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第一道寒流在早晨時來到,但那無法阻止他們出游的好心情。
他們就是要去泡溫泉,冷一點不要緊的!
劉逸群起了個大早,前往蔚家接走前幾天便回家住的蔚秋妍,她準備把介紹所頂讓出去,或許便宜賣給曾文馨做小生意,又或許繼續兼職當愛情專家。不過,一切都要以不影害她的愛情生活為原則,她現在可是要學著做劉太太,討好丈夫與小家伙的胃……
噢!真是不害躁啊!他都還沒跟她求婚呢……她邊想著邊罵自己。陷入愛情之中的女人,是不是都會自言自語呢?她狐疑。
“家禹,你也這么早?”她才坐進車里,后座的家禹便鉆了出來,他又在淘氣了,偷偷躲在后座嚇她。
“沒有嚇到阿姨啊?”家禹露出失望的表情。
“當然有,阿姨快被你嚇死了。”
沒有也要說有,盡管她的膽子沒那么小。
家禹聽了,嘴巴一癟,眼睛倏地轉紅,“阿姨不要死,家禹不要阿姨死!”
“呃……”她和劉逸群對看一眼,想來家禹是想起媽媽了。
“家禹,阿姨沒有這么脆弱,你看阿姨不是好好的嗎?”劉逸群說道。
她凝視了他一眼才說道:“家禹,過來,阿姨抱!
家禹馬上爬到前座,黏著她的模樣仿佛真怕她走掉,蔚秋妍心中亦有一股暖流流過,被如此的需要著,她不禁內疚才嚇壞了他。
“好了,我們走吧!”劉逸群看了車上的時鐘說道。
“啊!我給家禹買的泳褲還在屋里呢!等我,我去拿!蔽登镥蝗幌肫。
“阿姨,我也去。”家禹跟著她跳下車。
望著他們一前一后的身影,劉逸群怔然。
他不是沒有感覺的人,見家禹如此依賴她,而她也真心對待家禹,一幅家庭和樂的畫面仿若在他的心版上,在在提醒他,她是多么好的女人!
他想,若是他跟她求婚,她可會答應?而這個時機,是否適當……
“……呀喝,我們回來了!
蔚秋妍將家禹抱進車里。
“我們走吧!”蔚秋妍催促道。
“對呀!爸爸,走吧!”
劉逸群哪敢違背,馬上發動車子往北投前進。
* * *
在前往溫泉會館的路上,天空已經開始飄雨,讓本就充滿涼意的山上,更增添了一抹濕氣與蕭索的況味。
還沒到達目的地,蔚秋妍就已經打算好,難得有這個機會,她要好好泡個夠。
“好漂亮。”她忍不住輕嘆。
“你喜歡就好!眲⒁萑夯氐溃瑢④囎娱_進停車場。
車子才停好,一整片綠竹映入眼簾,飄渺、詩意的人造森林,讓人有種進入深山的錯覺。
“是劉先生嗎?”服務人員問道,見他點頭,服務人員便告訴他有人在休息室等他。
他蹙眉,會是誰?
誰會知道他在這?
他暗忖,可還是想不出來!
蔚秋妍催道:“找人找到這里來,也許是公事。我和家禹先去換衣服等你,你快去快回!
“也好,你們小心點。”他叮嚀著,目送他們離開,才轉身跟服務人員進人休息室。
* * *
休息室——
“是你!”
他早該猜到是她的,她還沒有離開臺灣,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讓她繼續待在這兒。
但她追到這里來,究竟有何目的?他在心底猜測著。
“你不喜歡見到我嗎?”王志玟欺近他。
“你怎么會來這里?”他不相信這是巧合,瞪著她的動作,他按捺著不動。
“是家禹。”她倚著他,一雙手貼在他的胸前,見他投有反對,她放膽地依著他的胸膛!澳阒兰矣硎窃趺锤嬖V我的嗎?他說你的那個女人要把他殺掉!
“你在開什么玩笑?”
他暴躁地推開她,無法忍受她的胡言亂語。
“是真的!所以,我知道你們要來,便趕過來通知你。”
“王志玟,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他早該想到的,王志玟沒這么容易死心,果然,她在挑撥他們!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但這一切都是真的。我知道經過上次那件事后,你對我會抱著懷疑的態度,可我想通了,不是我的,再怎么強求也沒用。我會回新加坡重新開始,但在這之前,我要確定家禹是否快樂、是否能平安的長大……姊夫,我真的沒玩把戲,我是真心誠意要家禹好……再怎么說,他都是我的侄子……”
劉逸群定定地凝視她,“我不相信!”
“你一定要相信我。家禹告訴我,她不斷地恐嚇他,說他是你們之間最大的絆腳石,她想先取得你的信任之后再除掉家禹,家禹很害怕……”
王志玟還沒有說完,一陣嘈雜打斷了她! 班!”休息室的門倏地打開。
“什么事?”
“劉先生,不好了,您、您的小孩……掉到池子里去了!
劉逸群瞠大了眸!
“啊!姊夫,快……”王志玟嚇得揪緊他的衣服。
她說的事果然發生了……
“人在哪里?”
“請跟我來!
當劉逸群趕到露天浴池時,看到蔚秋妍跪在家禹旁邊,他大步一跨,上前推開她,“家禹怎么樣?”
“他、他掉到池子里,可能喝、喝了不少水、……”蔚秋妍驚慌地解釋道。
這時,天空烏云密布,她的處境猶如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是他掉下去還是你推他下去的?該死?他只是個孩子!眲⒁萑簺]有聽進去她說了什么,他彎身抱起家禹,發狂似地吼道:“快來人,叫醫生!”
蔚秋妍追了上來,攔在他的面前,“等等,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你心知肚明。家禹若有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只是個焦急的父親,她可以原諒他口氣不佳,但,他怎么能夠誣賴她?
她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我把家禹推下去,害他溺水?你怪我?”
“不然呢?”他反問,接著又說:“難怪家禹會告訴他阿姨,你恐嚇他,這件事我等下再慢慢跟你算,現在,讓開!”
“慢著,你還在記掛上次的事?你以為我借著家禹親近你?”她深吸了口氣,沒錯,也許她親近家禹的動機并不單純,但是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相處,她對家禹的關懷……早就和原來不—樣了?!他怎能……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數。你還不快讓開,難道真要家禹出事嗎?”家禹昏迷不醒,教他無法冷靜思考,一心—意只想讓家禹快點醒過來。
聞言,她幾乎不敢相信那嚴厲的指控是由他的口里說出,抬眸,想看清他的臉可是在說笑,卻瞥見了他身后的王志玟,她也一起來了!
她向逸群說了什么,而他,相信了她……
霎時,她失去那本就薄弱的力量,任他揮開她的身軀而去。
我是無辜的呀!我沒有推家禹,沒有……
“你不用白費力氣了,姊夫不會相信你的。”王志玟得意地道。
“你胡說!你這個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沒什么。我得不到的,也沒有人能得到。而且,姊夫、心里只有家禹,只有家禹的安危才是他所關心的,而你……什么都不是!”她得意地扭頭面去,留下蔚秋妍。
……姊夫心里只有寒禹,只有家禹的安危是他所關心的,而你……什么都不是……
她耳邊縈繞著王志玟所說的話,她說的沒錯,他愛家禹,這份父子親情是誰也比不上的。
當初,他也曾說過,他若會再婚也是因為家禹。家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見一般;而他之所以對她好,完全是因為家禹。
現在,她對家禹的態度被他曲解,那美好的日子也已經不存在,幸福的力量變得如此單薄,他根本不會再和她在一起了……
慢慢地,她推敲出這個事實,事實這樣難堪,令她即使做得再多,也換不到他的愛。
她的臉轉為蒼白,方才下水教人而濕淋淋的身子忍不住打著哆嗦,她不冷,可心為什么冒著寒意,她不想哭,可眼睛卻下雨了。
她的身軀如僵化了一般,再也無法動彈。
她仰起頭來,雨絲不斷地打在她的臉上,宛如刀刺、針扎。
突然間,她不知道未來該怎么辦了。
* * *
劉逸群在家禹的房里守了一整夜,直到確定他退了燒,才松一口氣。這時,他才想到她。
整個晚上,他沒心思去細想什么,只知道家禹需要他這個父親,而對于自己未能保護好他,他深深內疚。
他雖不明白蔚秋妍這么做的動機,但他的心沒來由地感到空虛,是在了解她的為人之后,心生失望所泛起的空虛嗎?還是……
“劉先生!币幻灭^服務人員走了進來,他是來送早餐的。
“昨天跟我們一道來的女子呢?”
—個晚上她都沒來,他知道自己在心底還是期待著她的解釋,但——她沒來。
“哦,我們送她下山就醫了。昨天她冒險下水救人,又淋了雨,好在她緊急按了服務鈴,讓我們叫救護車,否則這種急性肺炎,我們沒辦法處理……”
“你是說她救了我兒子?”情急之下,他抓緊服務人員的手。
“是呀?她的動作很快,我們還沒到達,人就被她救上來了。不過,她自己就沒那么好運了……”服務人員連連嘆氣,駭得他心驚膽戰、愧疚難當。
“她在哪間醫院?”
“在山下唯一的一間醫院……”他才說完,劉逸群已經往門外沖!皠⑾壬,你的兒子怎么辦……”
“請你們照顧他一下,我馬上就回來!眲⒁萑旱穆曇粝г诳諝庵小
“真是的,想道謝也不必這么急啁……”服務人員喃喃地說道。
* * *
鳥聲不再啁啾的早晨,呼嘯而過的風喚起了每個人的神志。
太陽不再照耀,是雨拍打著大地,瀉了滿室滿堂的蕭索。
門推開,一陣腳步聲悄悄地走進,擾了沉睡數天的蔚秋妍,她的手指微微一動,想睜開眼。
“阿姨、阿姨……爸爸,阿姨的手指在動耶!”
她認出是家禹的聲音,迷糊之間,她知道他沒事。
“秋妍,你醒了嗎?求求你快醒過來!笔莿⒁萑旱穆曇簦穆曇袈爜斫辜。
她想睜開眼睛跟他說,她沒推家禹下水……
但,眼皮就是睜不開。
“都是我不好,害你受苦了。你快醒來,等你醒來,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阿姨,家禹不好,不該貪玩跳下水去,害你生病。阿姨,你不要再睡了,你已經睡好久好久了……”
兩父子在床邊不停地說話,她才知道原來這一切又是王志玟的詭計。
那日王志玟帶走家禹,便預知了她不可能一次就說服劉逸群,讓他愛上她。
于是,她便告訴家禹,蔚秋妍將成為他的新媽媽(虎姑婆),家禹一害怕,便聽她的指示,做出危險的跳水動作,他還不知道自己成為王志玟手中的棋子。
他原意只是嚇嚇阿姨而已,否則,“虎姑婆”老是嚇他,多不公平。
王志玟則是在劉逸群的耳邊挑撥,讓他對蔚秋妍產生懷疑。當家禹真如她所言的出事了,他即失去判斷的能力,一口咬定蔚秋妍想害死家禹。
他深深地傷害了她……
“……秋妍,快醒過來,別讓我內疚一輩子,我好不容易走了出來,重新有了愛人的能力……”劉逸群繼續訴說著。
蔚秋妍想嘆口氣,她本以為他之前對她所做的種種讓她感到幸福的舉動,都是因為家禹。
然而,在聽到他說他重新有了愛人的能力之后,什么嫉妒與不平都消弭了,她確信自己贏得了他的愛情。
愛情……她渴望已久的東西,歷經千辛萬苦,她終于也得到了。
不過,她還不準備太早醒來,若是她醒了,豈不是聽不到這些話了嗎?
她滾著兩顆眼珠子,不料被家禹發現了,嚷著:“阿……”
“阿姨怎么了?”劉逸群忙問。
她則定住眼珠子不動! 拔覄倓偪吹桨⒁萄壑樽釉谵D。”
“真的?”劉逸群大喜!扒镥阏娴男蚜藛?”
沒有沒有,我還在昏迷不醒……她裝睡。
“家禹,你看錯了,阿姨沒有醒。她還沒打算原諒我……”劉逸群失望的聲調讓她的心一痛,他是真的擔心是不?
“爸爸,阿姨真的有動啦!”家禹抗議。
“家禹,你先下去玩好嗎?讓爸爸在這里跟阿姨說說話!彼尫焦芗襾韼ё呒矣。
“……秋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聽信王志玟挑撥的話,讓你受了委屈。你若是不肯原諒我,也請你醒來跟我說,我不怪你氣我、怨我,一切都是我自找的……直到見到你昏迷不醒的蒼白模樣,我才發覺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你對我是如此的重要,若是失去你,我、我……”劉逸群沒有說下去,可她知道他會說什么。
只怕他又會縮回他的殼里,變回原來那個不相信世間有真情的人了。
蔚秋妍想到這里,決定“蘇醒”。
“呵……睡得好飽!彼蝗簧炝藗懶腰,應該是這樣“蘇醒”沒錯吧?
劉逸群呆愣片刻,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樣醒來。
“你醒了?”
“怎么,你不高興呀?那我再躺回去好了!
“不不不……”他激動地抱住她,將頭埋在她頸邊,想感受她的真實,“你醒了!太好了……”
“咳……你掐得我不能呼吸了!薄
他忙放開她,但手掌還是緊緊握住她的。“答應我,永遠都不準再嚇我了!
“你……怎么可以這個樣子?那你恐嚇我的事怎么說?”她可沒忘記他說要找她算帳的事。
“是我的錯。”他將她摟進懷里,“是我不好,我不該懷疑你的!
她捂住他的嘴,“算了,我不怪你!
“真的?你肯原諒我了?”他心喜,傾身想吻她。
不意被她阻止,“才沒有,除非你做一件讓我覺得幸福的事!
他未經思索,目光灼熱地盯著她,半響才說:“我只想到一件事!
“什么?”
“不知道求婚算不算件幸福的事?”
“求婚?你要跟我求婚?”
她沒聽錯吧?她一臉愕然地看著他,他則趁勢偷親了她一口。
“在去北投之前,我便打算這么做了。沒想到遲了這么多天才開口……”他俊魅的笑了,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錦盒,對著她打開,“嫁給我吧!”
“你……真的愛我嗎?”蔚秋妍還是不敢相信。
“是的,我愛你!
她驚得無法動彈。他的聲音充滿魔魅的力量,迷惑著她,而他的神情是那么地認真,不像開玩笑。但是——“王志玟呢?”
“我根本只當她是妹妹!”她怎么會以為王志玟是對手呢?他心忖,卻忽然想起他之前也說要把她當成妹妹,她會不安的原因該不會是……她總不會以為每個妹妹都是妻子吧?!
“妹妹?!但你對她說的話可是堅信不疑。”她刺激他。
他的臉頰泛起潮紅,“現在對她的話是半信半疑!
“貧嘴!”她啜道!八?你把她怎么了?”
“送她回新加坡了!我告訴她若再來興風作浪,我便將手里三分之二的王家股票賣出,我想就算她想做什么,她的父母也會阻止她……怎么樣,你愿不愿意嫁給我?”他又問。
“這么便宜她,那我受的罪呢?”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提婚事。
“我用一輩子補償你,答應嗎?”
“那我多吃虧呵?”馭夫第一招,就是扮可憐,讓他舍不得,她已經開始實驗羅!
“你不答應就休想下床。”馭妻第一招,把她鎖在床上,終日念著你,他已經開始行動羅!
“你想怎么樣?”她嬌嗔道。
“吻你羅”他霸氣道。
“唔……不要啊!住手、住嘴……”她推開他,突地叫了一聲:“哎呀!不好!”
“怎么了?”
“我不能答應你的求婚,不然會被文馨笑死……”原來她是想起自己的愛情論調。
“笑就笑,你不答應也得答應,我要定你了……”
“可是……”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走進結婚禮堂就如走進殯……唔!想到這里,她渾身發毛,覺得該跟他說清楚講明白比較好。
“逸群,我們可不可以不結婚,光談戀愛就好……”
“當然不可以!彼凵纤纳碥|,等生米煮成熟飯之后,還怕她不答應嗎?
馭妻第二招:霸王硬上弓……
接下來是圈圈叉叉三角形……
學會愛情招數的兩人,誰勝誰輸呢?
他們在房里溫存了許久,最后才在方管家的催促下出來用餐。
餐桌上,她戴著五克拉大鉆戒用餐;他則是滿臉的濃情蜜意緊盯著她。
誰贏了?
他還是她?
不管是誰,見著他們這副甜蜜模樣的人都知道,好事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