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一個很適合偷東西的時刻。
語凝好不容易才用迷香把小虎子給弄昏,這才展開行動。不過,當她躍進莫家布莊時,不尋常的感覺令她耳后的寒毛整個豎直,應該沒什么問題才對,她的輕功和往常一樣好,著地時一樣靜悄無聲,而迷魂香也確實吹入了總管、伙計的房間呀!可是那抹詭異的感覺為何仍揮之不去?
不管了,今天非偷不可,她大哥實在欺人太甚,這兩天又有人陸續找上她,今天還派那個什么“長江三怪”的來殺她,依她看是“長江三丑”還差不多!
語凝迅速的來到柜臺后方,匆匆開了抽屜,不料煙霧泛出,倉皇中她只得憋住呼吸往后翻了一圈,此時人聲大作,三個大漢已圍住了她。
“哈哈!終究讓老子逮住了吧!”虬髯大漢笑得很是得意。
“大膽小賊……咦!大哥,不對吧!”另一個胖胖的大漢顯然是三怪中的二怪,疑惑的望向虬髯大漢。
“莫公子不是說辜舞盈是個女賊?”
語凝冷笑了一聲,幸好她事先易容成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不過讓那二怪如此彷徨真有些過意不去!
“呆子,管他是男是女,抓起來!贝蠊执妨硕帜X袋一記。
“哦!”二怪“恍然大悟”的又喊:“大膽小賊,還不束手就……”
“縛”字尚未出口,一把梅花針已朝他們灑來,一時間長江三怪也中了幾枚針。
“哎喲!”
“他奶奶的,這針有沒有毒?”
此時語凝已乘機竄出,她知道若再不走自己必敗無疑,因為即使她有許多種暗器,但暗器卻沒抹毒,而她又沒什么內力修為,頂多也只造成皮肉傷罷了;此外她唯一強過他們三個的,大概只有輕功了。
稍一遲疑,長江三怪很快的追了上來,語凝一提氣躍上屋頂,沒想到一口氣趕不上來,差點滾落屋頂。
“慘!竟中毒了!”她心中一慌,輕功更施展不開來,轉眼長江三怪也已上了屋頂。
語凝回頭一瞧,不瞧還好,這一瞧教執長鞭的長江三怪一揮,一條長鞭竟如條毒蛇般向她卷來,她的腳發軟,毒氣已入體內,一時更是躲不開去。
就在這絕望的一刻,另一條亮晃晃的銀鞭后發先至,的卷走了她,語凝只覺腰間一緊,下一刻已置身溫暖又堅硬的懷抱內。
“你是誰?”長江三怪齊問。
問得好!她也想知道,語凝昏昏沉沉的想。
一陣男性的氣息襲來,使得她更為昏眩,她吃力的仰頭一看,夜色中只見得到他堅毅的輪廓和那對熠熠如寒星的雙眸。
“你……是你?!慕容滌塵!”語凝話一出,長江三怪均震了以下。
“你們三人不是吹噓說不怕慕容滌塵嗎?來呀!”雖是陌生人,但慕容滌塵給語凝的感覺卻無比安全,心一寬,她的嘴巴就不饒人了。
“噓,別說話,小心毒氣蔓延得快!蹦鞘煜さ牡统谅曋猩倭怂壑械睦滟,語氣柔和的出乎意外,說話間慕容滌塵一伸手點住了她幾處大穴,避免毒氣蔓延。
“慕……慕容滌塵!你是‘陰陽劍’慕容滌塵?”虬髯大漢已有些膽怯。
“什么陰陽劍?!老子連只小刀也沒見著!遍L江三怪中的老三挑釁著說。
慕容滌塵冷笑一聲,“陰劍在此——”手中的“銀鞭”一揮,先是束成一口長劍,沒多久,劍身漸漸泛出黃色的光暈。
“你……你使得是什么妖術?”長江三怪話聲未歇,長劍已凌空而至,“刷刷刷”幾聲,三人衣衫盡碎。
“至于陽劍……”慕容滌塵又笑了兩聲,“你們不配!”
“大俠!大俠!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被震懾得說不出話的語凝模糊的想,原來……那是劍,不是鞭!然后她就墜入無邊的黑暗中了。
※ ※ ※
語凝可以感覺到黑暗包圍著她,她漸漸的蘇醒,然后迎接她的是一處黑暗,等瞳孔適應了這種光線,她才注意到她躺的地方可見著滿天星斗。
那種感覺是特殊的,仿佛寂靜的黑夜只剩她一人和滿天的星辰,那么的平靜、安詳……
“你醒了!币粋低沉的聲音融入了黑暗。
語凝一轉頭發現慕容滌塵,是了,他正是那聞名的海盜,正拿著一盞油燈,照亮了室內的空間。
“是你。”語凝此時才發現這地方是間房間,室內除了一張厚重的桃木桌,幾張航海圖和測量的工具外就只有床了,而她正占據著那地方,她的臉紅了紅。
“我已用內力幫你把毒氣逼出,也給你服過藥了,應該沒什么大礙!蹦饺轀靿m掛好油燈。
“你為什么要救我?”語凝望著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
慕容滌塵微微一笑,“因為是同行嘛!”他忍不住揶揄的說。
她的臉又泛起了紅潮,“那是承蒙你抬愛了,你是專業的,而我只是業余的!
“如果我說我也是業余的呢?”他幾乎哈哈大笑起來,那笑容令她覺得溫暖。
“那也是很專業的業余羅!”語凝慧黠的回他一句。
慕容滌塵的回答是一聲大笑。
語凝盯著他的臉瞧,第一回見面時她就很好奇他是何長相,而受傷被救的這回,她也一直沒機會仔細端詳,直到現在。
“你的人皮面具做得不好,”她脫口而出。
他笑容隱去,臉上沒任何表情。
語凝感覺到自己的唐突,但這還是沒教她閉上嘴巴,“它沒有照你原來的骨骼造,況且我相信你本身的棱角沒這般生硬!彼还芩涞谋砬椋难壑蟹浩鹨荒ㄌ詺獾男,“讓我幫你造一個吧!”她熱心建議道。
慕容滌塵瞇眼,悠然了解這女子打的是啥主意,她是想看他原來的容貌。
“那倒不必了。”他答,語氣轉成半帶笑容,“我看你還是為自己做一個吧!因為你原先那個已被我扔了!
語凝驚慌的摸向自己的臉龐,是自己那粉嫩的肌膚,哪還有人皮面具的蹤影?!
“你把它仍哪兒去了?”她急急的問。
慕容滌塵聳了聳肩,“水底!彼S手一指窗子。
語凝從床上跳起來趴到窗子上,然后就叫了起來,“我們在……船上?船還開著!你怎么不告訴我?”
“告訴你做啥?反正船開了,而你人已在船上!蹦饺轀靿m不以為意的說。
“那你什么……”
“我趕時間,而你中了毒,那是唯一的辦法!
“哦!”語凝哀叫一聲,她所有的財產都放在無錫的客棧里,雖然很心疼那些東西,那都是她的“工具”和“戲服”,但人家好心救了她,她可不能得寸進尺,“那……那你的船要開去哪兒?”
慕容滌塵看了她一眼,目光一斂,“那是‘職業機密’不便告之!
“你?!”她的眼瞪了起來,“好吧!船一靠岸我就下去,現在,能否請你幫我找間艙房,我要休息了!
“這是你的艙房!
“我……”語凝簡直不敢置信,前一刻她還視他為英雄,崇拜有加;現在她真有掐住他脖子的沖動,“孤男寡女……豈有共用一室之理?!”
“好吧!那你去找人換房好了。”慕容滌塵懶懶的躺上床,“不過只要讓我的手下發現船上有女人,他們肯定合力將你仍下海。”
語凝不敢置信的翻了翻白眼,知道他不是虛言恫嚇,她確曾聽過這種迷信,有些男人們相信船上有女人是楣運的開始,就算是死了只老鼠都可怪到女人身上。
在她猶豫的同時,慕容滌塵已翻過身沉沉睡去,她氣惱的瞪他一眼,以一個很利落的姿勢躍上床上方的吊床,因此錯過了他唇畔那抹笑容。
※ ※ ※
隔日一早,語凝醒來時慕容滌塵已不在床上,她跳下吊床,身上那套男裝已皺得成咸菜干了,她拾起桌上的包袱,好奇的將它打開。
“。 彼@呼一聲,竟是易容用具!雖沒她的包袱齊全,不過要做個人皮面具倒是足夠了。
語凝手腳很快的做了一個幾乎和昨天一樣的面具,在三檢查有沒有破綻后,這才走出船艙。
這艘船出乎意料之外的大,她走出船艙才發現自己昨晚睡的地方是甲板上第二層,而往上竟還有四層的艙房,相信甲板下應該還有幾層,而光風帆就有十余道,船桅最大的至少也有十余丈,舶旁架設大銃數十門,女墻上皆有人負責照料武器,看來雪月島的勢力真是不可小覷。
“小子!”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嚇得語凝差點跌下甬道,她回頭望進一大片毛茸茸的胡須中,“你是新來的吧!”大胡子后方傳出聲音。
“呃……”語凝后退了一步眼前的是足足高她兩個頭,滿臉大胡子的大漢。
“你跟我來吧!這船上沒人能這樣閑著!彼f著拎住眼前“小漢”的后領,半拖半提的給帶到廚房,“那缸米去掏洗干凈,手腳快些,好幾百人等著吃飯哪!”
他將她“拖”到米缸旁,措手不及的語凝只能趴在米缸上發愣,天哪!有沒有搞錯?!這米這么多,她光米缸都推不動,如果一小鍋一小鍋的洗,恐怕天黑也洗不完吧!
慕容滌塵死哪兒去了?她該不會真要做苦工吧!
語凝看著四周,二十個左右的人在此工作,人人各司其職,她向一旁洗著菜的人問:“你知不知道慕容滌塵在哪?”
那人驚異看了一眼,“你怎敢直呼大當家名諱,太不懂規矩了吧!”說完就自顧自的工作,一點都不把身邊的小子放在眼里。
語凝翻翻白眼,當下真想賞他兩根梅花針,不過為避免引起暴動,被群起圍攻,還是認命一點吧!
“小子,這樣洗米天亮也洗不完!”大胡子看見剛拎進來的小子洗米的方式時又吼叫出來,“你叫什么名字?”
“呃……辜舞”語凝吞吞吐吐的想不出個男人名字。
“辜武?我說阿武你也太沒用了,這點力氣也沒有,以后怎么討媳婦兒?”他大手拍了那小子的后背一下,那小子差點跌了出去,“我看你去世把那些地瓜削一削吧!”他隨手一指。
天……天呀!又是大簍筐,語凝忍不住要詛咒起慕容滌塵了!
※ ※ ※
等語凝再次見到慕容滌塵時已快中午了,她的手因削了太多的地瓜而發酸、發疼。
“大當家。”大胡子看見走進廚房的慕容滌塵時喊道。
“古大哥!蹦饺轀靿m頷首致意,一雙利眸已巡了廚房一圈,目光直直的落在語凝身上。
“大當家。這小子新來的,笨手笨腳的,不過還挺勤快的!惫耪裥,也就是大胡子,更是雪月島的四當家,忍不住開口為那個被他拎進來的小子辯解。
慕容滌塵不置一語的踏出一步。
“大當家……”古振雄生怕無知的小子會被攆出去,平時的慕容滌塵從不過問廚房的事,今兒個不知哪里不對勁了。
慕容滌塵揮一揮手阻止服說下去,“這人是我帶上船的,以后就讓她服侍我吧!”說完向語凝走去,他瞪著睛前被她摧殘過的“地瓜”,差點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來,“你跑到哪里去了?誰讓你亂跑的?”開口時聲音仍是冷冷的。
語凝跳了起來,一雙手臂沉得像鉛一般,她的目光中燃燒著火焰,“你才上哪兒去了!我沒問你,你倒先兇起我來了!”
“哦?”慕容滌塵挑了挑眉。
語凝不服氣的看著他一臉不在乎的模樣,“我要下船!
“去啊!”慕容滌塵懶得看她一眼就走了出去。
語凝氣得直跳動腳,“慕容滌塵,你這無賴!”她轉身差點撞上大胡子那壯碩的身軀,不管他一臉的困惑和好奇,她丟下手中的“地瓜”走了出去。
※ ※ ※
語凝從那日削完地瓜后就沒再進廚房,她成了慕容滌塵的仆人,除了伺候他三餐之外,還得伺候他更衣、沐浴,那真是件令人尷尬的事。
不過令人英雄氣短的是船不只不靠岸,連目前她身在何方都沒半點概念,害得她想跳船也沒辦法,唉!當真是上了“賊”船哪!
※ ※ ※
慕容滌塵端看著睛前忙進忙出提水的人,不禁想起她人皮面具下那張光滑細致的臉蛋,心中竄過一抹莫名的愛憐。他知道自己該讓她走,不過自從他第一次在岸邊遇見她之后,就想再見到她,是她說話時那時軟噥卻帶著嬌悍的味道,抑或是她那時常挺直腰桿準務對抗全世界的姿態,總之,他就是想將她留在身邊,也許男人對感情的莫名執著有時是比女人更甚吧!
“水不夠熱,再去提一桶!蹦饺轀靿m對著剛放下水桶喘著大氣的語凝說,一雙手已經開始動手除去外衫。
“你……你干什么?!”語凝驚愕的問。
“洗澡。 彼眯Φ目粗,“你忙了這么久,不就是讓我洗澡的,有何疑問。俊
“那……你也……等我出去再脫!”她漲紅的臉,氣呼呼的瞪著他仍解著衣衫的動作,忽然他右腳上纏繞著的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此時慕容滌塵身上只乘一件長褲,他回過身瞧見語凝盯著他大腿的目光,他的眼神轉而變成曖昧異常。
“怎么?準備幫我脫褲子嗎?”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惹事生非得她全身一抹酥麻的感覺。
“無恥!”語凝斥道,不明白在人前那般冷酷的他,何以私下這般無賴。
她猶豫了好一下子,好奇心終于戰勝,“你……腿上那是什么?”
慕容滌塵取下腿上的東西,它原本環繞在他腿上,看不出是繩子抑或是其他武器,“這是陽劍。”他的手不知如何弄的,一條“繩子”成了一口劍,冷冷的泛著銀光。
語凝倒抽口氣,她知道慕容滌塵在江湖上有個綽號叫“陰陽劍”,傳說中他身上有兩口劍,一口叫“陽劍”,也就是上回她看到的“銀鞭”,另一口是“陰劍”,沒人知道它在哪里,不只是因為他極少用,更有傳說說是見過那陰劍的人都死了,所以等于沒人見過。
“干嘛把劍纏在腿上?病態!”語凝說完就一臉很不以為然的拿起水桶走出去,留下啼笑皆非的慕容滌塵。
※ ※ ※
在語凝上船足足有七天后,她才真正搞懂雪月島從海盜的組織,他們有兩位大當家,一個當然是慕容滌塵,另一個據說是叫杜仲秋,近日會從北京趕來參加會合。
他們的三當家周子烈是個武才,另外一個更擅謀略,據說他還曾讓雪月島眾兄弟不費一兵一卒的劫下數艘大型船四當家古振雄就是把她抓去廚房的大胡子,他負責消息的打探,據說長江流域及江南沿海各大小城市皆有雪月島的探子,而他平日的嗜好就是掌廚。
至于五當家陸蘅看似個粗人,但精通航海、天文、地理,在船上是兼任舶師和歷師,另外六當家關哲臣則是個文弱書生,擅長醫術,兼任船醫。
雪月島網羅了這許多好漢,想不出名都難;不過這么多人中,語凝最感興趣的是陸蘅,倒不是因他英俊瀟灑或才識過人,而是因他是舶師,總該知道現在在哪里,及要航向何方吧!
“陸當家,要不要我幫忙?”語凝探頭時掌舵室,過分熱心的問。
陸蘅平日就不好看的臉變得更黑了,一對招子黑滾滾的直瞪了她兩下,唇上那綹胡子都快翹起來了,他這幾日已快被這小娃兒煩死了,他討厭小孩,更討厭這種乳臭未干的小子。
“你這小子,老是吃飽了撐著的,天天游手好閑!”陸蘅不恥的罵了兩聲。
“喂,陸大叔,您這么說可就不對了,我可都有做到自己的工作哦!”語凝被他冷漠的態度惹得有些毛,若不是想從他那兒得些情報,也用不著對他如此客氣。
陸蘅被這一頂撞真想舉手給這死小子一撐,若不是慕容當家特別關照他,而古振雄那老頭又疼他像兒子,陸蘅老早就送他回老家了。
“真不知大當家是吃錯了啥花,才會拾你這種廢人回來!彼淙坏,言下之意是為慕容滌塵的“婦人之仁”大感不值。
這回語凝可真生氣了,“你以為我愛呀!要不是你們當家的不讓我上岸,你以為我希罕哪!有種你靠岸,我馬上就走!彼翎叺目粗,知道他沒慕容滌塵的命令是不會讓船靠岸的。
“你……”陸蘅的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嘴里吹著氣仿佛隨時會昏厥過去。
語凝決定不再刺激他老人家,甩頭就走,后頭的陸蘅更是為自己的無能為力郁卒得快撞墻了!
※ ※ ※
杜促秋從北京回雪月島,再從雪月島乘走舸趕上大伙兒。他一上船就聽古振雄說慕容滌塵收了個小子在身邊當小廝,他簡直對這小子好奇極了,他那兄弟一直都不愿有個人伺候,老說礙手礙腳,像娘兒們的不俐落,嘿!這回可咬到自己的舌頭了。
后來他又聽到陸蘅對那小子的形容,簡直把那小子說成是禍國殃民的米蟲了,害得他更好奇了。
杜仲秋從甬道走向船尾的水閣,遠遠的就聽到慕容滌塵和一個年輕的聲音。
“你一定要去向陸大哥道歉!”慕容滌塵咬牙切齒地說。
“我為何要?我又沒說錯!币粋稍嫌細嫩的男聲說,那人正是語凝。
杜仲秋走入水閣,“久違了,兄弟!彼ξ拇蜷_檀木扇,風度翩翩的走進去。
“又被人從北京踢回來啦?”慕容滌塵半揶揄的說,火氣頓時降了下來。
“是呀!干膩了兵部尚書就回來當海盜啦!”杜仲秋仍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
語凝聞言,看了眼前這個自以為風流的男子一眼,這人有病呀?兵部尚書?!臭蓋的吧!
“聽就你叫了個小子當小廝。”杜仲秋說,一比眼已溜到了這個骨架有點小的年輕人身上,然后毫無預料的,出手攬住他的肩,“辛苦了,小兄弟!”
語凝驚愕得忘了掙開他,不過慕容滌塵殺人似的眼光已朝他凌空劈來,不怕死的杜仲秋仍笑盈盈的迎向慕容滌塵的“冰臉”,手還是半點不肯移開。
“你怎么一回來就對我的手下毛手毛腳,敢情你有特殊癖好?”慕容滌塵冷冷的問。
此時語凝掙脫他的臂膀。
“我看是你有特殊嗜好吧!”杜仲秋的檀扇有意無意的指向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
語凝驚訝的發現他竟已識破自己的偽裝,這人表面亂不正經的,沒想到倒真有點功夫。
杜仲秋悠哉游哉的挑了個最有利于海風吹時來的位子坐下,這船上的水閣本來就是納涼用的,設計得既舒服又實在,“聽說最近有人冒用咱們的名去劫商船,還引得官司兵追捕,是否有這回事?”他問得態度輕松,但其實他已將心思集中在這事上,目光也變得銳利。
“是有這回事,那批人掛著雪月島旗幟打動,好似故意引來官兵!蹦饺轀靿m的表情變得冷硬。
語凝因為沒被趕出去,也就老實不客氣的挑了個位子坐下,聽聽他們的“機密”。
“知道是誰干的嗎?”杜仲秋問。
慕容滌塵面無表情的說:“我懷疑是王大商號干的。”他停了一下才又說:“他們王家商號最近集結了長江中、上游的貨源,打算干筆在買賣,他們連市舶司那兒都收買好了,怕只怕海盜來劫!
杜仲秋泛起一抹笑容,其中卻帶著冷意,“所以他們就干脆自己扮海盜,先到處打動,把官兵引來抓咱們,他們就可順順利利的將貨物運往南洋嗎?”
“沒錯!蹦饺轀靿m平靜的答。
“那你打算怎么辦?你不是最恨冒用你名號的人?”杜仲秋笑問。
慕容滌塵眼中泛起一抹殺意,“殺無赦!”
語凝泛起了一陣寒顫,她第一次看見如此冷硬的慕容滌塵,看來他平時對她真的已經很“和顏悅色”了!
※ ※ ※
今天早晨一起來,語凝馬上感覺到船上的氣氛有些不同,人人顯得比平時忙碌,但卻也比平時更神采奕奕;慕容滌塵天未亮就不見了,幾位當家也不見人影,八成又擠在議事廳共同討論。
雪月號總共有八層,最底下一層填以沙、石,當然是為使船不易傾倒震蕩,二、三層是載貨與食物、飲水,而那些食物看來是可以吃上大半年的;再來接近甲板的一層是廚房,內隔板全采用防火器材,大船最怕火災了。
不過雪月號和一般大船不同的是,下人住的沒和主人分開,也就是說無論是各當家或是掃甲板的水手,統統住在甲板上的四、五、六、七等四層樓中,而最上一層除了議事廳外就是偵哨亭,直接可撩望遠方。
船桅上有不少水手在保養帆面、檢查繩索的牢固程度,就連廚房都在清點食物,女墻下有的水手擦著銃口,有的搬出幾大箱的炮火從事歸類、定位等工作,整艘船的人都進入一種備戰狀態中,而且每個人都躍躍欲動,大概太久沒活絡筋骨了。
“阿武呀!人怎么還在這兒晃?大當家艙戶的東西都定位了嗎?”一個較熟悉的水手問道。
“定位?!定什么位?”語凝如墜五里霧中。
“我們就要進入暴風圈中了,你東西步固定好豈不漫天亂飛,當心砸死人哪!”他說。
“暴風?”語凝臉未進入關狀況,她只知道船已出了錢塘江口進入海域,因為迎面而來的風都帶有咸味,她還為船沒在杭州岸停可惜了半天,她還得回杭州向她爹報復,怎可如此輕易放過他。
“看見沒?前方的烏云漫天,五當家早知那兒會有暴風雨了!蹦撬种钢笘|方的天空,果然滿天烏云,陰沉沉的就如魑魎般的猙獰,看來就像地獄的入口。
“有沒有搞錯,既然知道那兒有暴風雨,干么往那兒去?”她十分不解。
“國為那艘冒牌船往那兒去呀!”他說“如果當家沒猜錯,咱們的后面就快有官兵追來了!
“。∧鞘窍葳,他們想害我們被官兵抓!闭Z凝不知不沉中對雪月島眾兄弟產生詢問,她都與這些人休戚與共。
“兩位大當家故意在暴風雨中和他們一較長短,管他是官兵還是冒牌強盜,一概解決!蹦撬值靡獾恼f,臉上真有股豪邁之氣。
語凝沒說話,心中對慕容滌塵的欣賞又加深了幾分。
※ ※ ※
自從知道要進入暴風圈后,語凝就回去艙房將東西收好,也直到這時她才發現房內的桌子、床都是和地板一體成形的,想必是故意設計的,唉!她真是船上的土包子呀!
她發現慕容滌塵的書籍還真不少,一一的收入柜子也費了她不少力氣,等她好不容易收完,已忍不住倒在床上喘著大氣。
此時慕容滌塵進來,一言不發的壓住她,她尚未回過神來,手上、腳上已被綁上了繩子,動彈不得。
語凝又驚又怒地瞪著他,“你以為你在做什么?”
慕容滌塵認真的看了她一眼,“等一下無論發生什么事都不要出來!闭f完他轉身就要走。
顯然的他不打算讓她參與這次的“盛會”,不過那真是太過分了,他怎能那般獨裁?!
“王八蛋,慕容滌塵你放開我,你不放開我……我就……我就詛咒你吃東西噎著,走路跌倒……”語凝大呼小叫起來。
慕容滌塵已打開房門,卻又忍不住回頭看她,然后仿佛掙扎了許久,他闔上門又走了回來。
“。〗K于良心發現了?”語凝停止大罵。
慕容滌塵來到床前,目光柔和了許多,他注視她的眼神是那般專注,令語凝不禁盯著他看,一抹親昵的氣氛縈繞在兩人之間。
“舞盈……”慕容滌塵伸出手輕撫著她向帶著面具的臉頰,他嘆了口氣,“!我多想感受一下你面具下柔嫩的肌膚……可惜我沒時間了!”他溫柔的輕喃。
語凝的心因他挑逗的言詞而狂跳起來。
“如果……我是說如果官兵上了船,你就說你是被俘虜的,懂嗎?”他雙手支撐在她身體兩側,俯視著她。
“傻瓜,我是說萬一……”慕容滌塵輕笑,然后又湊近她臉孔,“真希望能再次看你的容顏,不過,我還是要吻你……”語聲未落,他的吻已落下,深深的占據了她的唇,也占據了她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