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位?”姜毓水睨了這男人一眼。
男人對她的態度一點也不在意,照樣笑容可掬。
“我叫姜毅仲。應該算是你的……嗯,親戚?”
“同姓就—定是親戚嗎?”姜毓水冷笑!拔乙娔菦]見過你!
“我倒是聽過姜小姐的名字很多次。早巳慕名許久,先前曾和尊兄提過,極希望能和你見上—面,但是尊兄說什么都不肯答應!
姜毅仲的眼神將姜毓水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審視了一遍,這種毫不遮掩的打量,讓姜毓水下意識縮了下身子。
這人想干什么呀?
沒想到,姜毅仲湊近了姜毓水,執起她的手,唇邊有著壞壞的笑,他低聲贊美道:“想不到姜小姐竟是這樣的美人呢!以前沒見到你,真是太可惜……”
他說話的聲音又輕又柔,感覺上就像個習于哄女人的高手。
面對他的調情,姜毓水眨眨大眼,有些呆了。
以前姜枕石根本不讓任何閑雜人等靠近她,而她自己也對那些男人沒有興趣,所以從來不曾跟男人這么靠近過,也沒有男人對她示好。
頭一次遇到這種狀況的地,根本不知該如何反應,連要推開對方都忘記了。
而姜毅仲說完話,竟然就拉過她細嫩的手,要在手背上印上一吻,不過,當他的唇還來不及吻上,姜毓水的手就被先—步拉開,握在另一個人的手里。
姜毓水轉頭,發現趙映山已站在自己身后,一向嚴肅的俊臉,此時臉色不太好看,而他的手掌正緊緊包覆住她的手。
趙映山的體溫很高,力量也蠻大的,但姜毓水發現自己并不討厭他的觸碰,反而……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里,能夠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姜毓水無法否認,自己內心的確是高興的。
就連上次因為爭執,而在心里產生的芥蒂,比起看到他的高興,都變得微不是道。
“說話就說話,何必動手動腳?”
這句話是對姜毅仲說的。趙映山一進會議室,便看到姜毅仲站在姜毓水身旁,而且兩人的距離,近到讓人生氣。
當看到姜毅仲得寸進尺,想借機吃姜毓水豆腐時,趙映山馬上過來把這登徒子拉開。
“是你啊,趙映山!苯阒傩U不在乎的聳聳肩,直起身子。
而當他看見趙映山占有性的緊握姜毓水的手,不禁帶著深意輕笑起來!澳阏f我動手動腳,那你又在做什么?還是,你們之間有什么關系?”
聽到這種暖昧的說法,趙映山反射性的皺起濃眉,并且馬上放開姜毓水的手。
“枕石要求我照顧毓水,保護她免于受到騷擾……這就是我們之間的關系!
姜毓水聞言,驚訝的看了趙映山一眼。
她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哥哥沒說過、趙映山也沒說過……而當發現趙映山是因為哥哥拜托,才來照顧自己時,姜毓水本來因為見到他而高興的心情,瞬間又變得不悅,心中像長了根刺,讓她好不舒服,
趙映山這么不厭其煩的接近她、不因為她耍脾氣而離開她身旁,讓姜毓水認為似乎身邊最值得信賴的就是趙映山了,可是追根究底,一切卻都是因為哥哥的緣故?
照理來說,知道這件事情,她應該會為哥哥的關心而感到高興才是,但是,現在她卻因為趙映山的話語而有些難受。
這是為什么?
“喔?你是她的護花使者?”姜毅仲嘖嘖兩聲,似乎覺得很掃興。
但他隨即又彎下身,再度湊近姜毓水,同時不著痕跡的瞄了一眼趙映山,在他臉上看到警戒的神情時,姜毅仲覺得愉快極了。
“姜小姐,你要小心某些人。有些人,總是裝成道貌岸然的道德家,但背地里會做出什么危害你的事情,那就不一定了!彼麎旱吐曇,笑瞇瞇撇的說:“畢竟,照顧你,對某人、以及對姓趙的那些人來說,不但沒有好處,還是賠本生意。
若是對別人的話一切都傻傻的相信,那可就太笨了!
姜毓水心中一凜。
姜毅仲所言的確沒錯,照顧她、保護她,對趙映山根本沒有任何利益可言,甚至還會讓他在趙家無立足之地。
既然如此,他憑什么保護她?還是……另有所圖?
但姜毓水并沒有把心中的想法表現出來,她冷艷的唇角微微一勾,綻出一個動人心魄的絕美微笑。
“你說的沒錯,姜毅仲。所以,對于你的話,我也不能全然傻傻的相信,是不是?謝謝你的忠告!
姜毅仲有些訝然,但隨即愉快的笑了起來。“你還真有意思,我對你更有興趣了!
聽到這種話,姜毓水剛剛的笑容斂起,她討厭這男人對自己不正經的態度,所以她選擇冷漠以對。
“抱歉,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失陪!苯顾幌朐倮頃阒伲慊喴芜h離他。
而趙映山隨后走了過來,姜毓水瞄他一眼,沒有說話。趙映山推動她的輪椅,將她推到她應該坐的位置上。
而其他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趙成紹臉上的不悅,連姜毓水都感覺到了。
但趙映山似乎根本不在乎趙成紹怎么想,自顧自地照顧姜毓水。將她推到桌旁后,趙映山才主動開口,低聲說話。
“剛剛的人,叫做姜毅仲。你要小心他。以前枕石對姜毅仲的戒心也很重,他看起來很好相處,對人又很溫柔親切,讓剛認識他
的人,都以為他真心誠意,尤其是……”趙映山頓了一下,有些尷尬的說:“尤其是女人,特別容易以為姜毅仲對自己很好、很真誠,但事實上,他根本就是四處留情,有利用價值的就繼續交往下去,沒有利用價值就一腳踢開。在商場上他也是個精明厲害、甚至無所不用其極到卑鄙地步的男人……”
趙映山對姜毅仲這個男人的認識,全都是從姜枕石口中聽到的。聽說姜毅仲將姜家的附屬事業版圖擴張得極快,但是用的手段卻不怎么干凈,讓姜枕石很頭痛,但姜家的親戚都極為信任姜毅仲,讓姜枕石動不了這個人。
姜毓水打斷了趙映山的話。她眼睛直視前方看也不看趙映山,淡淡的說:“你放心,我怎么可能以為他剛剛說的話是真心話呢?像我這種人,若不是有利用價值,還有誰會真心想來接近我?”
姜毓水的語氣沒什么高低起伏,趙映山也分辨不出她說這句話的真意到底是什么。
“我并不是這個意思,你也明明知道,又何必故意曲解?”趙映山將她的正面轉向自己,強迫她看著他。
姜毓水打掉他箝制住自己下巴的手,忿忿的瞪視著趙映山。
“誰知道你的真意到底是什么?你一副很關心我的模樣來接近我,但說到底,不也只是因為對哥哥的承諾,而讓你不得不來嗎?喔,不,說不定根本不是因為承諾,你幫我對你的立場來說很尷尬吧?那你為何要不厭其煩的待在我身旁?是不是像你剛剛提到的……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
姜毓水說出口,才心驚于自己話語中濃濃的酸味,連忙撇過臉咬緊自己的唇。
話—說出口就后悔得要命,若她夠聰明,就該隱藏這種懷疑;這樣明白的說出口,根本就是愚蠢的行為!
再說,姜毅仲不管說什么話,都不會讓她失控,可是偏偏趙映山就會!他的所作所為,慢慢地在影響她,讓她隨著他的行為心情起伏。
說真的,她討厭這樣,她的心中,應該只有姜枕石。
趙映山聽她一時沖動說出口的話,感到萬分驚訝。
為什么姜毓水要對他說這種話?姜枕石的確拜托過他,而他的起因也的確是如此,但越是接近姜毓水,他便越覺得,無法放她一個人。
姜毓水表面看來像是長滿了刺,但其實她很愛逞強、很容易受傷,而每次感覺到受傷時,就用更強硬的態度來武裝自己,但這樣總是招致別人更大的反感。
趙映山慢慢明了姜毓水的個性,盡管苦惱于她總是放不下的防衛心態,以及時時猜忌的心,但他總覺得,只要慢慢靠近她,她總會漸漸放下戒心的。
但是如今這樣一句話,便又讓姜毓水在他們之間隔起一道墻,這一點,止趙映山首次產生挫折感。
姜毓水為什么會是個如此難以靠近的人呢?好像不管怎么對她好,卻總是被她的疑心貶得一文不值。
“毓水……”
趙映山還想再說,但會議卻已經開始。
各人都回到自己該坐的位置上,姜毓水是這次會議的主角,自然坐在主位上,她的對面正是趙成紹,后者看她的眼神非常嚴厲,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
今天的會議,是在討論是否要由姜毓水來暫時接掌姜枕石所空出來的職位,抑或是由董事會共同代理到姜枕石回來、或是宣告其死亡為止。
但雖然是和姜毓水切身相關的議題,但她根本沒什么發言的機會。
會議上兩派人馬僵持不下,誰也不肯妥協,簡直吵翻了天。
趙成紹本就看姜毓水不滿,他猛然用力一拍桌子,對著所有人大吼:“既然枕石下落不明,職務理當由董事會來代理!交給一個小女孩成何體統?她一來既沒經驗、也沒魄力,能做出什么明智的決定?將偌大一個公司交給她,你們放心,我還不放心!”
姜毅仲冷笑。“交給董事會來代理?我看您就直說,干脆交給您來代理算了,怎么樣?”
趙成紹狠瞪了姜毅仲一眼!澳愫f八道些什么?”
“董事會大半不都是您的人嗎?交給董事會,就跟交給您沒什么兩樣。既然姜枕石失蹤,將職權交給姜毓水也是理所當然的,她也是公司的大股東,同時是姜滿云的‘親生女兒’。”姜毅仲特別強調“親生”兩字,嘴角帶著得意的笑容!俺怂姓l能比她更有資格接掌?”
“親生?也不過是個跟外面情婦生的野種罷了。”趙成紹低哼。
“外公!”趙映山不悅的提醒他注意用詞,并且不著痕跡的瞄了姜毓水一眼,擔心她的反應。
但后者動也不動,漠然的坐在自己位置上,似乎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怎么?有人能做這種事,我就不能說?”趙成紹見姜毓水沒反擊,更加肆無忌憚。“枕石遲早會回來,我是他最親的長輩,怎么可能貪他的財產呢?我只是在他回來之前,替他看管財產,免得被其他人拿走!”
“只怕……姜枕石他是不會回來羅!”姜毅仲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
聽到這句話,趙映山和姜毓水同時看了姜毅仲一眼后,很有默契的互相對看。
他們的心中有著同樣的心思,姜毅仲的口氣如此篤定,好像這已經是注定的事實一樣。
他為什么敢如此猜測?難道有什么證據?
“你這話什么意思?!”趙成紹暴跳如雷,聽到這種話,在他心中積壓已久的懷疑,更是一股腦兒傾泄而出。
“是不是你動的手?我早就懷疑是你們這些姓姜的混帳做的好事!若不是你做的,你怎么能確定他不會回來?”盡管他已屆老年,但個性還是沖動暴躁,他沖上前去打算抓住姜毅仲的領口,卻被后者輕松閃開。
“不要亂指控人,我可以告你毀謗的,老頭子!苯阒俾柤。
“王八蛋!”趙成紹氣到想撲上去,卻讓趙映山給阻止了。
姜毅仲的話無法惹怒趙映山,而且趙映山早就看透姜毅仲的為人,他就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吊兒郎當的個性,別人越生氣,他就越開心。
“外公,沒什么好氣的!壁w映山扶著趙成紹回到位置坐下。
姜毅仲見狀,笑瞇瞇地說:“你很冷靜嘛,趙映山!
“若真的生氣,就上了你的當,我沒興趣為了你那些沒有根據的言語生氣!
“沒有根據?”
“若你真的能夠確認姜枕石無法回來,那么只有兩種可能性,第一個,你掌握證據卻隱匿不報,第二個——”趙映山頓了下,平靜的說:“你就是兇手,所以你知道他不會回來!
“不好意思,我絕對不是兇手,第二個可能性,可以免了。不過,我的確非常希望姜枕石不要回來!苯阒俸敛浑[瞞自己的私心,接著,他轉向在旁一句話也不插嘴的姜毓水。“毓水,你意思如何?”
毓水?趙映山眉毛挑了一下,姜毅仲的稱呼變得真快,好親熱的叫法啊。
姜毓水環顧四周,此時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等待她開口說話。
“我自己的想法是……”她緩緩開口。交給董事會代理,直到我哥回來為止!
此話一出,趙成紹臉上有著半懷疑、半欣喜的表情,而姜毅仲的笑容則顯得有些僵硬。
“毓水啊,你是不是還沒想清楚?多考慮一下比較好喔!”姜毅仲暗示。
“我已經決定了,沒什么好多說的。”姜毓水的話里有不容反駁的堅決。
“算她聰明!壁w成紹對趙映山咕噥。“不過……這女人的話,真的可以相信嗎?”
趙映山默然以對,他沉思著姜毓水此做法的理由究竟為何。
不過,他目前知道的是,姜毓水的做法,對她自己絕無好處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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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趙映山再度來到姜家。
盡管姜毓水已明確說過,她不會接下哥哥的職務,但董事會的投票,則要到下次會議才進行。
趙映山才剛開車進入姜家庭院,將車停好、往大門走去時,便看到另外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走出來。
發現是姜毅仲,趙映山不自覺的停下腳步。
姜毅仲的臉色不太好看,而且也沒注意到趙映山的存在,一直到走到他面前,才發現趙映山也來了。
姜毅仲露出諷刺的笑容。
“怎么?你是來堅定她絕不接手職務的意志嗎?我看是不用了,反正不管我怎么勸她接手,她不肯就是不肯。大好的機會居然要拱手讓人!究竟在想什么啊?”
姜毅仲抱怨了幾句,隨即又補充說:“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在下次會議前,一定會游說到她同意為止,你千萬不要來妨礙我。”
不懂姜毅仲為什么要對自己下戰帖,趙映山皺眉!半S便你,那是你的事,何必跟我說?”
目送姜毅仲的車離去,趙映山便走進大廳里。
一進大廳,便見姜毓水坐在沙發上,見趙映山走進來,她冷淡的瞄了他一眼,開口說:“真巧,姜毅仲才剛走,又換你來了。我已經說過絕對不會接下職務,你又來做什么?”
趙映山揀了她對面的位置坐下。
“你知道嗎?不接,對你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聽到趙映山的話,姜毓水不解的抬起跟。
照理來說,她做這樣的決定,對趙家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趙映山應該也贊成才對,但如今他劈頭就說這樣的話,反倒像是來勸她接手職務的?
“我當然知道。可是我絕對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為什么?”
趙映山的表情看不出什么起伏,姜毓水完全猜不出他的來意究竟是什么。
難道是來試探她的?
“沒有什么為什么。你干嘛一直問?難道你希望我成為姜氏財團的總裁嗎?”
姜毓水原本只是諷刺的問,沒想到趙映山卻篙潔的回答:“對,我希望!
“啊?”姜毓水瞪大了眼,這下換她想問為什么了。
“你要知道,把整間公司交到趙成紹手中,想要再拿回實權的機率,幾乎等于零。”
趙映山很明白自己爺爺的個性,已經到手的東西,要他吐出來還給別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姜枕石在他眼中,也不過只是拿來掌控權力的道具而已。在這種情況下,姜毓水這樣做,等于是自己送上門任人宰割。
“我不會讓他有這種機會的。至少我也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趙成紹有那么容易得到這間公司嗎?要得到也得先通過我這關!
“你別小看他。他是我爺爺,我再清楚不過。目前枕石不在,他那百分之三十股份目前是沒有任何人可以代理的;而除去你和枕石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只要我爺爺能牢牢掌握住,聯合起來對抗你,也就足夠。”
聽到趙映山的分析,姜毓水臉色微僵。
她不想承認這是事實,可是趙映山的話,聽起來也并不是危言聳聽。
“這……不可能其他董事會成員都聽從他的話吧?只要我哥還沒宣告死亡,主導權便是在我們手上,股份也是我們比較多,那些人有什么道理聽趙成紹的……”
姜毓水勉強找出一個理由說服自己。
“有什么道理?”趙映山搖頭笑道:“趙成紹的年紀比你長,經驗比你多,假如還能借由董事會來掌管公司……憑什么你會認為大家會相信沒經驗、沒見識,甚至連公司都打算拱手讓人的你?
再說,在你親口說出不接管公司這句話后,我爺爺已經開始著手游說董事會成員,或許結果很快就可以出來了。”
“我……”
姜毓水咬住嘴唇,趙映山說的,全都有道理,但是她……
她的猶豫,趙映山全看在眼里。
在他說了那么多之后,若姜毓水依舊還執迷不悟,堅持自己不合理的決定,那么第一個可能是她比他想的愚蠢,第二個可能就是另有隱情。
“……難道,你不接手董事會,是有別的原因?”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姜毓水驚訝的抬起頭,正好對上趙映山那雙似乎能看透她內心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