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娜在看到一個人影襲擊克迪腦后的同時,也感到有一只手臂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她驚恐地看著克迪倒下。
她絕望地又踢、又咬、又掐,使得那個抓住她的人大叫一聲后,便放開了她,于是她立即沖到克迪身旁。
"克迪?你還好嗎?"她低哺著,并感覺到他腦后已腫了一大塊。
襲擊克迪的那個男人一把揪起了她,并用西班牙語責怪原先抓住她的人沒有看好她,那個人則立刻生氣地反駁回去。
可娜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他們是奉命守在山澗,以防克迪從這里逃出的。不過他們并不認為他會逃出來,當然更沒想到他竟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他們正在爭執著該如何處置她。
顯然,她并沒有對她所聽到的事反應過度,而不論她如何努力,現在克迪還是落入極度的危險中。
過了一會兒,他們用兩條大手帕綁住了可娜的手腳,并警告她如果敢反抗的話,她也會被打昏。他們突然蒙住她的眼睛,可娜驚嚇地尖叫了一聲,其中一個人立刻就狠狠地賞了她一巴掌。她無助地舔舔流血的嘴唇,感覺唇邊正腫了起來。然后她就被扛到一輛小貨車上。旁邊有東西碰到了她,她知道,是克迪在她的身邊。
發動機發動時,緊貼著可娜臉頰的板面猛地跳了一下,她知道車子正在行駛。為了讓自己舒服些,她強迫自己想一些愉快的事情,于是思緒轉到了克迪身上。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時她和母親正坐在庭院里,哥哥亞索則帶著一位金發俊男走進來。
"亞索,我真不敢相信,"克迪說,"你的地方就像寇氏牧場的翻版嘛!當然,我們家這些年是加了一點東西在庭院里,但如果我不知道的話,我還以為走進我母親的花園呢,就連這些花草都像極了。"
"見見我母親和妹妹,"亞索說著,便向他們介紹彼此。
對可娜而言,克迪就好像是個太陽神,金色的頭發及古銅色的皮膚閃閃發亮。他握住她的手說:"很榮幸能認識你。"然后瞄向亞索:"我嫉妒你有妹妹,在我生命之中就獨獨少了一個妹妹。"之后,他便與她母親聊了起來,但可娜并沒有太注意他們說的話,反倒專注于克迪低沉的嗓音,以及他性感的嘴唇。
早在幾年前,她就讀過報道德州寇氏家庭的文章,上頭還登了他們三兄弟的照片。即使在那個時候,她的目光便已被他們之中發色最明亮的一個所吸引了。她和她的朋友曾談及他們3人是多么地英俊,而她從未想過自己竟會遇見他。寇克迪本人居然比照片上更好看,縱然他在雜志上是那么迷人,但畢竟沒有任何照片可以比一個鮮活的人,更能展露出活生生的磁力。
"克迪,我堅持要你留下來用餐,"亞索說。可娜則暗自高興不已。
"好吧,如果不會給你們帶來太多麻煩的話!"
"我們這個家呀,就是吃的東西太多了,"亞索大笑著說。
那一頓晚餐,她就坐在克迪對面,沉醉在他的幽默談吐之中。她害羞但卻也喜悅于他對她的注意,而且他還常常逗她開心。
這些年來,克迪為她無聊的學校和家庭生活增添了許許多多的色彩。即使在可娜完成學業,搬回家住之后,她仍然日日期盼他的來訪,熱切地想要聽他的故事。
因此,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陷入危險,而不警告他,可娜唯~后悔的是,她的警告來得太晚了。
克迪一張開眼,就看見一又黑亮的眼睛擔憂地凝視著他。他眨了眨眼,腦后一陣疼痛。
"克迪,你還好嗎?"
"我們在哪里?"他問道,并用手肘撐起身體。
"不要動,克迪,你很可能有點腦震蕩,得躺下才行。"她將手放在他的肩上。
"別管我的頭了,我需要知道我們在什么地方。"
現在他們正在一間單人房里,傾盆的大雨淋瀝地敲打著屋頂。
他回頭望了一眼可娜,她正關心在看著他。
"你沒事吧?"克迪問。
她搖搖頭。
"你知道我們是怎么到這里的?"
"是兩個男人把我們帶來這里的。他們把我綁了起來,還蒙住我的眼睛,所以我不知道我們在哪里。不過,我們似乎走了很久。"她抬頭看看屋頂,"我認為我們很幸運,在下雨之前到達這間小屋。"
克迪慢慢地站起來,謹慎地走到百葉窗前。"帶我們來的人呢?"
"我沒有看到他們。當開始下雨的時候,我聽到他們說要趕快離開。我想我們一定是在山里的荒涼的地帶,我剛才從門外看了一下,可是什么也沒看到。"
克迪操揉頸后,摸到一個大腫塊,低咒了一聲。他拉開百葉窗,想看看外頭。然而黑夜及雨幕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回過身來說:"他們為什么沒殺我?他們有的是機會呀。"
"我不知道。我聽他們說,只是要防止你從樹叢逃走,而且我認為他們看到我們,比我們看到他們還要驚訝呢。"
"真希望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誰是幕后的主使人?"
"也許我們應該在那些人回來前離開。"可娜說。克迪想過了,如果只有他一個的話,他早就那么做了,但他現在不能丟下可娜,自己逃走,而且他也不敢拉著她,像無頭蒼蠅一樣到外地亂闖。
"我們等到早上再說。到那個時候,天氣也許會變好一些。"
克迪注意到一個燒木材的老式爐子,可娜則站起來燒了壺水。他走到水槽邊,發現那里可以接到水,也看到槽上的架子上有一排罐頭。
"至少我們不會餓死,"他說。
"你餓了嗎?"
他裝了杯水,喝了一口后才回答她:"不,只是有點口渴罷了。"他轉身看到她正站在房間唯一的床邊:"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搖搖頭:"我睡不著。我怕你會需要什么而我聽不到。"
"你現在最好睡一下。等天一亮,我們很可能需要體力來應付一切。"
她這才點了點頭。克迪看著她在床上躺下,不一會兒就沉沉地進入了夢鄉。他走過去,將放在床尾的毯子抖開來,為可娜蓋上。
"好了,寇克迪,"他自語道,"你能把自己弄出險地嗎?現在你要怎么做呢?"
要是他知道他們在哪里就好了。他到底昏迷了多久?
克迪在火爐和窗戶之間來回踱步,希望能看到一點亮光,不管是人類的燈火或是陽光都好;偶而他也會看看那熟睡的女孩。他不會想再藏起來,等著看回來的人是誰。如果天氣好轉了,他會建議他們趕緊離開這個房間,而不是在這里坐以待斃。
雨點不斷地打在屋頂上,發出單調的旋律。漸漸地,東方出現一抹灰白,但在紛亂的雨簾及濃濃的霧露之中,能見度并沒有增加多少。不一會兒,又突然刮起了山風,吹得屋頂一陣顫響。
克迪在他一能看見東西的時候,便出去在小屋附近探查。小屋的正后方倚著峭壁,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進入這片谷地的小徑,小徑上頭還有卡車留下的軌跡。這里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小屋隱藏得很好,即使是從煙囪里冒出來的煙,也被屋后的巖石擋住了。
當他再回到小屋時,已全身濕透,而且沮喪萬分。
可娜在他進入屋內并摔上門時,一言不發地倒了杯咖啡遞給他。
"謝謝,"他粗嘎地說,伸手接過了那杯熱騰騰的咖啡。
"克迪,你得把那些濕衣服脫掉,"她溫柔地說,并拿了一條破舊的毛巾給他?说系椭淞艘宦暫,便坐下來脫掉靴子,再褪去長褲、解開襯衫扣子。他很快地用毛巾擦過冷濕的身子,再將毯子裹在身上,走到火爐前坐下。
"你知道我們在哪里了嗎?"她替他盛了一盤熱食遞過去。
"一點眉目也沒有。"他邊吃邊說,"你不吃點嗎?"
"你出去的時候我就吃過了。"她轉過身走到窗前,"你覺得我們該自己找路出去嗎?"
"在這種天氣下不行。我們正在山里的某個地方,而且在下過大雨后,山里十分危險,山澗可能會泛濫,山路也可能會因為松軟而坍陷。"
"我是不是增加了你的麻煩?"
"怎么說?"
"那些人根本傷不了你,你一定會聽到他們進你房間,就像你聽見我進去一樣,而且隨時都準備好對付他們,結果我幫了個倒忙。"
"你只是做了你覺得該做的事,小丫頭。我知道你是好意的,但是一個像你這樣的小姑娘,是不應該扯進這種事情的……"
他在可娜眼中看到一抹笑意閃現。"我不以為20歲還算很小,克迪,也許在你們那里20——"
"20!"克迪小心地放下滾燙的咖啡,站了起來。"你說什么?你不可能有20歲了!"
她舉起右臂,并很快地將左手放在胸前;"我發誓我是,要不然你以為我幾歲?"
他聳了聳肩,感到尷尬:"我不知道,也許十四五歲吧,只是孩子一個。""
她笑了,銀鈴般的笑聲讓克迪的精神為之一振。"我也許年輕,克迪,但還不至于那么年輕!"
克迪強迫自己再看她一次,這一回,他突然感到自己老了。姑且不論她的年齡,可娜代表的是從未受過污染的純真無邪?墒沁@個世上卻有太多的磨難,可以將一個年輕人的純真剝奪殆盡。想到這里,他不禁畏縮了。
"你怎么了?"
"我相信亞索一定在到處找你。"
"噢!他很可能會來找我。"她突然興奮地說,繼而又好像想到其他的事,"如果他是幕后的主使者怎么辦?"
"事實上,我也想過這一點。我們有沒有可能在他的土地上呢?"
"我不知道,我對這些了解得不多,我只知道,以前我從來沒看過這個地方。"
"也許你可以坐下來告訴我一些關于你自己的事情?磥砦疫@幾年遺漏了不少事--比如說,你的成長過程。"
可娜坐下,雙管交疊在胸前。"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顯然以為你還是個高中生,就從這里開始吧。"
她狀若沉思地微傾著頭:"嗯,我的確曾在蒙地的一所教會學校讀書,直到3年前畢業為止。然后我念了兩年的?啤,F在我和亞索有點意見不合;我申請到美國一所大學的入學許可,但他要我呆在家里,然后嫁人。"
"嫁人?"
克迪脫口而出,"那就是你要的嗎?"
她猛地搖頭:"當然不。我對于幫助語言障礙兒童的特殊教育很感興趣,而且我想要以此作為我的終身職業。可是亞索是個老古板,他要我乖乖結婚。"她做了一個鬼臉。"他甚至連丈夫都替我找好了。"
"你認識那個人嗎?"
"我和他認識很久了,可是我一點也不想嫁給他!光就年齡來說,我就嫌他太老了。
"
克迪不想問她"太老"的定義是什么,也許她認為連他都該退休了。"我懂了。"
"亞索的問題就在于他過度地保護我了,他一直都是這樣,把我當成孩子似的,他不信任我的判斷能力。"
"為什么會這樣?我覺得很奇怪。"
"你能了解嗎?可是你卻認為我不應該來警告你。"
"這是兩碼子事。問題是亞索找到你時,他會怎么做。如果他是這件事的主謀者,他會把你企圖警告我的事,看做一種背叛行為。如果不是他的話,他會認為你的名譽受到了抽污,而且不管他是或不是,他對我們兩個搞出的這檔事,是不會感到高興的。"
"你怎么可以拿你遇到危險的事來開玩笑?"
"親愛的,我沒有開玩笑,是我們兩個都遇到危險了。難道你認為他們會因為你是女人,就讓你毫發無傷地離開這里嗎?"
"我想不會。大概是因為我一直把哥哥想成主使者,所以覺得很安全吧。我知道他是絕對不會傷害我的。"
"我原來以為我了解你哥哥,小丫頭,但是現在卻沒有什么把握了。我猜——"
他不需要再猜了,因為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打開,進來的3個人拿著槍指著他們?说暇従彽剞D過身,刻意地擋在那些人和可娜中間,圍在他腰上的毯子使他的動作顯得笨拙。
3人之中,為首的那個人說:"姓寇的,把你的手放在頭上不要動。"當他依言照做時,毯子卻悄悄地滑到地板上,留下他光溜溜地站在原地。
好極了,他又沒穿褲子地被人逮個正著,這都快變成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