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の征信社
溫柔的陽光穿過澄清的玻璃,鉆進半掩的百葉窗,灑落在盆景環繞的會客廳,F在是下午三點,適逢下午茶時間,荼桌上散布著琳瑯滿目的糕點,精致的瓷杯里注滿了咖啡,一杯杯的咖啡還冒著一縷縷的薄煙,香味在空氣中淡淡地飄浮。
看起來這像是一場熱絡的下午荼盛宴,該有高談闊論、最近的八卦新聞及輕松悅耳的嘻笑聲的,不過,此刻充斥其中的卻是一種異常的寧靜,不安的亂流正在沉默中醞釀,而這種與場景截然不同的氣氛,全是因為剛才某人所說的一句話。
“你們有沒有聽到?我來接這個案子!彼坪鯖]有察覺到大伙兒的聲音是因為她的宣告而訝然止住,邢浣玢不厭其煩的再重述了一遍。
還是一片的寂靜,大伙兒像是在思考該如何措辭,才不會傷害到他們“風の征信社”最可愛善良、最悲天憫人的小天使——邢浣玢。
一連兩次得不到回應,浣玢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到大家的局促,閃動著興奮的臉龐登時垮了下來,她在大伙兒都還無言以對的情況下,頗有自知之明的開了口,“你們不相信我有能力接下這個案子,對不對?”
很好,這小妮子雖然反應總是慢了半拍,不過,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稍稍喘了口氣,大伙兒的眉宇漸漸舒展開來,現在,應該比較好處理了。
這么激烈的反應其來有因,就從“風の征信社”的成員說起——
“風の征信社”有五大成員——展昱風、藍思圻、關立瑜、慕云霏、邢浣玢。基本上,每個人的背景都很出色,展昱風、藍思圻各有個企業家爸爸,關立瑜則有個名醫老爸,慕云霏的父親是檢察官,邢浣玢的爸爸是金融界的名人。
擁有漂亮的出生絕對是幸運,但并不意謂著會比平凡出生的人來得聰明、有能力,這一點可以從浣玢的身上得到最佳印證。當然,聰明不見得是好事,有能力也不見得會比較快樂,只不過,如果是眾人之中惟一的例外,那就讓人覺得沮喪,而浣玢,正好是“風の征信社”惟一的例外。
嚴格說起來,浣玢也不是真的“遲鈍”,她只是很天真、很樂觀。面對事情,她不喜歡復雜、沉重的深人思考,她喜歡單純而直接的反應,也因此,她很容易變成人家所謂的“遲鈍”。
當一個遲鈍的女人并沒什么不好,至少對浣玢來說,她就樂于當個沒有心機的女人,只是,因為她毫無危機意識,讓她身旁的人會不由自主的想保護她。
舉例來說,依照常理“風の征信社”承接案子都是按序輪流,一個Casc由一個人負責,只有必要時其他的人會提供輔助。可是,浣玢,只要是浣玢出任務,身邊一定會多一個人,這是“風の征信社”成立近三年來不曾改變的狀況,而這也就是正在討論的這個案子,最令人感到困擾的重點。
在沒有人愿意當第一個壞人的情況下,身為“風の征信社”的大當家——展昱風只好率先清了一下喉嚨,婉轉的表示道:“浣玢,這也不是有沒有能力的問題,而是你從來沒有一個人獨自調查的經驗,我們是擔心……”
“我怎么會是一個人呢?”微蹙起眉頭,浣玢不解的說道,“你不是說這個案子是要冒充唐大哥的女朋友,住進他家,幫他查證那個從小離開,現在突然出現的妹妹,那怎么會只有我一個人?不是還有唐大哥,他可以幫我。
天!真需要她小姐反應慢的時候,她卻又很懂得教他大吃一驚,“浣玢,雖然凱崴是我的好朋友,但是,是他委托我們幫他調查,他是我們的客戶,你總不能教客戶反過來幫你的忙吧!”
“這……是沒錯啦,不過,唐大哥總是你的好朋友,他不會計較那么多吧!”
是啊,既然是好朋友,那么如果太過斤斤計較,也就太不夠意思了,可是……唉!想不到這小妮子竟然可以說得他啞口無言!
眼見昱風無法辯答,立瑜趕緊開口解圍,“浣玢,我相信唐大哥是不會計較這么多,可是他有他的工作,他不可能隨時隨地陪著你。
眉一垂,浣玢無奈地承認道:“說得也對!”
不愧是他們“風の征信社”最精明的女強人——關立瑜小姐,才說上一句就讓浣玢氣勢去了一大半。
然而,就在大伙兒稍微讓心情緩和下來,浣玢又開了口,“風哥,你不是說,這個案子除了我的情況允許,你們都不適合接嗎?”
有些不安地點了點頭,昱風坦承道:“沒錯。”思圻、立瑜、云霏都是有夫之婦,當然不方便冒充人家的女朋友,而他是個男人,更不可能冒充人家的女朋友,所以,扣除他們四個人,“風の掙信社”的確只剩下浣玢可以接下這個Case。
“既然只有我可以,那就表示我們根本沒得選擇啊!”這意思表示得夠清楚,也就是說除非拒接這個Case,否則大伙兒只好放她一個人出任務。
浣玢雖然很天真,但是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有一點很麻煩,就是她固執起來的時候很倔強,任誰也無法改變她的決心。
你看我,我看你,眼前的情勢讓人感到頭痛,大伙兒掙扎了許久,最后,性子最急的思圻干脆什么都不管,沖口就道:“看來,我們只好跟唐大哥說聲對不起,讓他另請高明!”
“不行啦,風哥不是說,唐大哥不放心陌生人,希望找認識的朋友嗎?”浣玢雖然不喜歡動腦深思,不過,對別人說的話,她總是記得清清楚楚。
一道道殺人的目光射向昱風,三個女人像是恨不得撕爛他的嘴巴,好讓他從來沒說過這些話。
雖然覺得自己好無辜,不過,話是他說的,卻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哀怨地嘆了口氣,昱風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既然我們無能為力,只好讓凱崴另想法子嘍!”其實,真教他去跟自己的好朋友這么說,他也不好意思開口,尤其凱崴才剛從美國學成歸國,現在信得過的朋友也只有他展昱風而已。也就是這個問題挺傷腦筋,他才會利用這個下午茶的時間拿出來討論,希望大伙兒集思廣益,想個法子,沒想到,他的舉動卻讓浣玢興致勃勃的想接下這個Case。
“風哥,你怎么可以說這種話?”皺起眉頭,浣玢非常不滿地說道,“唐大哥是你的好朋友,好朋友有困難,你怎么可以置之不理?”
“我……”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他實在有夠倒楣,說什么都不對,而且還里外不是人。
眼神忽然轉而嚴肅,浣玢說道:“讓我接這個Case。”
抿了抿嘴,始終三緘其口,也是“風の征信社”多情的女人——慕云霏小姐,終于打破立場,“浣玢,你真的那么想接這個Case嗎?”
“嗯!”認真地點了點頭,浣玢溫柔地笑了笑,表示道:“我真的好想當個真正獨立的大人,自己解決問題,而不是老讓你們為我出面,好像我是個長不大的小孩,需要大家輪流保護!
摸了摸浣玢的頭,云霏點頭道:“我支持你!
對他們的刻意照顧,浣玢雖然從不表示意見,但也不表示她喜歡這樣的安排。其實,她是不希望自己的拒絕致使任務出錯,而為大家惹來不必要的困擾,所以才會毫不反駁的接受他們的好意。
聽了浣玢的內心話,再加上云霏贊成,大伙兒也沒什么好再爭議,昱風決定,“這個案子就由浣玢負責,至于細節,我再請凱崴跟你解說清楚!
☆☆☆
“媽,又不是要離家出走,你干么幫我準備那么多衣服?”浣玢嘴上雖然有著輕輕的抗議,不過,卻是一點阻止的意思也沒有,而且滿懷欣喜地看著母親魏敏霞幫她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折好,然后整整齊齊的放進行李箱。
說起來,她可以算是比思圻、立瑜、云霏她們三個都來得幸運。記得獲知思圻她表哥昱風要開一家征信社的時候,她們這四個——因為大學社團而結交的好朋友便起了“參一腳”的興致,天天纏著風哥,吵著讓她們加入他的“風の征信社”,最后,風哥禁不起她們的苦苦逼迫,答應讓她們成為他的工作伙伴。
然而,就在她們興高采烈的準備踏人社會之旅時,思圻的母親發出嚴重抗議,立瑜的父親言辭攻擊,而云霏他們全家更是為之抓狂,因此,快樂的開始變成了一連串的家庭革命。想當然家庭革命最后是成功了,不過,那陣子大家的心情可謂糟到極點。
正當大家鬧得烏煙瘴氣的時候,只有她完全置身事外,因為她是家里最小的寶貝,爸爸、媽媽、大哥、二哥、姐姐都寵她、順她,她既然想當女偵探,他們就讓她當女偵探。不過,表面上她看起來也許是很幸運,什么都可以順心如意,但事實上,她也因此而受到緊密的保護,大家凡事依著她,卻又擔心她受到一絲絲的傷害,每個人都很努力的在保護她,所以她永遠沒有獨當一面的機會。
輕捏了一下寶貝女兒的臉頰,魏敏霞細心的解說道:“浣玢,在人家家里可不比自己的家,不能穿得太隨便,這是禮貌!秉c了點頭,接著浣玢一臉期待的說道:“媽,第一次自己出任務,我覺得好緊張,不知道我可以做得來嗎?”“當然可以,我的女兒最棒了,有什么事情可以難得倒?”對浣玢鼓勵地笑了笑,魏敏霞豎起大拇指示意!皨,你女兒才沒有你說得那么好!”她實在不想對自己沒有信心,但是,這真的很難。憑心而論,她不是一塊偵探的料子,因為她的反應不夠靈敏,就好像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如果不是人家走到她的面前問她,你為什么跟蹤我?她都還不知道人家已經發現她了。還好,她的工作伙伴個個都很聰明、手腳俐落,否則她老早從征信社消失了。
“有,我自己的女兒我怎么會不知道呢?”暫時放下手中的衣物,魏敏霞拉起浣玢的手安撫道:“丫頭,不要給自己壓力,你只要記住,一切慢慢來,緊張只會自亂陣腳,沉得住氣才會成就大事,你一定可以做得到。”
“媽,我知道,我會記住!笔前,她必須做得到,她一定要做得到這是她證明自己可以獨立作業的惟一機會,要不然,她這輩子只能依附在人家的羽翼下,當個被人家呵護在手上的小娃兒。
繼續著手進行打點衣物的工作,魏敏霞這才又交代,“浣玢,如果可以的話,記得天天打電話回來,讓我們知道你在那里的情況!
就說嘛,大家雖然同意她一個人出任務,但是,卻又忍不住替她操心,生怕他們一沒注意到她,她就會跌了個四腳朝天,或者是被人家抓去賣了似的。不過,說起來真的很愧疚,她一個人的事卻要每個人替她煩心。
“還有,”似乎覺得自己叮嚀得還不夠仔細,魏敏霞又道:“做不來的事就不要做,千萬不要逞強、固執,知不知道?”
“媽,你放心,我不會隨便亂來!笔聦嵣希鸵粋始終被人家小心保護的人來說,她是不可能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可是,她母親才不會想那么多,她所能想到的,只是極盡可能的做到萬無一失。
此時,邢浣華抱著一堆東西沖進了浣玢的臥房,“小玢!”
“姐,你拿什么?”看著邢浣華手上的瓶瓶罐罐,浣玢好奇的問道。
將手上的瓶瓶罐罐放進浣玢的行李箱,浣華說道:“這些是維他命,記得每天都要吃哦!”
“喔!”其實她一點也不喜歡這些維他命,那讓她覺得自己是個藥罐子,好像沒吃它們,她就會一命嗚呼,不過,姐姐的好意,她又不能拒絕。
忽然嘆了口氣,浣華不安的說道:“真不放心你一個人去!
拉住姐姐的手臂,浣玢撒嬌般地安慰道:“姐,不會有事,我跟風哥他們在一起那么久了,知道怎么應變,而且這次的任務一點危險也沒有!
“我知道,可是……”
“姐,時間還早,我們去找爸泡茶!贝驍嗔虽饺A的話,浣玢從床沿跳了下來,順手拉了一下魏敏霞,“媽,走啦!剩下的明天早上我再整理!闭f著,便抱著浣華往房外走去。
看了一眼行李箱,魏敏霞有些無奈地將它關上,然后跟著走了出去。其實她也不放心,不過,適度的改變對浣玢來說是應該的。
☆☆☆
“我的大少爺,算我拜托你好不好?看在她是公司重金禮聘的份上,你就幫她制作這次的專輯。”還好他邵震云是個能屈能伸的大丈夫,要不然,被人家知道他這個大老板還得向自己的伙計苦苦哀求,只差沒跪下來磕頭,他一定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不過,也只有唐繼崴有這樣的魅力,可以教他一個大老板如此委曲求全,因為唐繼崴是最棒的制作人,是他邵震云最得意的左右手、最要好的朋友。
“如果你可以解除我這個音樂總監的職務,我會考慮幫她制作這次的專輯。”說話的語氣永遠是淡淡的,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這是唐繼崴的標志,也是他讓人難以親近的原因。不過,他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跟別人的距離有多遙遠,對他來說,唐繼崴就是這個樣子、我行我素,然后加點孤傲,再加點淡漠。
眉毛下垂,震云慘兮兮地說道:“你這是在刁難我嘛!”
聳聳肩,繼崴不在意的說道:“公司多的是人才可以幫你的搖錢樹寫歌,你可以去找他們。”
什么搖錢樹,說得這么難聽,不過,這小子形容的還真是該死的貼切!頭痛地輕嘆了口氣,震云捺著性子說道:“你知道我的個性,這是陳虹在我們公司的第一張專輯,我要的是最好的,而你就是最好的,沒有人可以取代你!彪m然他很懂得逢迎拍馬屁,不過,他現在說的話可是句句肺腑之言,沒有半句虛假。的確,繼崴不只是他眼中的最好,更是整個音樂界公認的最好,只不過繼崴也是最令人頭痛的人物,就像是個遙不可及的星星,閃閃發亮卻是摸不著。
“沒有人是不可以取代的。”
聽到這么推崇的贊美,誰會不感動?偏偏只有他唐繼崴不當那么一回事,唉! “繼崴,幫個忙,就這一次!闭媸强蓱z,把錢捧到人家的面前要人家賺,人家少爺還當它只是一堆白紙可有可無。不過,這也難怪,他少爺有的是錢,不談他本身多會賺錢,單就他媽媽留給他的財富,就夠他這輩子吃喝不完,也難怪錢在他的眼中無足輕重。只是,震云還是無法理解繼崴的觀念,錢哪有嫌多的道理?就自己來說,有錢還希望更有錢,這是一種很正常的人性反應,可是,為什么繼崴可以不為所動?
瞄了震云一眼,繼崴淡然地說道:“你也知道我的個性,如果要我特地為一個人寫歌,對這個人,我一定要充分了解,不過,我現在忙得很,除了每天例行性的工作,我手上另外有幾個專輯在進行,我沒有時間撥空給你的搖錢樹!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兩人相識那么久,他豈會聽不出來這家伙是乘機跟他談條件。
“我已經很久沒休假了。”一句話,繼崴簡潔有力地道盡他的要求。
他早該猜到的,除了休假還是休假,這家伙對休假簡直是如癡如狂。無奈地搖搖頭,震云提醒道:“你上個月不是才休過一個禮拜的假嗎?”
說起來真是稀奇,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卻可以湊合成最佳工作拍檔。像他,一天沒有工作便覺得日子索然無味,全身都快生銹了;而繼崴,卻恨不得什么都可以不用管,好悠哉游哉地過日子。
“我以為你希望我為陳虹制作這次的專輯!币稽c也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繼崴清楚的表達自己的堅持。每個人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有的人喜歡忙得昏天暗地,有的人喜歡愜意,有的人喜歡刺激,沒有哪一種可以稱得上是最好,但求合乎自己的心意。
“真的沒得商量嗎?”不肯死心,震云試圖扭轉繼崴的心意,他可是公司的靈魂人物,少了他,不僅像是自己少了一只手臂,而且挺麻煩的。
挑了挑眉,繼崴自我解嘲地指道:“我以為我是一個沒得商量的人!
是啊,他這種人的確沒得商量,一臉的莫可奈何,震云只好說道:“好吧!不過,你可別給我放太久了,最多一個禮拜。”其實,自己應該覺得很慶幸才對,雖然繼崴喜歡過得自由自在,但是,他并不是真的可以完全撇下現實不顧。工作的時候,繼崴是全然的投入,他可以三天不睡覺,就為了把工作做好,只不過,適時的呼吸到大自然的空氣,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而且是必要的。
點點頭,繼崴允諾道:“就一個禮拜,回來之后,我會立刻跟陳虹好好的聊一聊,然后幫她制作這次的專輯!
好像覺得這樣還不夠,震云又補充道:“對了,雖然是休假,不過,你也可以寫歌,你知道的,我就喜歡你的音樂上
終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繼崴取笑道:“沒占點便宜,你就是不甘心!
“沒辦法,當老板的如果不壓榨員工就不像老板,我這是在維護我們當老板應有的形象!笨梢园堰@么不要臉的話說得如此正氣凜然、堂而皇之,是他邵震云最讓人無法忍受,卻也是最可愛的地方。其實,也正因為他的臉皮夠厚,才有辦法面對繼崴的冷淡、孤傲,還能樂在其中跟繼崴周旋,他也才會成為繼崴的好朋友,讓繼崴不想為他賣命工作也不行。
不置可否,繼崴站起身來說道:“沒其他的事,我要回辦公室了!
“是,大少爺!”目送著繼崴的背影,震云忍不住又喊道,“不過,休假之前可別忘了把該處理的事情交代清楚。”
揮了揮手,繼崴表示他聽見了,跟著很快地從震云的視線里消失。
滿意地吹了一聲口哨,對自己游說的成果,震云給自己打了八十分。
☆☆☆
輕柔的音樂交織在席間的攀談聲浪里,這個向來寧靜的西餐廳,在這周末的午宴失去了平日的清閑,變得相當的活潑。
“浣玢,你一向都吃得那么少嗎?”看著一塊牛排只吃了一半的浣玢,凱崴關心的問道。
搖搖頭,浣玢輕蹙著眉道:“平時我很能吃,不過今天好奇怪,就是沒什么胃口。”雖然她不是唐大哥真正的女朋友,不需要擔心唐家的人對她印象如何,但是,只要想到她即將跟一群陌生人生活上一些日子,她心里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迫感。
“浣玢,放輕松,不用緊張。”似乎明白浣玢現在的心情,凱崴說道,“其實說起來,我家人口相當簡單,我爸爸、媽媽、我同父異母的哥哥,還有負責唐家三餐的陳媽,以及專門整理花園的陳伯,他是陳媽的丈夫,再來就是傭人阿香,另外就是我要你幫我調查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說起來是很簡單,不過,聽起來卻讓人胡涂,“唐大哥,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微微一笑,凱崴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可以,接下來我們兩個就是男女朋友了,如果你對我不夠了解,很容易讓人家起疑。”
“唐大哥,你們三兄妹都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嗎?”
點了點頭,凱崴以諷刺的語氣說道:“說起來真是難為情,我爺爺是富甲一方的大地主,而我爸一生出來就是個標準的紈绔子弟,為了改造這放蕩成性的獨生子,爺爺特地為他挑了一個名門閨秀的妻子,也就是我大媽,不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結了婚之后,他不但沒有收起玩心,反而更加猖獗,一年不到,他又納了妾,也就是我母親。
“娶了我媽以后,我爸是稍微收斂了點,不過,在我三歲那年,我爸又迷上一個風塵女郎,為了納她為妾,我爸跟我爺爺鬧得反目成仇。在我爺爺的觀念里,他是可以容忍自己的兒子娶好幾個妾,不過,雖然是妾也要身家清白,所以讓他同意我爸娶個風塵女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不管爺爺如何反對,我爸還是一意孤行的將人給娶進門,也因此讓我爺爺臥病不起,與世長辭!
一臉感嘆地搖了搖頭,彷佛過去不堪回首,然而,凱崴還是把話又接了下來,“也許是因為內疚,爺爺一過世,小媽就帶著剛出生的女兒離家出走,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就一直沒有她的消息,直到現在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拿著小媽的親筆遺書出現,我們才知道我小媽剛在美國過世!
“聽起來好復雜,三個女人嫁給一個男人……”搖了搖頭,浣玢實在無法想像那種情景。對于浣玢直接而單純的反應,凱崴莞爾地一笑說道““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我大媽、小媽都去世了,現在,我爸爸就只有我媽媽這個老婆!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是那種關系對浣玢來說,還是很難理解。甩甩頭,把這種惱人的事情拋到腦后,浣玢追著問道:“唐大哥,你不是說你妹妹一出生就離開你家,那為什么你可以肯定她不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
眼底閃過一抹淡然的異樣,凱崴怔了一下,然后才若無其事地說道:“我也說不上來,只是一種感覺而已,不過,我媽堅持不相信她是真正的唐靈兒,她說她記得靈兒身上有一個非常特別的胎記,可是,都過了二十幾年了,誰也不能確定,所以我媽也無法向靈兒提出確認胎記的請求!
沒有察覺到凱崴剎那間的失神,浣玢緊跟著又問道:“可是我搞不懂,她如果不是你妹妹,她干么要冒充你妹妹?”
嘴角揚起一抹自嘲,凱崴坦言道:“說穿了,還不是因為我爸爸打算分家產的關系。我媽認為靈兒什么時候不出現,卻挑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出現,大概是因為想分到家產。為了不讓靈兒的陰謀得逞,她要拆穿靈兒的真面目,所以她讓我想辦法證實靈兒是個冒牌貨!睘榱私疱X,人心變得多疑,這實在很可悲。
“那么,伯母知道我不是你女朋友嘍!”像是松了口氣,浣玢輕快地說道。能夠少欺騙一個人,感覺起來還是比較踏實。
苦苦一笑,凱崴話中帶刺地說道:“她當然知道,不過,除了她之外也沒有人知道!甭柭柤纾莘疬@事沒什么好說,凱崴轉而說道:“浣玢,這段期間,我會找些機會支開靈兒,方便你進靈兒的房間搜查。另外,如果可以的話,你盡可能多跟靈兒接觸,想辦法從她身上打探到胎記的事情。”
“我知道。”
☆☆☆
親密地挽著浣玢的手,凱崴將她帶到唐國忠和向婉玲的面前,“爸、媽,她就是浣玢,我前兩天跟你們提過,我女朋友,她是特地從屏東上臺北來看我,我要她多陪我幾天再回屏東,所以浣玢會在我們家待些日子!
“伯父、伯母您好,打擾您們了。”象征禮貌地點頭一鞠躬,浣玢打招呼道。
“歡迎、歡迎!”唐國忠客氣地點了點頭回禮。
“浣玢,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要客氣!睌[出一副很熱絡的樣子,向婉玲像個好客的主人。
“伯父、伯母謝謝!
“來!”牽著浣玢走到另一邊,凱崴介紹道:“浣玢,這是我妹妹靈兒。”
“你好!笨粗矍皨趁膭尤说奶旗`兒,浣玢心里忍不住發出贊嘆聲,好有女人味的女人哦!
深深地看了凱崴一眼,靈兒冷冷地望著眼前的浣玢,像是想挑出她有什么地方不好,慢慢的,才百般不愿地應了一聲,“你好!
再遲鈍的人也看得出來靈兒的敵意,何況,浣玢并不認為自己遲鈍,她只是討厭想太多,因為想得太多,只會讓自己覺得心煩、不快樂,可是,面對靈兒這么明顯的排斥,她不覺開始思量著自己哪里做錯了?
帶著斥責的眼神瞄了一眼靈兒,凱崴沒讓浣玢有空細想,充滿保護的拉著浣玢走到另一頭,“浣玢,這位是陳媽,這位是陳伯,還有阿香。”
甩去剛在心里萌生的疑問,浣玢將心思轉向眼前,“你們好。”
“浣玢小姐,你好!毙溥涞乜粗界,大伙兒臉上寫著歡迎。
忽然意識到少了一個人,凱崴轉而問道:“阿香,我哥呢?”
“大少爺還沒有回來!
點了點頭,凱崴對著身旁的浣玢說道:“再找機會幫你介紹我哥。”
“嗯!”完全沒把那個缺席的人放在心上,浣玢專心地注視著唐家每個人,看起來,這些人都很普通,就像她家一樣,父母、兒女,也許他們待客的表現不一,但是誰會想到,他們背后竟有著那么一段復雜的關系。怪不得風哥老愛說她遲鈍,如果唐大哥沒事先跟她提過這個家的背景,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察覺到什么。
“爸、媽,我先帶浣玢去客房!笨吹教茋液拖蛲窳狳c了頭回應,凱崴拿起放在一旁的行李,帶著浣玢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