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睛家中。
何明威半跪倚在雅睛身旁,雙眼透露著悔意,他哀求道:“雅睛,對不起,請你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好嗎?”
“事情都發生了,還有什么好說的?當天一切都是我親眼看到的事實,再說什么都是白費力氣!”雅睛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聲音低調但平穩。
老實說,做為一個商場上的風云人物,何明威身邊不乏漂亮女孩,而一些仰慕者對他投懷送抱也不是什么新鮮事。但是這些年來。他的確只為一個人動過心,那就是——紀雅睛。
至于邵琪,這真的是一個意外。不能說他從未喜歡過邵琪,只是在這件事被揭穿后,明威想得更深也更多了——如果還有“以后”的話,他希望雅睛能原諒他這 次的出軌。他知道自己原本對感情并不是那么在乎,對他和雅睛的關系也太過于篤定,但是,當面臨抉擇的時候,他,認真了。
“不,我不是要掩蓋什么,最主要的是想跟你道歉,求你原諒我一次!泵魍f得很誠懇。
“道歉?”雅睛凌銳嚴肅的眼神似乎有些軟化了。難道就這么原諒他?不!明威他犯的過錯能被原諒嗎?雅睛內心在煎熬著。
“嗯,我要跟你道歉!泵髌蔹c了點頭!拔抑,有太長一段時間我們都忽略了彼此。這是我的錯,甚至還走上了出軌之路,結果說謊的雪球愈滾愈大……我不但騙了邵琪……也……騙了你……”他說著便低下了頭。
明威的話一字一句地打在她的心上.雅晴的心碎了,“明威。你——”她無言以對。
的確,明威是有錯在先,但他卻如此勇敢地來到她面前認錯。這令雅睛有些動容。但心中又充塞著矛盾的情緒……或許,明威是有誠意的呢!可是……這段戀情還能繼續嗎?雅睛在心中自問,她明白凡事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但問題的癥結在于——自己還愛他嗎?
明威見她的神色猶豫,又追問:“雅瞞,你能原諒我嗎?”
雅睛的心中正進行著一場拉鋸戰,畢竟兩年的感情付出不是一句原不原諒就能解決的,但此時。她的心中卻出現了另一個人——她即將要見面的那人。她的心如被電擊般地猛撞了一下……如果說明威遇上了感情中“意外的旅客”,自己又何嘗不是?
老天!這一切該怎么辦才好?
明威對她舊情尚在,雖然做錯了事。但卻懸崖勒馬,而WilldMan與她在這段
感情真空期中,也發展出了相知相惜的“友誼”……雅睛深深地嘆了口氣,“明戚——我相信你今天來到我這兒,必定是有誠意的。但我自己不知道一句“原諒”是否就能讓一切重新來過……”
“雅睛,你這是什么意思?”明威急了,傾身上前用雙手緊扣雅睛的雙臂。
“我……”雅睛欲言又止,眼里滿是躊躇。
“你不能原諒我?”
“不。”她連忙否認,“我……我需要想清楚一些事情。給我們彼此一點時間……來做個決定……”她將臉偏向一邊。
“決定?什么決定?”明威真是擔心極了,生怕就此失去了雅睛。
“求求你,別為難我,讓我想清楚!毖啪醢蟮馗嬖V他。
明威聽雅睛這么一說。心中大石一落.呼出了濃重的一口氣,旋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似地抬頭,“不然這樣好了,雅睛,我們一切重新開始,你現在無需對我承諾什么,只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機會?”雅睛不明白。
“是,讓我重新再追你一次。好嗎?”他說得堅毅果決。
“這……”雅睛被他這提議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明威拉起她的纖纖玉手,堅定地再次告訴她:“給我機會,我會證明我的誠心!
雅睛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眨著那對顫動的眼睫凝望眼前的男人。
洛華幾乎整夜沒睡。
電腦螢幕一直閃著,在昏暗的斗室里更顯刺眼。他重復讀著那些潺潺細流般的字句,獨自浸淫在文字所能傳達的情感魔力中。
“晨星,我們就要見面了嗎?”他喃喃自語,仿佛有點難以置信他們即將相見的事實。
遲遲不肯闔眼;蛟S就是因為害怕——害怕醒來之后發現原來這一切只是一場春夢。是夢與否。他現在真的無法確定。
克林姆畫作中的丹妮。又在他腦海中浮現.他現在完全能體會,宙斯無所不能的幻化能力,正是人類最殷切的渴望。如果,他也能化作一陣雨,他也要在“丹妮”沉睡時,出其不意地接近她;或是像邱比特,化成一陣風,輕柔地吻向他的愛人……可惜,他只是個凡人。
鐘面上的指針。像跛了似的。慢慢踱過寂靜漫長的黑夜,洛華的思緒充塞著一連串的想像、預期、假設和等待。說紛亂也不盡然,就是還夾雜著甜蜜和酸澀。
他隔過頭,看見了那套靜靜平躺在床上的西裝,突然之間,曉霧的形影閃過腦際,今天下午的那份騷動情欲,竟又蠢蠢欲動地觸動著他的神經……“砰!”地一聲,他的拳頭打在桌上。
不可以這樣。他不能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地將丹妮想成曉霧,他一而再再而三地 說服自己——他那份被文字所觸發的愛情,是完全屬于“晨星”的。也就是明天即將見到的“丹妮”。曉霧,只是一個移情作用罷了。
洛華固執地認定,曉霧之于他,不會有真正的男女之情;而他唯一愿意承認的不安感,是他一直在為今天下午的失常表現市感到愧對曉霧,他仍是這么自我安慰著。
曉霧在屋中獨自忍受著孤寂。
如果,她的人生可以越過明天這個令她為之心碎的日子該有多好?就讓這一天消失吧!她在心中沮喪地這么期望。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準備了一瓶安眠藥。當然,曉霧并不是個不愛惜生命的人,而是這樣可以讓明天趕快過去。她要大睡一場,明天起來就什么事也沒有了。她不斷自我安慰。并極力克制著自己瀕臨崩潰的情緒……可是。當她只要還是清醒的一刻,她的思緒就無法不想到今天下午所發生的一切……洛華……吻了她……那是真的嗎?還是自己的幻覺?她的手輕撫自己的肩,那余溫猶存的感動仍在。但是……就算洛華真吻了她又如何?他當時只是把自己當成“丹妮”阿!想到口芥w這兒,曉霧的心又揪在一塊兒……為什么她老是在沒有解答的漩渦里打轉呢?她迷蒙的雙眸望了一眼自己的電腦——那些信……洛華真的都讀了嗎?
曉霧皺著眉頭思索,她一直不明白,為什么洛華會這么篤定“晨星”和“丹妮”是同一個人?
“呵!”曉霧苦笑。沒想到,她的努力全成了助長他人感情的力量,此刻若是再告訴洛華那大封信的真相。恐怕更是自討沒趣了。
她不由自主地走向電腦,整個人癡癡傻傻地,腦子里回想著過去與洛華的種種,手卻在鍵盤上敲了起來。多么想看看,洛華現在是否也在線上——螢幕上無巧不巧出現了算足“如愿”的訊息:洛華在那兒!
不過,在又如何?曉霧的心又是一沉。
一動也不動地沉寂了片刻,曉霧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么,可不“將計就計”,再試那最后一次?或許,或許一切事清又能出現轉機——曉霧就這么沖動地輸入了“談話”指令——“嘿!”
“嘿!你是?”洛華有了回應。
“晨星!睍造F在螢幕上打出這兩個字。
“晨星?你……怎么會?”他很驚訝。
“是啊。就是我!
“你為什么不用“丹妮”這個匿名?”他問。
曉霧傻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隨即又說,“在你眼中,“晨星”和“丹妮”是一樣的嗎?”
“你怎么這么問?!不過,我真的很想告訴你,當我看到你的第一封信時,我就知道是那顆晨光中的星子。不會錯的!”他回答。
曉霧此刻,并不想拆穿什么,也不在乎洛華究竟把她看作是誰,她只想知道。
那六封信在他心中的分量!澳隳軌蝮w會我所寫的感受嗎?告訴我!”
“Oh!God!丹妮,你雜道察覺不出那些文字對我的影響有多大嗎?我幾乎是在贊完之后片刻不及地希望見到你,我不知道為什么,就好像我瘋狂地愛上那些文字一樣,當你在信中透露你的憂愁,我就跟著無法愉悅起來,我擔心?……擔心你會一不小心,從我身邊溜走……”
曉霧看著這些話一字一字地顯現,心一吋吋地碎裂,她在心中吶喊著——洛華,你知道你所讀的字字句句是我的告白嗎?為什么,為什么你就這么胡涂?錯把“晨星”當成“丹妮”?曉霧的淚一滴一滴滑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又繼續敲打,“那么,你是愛上了這些文字,還是我?”
“我……”在另一端的洛華猶豫了,“那些文字不正是一個抽象的你?那么敏感、細膩而深情,它們……是我更加速愛上你的理由,也是我感情被燃起的導火線……相信我!
曉霧此刻已無法自己地抽噎著,手指顫動得好厲害。老天!她該不該告訴洛華實情?那不聽使喚的十指,幾次就要告訴他了。但卻又在最后關頭瑟縮了回來……不、不行!若是洛華知道了這一切是我……他一定不會接受的……到時候…… 豈不是更糟嗎?那自己又還有什么臉面對他?曉霧驚惶了,她不能這么冒險,無論如何,她要留給洛華最美好的印象,她不愿因一時的激動而毀了他們原本“美好”
的友誼……咬著牙,曉霧還是忍住了這股沖動,只輕描淡寫地告訴他:“沒有想到,你這么了解我的感覺,我真的很高興……”
網路另一端的洛華,仍舊沒有發覺任何不對勁,而這一頭的曉霧,那揪心的痛苦,正侵蝕她脆弱的內心,盡管再有千干萬萬句話想告訴他,也只能無聲地拋向天際……這個星期日的下午,天氣好極了,睛空無云,大臺北盆地的彩度增高,一向只讓人感到的灰沉沉,一下子全現出了鮮明的色彩。
不知道是天氣的作用,還是心理的作用,洛華甚至覺得中正紀念堂廣場內的苗圃,競艷似地綻放著七彩花朵。
他跟“丹妮”約好了下午五點,在國家音樂廳正門前的回廊相見,辨識的信物,只是一張克林姆的畫片。然而。今天的時間似乎脫軌了,仿佛地球已經脫離了繞行太陽的軌道般,難以分辨出一分一秒到底是前進了還是后退了?
就是帶著這樣的心情,和發熱的神經線,洛華四點不到就出現在中正紀念堂前。他的心,一整天都是這么地忐忑不安,要不是年輕又身強力壯,可能早因負荷不了給送急診了……雅睛何嘗不是戰戰兢兢地迎接這一刻的到來,不過她可不愿承認這是“緊張”。
想到自己跟明威之間的一切.她一度懷疑自己和“WildMan”的情懷,只是她害怕寂寞的補償和感情的替代品。
她抖著的手,難以好好為自己上妝。“唉!……”她慨嘆著,望著鏡中的自己自問:“紀雅睛,這一切對嗎?”
這時候想這些不嫌大晚了點?!
她自知問得于事無補,輕笑了一下。反正事情已到了這步田地,倒不如盡人 事、聽天命吧!
她換上她最愛的水藍上衣。并一反慣例地著上浪漫的白色長裙,裙褲底還打折得如一朵盛開的荷花。然后將一向盤著的及肩長發放了下來,那上過卷子的痕跡,像一波波海浪。在睫毛的上方,輕刷著今夏最流行的海洋藍。那平日所帶的尖銳、精明氣息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無以抗拒的浪漫氣息。
看看墻上的鐘。雅睛知道時候到了,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畫片,帶著放手一搏的心情,踏出家門。
洛華在音樂廳前的回廊上來回走著。
“你好。我叫夏洛華。就是WildMan!彼匝宰哉Z揣摩著待會兒的情形,“不行,這樣真是比拙的!”他對自己頗不滿意。
“晦!丹妮,真高興見到你……”他臉上佯堆著笑,又彩排起來,可是不管怎么講,總覺得差了那么一點。
不行、不行。他可不能讓情況失控,他無論如何也得來個完美的“演出”。
洛華邊晃蕩邊思考著,此時突然有位女子迎面而來,仿佛也在找人似地東張西望。
“咳——”洛華一看到她,驚嚇得給自己的口水嗆到,咳了起來。
他迅速一個轉身藏到巨大的紅住子之后。
是她嗎?是她嗎?那個女孩子手上好像也拿了張什么!不過,他沒看清楚她的長相。
洛華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雖然。他還不敢肯定是不是丹妮,不過。他心中倒盤算著。如果就是她也不錯,因為.方才看她緩緩走近的模樣,真的很飄逸動人。
一轉念,洛華探出半個頭。想再看那個女孩一眼這會兒,她側著身子面對著偌大的廣場站著。洛華只能看到她一頭秀發在風中飛揚。和手中那張紙片在陽光折射下閃著焰褶金光——是!沒錯,就是那張克林姆的盞作!那——丹妮。就是她啰?!
洛華真的迷醉了。“她”比他想像中的還美。站在那兒,就像座勝利女神般脫俗,迎著陽光和微風,身影婀娜又充滿自信氣息。
在紅柱后的洛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是在做夢吧?這么美好 的事,竟落在他頭上。他心中喜孜孜地想。這么有氣質的女孩,他怎么能不上前去報姓名,并趕快享受一場紅顏盛會呢?
他終于提起勇氣,邁出步伐,朝她直直走去——說也奇怪。他們兩人就像有心電感應以地:她竟也同時轉過身來。
她看見了,看見了洛華手上那幅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樣的圖。也很有默契地走向他——“愛情”果真是“盲目”的吧?!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數公尺遠,兩人居然到這節骨眼還沒認出對方是……這相認前的幾秒鐘。還真是漫長極了,直到洛華近距離地再望著她——她——她是?!
他呆住了。
接下來約三十秒鐘。是他活了三十年以來最尷尬的時光。她盯著他的“勝利女神”。夢中的“丹妮”,只感到臉上的血色盡褪,耳根卻脹紅得差點沒爆裂,而后頭頂發麻、四肢虛軟,最后,竟然舉步維艱,根本抬不起腿來……老天,再四步、再三步、兩步,她就要走到他面前了!洛華的冷汗從背脊冒了出來。然而這時,“她”原本面帶微笑的臉,也逐漸轉成為驚訝,一副模糊且難以置信的臉色。
這是什么世界?!
洛華心底喊著:上帝呀!萬能天神!阿彌陀佛!觀世昔菩薩!饒了我吧!怎么會是……改變這個事實吧!或者讓我死了吧。 q如瞬間從天堂被打入地獄。怎么也料想不到,“丹妮”竟然是他每天都得見到的紀雅睛……“夏洛華……”反而是她先開口。帶著滿臉驚愕。不過,比起洛華。她要鎮定多了。
“紀——”洛華費盡吃奶的力氣,也只蹦得出這么一個字……老天爺啊,這……這該怎么辦才好?總不能兩個人永遠杵在這兒吧!拜托,誰先說說話吧!
時間像凝結了般,他們兩人對峙了不知多久。雅睛愣愣地看著西裝筆挺的洛華,雖驚訝萬分,但卻掩不住內心的一絲喜悅……她真的沒想到是他。雅睛并不否認,在她和洛華于公事上數度交手后。她的確欣賞他的才華,而今天,又發現那平 日在網路上最關心她的人居然就是他!或許……她該慶幸才是。而且他仔細打扮起來還真是帥呆了,這印象分數少說得再加十分。
全身僵硬的洛華,可沒這么“想得開”,甚至覺得有點窘,他心里直嘀咕:這下可好,泡馬子泡到自己的上司。而且還是個又苛又嚴的恰查某,他的前途堪憂啊!這也就罷了,他竟然還對她寫情書,每天告訴她……他愛她、他想她……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雅睛突然低下頭。笑了出來,隨即又抬起頭,“怎么,上班的時候不穿西裝,假日的時候反而穿得高興?”她糗他。
笑?!這可是為了你才穿的!洛華心里想著,卻不敢說出口。
“不過,真的很好看!彼\心贊美。
雅睛的親切,讓洛華感到十分震驚,沒想到她竟如此坦然以對;既然如此,她都不在意這場“意外的約會”了,他還斃扭什么?
洛華也提起嘴角,笑了……雖然仍有點不自在。“你……你今天也很……不一樣。”他暗示地說著。
“怎么個不一樣法?”她很好奇。
“我以為你……”他有些結巴。
“以為我是個徹底嚴肅,又沒有情趣的女人?”她自嘲。
洛華靦腆一笑!班,不。我沒有那個意思……”
就這么一來一往,他們斷斷續續聊著。并在回廊上來回漫步,對雅睛來說,這種感覺既新鮮又刺激,仿佛很熟悉了,同時又有點陌生,但是,從她愉快的神情,和不時傳出的笑聲中可以知道,她對夏洛華的出現,滿意極了。她在心中默許了個甜美的愿望,希望這無論于公于私,都會是一個好的開始。
而一旁的洛華心中?删蜎]有這么“樂觀”了。他不否認,這次的烏龍之約讓他對紀雅睛有了一番完全不同的看法,但不知怎么地,他突然好懷念那未曾相見時的“星子”,是那么幽遠、神秘,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紀雅睛的模樣怎么也無法和“晨星”連在一塊兒,這不是見了面之后才興起的念頭,而是一種“直覺”……她——就是“晨星”嗎?洛華在心中自問。
音樂會在九點五十分結束,洛華和雅睛順著散場的人潮步出國家音樂廳。
他倆一路走了好一會兒,洛華的雙手插在口袋里,雅睛雙臂環抱在胸前,洛華還不時地轉過頭看雅睛一眼。
“我覺得音樂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毖徘缣痤^望著月影星光。
“哦——?怎么說?”洛華搭腔。
“它是個很抽象的東西,看不見也摸不著,只能以耳聆聽,但是卻能勾起人無限的遐想,愉悅的、悲傷的、高雅的。甚至是憤怒的。”她自顧自地說。
“人的感情不也是如此?”洛華回答。
雅晴若有所思,回過頭來凝望著他,“可是。你不覺得人大復雜了嗎?真真假假的情感,教人捉摸不定,而音樂就好多了.你想聽的時候,就盡情地聽,跟著它高興、跟著它悲傷。至少。它不會欺騙你。”她有感而發。
洛華笑了,他很訝異雅睛怎么會打這樣的比方.似乎她對愛情,很沒有安全感。
“其實。你聽音樂也是經過選擇的,你早已篩選掉了那些你不愛聽的。感情,雖然也不能有百分之百的安全保證。但至少你也有選擇權啊!”他娓娓道來,像個開導信徒的牧師。
雅睛停下腳步,將身體倚在欄仟上,面色突然轉沈,“偏偏我選錯了——”她低下頭。
“啊?”洛華嚇了一跳。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說。
雅睛旋即又搖了搖頭,致上歉意的笑容。“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況且,那已經是過去式了。”她想轉換氣氛。
洛華輕笑了一下,“沒關系的,記不記得我曾經在信中告訴過你,你可以把所有的不如意說給我聽,我會是一個最忠實的聽眾。和一個最可靠的朋友!彼参克
是。∷怯羞@么承諾過,雅睛聽到他這么說,覺得分外地窩心,那雙水汪汪的明眸,深情無比地看著洛華,“希望,我這次不會選錯!彼诳谥朽哉Z。
雅睛的聲音雖小,但最后這一句話.洛華卻清楚地聽到。他怔了一下——雅睛的意思是……他承認,在還沒有見面之前,他的確瘋狂地變著「丹妮”,但今天見面了,卻有種莫名的理智在控制著他的情緒,“雅睛”這個人目前對他來說,是全新的,是 需要重新了解的……他似乎沒有辦法像她這么篤定地宣告什么……然而,雅睛好像不是這么想。洛華感覺得到.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反而保守、退縮了……雅睛見他沒說話。又繼續找話題:“夏洛華,老實招來。這套西裝真的是你的嗎?”她想緩和一下先前不自然的氣氛。
洛華看看自己的模樣,“怎么,就是不相信我會穿西裝?哈!告訴你,這可是昨天剛買的,是曉霧——”他說到這,突然停了嘴。
“曉霧?”雅睛意外地聽到這個名字,心頭揪了一下。
洛華支吾其辭。沒有再說下去,而雅睛也識相地不再追問。他們之間的談話,仿佛給人打斷般。嘎然而止;洛華只是隱約感到不解,而雅睛卻若有所思——“嗯……我送你回家吧!”他突兀地提出這個請求,以解決當前的尷尬。
“哦。”雅睛抬起頭,“謝謝你!背酥猓能說什么呢?
雅睛回到家,便從酒柜中取出一瓶珍藏多年的頂級紅酒,獨自坐在她最鐘愛的橘色軟沙發上,反覆思索著。
她望著酒紅中,反射著黃澄澄的燈光,執酒杯的手,竟有些不穩。她知道,她完了。她不過在第一次和“網友”約會后。就無法自拔地想著他,而那個人,竟然是夏洛華!
這該喜該憂?
倒不是擔心自己大快又陷入情感的漩渦中,也不是她不信任夏洛華,相反的,她覺得他沉穩、機智又有才華。那么,自己究竟在擔心什么?
雅睛的心中多么不愿意承認,就這么數小時之內,她已把駱曉霧當成自己的“情敵”了……雖然,她不清楚夏洛華和駱曉霧之間,究竟親密到什么地步,但是敏感的她也已經猜到了幾分。她真的不愿意再做被蒙在鼓里的失敗者!
這一次,她一定要贏!
啜了一口酒,雅睛閉上眼在心中默默祈禱,卻又忍不住想到——曉霧要辭職的事,與洛華有關嗎?
就在她仔細思考之際,“鈴——”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雅睛被嚇了一跳,手中的酒杯差點給震掉到地上。她連忙坐起身來,用另一只 手接起桌邊的無線電電話,“喂?”
“雅睛,是我!睂Ψ絺鱽硪魂嚨统恋穆曇簟
“明威——”
“你還好嗎?我找了你一天。本來想約你出去吃個飯的。”他耐心溫和地說。
聽得出來這次他對雅睛“追求”得異常用心。
兩天一通電話,三天一束玫瑰已是風雨無阻的例行公事。最重要的是它其中所代表的含意。
說實在,若不是夏洛華的出現;蛟S雅睛已被他的密集攻勢給感動了,偏偏此刻,“WildMan”卻分散了她的心思。同時面對這兩個男人,雅睛面臨了從未遇過的難題,她不知道自己對洛華是移情作用還是真情,也無法判斷對明威是難以割舍還是不好意思拒絕,“明威,很抱歉,今天我……我和……朋友出去了……”她說得有些心虛。
“喔,是這樣啊,沒關系,只要你平安回到家就好!彼P懷她勝過其它所有事情。
“有事嗎?”雅睛問。
“嗯……明天我要去南部出差,有幾天不在臺北……”他這次一反以前忙起來便不見人影的常態,自動報告起行蹤。
電話這端的雅晴忽然覺得好笑起來——現在明威竟是如此地關心自己、惦記自己……她輕笑了一下,“放心去吧,自己小心。”她也回以關心。
“呵……”明威笑了,他好高興雅晴這么對他說,“你自己也要小心……”
就這么兩三句話,他們彼此都透露了那份潛藏在心中的關懷,對明威來說,他堅信這是個好的開始,而雅晴,心中那座感情的天平要擺向那一邊,仍是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