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北京城,已進入了春暖花開的時節,北京城外處處皆是賞春踏青的人潮。這一日,漱玉約了承親王府的淑怡格格一道去西郊騎馬踏青。
兩人一路上玩得十分盡興,在「圓明園」內繞了一圈出來,正打算回到城里,迎面卻有一匹快馬正朝她們奔來。
淑怡訝異的低呼:「那是誰呀?怎么騎得這么快?漱玉,我們快挪到旁邊去,省得讓他給撞上了!
漱玉定眼一瞧,趕忙拉住淑怡的韁繩,「等等,淑怡。那人不是薩哈連嗎?」
淑怡這才仔細打量了一下,來人已越來越接近!赴,真的是薩哈連!」
兩人在原地等待,直到薩哈連騎到她們面前勒馬停住。漱玉才開口問道:「薩哈連,做什么騎得那么快呀,有什么緊急的事嗎?」
見薩哈連一臉的焦急憂慮,淑怡覺得有些奇怪,薩哈連向來是很冷靜自持的呀!
「哥,怎么了?瞧你慌慌張張的。」
薩哈連只是盯著漱玉,語氣焦急的說:「漱玉,你知道皇上剛剛宣布了一道指婚的詔令嗎?」
漱玉搖搖頭,很感興趣的問道:「是誰被指婚啦?」
一旁的淑怡卻有了不好的預感!父,該不會是……」
薩哈連氣急敗壞的回道:「漱玉!皇上把你指給了蒙古都爾伯特汗的侄子,這次被指婚的人是你呀!」
漱玉愣了好一會兒,還搞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甘裁矗磕闶钦f皇上把我指給了人?」
「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慢慢說清楚!故玮簿o張的想知道事情的經過。
「皇上剛剛在早朝的時候頒了一道詔令,說都爾伯特一族新近來歸,為了加強兩族間的關系,要采取聯姻策略。所以,便決定了要招都爾伯特汗的侄子為額駙,將漱玉格格嫁到蒙古去!
漱玉聽了差點跌下馬,「我不相信,我要回去問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一說完便策馬疾馳而去。
「漱玉!」薩哈連在她身后喊著,怎么一下子就跑了呢?唉!
「哥,怎么辦?」淑怡知道薩哈連一直很喜歡漱玉。
薩哈連又嘆了口氣,「先回城里再說吧!」
***
在鄭親王府,一場風暴正要開始。王爺、福晉,還有阿濟格貝勒和漱玉格格,一家人全員到齊。
「為什么會是我呢?」漱玉幾乎是語含控訴的叫著,居然要把她嫁給一個她從未見過面的人,這實在太過分了。
「漱玉,你冷靜點!灌嵱H王安撫著她!高@樁婚事是皇上所指的,事關兩族間和平共處的大事,皇上也是看重我們才會做這個決定。」
「阿瑪,我寧愿不要這種看重!故裱劭艉瑴I,「我才不要嫁到那么遠的地方,而且對象還是個我一無所知的人,你們這么做太過分了!」
鄭親王的心中也不好受,但圣旨是不能違抗的,此時此刻的他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安慰女兒。
「我看讓我進宮一趟去見太后娘娘吧!」福晉開口說道。
漱玉見福晉也是一臉的悲傷難過,遂說道:「額娘,您去跟太后說吧!說漱玉不要嫁到那么遠的地方去,我舍不得你們呀!太后一向疼我,我想她一定會替我作主的!
「是啊,太后這么喜歡漱玉,怎么舍得讓她嫁到那么遠的地方呢?明天一早我就進宮去見太后!垢x充滿信心的安慰著漱玉。
「額娘。」阿濟格有些遲疑,卻又不得不開口:「您忘了當初太后是怎么說的嗎?」
「什么意思?」漱玉察覺情況有異,急急的追問:「太后說過什么話,為什么我一點都不曉得?」
其余三人面面相覷,不知該怎么回答漱玉的問題,最后還是阿濟格開口向漱玉說明事情原委。
漱玉聽完之后,傷心又難過的看著她最親愛的家人。
「你們怎么能這樣對我呢?我的婚姻不能自主是我早知道的事,我很清楚我的身分,但我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不要你們這樣瞞著我!」
說完之后,她轉身便跑了出去。
「阿濟格,你快去追她呀!」鄭親王著急的喊著。
「是。」阿濟格匆匆忙忙的追了過去。
福晉深深的嘆著氣!赴!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
漱玉將自己關在小閣樓里。第一天,她什么人也不見,也不肯吃東西。第二天,她開始進食了,認為沒有必要虐待自己。第三天,她讓阿濟格進到小閣樓內,兄妹倆談了很久。
第四天,淑怡格格來找漱玉時,一見面她便訝異的叫道:「不是聽說你在絕食嗎?怎么你的樣子……」
「誰說我在絕食的?」漱玉吃著額娘特別吩咐廚房為她做的點心,一面笑瞇瞇的開口!肝也挪蛔瞿欠N無聊的事呢!」
淑怡打量著漱玉,看不出來她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忍不住開口:「漱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對這次的指婚,難道沒有任何的意見嗎?」
「誰說我沒有意見的,只是再怎樣我也不能違抗皇上的旨意。所以我看開了,一切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啊,你這么認命呀?」
漱玉別具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反正一切到時再看著辦羅!」
淑怡覺得她似乎話中有話,想了想,又問:「那么你知不知道關于這位額駙的事?」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是綽羅斯,是都爾伯特族長車凌的侄子,年齡好像是二十歲,比阿濟格還小一歲!
「就這樣?」淑怡揚起了眉。
「是啊,就這樣。至于人家說什么相貌堂堂、驍勇善戰那些話,我覺得要看過了才準!
「你還真看得開呀!屆時我若被指婚的時候,不知道能不能像你這樣!故玮p嘆著氣,「你難道不會覺得舍不得嗎?你的親人、朋友、喜歡的人……」
漱玉臉上現出了些許愁思,好一會兒才道:「雖然舍不得,但也不是這輩子都不能見面,我想到時我一定會很想家的!拐f著說著她竟流下了眼淚,她邊拭淚邊苦笑:「怎么辦?我現在就開始想家了,真傷腦筋。」
淑怡沒有說什么,不過她知道,漱玉說不難過是騙人的,只是她難過全是因為要離開家人了,想到此,淑怡不禁為薩哈連惋惜,自始至終,漱玉都沒有感受到薩哈連對她的一片情意,不過薩哈連雖然可憐,但這對漱玉來說應該算是一件好事吧!
***
漱玉在即將離開北京的前一日,獨自騎馬來到上方山。她兩次進入被她取名為「玉兔洞」的石灰巖洞穴,自從那次和巴桑來過后,她又獨自來了好幾次。每次來她就坐在地上,對著那只兔子說話。
「小兔子,今天我是來跟你道別的。明天我就要離開京城了,這一去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再回來。唉,也不知道我要嫁的那個人究竟是怎么樣的一個人?」
漱玉瞪著石頭發呆,好一會兒后,突然說道:「如果那個人像巴桑一樣就好了。」
爾后她不再開口,只是在心中暗自思量,這次到熱河去一定能見到巴桑吧!但見到了他要和他說什么呢,畢竟她是要去嫁人的呀!想到這兒,竟有一絲心痛的感覺,她不知道自己竟然這么喜歡巴桑,但他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了。這樣也好,反正她與他之間原本就是不可能,誰教她是一位格格呢?
漱玉站起身,走出洞穴之后,搬了些樹枝石塊將洞口封起。她不希望有其他的人發現這個石灰巖洞,「玉兔洞」是屬于她和巴桑的,她希望永遠都不會有其他的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