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
山區氣候多變,有可能早上出大太陽,下午天空就鋪蓋了層灰蒙,到了晚上則是細雨紛飛,溫度也驟降了好幾度。
今晚,月兒朦朧,剛下過雨的道路泥濘一片。
被雨水沖刷過后,原本該是清新的空氣,現下正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
蜿蜓曲折的山路上,一名女子被人硬拖著走。
“你走快一點……”
身后響起一陣輕微腳步聲,沒料到追兵會來得這么快,陳明的情緒緊繃到了極點,腳步也跟著加快許多。
“阿……”
一時跟不上腳步的郝曼曼,不小心踢到了石頭,身子一個不穩,整個人往前撲倒。
“該死,你是故意拖延時間的吧,再不趕快起來,我就在這兒奸了你!”陳明右腳奮力一踹,大掌用力一拉,絲毫不憐香惜玉硬是將她拖著走,他可沒那么多閑時間可以等人。
郝曼曼悶哼一聲,她知道救援的人就在離她不遠處,那熟悉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怎么都不可能錯辨。
她咬緊牙關爬起來,絕對不能讓自己拖累了身后的他!
就在她好不容易讓自己走得穩些,一個粗暴的拉扯動作,使得她再度往前趴跌,雙腿痛得再也無力掙扎,就這么硬生生地被陳明拖著行走。
“該死!”
一聲震怒的低咒,雖小聲到幾不可聞,不過,由于今晚風向的關系,加上陳明過人的聽力,這聲響仍驚動了他。
陳明全身緊繃,停下腳步,眼睛微瞇,觀望了下,轉身拉起郝曼曼,改將她鎖在胸前,取出瑞士刀抵在她頸項,邊向后退,邊觀察四周。
來人的速度,比他預計的快捷許多。
這附近的地形,他太熟悉了,所以,陳明知道自己距離山崖邊不過咫尺。
陳明再次停住腳步,毫無預警地用瑞士刀緩緩劃過郝曼曼的臉頰,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尖叫出聲。
“住手!”一道氣急敗壞的嗓音狂吼出聲,聲音之大,直達云.霄。
“哼,來得真是快……”陳明拉著郝曼曼再后退一小步。
風羽宸沒理會陳明,深邃的黑眸膠著在郝曼曼身上。“你還好嗎?”
為了杜絕不肖分子以情報販售的方式迫害經濟,也為鞏固世界的經濟平衡,風羽宸的家族——包含幾個跨國大集團,合力組成了商業保安組織。
這是個不為人知的組織,除各大集團的頭兒以及家族大老以外。
凡皓裴,是負責這個組織的頭頭。
而牧君杰是總教頭,除了負責武術指導外,最主要還得教導。組員如何開放各式各樣的保險箱。
風羽宸則負責所有的資訊系統。
前些日子,風羽宸阻止了一樁違法的商業交易,因而導致對方損失慘重,對方在不甘心的情況下,以高價聘請殺手,就為報復他的破壞,沒想到殺手屢試屢敗,不但沒成功,還讓他整得慘兮兮。
在傷不了他的情況下,這些殺手居然改挾持他的未婚妻來威脅他。
凝視郝曼曼臉上的傷痕,風羽宸的胸口痛如針刺。
“你來啦!”郝曼曼展現一抹淺笑,信任之情,溢于言表。
細長的傷痕在她頰邊割成一直線,鮮紅的血珠沿著臉頰邊滴落。
“我來了!憋L羽宸低啞地說,為她所受的苦,心緊緊揪疼著。
“你們兩個夠了吧,都是將死之人了,還在這邊眉來眼去……”陳明受不了被風羽宸忽視的感覺,仿佛對風羽宸而言,他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放開她,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些。”看著滴滴血珠落下,風羽宸體內的每一根神經全都繃得死緊。
“憑你!”這女人在他手上,陳明就不信風羽宸有這能耐。
“放開!憋L羽宸的聲音很冷,黑眸里噴射出足以殺人的銳光。
“這女人在我手里,我就不信你能拿我怎樣!标惷骼湫,在她雪白的頸項,不輕不重地劃出一條紅痕。
郝曼曼忍住痛,不敢叫出聲。
“放開她!憋L羽宸瞇起眼,雙拳在身側緊握。
為了避免郝曼曼再受傷,風羽宸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靜觀其變。
“不放!标惷骼侣窒蚝笸肆诵。
“據我所知,你出手向來不危及無辜者,今天你是因為我才會捉走小曼,這是我們兩個男人間的戰爭,所以放開她。”風羽宸改為柔性勸導!
“你想騙我放人,想都別想!彼_實向來只殺雇主指定的人,這二次會將郝曼曼擄來,著實是因為他被風羽宸耍得團團轉,害他被同業恥笑,才會出此下策,不過,他也沒那么笨,要他就這樣放人,那他抓她來干嘛。
“想不想大展身手,和我來個一對一的搏斗?”見陳明的態度無軟化的跡象,風羽宸繼續誘道。
據了解,陳明喜歡先赤手空拳打敗對方,然后再一槍解決,他非常享受打斗的過程,更愛那種贏的感覺,所以,風羽宸希望這一招能被他接受,因而放了郝曼曼。
“這……”陳明猶豫了下,他確實想來場一對一的打斗,因為若能打敗風羽宸,不但能聲名大噪,更能一掃之前的窩囊氣,不過,這風羽宸那么狡猾,如果少了郝曼曼做為人質,他實在沒什么把握能打敗風羽宸。
“你是怕打不過我,所以才這么猶豫不決?”風羽宸故意激道。
“你……”陳明的臉一陣扭曲,最痛恨人家說他不行了。“我就不信你真的很厲害!
“不試試怎么知道。”很好,陳明上鉤了。
“好,我答應你一對一!闭Z畢,陳明便將郝曼曼推向風羽宸,同時揮出重重的一拳。
風羽宸火速將郝曼曼帶到一旁,躲過這一拳!澳阍谝慌缘,別出來!
“阿宸,小心點!焙侣摗
“我很快就會解決這家伙,別擔心!憋L羽宸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只要小曼脫險,那陳明就有得瞧了。
面對陳明,風羽宸展開一連串凌厲的攻勢,打得他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傷痕累累的陳明,身軀因痛楚而顯得僵硬,反應也開始變得遲鈍,這一刻,他終于知道風羽宸果真是個一等一的狠角色。
從當殺手的那刻起,他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既然遲早都要死,那能死在風羽宸手里也算值得了。
不過,他也沒打算便宜風羽宸,要死也得找個人作伴才行,更何況如果能拉風羽宸一起死,那他死后至少還能賺些名聲……打定主意后,他狂嘯一聲,臉色駭人,忍住疼痛不要命般朝風羽宸沖過去,找到空檔他雙手使勁一抱,然后直直往后退去。
郝曼曼瞪著眼前的這一幕,驚恐地大叫出聲。
情況怎會變成這樣?!
陳明居然抱住風羽宸,雖然風羽宸的拳頭不斷地落在他身上,可是陳明始終不愿松手,他的意圖太過明顯,他想和風羽宸同歸于盡。
崖邊近在咫尺,而生死就在一瞬間——
下雨后的山路濕滑,轉瞬間,他們倆已沿著陡峭的坡度朝下滑落。
情急之下,風羽宸拉住藤蔓穩住自己的身軀,黑眸觀察四周。
是他失策,也太過自信,才會讓陳明有機可乘。
“握住我的手!币姞睿侣R上趴到山崖邊,探出半個身軀,將藕臂伸直。
“別理我,快往后退!爆F在情況危急,風羽宸不希望連累到她。
“你若不握住我的手,我就跟你一起滑下去,我說到做到!”生死關頭,她怎么也不讓步。
郝曼曼眼中的執著,讓風羽宸輕嘆了口氣,終于伸長手臂,連續試了幾次,好不容易碰觸到她的手,可惜天不從人愿,離風羽宸不遠,同樣也拉住藤蔓的陳明,在此時居然不要命般的跳到風羽宸身上,緊緊抱住不放。
“你以為我會讓你如愿嗎?休想,要死一起死,黃泉路上有個伴才不會無聊……”陳明張大嘴,迎著風含糊不清的吼著。
他全身奮力扭動,兩人的身體往下滑動了些,風羽宸霎時收回手臂,深怕郝曼曼為了救他也跟著一起滑落。
“成鐵他們應該快到了,去請求支援!彼氯,活著的機率雖然低,但是仍有機會,不過,如果連同郝曼曼也跟著往下滑,憑他一人的力量,那樣的后果他不敢想。
“你快拉住我的手。”郝曼曼急吼。
她好害怕,害怕會失去風羽宸。
“不行,這樣會導致兩人一起跌落!憋L羽宸拒絕。
“你不懂,即使一起跌落,我也要永遠和你在一起!闭f話的同時,她的身子又滑下了些。
“退回去,快退回去……”風羽宸急吼。
“我要和你在一起,你說過要同生共死的。”她嘶吼,身子再度往下滑動,不顧一切也要拉住他。
這個舉動嚇壞了風羽宸,他急忙道:“一直以來我只說愛你,現在,我要說對不起,此時此刻我不打算與你共死,不管真的發生了什么,我都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如果你敢跟著我往下滑,不管事后我是否會得救,我永遠都不會理你,記住,就算是在陰間相遇也一樣,我要你好好活下去,連我的一起,我不準你跟來。
“我不要失去你!”她尖聲嘶吼。
“我向來說到做到,你如果不照我的話去做,我肯定會不理你,而且你不一定會失去我,就算我真的滑下去,為了你,我也會努力讓自己存活,所以,退回去,為了我,求你退回去。”風羽宸勸說。
郝曼曼上半身掛在山崖邊的模樣,讓他看得心驚肉跳。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焙侣鼫I如雨下。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他們早上明明還熱情纏綿,現在卻……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啊,我想會發生這種事,肯定是老天爺想和我們開開玩笑,不會有事的,我們還要生一男一女,記得嗎?”凝視心愛的女人,風羽宸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是生是死,只能說著安慰的話。
死抓住風羽宸不放的陳明冷笑一聲,沒打算讓風羽宸實現諾言,在他不停用力的扯動下,藤蔓再也支撐不了兩人的重量,迅速的往下落去……
“永遠記住,我愛你,千萬別做傻事!奔词骨闆r相當危急,風羽宸仍不忘對郝曼曼訴說愛意。
“阿宸……”郝曼曼驚恐吼道。
“好好活下去。”風羽宸的聲音已變得非常遙遠。
“不要啊……”
見到此情景,郝曼曼尖叫出聲,心跳幾乎停擺,她只覺天旋地轉,接著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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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區某私人醫療院所。
一名中年女子面帶憂慮地來回走著。
片刻后,轉身,面對同樣也是一臉愁容的年輕男子。
“他真的沒救了嗎?”
“他的身體太過虛弱,情況相當危急……”石靖眉頭緊鎖,搖頭嘆息。
“那怎么辦,我們不能失去他啊!”柳玫瑰拉住石靖的手臂。
“生死有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石靖道。
“你的醫術高超,想想辦法嘛!”柳玫瑰的嗓音中帶點急躁。
“我知道我們不能沒有他,可是他傷得如此重,根本就沒有辦法可想!比绻梢葬t治,他怎么可能放棄任何一個病人,更何況這個病人還是自己妹妹的愛人!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柳玫瑰神情慌亂地搖頭。“不,失去他,不但你妹妹會受不了,連帶整個公司都會受到影響,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無論如何,你都非得想辦法不可!
石靖面有難色。“媽,阿磊從小心臟就很脆弱,這次的意外更是讓他的身體機能幾乎完全壞死,就算這一次能僥幸活了下來,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那怎么辦……現在醫學發達,我就不相信有什么是辦不到的,不如把他不能用的都分全換掉!彼愊胩扉_地道。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除了器官難尋的問題外……”
“不要跟我說不可能,趁你妹還不知道情況前,把事情辦妥!绷倒宀幌肼牻忉,就算是不可能,她也要兒子變成可能。
“媽……”
她再度打斷兒子的話。
“你妹說,他如果死了她也不想活,依他們倆相愛的程度,我相信她會這么做,你希望看見這樣的情形出現嗎?”她吼道。
“事情沒這么簡單,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已經無法承受開刀的折磨!碧拱渍f,沈磊隨時都可能會死,換器官這件事情根本就無法進行,如果可以,他會沒想到嗎?
“我不要聽這些!彼牪幌氯ミ@些! ,
忽地,桌面上的文件吸引了柳玫瑰的目光,她一把抓起來質問兒子。
“這是什么?”
“昨天送進來的病人。”他看了一眼答道。
“還不知道他的身分啊?”她仔細翻閱內容,一個想法頓時閃過腦海。
“這名患者的臉部擦傷嚴重,一時之間看不清楚樣貌,再加上身上又沒任何證件,所以沒有那么快查出來,可能要過幾天!笔复鸬溃F在的他,根本無心管其他的病患,所以一直沒積極去查!
“那就是他了!绷倒鍥]頭沒腦的嚷道。
“什么就是他了?”石靖不明所以。
“器官啊!”柳玫瑰的目光閃閃發亮,神色開始顯得有些瘋狂。
“什么?”石靖驚愕,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沒身分不是嗎?除了頭部受傷及身體嚴重擦傷外,他的內部機能良好,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真是天助她也!
“他不是沒身分,只是還不確定……”
“我不管!
“我不可能這么做,這不但是犯法的行為,也是謀殺啊!”石靖情緒激動地說。
這太瘋狂了,他做不到!
“你非做不可!
“媽,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
“我不管有多困難,如果你不做……”柳玫瑰一臉堅定地直視兒子!熬偷戎鵀槲液湍忝檬帐!”
為了女兒,連命她都可以不要,犯法算什么,謀殺又如何,只要女兒快樂,她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