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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別風(fēng)中愛LoveIsYou 第一章
作者:淡霞
   
  當(dāng)伊根承瀚在合作契約上簽下名字時,吳孟遠(yuǎn)仿佛吃下定心九。兩個男人雙手一握,投給彼此一個信心十足的眼神;不管是對伊根承瀚或吳孟遠(yuǎn)而言,都在人生路途上邁前一大步。

  尤其對吳孟遠(yuǎn)而言,伊根承瀚不僅成為他事業(yè)上的PARTNER,更成為他的知己。

  雖然在商言商;在工作上,他們可能都必須維護(hù)自己的權(quán)益,但是在私底下,他們不談公事,卻可以暢談彼此的心事,幾天的相處下來,他們對彼此已有了相當(dāng)?shù)牧私狻?br />
  唯一令吳孟遠(yuǎn)感到疑惑的是,伊根承瀚可以暢談自己未來的抱負(fù)、可以談一些平常的瑣事,但是對自己感情上的問題卻閉口不說,唯一知道的是,他一直未婚。

  不過從他躲避這個問題的態(tài)度上,吳孟遠(yuǎn)似乎可以感覺到他的感情并不是一片空白。只是他不愿意提,吳孟遠(yuǎn)也就不便多加追問,畢竟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

  “合作計劃談妥了,是不是該好好慶祝一下?”

  從第一次和伊根承瀚接觸,吳孟遠(yuǎn)發(fā)現(xiàn)他不像一般的日本商人好色好酒,相反地他對應(yīng)酬并不感興趣,好幾次吳孟遠(yuǎn)請他吃飯,想請他去喝酒跳舞,他都一概婉拒。

  對工作的認(rèn)真態(tài)度令吳孟遠(yuǎn)大大自嘆弗如,他終于明白,伊根承瀚能有今天的成就,并非僥幸或靠祖先庇蔭而來的。所以更增加吳孟遠(yuǎn)對他的贊賞。

  “好吧!不過我不希望到太復(fù)雜、嘈鬧的地方。”這一次伊根承瀚沒有拒絕,但卻也提出他的要求。

  對他的要求,吳孟遠(yuǎn)并不意外。

  他明白伊根承瀚指的“復(fù)雜、嘈鬧”地方是什么場所。

  一般風(fēng)花雪月的地方或許不適合他,但吳孟遠(yuǎn)誠信,“鐘愛一生”絕對適合他;而且他也有意要介紹陳柔兒和他認(rèn)識。

  多奇怪的一個念頭!

  明知陳柔兒的心里再也無法接納任何男人,也明知伊根承瀚躲避感情問題的態(tài)度,但是他仍希望介紹他們認(rèn)識,只因他覺得他們是那么相配的一對。

  又是一個奇怪的想法!

  伊根承瀚配陳柔兒——嘿!古時候有喬太守亂點鴛鴦譜,沒想到如今他竟也學(xué)起喬太守,這要讓沈馥知道了,不就成她糗他的好機(jī)會?

  嘿!管他的!反正姻緣天注定,說不定伊根承瀚可以成為重新開啟陳柔兒心中那扇門的男人,而陳柔兒也可以成為令伊根承瀚不再逃避的對象……愈想愈發(fā)滿意。






  他這次可不想當(dāng)喬太守,他希望當(dāng)月下老人。

  不過還是需要靠老天爺?shù)南嘀判小?br />
  老天爺應(yīng)當(dāng)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吧!畢竟陳柔兒和伊根承瀚簡直就是最佳的組合,也是絕配!



  ☆  ☆  ☆



  自從接替林怡芝成了“掌廚人”,沈馥對自己更加佩服得五體投地,她發(fā)現(xiàn)自己愈來愈像個賢妻良母了。

  她從沒想過自己的一雙手也可烹調(diào)出令人贊不絕口的佳肴,不僅是她,就連陳柔兒和林怡芝都有跌破眼鏡的感覺。

  這大概跟她的個性有關(guān)吧!

  標(biāo)準(zhǔn)魔羯座O型的女人,  果斷、積極,不管做什么事,就算阻礙重重,她也不畏不懼往前沖,就如同她對吳孟遠(yuǎn)的愛。

  “一塊錢買你的心事!”

  呵!才想到他,他馬上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喔!我的心事就這么不值錢?才一塊錢就想買?你未免太不知‘行情’了吧!”她嬌嗔地說。

  “是,是,說錯話,該罰。”他攬住她的腰。

  “罰你嘗嘗這羅宋湯的味道如何!彼艘怀椎臏诺剿谥。

  只見吳孟遠(yuǎn)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擠眼、噘嘴的,令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這鍋羅宋湯可是她花費一下午工夫精心調(diào)配出來的,要是做失敗了,會令她沮喪萬分的。

  “味道如何?很難吃嗎?”她擔(dān)心得一張臉都快垮下來。

  “嗯——”他賣關(guān)子似地拉個長音,以一副美食專家的表情開始評論:“湯美、料十足、火候夠,真是——好湯!”

  “不來了!”她說著粉拳就落在他胸口上,不依地嚷著道:“你快把我嚇?biāo)懒,我還以為我失敗了。”

  “對自己這么沒信心?”他知道這不像她的個性。

  “是對你沒信心!”她語帶雙關(guān),沒好氣的。

  “好啦!我知錯了,你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他低聲下氣地求饒。

  “真想不理你了!”她無心地脫口而出。

  他卻聽者有意,一臉的挫敗。

  “我就知道,你會有這種想法的一天!

  “孟遠(yuǎn)……”天哪!她是無心的。

  “如果你真的不理我,我也不會怪你的!彼雌饋砗镁趩省⒑檬。

  她伸手擁抱住他,頭抵在他的胸口,對著他的心,急切地說:“你就會欺負(fù)我,若真想不理你,會到今天才說嗎?你這個傻瓜,難道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我不知道!”他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比我的生命還重要,如果沒有你,我的生命就沒有光彩,我可以為你生,也可以為你死!”

  這句肺腑之言,鉆入?yún)敲线h(yuǎn)的心坎,教他又甜、又苦,滋味錯綜復(fù)雜。

  “你真的教我不得不愛你!陛p輕托起她的下巴,將他對她的愛意由他的吻傳達(dá)給她。

  “小心有人進(jìn)來!”她害羞地推開他。

  他笑了笑,忽然記起什么似地。

  “對了!怎么還沒看見柔兒?”

  通常在這時候,陳柔兒會在辦公室內(nèi)整理上臺演奏的歌譜。

  “剛剛諒諒好像有點兒不舒服,柔兒先帶她去看醫(yī)生,等一下就回來。”

  “真是難為她了,又要照顧諒諒又要工作,如果有個男人在身邊,她就不必這么辛苦了!彼樋诰驼f。

  但沈馥卻一臉古怪的看著他。

  “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同情’柔兒,難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不成?”

  真是生他父母,知他——沈馥也!

  他的事是無法逃過她的眼睛的。

  “我這一輩子注定要栽在你手上!”他嘆了口氣,一臉的心甘情愿。

  “還不快從實招來,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她是標(biāo)準(zhǔn)的好奇寶寶。

  “我想介紹一個人給柔兒認(rèn)識!

  “男的?”

  他點點頭。

  “你少來!”她可不茍同。“你想考驗柔兒和我的友誼嗎?你不知道這么做會有多嚴(yán)重的后果?”

  她以前就曾經(jīng)因自己的“熱心”,而使得陳柔兒整整兩個禮拜不理她,從此以后,她就不敢再重蹈覆轍了。

  “你不知道,伊根承瀚和柔兒是多么適合的一對,不論是外形或內(nèi)在,簡直是絕配。”他熱忱的游說她。

  “我勸你不要打柔兒的生意,小心她把你列入黑名單,成了拒絕往來戶。”她把前車之鑒說給他聽。

  “唉,再試一次嘛!而且你不覺得諒諒也到了需要父親的年齡了嗎?”

  他還真是說中了要害。記得有一次林怡芝偷偷告訴過她這個問題。

  “可是……”不是她不想,只是陳柔兒的個性她太了解,加上邵飛帶給她的傷害至今仍未痊愈,要她再接受另一個男人,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是——邵飛。

  “試試看嘛!伊根承瀚真的是男人中的男人!彼桓庇⑿巯в⑿鄣恼f。

  沈馥想了一下,終于點頭答應(yīng)。

  雖然她從未見過伊根承瀚,但由吳孟遠(yuǎn)口中,她對他并不陌生,加上吳孟遠(yuǎn)對他又十分贊賞,一個連男人都贊賞的男人,應(yīng)當(dāng)是也會教女人心動的吧?

  “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介紹他們認(rèn)識呢?”

  “今晚!

  “今晚?!”她可是一點心理準(zhǔn)備也沒有。

  “伊根承瀚就在外面,現(xiàn)在就只等柔兒回來了。”

  沈馥痛苦地呻吟一聲。

  看來箭已在弦上不發(fā)不行了。

  她實在很難想像當(dāng)伊根承瀚碰上陳柔兒會是一個什么局面?!

  “上帝、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偉大的阿拉真主……”她開始祈求所有的神,希望今晚會是一個風(fēng)平浪靜的夜晚。

  只是——

  常常事與愿違,不是嗎?



  ☆  ☆  ☆



  陳柔兒在喂過諒諒吃藥后,哄她小睡片刻,才急急地拿起樂譜走向演奏臺。

  當(dāng)她一切準(zhǔn)備就緒,就要彈下第一個琴鍵時,她整個人像被點了穴,一動也不動的,甚至差點就忘了要呼吸。

  是——他?!

  邵飛?!

  她迅速地合上雙眼,作了個深呼吸,讓自己紛亂的思緒穩(wěn)定下來。

  不!不可能是他!

  一定是自己剛才太過匆忙,以致有點眼花,以前在邵飛剛離開她時,她不是也常常發(fā)生這種錯覺?八成是剛才陪諒諒到醫(yī)院,聞了過多的藥水味而導(dǎo)致自己神志不太清楚,從小她就害怕聞醫(yī)院的藥水味,那會令她發(fā)昏的。

  一定是這樣!她給自己找了藉口。

  不敢再把眼睛調(diào)向別處,連忙垂下眼瞼,以她優(yōu)美的嗓音唱出她的招牌曲子,也正式為今晚的“鐘愛一生”拉開了序曲——

  打從相遇的一剎那

  我就知道我已無法自拔

  唯一所求

  只想擁你入懷,與你熾熱相愛

  你是否已感覺

  請你也緊緊擁住我

  讓我感受到你也愛我

  即使有一天

  我們的世界一分為二

  我愛你的心也不會改變

  只因——

  沒有你,陽光就不存在

  沒有你,地球忘了轉(zhuǎn)動

  沒有你,我不再是我

  LOVE  IS  YOU

  LOVE  IS  ME

  LOVE  IS  FOREVER

  酒杯從伊根承瀚的手中應(yīng)聲掉落,酒灑了他一身,他也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是會不會自己聽錯了?

  陳柔兒的歌聲一遍又一遍的傳入他耳中,他屏住了呼吸慢慢地把眼光調(diào)向演奏臺,當(dāng)他看見坐在鋼琴前的女子的臉時,整個人像遭了電擊——

  像死去……

  不!像重生!

  這張臉,是他魂縈夢系的。

  這張臉,是他這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

  還有這首曲子,他就算閉著眼睛也可以唱它一千、一萬遍,只因這首曲子是當(dāng)年他唱給他最愛的女孩聽的,而這女孩——在多年以后的今天,竟還唱著這首曲子,這代表了什么?

  她還記著他?她還不曾忘了他?

  一時悲喜交加,令他痛苦難抑。

  喜的是她還記得他,不曾忘記他。

  悲的是他曾那么地傷害她。

  他私底下不只百遍、千遍演練過他們?nèi)粼僦胤甑膱雒、他想要對她說的話,但是他一直以為那是遙不可及,甚至是不可能會出現(xiàn)的。

  而今,他終于再度見到她。

  一個令他夢寐以求的女孩。

  “承瀚,承瀚!”吳孟遠(yuǎn)不禁提高了音量。

  英雄終究過不了美人關(guān)!

  由伊根承瀚的反應(yīng),吳孟遠(yuǎn)暗暗慶幸自己做了這個安排。

  “孟遠(yuǎn),你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伊根承瀚的心已無節(jié)拍可言。

  “她?!哪個她?!”他還裝傻,只為了想吊吊承瀚的胃口。

  “就是唱歌的女孩,你可認(rèn)識她?”伊根承瀚記得他曾提起他和店老板很熟。

  “喔!她呀!”吳孟遠(yuǎn)故意停頓住。

  “對!你認(rèn)識嗎?她叫什么名字?”他的心已快懸到口腔。

  “怎么?你看上她?對她有意思?”吳孟遠(yuǎn)還自以為聰明的問。

  伊根承瀚要不是極力克制住自己,以他從前的個性,早就揪起吳孟遠(yuǎn)的衣領(lǐng)問話了。

  “拜托你回答我的問題好嗎?”他的耐性快磨光了。

  吳孟遠(yuǎn)知道玩笑不能開得太過火,也察覺到伊根承瀚的不對勁。

  “她叫柔兒,是這兒的老板之一!

  “柔兒……柔兒……”這個名字揪得他心好痛!八遣皇切贞悾鷸|陳,溫柔的柔,兒女情長的兒!

  這下?lián)Q成吳孟遠(yuǎn)睜大眼睛了。

  “你怎么對她的名字如此清楚,莫非你認(rèn)識她?”

  “我不只是認(rèn)識她,她曾經(jīng)和我有過一段情,也是我一直在尋找的人!

  “你——你——”吳孟遠(yuǎn)驚訝得說不成一句話。

  跟陳柔兒有過一段情的人只有——

  “我在未認(rèn)祖歸宗之前,一直跟著我母親的姓,‘伊根承瀚’是后來才改的名。”他決定告訴吳孟遠(yuǎn)過去那一段刻骨銘心的往事。

  “你原來的名字是——”吳孟遠(yuǎn)的一顆心也懸了上來。

  “邵……飛……”他把眼光調(diào)向正在演唱的陳柔兒,思緒一下子就飛到五年前的一個午后……



  ☆  ☆  ☆



  臺北的氣溫若升到了三十度以上,就會令人感到十分暴躁。

  邵飛一路飛車連闖了三個紅燈,外加一張違規(guī)單才趕到火車站。

  他杷剛才警察開給他的違規(guī)單揉成球狀,往垃圾筒投去——賓果!空心入“桶”,真是大快人心。

  一看火車站里面的時鐘指著三點四十五分,他不禁詫異的睜大眼睛。

  不會吧!剛才他出門前看過鬧鐘的,明明才一點三十分,怎么由他住的地方到火車站會用了整整兩個小時?何況他還連闖了三個紅燈,甚至還因而被開了罰單……不!這鐵定是剛才被警察給氣昏頭了,才會看錯時間。

  所以,他再度“仔細(xì)”地看了一下那個鐘,這次他不再覺得眼花,而是直覺是那個鐘故障了。

  顧不了走過來的是一個陌生人,他伸手帥氣的攔住對方。

  “對不起,先生,請問一下現(xiàn)在是幾點鐘?”

  大概是今天的天氣過于悶熱,所以陌生男子臉上的表情也十分不耐煩。

  “那前頭不是有時鐘嗎?”似乎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口氣過于不客氣,陌生男子看了一下手表說:“三點四十七分了!

  “三點四十七分……”邵飛第一個想法就是:回去一定要把那個該死的鬧鐘給砸爛。

  天哪!三點四十七……距離火車到站的時間整整遲了一個小時又十分鐘。

  完了!這下子真的玩完了!

  都怪自己太沉醉在作曲當(dāng)中,每每一接觸到音樂,他就無法自拔。但也怪沈至中,這原本是該他來的,誰知道這小子見色“忘妹”,只顧著和女朋友約會,就把接表妹這件事推到他身上,真是一大損友。

  看看車站內(nèi)人來人往的人潮,他大有海底撈針之感。

  這個叫陳柔兒的女孩長得什么樣子他可是一點概念也沒有。不過,還好沈至中在臨走前放了一張照片在桌上,要他憑照片“接”人。

  他從口袋摸出照片一看——這……簡直太離譜了吧?

  照片上的小女孩大概只有七、八歲大,梳著兩條麻花辮,至于五官,大概是焦距調(diào)得太遠(yuǎn),加上照片又泛黃,根本無法看清她的長相。

  他要如何以這張照片認(rèn)出沈至中口中的表妹?

  看來八成是沈至中的惡作劇,他忿忿地將照片捏成一團(tuán),一個很習(xí)慣性的動作往上一拋——

  陳柔兒只感到有個東西“咚”地一聲敲上她的后腦勺,掉到她腳下。

  雖然不是很疼,但對已坐在椅子上枯候了一個多小時的她而言,這就好像個導(dǎo)火線,點燃了她胸中的怒火。

  早在三天前,她母親已打過電話和阿姨聯(lián)絡(luò)過,她要上臺北來補習(xí),而且也清楚地把她坐的火車班次、到站時間說了一遍,阿姨還說要讓她的兒子至中到火車站接她。這下可好啦!枯等了一個多小時,就沒見到沈至中出現(xiàn)。

  她一向最痛恨不守時的人,等一會兒看沈至中如何向她解釋,而且害她無緣無故被敲了一下。

  又是哪個沒公德心的人,垃圾隨意亂丟?!她正惱火著,彎下腰把那一團(tuán)紙撿起來,馬上見到兩條修長的腿立在她面前。

  “小姐,請把東西還給我好嗎?”喔!聲音還滿好聽的,但是口氣就不是很好了。

  陳柔兒把撿起來的紙團(tuán)握在手中,直起身子,對來人所說的話聽而不聞似地。

  “小姐,這照片是我的,可以還給我了嗎?”邵飛皺起眉心,對眼前這女孩耐心的重復(fù)一遍。

  陳柔兒眼也沒抬,甩也不甩他一下,慢慢的把手中的紙團(tuán)攤開,不看還好,一看——愣住了。

  這照片是她在小學(xué)二年級時照的,那——那——她抬起眼看著站在她面前的男孩。

  他是陌生的,但他為何會有她的照片?更奇怪的是還口口聲聲說照片是——他的?

  “小姐,我再說一次,請——你——把——照——片——還——給——我!”邵飛的耐性快磨光了,這女孩該不會是耳聾或啞巴吧?

  不過,若她當(dāng)真是耳聾或啞巴,那未免太可惜了。

  她有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秀氣的雙眉,小巧的鼻子,加上那兩片如花瓣、線條優(yōu)美的唇,還有一張稱得上漂亮的臉。

  邵飛在打量她,而陳柔兒也毫不客氣地反過來打量著他。

  桀驁不羈的氣質(zhì),配上一張似乎是上帝特別恩寵的俊美臉孔,這男孩全身上下強(qiáng)烈散發(fā)著令人無法抵擋的魅力,只是他狂傲的口氣,令陳柔兒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小姐,我沒有空間陪你玩游戲,請把照片還給我好嗎?”為了怕陳柔兒聽不懂他的話,邵飛還特別加上了動作,看起來十分滑稽。

  陳柔兒的表情仍沒有改變,只是一味地用她那雙大眼睛盯著他。

  媽的!邵飛暗暗呻吟一聲。“我今天到底犯了什么沖,怎么會碰上一個又聾、又啞完全聽不懂話的女孩?還有……唉!該死!”他像滿腹憤怒無處可發(fā)泄似地用力拍了一下那雙修長的大腿。

  陳柔兒聽了他的話幾乎要忍俊不住了,他竟誤以為她又聾又?

  一股惡作劇油然而生,她的雙眉微微皺了起來,那雙眼睛像盈滿一潭水般,只怕稍稍一眨,就會有水珠翻滾而落,她知道自己這種表情是何等地惹人憐惜。

  沈馥就常笑她說,上天給了她一雙會說話、教人妒忌的漂亮眼睛。

  通常只要見過她這雙眼睛的人,莫不為之吸引。

  看見陳柔兒一臉無辜、泫然欲泣、惹人愛憐的表情,邵飛突然升起滿懷的罪惡感。

  他的話傷了她的心了嗎?

  是啊!上天真是不公平,竟讓如此漂亮的女孩聽不見又無法說話,一股又愛又憐之情在他心中泛開來。

  “對——不起!边@可是破天荒第一次他向女孩子如此低聲下氣說話,要是被他的朋友知道了,鐵定不個個跌破眼鏡才怪。

  “我誠心的道歉,我不是有意要對你這么壞口氣的,只是一時心急,才會這么不禮貌!卑Γ∷F定是神經(jīng)錯亂了,竟開始一邊解釋還深怕她不懂似地比手劃腳,甚至對她行了一個童子軍禮。

  陳柔兒緊抿雙唇,要不這樣,她怕自己會露出馬腳笑出來。

  邵飛看了一下手表,發(fā)現(xiàn)這一扯又耗去了不少時間,但見照片還緊握在陳柔兒手中,只好急急地向她要求:

  “可以把照片還給我了嗎?我受了朋友之托來接人的,現(xiàn)在時間已遲了一個多小時,我怕交不了差。”

  他不提還好,這一提,陳柔兒心中好不容易才平順下來的怒氣,又升了起來。

  呵!他還知道自己已經(jīng)遲了一個多小時?既然是受了朋友之托,就該忠于所托!怎可以如此沒有責(zé)任心,害她枯等了一個多小時……她愈想愈氣,愈覺得他不可原諒。

  “小姐,我真的來不及了!”邵飛急得快跳腳了,沈至中臨走之前還千交代萬交代,他這個表妹是第一次上臺北,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被壞人拐走了——想到這兒,他不免倒抽了口冷氣。

  突然,陳柔兒把照片遞到他面前。

  邵飛對她的“善解人意”大為驚喜。

  她不只是長得漂亮,還有一顆體恤之心。

  “謝謝你!”他對她咧嘴一笑,他的笑讓人想起陽光下一片起伏如浪的金黃色麥穗,那帶笑的嘴角可以令女孩子心醉傾倒。

  但不包括她——陳柔兒。

  邵飛緊抓著照片,雙眼像鷹般地盯著來來往往的人潮,深怕一不小心會遺落了沈至中的表妹。

  顯然,他來遲了。

  他尋遍了整個車站,都沒有見到長得像照片中的女孩,正在懊惱之際,有個聲音在他背后響起。

  “請問,你在找照片中的人嗎?”如黃鶯出谷般的聲音令邵飛回過身。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剛才那個又聾又啞的女孩。

  “我是沈至中的表妹,也就是照片里的人。”陳柔兒緩緩地開口。

  邵飛的臉由青轉(zhuǎn)白再轉(zhuǎn)青。

  原來她不只不聾、不啞,而且還正是他要接的人。

  他被戲弄了是不是?

  剛才他甚至還覺得她——善解人意呢!

  “你……你就是沈至中的表妹?”他不禁提高音量。

  “嗯。”她點點頭,眼中有著嘲諷的惡作劇。

  “那剛才你為什么不早說?”他將相片又握成一團(tuán)。

  “你又沒問!边@個算是理由了吧!

  “你……你……”

  “我難道說錯了嗎?”她得意地輕扯唇角!澳阋恢毕蛭乙掌緵]有讓我有開口的機(jī)會,你教我怎么說?”

  邵飛一時啞口無言。

  她說得一點也沒錯,只是想到自己焦慮地在人群中找她,她卻把他當(dāng)猴子耍時,他不由得怒火填膺。

  “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你是誰,我也不必在這兒浪費時間,你不知道要愛惜光陰,你學(xué)校的老師沒教過你嗎?”他老實不客氣地找理由責(zé)備她。

  多么可憎的男孩子,陳柔兒不免要怪起老天的不公平;給他一張俊俏的臉,太不公平了!

  “那你呢?你懂不懂‘遲到’兩個字怎么寫?難怪我們臺灣人會被外國人笑為不守時、沒有時間觀念的人,這全是拜你這種人所賜。”她反譏他。

  他從來沒見過一個女孩的反應(yīng)會如此快,而且還伶牙俐齒。

  他才懶得理她,管她是誰的表妹,上帝的也一樣!他轉(zhuǎn)身就想走。

  “喂!你怎么說走就走?”陳柔兒沒想到他的反應(yīng)會如此。

  “那你希望我怎樣?”他做了一個輕蔑的表情,“我想你這種人是不屑和我這種人在一塊兒,所以,咱們各走各的吧!”

  陳柔兒真想踹他幾腳,有夠沒風(fēng)度,說他幾句就天塌似的,呃,只能州官放火,不準(zhǔn)百姓點燈,沙文豬。

  她才不求他呢!

  “各走各的就各走各的,哼!”她一副誰怕誰的表情,把自己的旅行袋甩在肩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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