不知怎地,他突然像被電到似瞪大黑眸,俊臉也在一瞬間變得鐵青。
放下電話,閻凱以雙手撐起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瞅住薛情,淡然好聽的嗓音透著一絲古怪:“薛情,你為什么來找我?”
薛情別開臉,未干的臉頰又一次染上淚水,“我是妓女,是用身體賺錢的骯臟娼妓,我來這兒做什么,你應該比我還清楚,不是嗎?”
輕輕一甩頭,閻凱放開薛情站起身,“慕文告訴我,他找的女人因為交通阻塞,現在才到公司,所以你根本就不在慕文的計劃中。薛情,你為什么來找我?”
然而薛情只是用力咬著唇,無言地彎腰拾起早已被撕裂的衣衫準備穿上。
閻凱見狀不覺瞇起眼睛,“你做什么?你想這樣子離開嗎?”
薛情還是一言不發,并且轉身就想離開,可閻凱眼明手快地攔下她,“不準走!”
薛情仍舊不講話,繞過閻凱伸手欲開門,怒極的閻凱于是一把楸住她柔若無骨的皓腕,“我說過不準走!”
“你想怎么樣?你給我的羞辱還不夠嗎?”她終于抬起頭看他了,但蒼白的小臉上卻布滿令人心疼的淚水。
她的淚讓閻凱陡然一震,胸口一上一下劇烈起伏著,抓著她的手也不自覺放開。該死!他竟然覺得心痛,他竟然會被她的眼淚打動!他明明已經花了五年時間來學習忘掉她,可為什么一看到她的淚,他依然覺得心痛?
他后退一步,拉開彼此距離,“說出你的來意,你不會平白無故來找我的。”
薛情搖頭,又將自己埋入無言的沉默中。
她的靜默讓閻凱本就揪在一起的雙眉更是舒展不開,最后索性身軀一靠,整個人依在門上,“如果你不說的話,那我們就這樣一直耗下去,耗到沒完沒了!”
深知閻凱脾氣的薛情聽到這話果然抬起頭,“我……”
“你什么?”
“我……我要借錢。”她掙扎良久終于開口,因為此時此刻,女兒的身體健康,女兒的快樂讓她忘了所有羞辱。
“借錢?先告訴我你借錢要做什么?”
“我……我的……我的女兒要開刀,需要一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