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要把女兒推入火坑的歐巴桑在哪里?”長發(fā)俊美的毛志玲一走出會議室,就大聲叫。
“你是要去找人講事情還是尋仇?”方世榮轉(zhuǎn)過身,用力的一把拍向他嗚嗚亂叫的嘴巴。
“嘿,我是在做好事耶!”做好事還被打。
“我看你等一下見到如花居士最好一聲屁都不要放,免得幫倒忙!狈绞罉s覺得根本不該讓他插手管這件事,他只會把問題越弄越糟。
“我聽你在說,這件事絕對需要我的兩臂之力!泵玖峁饍芍皇直,做大力士舉重樣!皼]有我,你獨自一人對付得了那個風(fēng)水命理的歐巴桑嗎?”
“你說的歐巴桑在這里!焙鋈,從他們兩人身后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女聲。
毛志玲跟方世榮猛一回頭,隨即看見一名穿著入時、濃妝艷抹的貴婦站在會客室門口。
小高站一旁,慘兮兮的苦笑。“我把如花居士從大廳請進會客室了!
這女人給人好大的壓迫感,被她眼線畫得濃濃的眼睛一掃,毛志玲覺得自己像被恐龍的尾巴甩到般,有點頭昏眼花的感覺。
毛志玲咽了口口水,挺起胸膛,擺出啥咪攏不驚的對決表情。
“如花居士你好!狈绞罉s向她點點頭的笑容有點苦。
“原來你就是如花居……”毛志玲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人用手壓著頭點頭。
“如花居士,他就是我的另外一位合伙人——毛志玲先生。”方世榮硬是按著好友的頭。
“干什么啦!”毛志玲胡亂扭動著肩膀,一手拍掉他的手。
“原來你就是得了兩座奧斯卡獎的毛志玲先生,實在是……一點都不像……”說完,謝如花從鼻子噴出一口氣,當(dāng)做是結(jié)尾,給人極度輕蔑的感覺。
“你說不像是什么意思?”難道他那兩座小金人是偷來的嗎?他能欺騙全世界同步收看頒獎典禮的億萬雙眼睛嗎?
“年輕人,有句話你聽過沒有?少年得志大不幸,你要小心,不要太目中無人!敝x如花開合著腥紅的血唇說道。
“你還不是一樣,看不出來你比我好到哪里去?”毛志玲皺著濃眉斜著俊眼,又上又下、冷而尖銳的瞄視她。
這女人說話神態(tài)、語氣,好像她有多么了不起似的,讓人看了就想甩她幾個耳光,打得她不知天南地北。
“我已經(jīng)是個有地位、有年紀(jì)的名人,不會跟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計較!敝x如花拉了拉身上的昂貴披巾,轉(zhuǎn)眼看向方世榮。“Simon,聽如花居士的話,我看過你的命盤,你的事業(yè)宮不錯,絕對能獨當(dāng)一面,不需跟別人合伙,也能在這行業(yè)占有一席之地!
方世榮一陣苦笑!叭缁ň邮,我這朋友就是孩子心性,很沖但也很真,你別跟他計較!
“我哪有孩子心性?”毛志玲不滿的大叫。
“算了,我很忙,這閑雜事我也不想管太多,Simon,我是來接我女兒走的,她人呢?”謝如花眉一挑,仰頭呈四十五度角。
“如花居士,我有件事想跟你談?wù),不介意我們進會客室坐著談吧?”方世榮俊臉堆笑的迎向她,一只手在身后揮了揮,把毛志玲排擠到他身后。
“我沒有多少時間……好吧,Simon,你是不錯又有禮貌的年輕人,”在說到有禮貌三個字時,謝如花還故意往后看了毛志玲一眼!拔揖兔銖姵閭十五分鐘跟你談?wù)劙!”于是她跟著方世榮走進會客室。
方世榮笑了笑,本來要關(guān)上門,想跟她單獨兩個人談,但是毛志玲一只腳已跨進門內(nèi),阻止他關(guān)門。
用堅決憤懣的眼神告訴方世榮,他非參予不可,因為這個歐巴桑著實把他惹毛了!
有謝如花在場,方世榮不便發(fā)作,也只好敞開會客室的大門,讓他大剌刺的走進來,一屁股坐在主位的高級單人沙發(fā)椅上。
方世榮清咳幾聲,然后坐在一旁,盡量和顏悅色的笑著說:“如花居士,天藍剛剛也稍微跟我提了一下辭職的事情,不過,我看得出她很喜歡現(xiàn)在在工作室里面的工作……”
謝如花打斷他的話,“你是指總機這個工作嗎?Simon,我女兒不會只是一塊當(dāng)總機的料,當(dāng)初我會讓她來這里工作,一是想她才剛大學(xué)畢業(yè),什么都不懂,個性又怕生,我才想讓她來這里學(xué)習(xí)人際關(guān)系!
“豈止怕生,有一個這么厲害又保護過度的媽媽在,她不變成自閉兒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毛志玲蹺起二郎腿,不斷抖呀抖。
謝如花壓抑下怒氣,為了呼應(yīng)自己先前說過不跟他計較的話,便把他的調(diào)侃當(dāng)成空氣里的一個屁,臭過、聞過就算了。
方世榮捏了下鼻梁,放下手又道:“孩子都是父母手心上的寶,如花居士疼女兒也沒什么不對。”
“是沒什么不對,但是洗天藍是她的女兒,可不是她的芭比娃娃!泵玖嵊衷俅螒嵖恼f。
“我要怎么安排自己女兒的未來,還輪不到一些不相干的局外人來說話!”即使謝如花臉上的粉擦得很厚,卻還是可以看得出她現(xiàn)在被怒氣激紅的臉色。
“可是,如花居士,我看天藍并沒有很大的意愿想去演戲。”方世榮嘗試婉轉(zhuǎn)的切入重點。
“天藍這孩子的個性本來就被動了一點,她需要我這個做媽媽的在背后推她一把……”
毛志玲插嘴,“推她跳火圈。”
只見他左手比了個半圓的C字型,右手則伸出一根食指從左手虎口處繞過去。
“Simon,請你把不斷嗡嗡叫、討人厭的蒼蠅趕出去,否則我不想再談了!”謝如花氣呼呼的站起身,聲音尖銳的表示不滿。
“毛志玲先生,請你出去!狈绞罉s扭起他的身子,把他推向門邊。
“洗天藍明明就不適合演藝圈,她偏要推自己的女兒跳火圈,這個老太婆根本就是變態(tài)媽媽!”毛志玲大呼小叫的喊著。
“你說什么?!”謝如花尖叫。什么老太婆?!什么變態(tài)媽媽?!
“我說你是變態(tài)!想獨占你女兒!想主宰你女兒!她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沒有生命、沒有意識的傀儡娃娃,如果你真的愛她、尊重她,最起碼也該問她一聲,天藍,你愿不愿意?”毛志玲完全不管她的尖聲尖叫,他就是指著她的鼻尖,破口大罵。
“天藍是我唯一的女兒,難道我會害她嗎?”謝如花發(fā)出有如魔音穿腦的尖銳聲詢問。
“可是,”方世榮雖然很不贊同毛志玲激烈的表達方式,但是他覺得好友說的話還真有道理!叭缁ň邮,有句話叫:愛之適足以害之!
“方世榮,你也不想想當(dāng)初我免費幫你看工作室的風(fēng)水,才讓你這間工作室打響名號,你今天居然敢跟我說這種話?!”謝如花指著他兩人罵道,“要不是我看過天藍的命盤和氣場跟這里很合,在這里待一陣子對她的事業(yè)跟婚姻都有很大的幫助,不然全世界有多少間跟你們同性質(zhì)的工作室,我何必把女兒安插在這里?你還以為你真是才華洋溢!”
“這老巫婆變臉變得可真快,她剛才不還說你的事業(yè)宮不錯,有本事獨當(dāng)一面嗎?”毛志玲對著身旁的好友說道。
“老巫婆是誰?你再說一次,誰是老巫婆?”謝如花沖到他面前,氣急敗壞的尖叫。
“如花居士,這里沒有人是老巫婆!狈绞罉s多少還懂點人情世故,安撫她。
“會客室只有三個人,老巫婆、老巫婆,有個婆字的應(yīng)該是個女的,你再看看這里誰最老……”毛志玲雙手環(huán)胸,低下頭來,對著抓狂的貴婦笑咪咪的說:“你說誰是老巫婆?”
“好……你們兩個……給我等著,峰回路轉(zhuǎn)總會遇見!”謝如花怒氣沖沖的打開會客室的門,沒想到門外已經(jīng)聚集了一堆工作人員,雖然每個人都假裝在忙或是剛好經(jīng)過,但是天知地知無人不知他們是在偷聽。
“天藍!天藍!”謝如花扯著嗓門大叫,已完全無她的貴婦形象可言。
“媽……”洗天藍低著頭,十指交握,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怯怯的朝她走過來。
“走,離開這個鬼地方,以后不要再來這里了!”謝如花捉住女兒的手腕,扯著她走。
“等一下!”毛志玲大跨步?jīng)_了出去,沒幾步就走到她們兩人中間,硬是用力分開她們母女倆的手。
“你干什么?”謝如花難以置信的瞪著他。她要帶自己女兒走也不行嗎?
毛志玲不理會鬼吼鬼叫的謝如花,低下頭,凝視洗天藍盈盈的雙眼!拔覀冞@兩個不相干的外人為了爭取你的權(quán)益都在為你說話,你是不是也該為自己的權(quán)益說點什么?”
“天藍,有話回家再說!”謝如花伸長手想要再抓住洗天藍,卻被擋在中間的毛志玲一手拍開。
“難道你真的甘心永遠當(dāng)你媽媽的芭比娃娃?永遠在我媽媽說、我媽媽說?”毛志玲神情凝重的緊緊盯著她。
“我……”她害怕極了,她從來沒有反駁過媽媽,甚至是違背她的意思!
仿佛知道她內(nèi)心的恐懼,毛志玲走到她身后,兩手放在她的雙肩上,發(fā)出溫和能安定人心的聲音!叭绻阆胍L大、想要自主,第一步就是要懂得跟你媽媽說不!
“你在教壞我的女兒!”謝如花花容失色的尖叫。
洗天藍垂著頭,感覺他的話像鐘,在她心里不斷回響;媽媽的尖叫像鼓,在她心里不停地敲……
“媽,我……我已經(jīng)二十二歲了,你這次……這次就依我好不好?我……我真的不想當(dāng)演員……”洗天藍緩緩抬起頭,眼眶里充滿淚,她怯弱的說。
“什……么?你……你說什么……天吶……天啊——”然后咚地一聲,謝如花像倒栽蔥似的往后一倒,不省人事。
jj jj jj
正當(dāng)工作室的人全都手忙腳亂之際,毛志玲卻還在說風(fēng)涼話。
“我以為這個工作室里只有我會昏倒,沒想到還會有別人啊!”他兩手環(huán)胸,站在休息室里的沙發(fā)床旁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一動也不動的歐巴桑。
方世榮送走特約的家庭醫(yī)生后,剛走進休息室,便聽到毛志玲的風(fēng)涼話,瞪了他一眼。
洗天藍蹲在沙發(fā)床邊,腳邊還有一盆清水,不斷扭著毛巾擦拭母親的臉龐,一臉擔(dān)心。
毛志玲低頭看她,覺得她像極了古代的小媳婦。
“放心,這個頑固的老太婆沒事,”她一臉的提心吊膽,搞得他也怪怪的,心臟好像也吊了七、八個水桶似的。“你剛才不是也聽到醫(yī)生說了嗎?她再休息個十分鐘就會醒來!
“都是我害媽媽昏到的……”洗天藍吸著鼻子,自責(zé)的說,“如果我不要頂撞她的話,她也不會氣得昏倒……”
“聽你的言下之意,好像是要向你媽媽妥協(xié)?”這下子,毛志玲的心情又開始不爽了。
“我媽媽說她是為我好……我媽媽說她不會害我……”洗天藍哽咽的說。
毛志玲眼一翻,咬牙切齒!澳銒寢屖鞘裁礀|西!”去她的我媽媽說!
“我……我相信我媽媽,我不該忤逆她的……”她知道他很挺她,但是現(xiàn)在如果要她在媽媽跟外人之間選擇其一的話,她當(dāng)然是選她媽媽。
“這不是忤逆,你是在爭取自己的權(quán)益!就算她是生你、養(yǎng)你的媽媽,她也不能把你當(dāng)做棋子,她高興你走這邊就走這邊、高興你走那邊就走那邊,這是你的人生,是要你自己高興,不是她高興就好,聽到了沒有?”毛志玲手叉腰,放聲大吼。厚!女兒跟媽媽一個樣,都是食古不化!
“可……可是我媽媽現(xiàn)在昏倒了。 彼前褘寢寶馑懒嗽趺崔k?那她就沒媽媽了耶!
“昏倒有什么了不起?我還不是常被你氣得嘔吐昏倒?”毛志玲改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在她面前用力的跺來跺去,長長的鬈發(fā)像海浪一樣不停地翻動!耙灰椰F(xiàn)在也昏給你看?”
“不要!彼窍忧闆r還不夠混亂嗎?
方世榮坐在一旁不發(fā)一語,他不曉得該站在誰那邊,因為他覺得他們兩個都很有道理。
“洗天藍,長大一點,你已經(jīng)是個二十二歲的成年人了,你要吸你媽的奶吸一輩子。俊泵玖徇@人說話向來口無遮攔,但這并不代表他說得不對!岸乙怯幸惶炷銒屗赖袅,那你怎么過活?陪葬嗎?”
“你不要詛咒我媽媽啦!”洗天藍又急又氣的說。她媽媽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躺在沙發(fā)床上了,他的嘴怎么還是不饒她?
“我哪有詛咒她?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我也有可能明天就出車禍掛掉。∧銒屖乔昱芑詈脦浊陠?”
方世榮一手貼住自己的臉。他真是服了毛志玲,想到什么就說什么,這到底是優(yōu)點還是缺點?
“你不要再說了啦!”當(dāng)她聽到他說自己會出車禍死掉的話,洗天藍的心忽然絞得好疼,她不想他死掉,她想每天都看到他……哎,一個說話這么毒的人,她為什么還想要天天看到他呢?
“你要堅持一點、有原則一點,軟趴趴的看了就討厭!”毛志玲皺緊眉頭。
她就像條毛毛蟲,在他心上爬呀爬,搞得他也不好受,她為什么就不能從毛毛蟲變蝴蝶呢?不管三七二十一,想飛就飛,拍著翅膀就往藍天、往繽紛的花園飛去啊!
“難道每個人都要跟你一樣像刺猬?”方世榮白了好友一眼,而后對著沮喪的洗天藍說!疤焖{,你要拿定主意,你要老是依賴你媽媽當(dāng)個沒主見的人,還是要發(fā)出自己的聲音,全由你決定!
洗天藍低著頭,沉默不語,內(nèi)心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戰(zhàn)。
“嗚……”謝如花輾轉(zhuǎn)醒來,眼皮下的眼珠子在轉(zhuǎn)動,喉嚨發(fā)出哽咽的聲音。
“媽……”洗天藍心焦的守在沙發(fā)床旁邊,十指又是不安又像是祈禱的交握。
謝如花慢慢張開眼皮,眨了眨,看看自己的女兒,發(fā)出有氣無力的聲音,像蚊子找不到血在空中無力旋轉(zhuǎn)。
“天藍,你怎么會這么不聽話?”謝如花說話有氣沒力,兩道細細黑黑的眉毛皺得可以變成一字眉。
真會演戲。毛志玲瞇著眼仔細盯著謝如花的一舉一動,她的眼睛利得很并且炯炯有神,這哪是一個喪氣傷心的人該有的眼神?
看多了好萊塢愛演戲作做的明星,毛志玲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力不差,這只老妖怪應(yīng)該是在扮苦肉計給她女兒看。
“媽……”洗天藍不敢看媽媽的眼睛,她覺得有些東西哽在胸口,讓她快喘不過氣,逼得她不吐不快!皨,我真的不想演戲,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什么?”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躺在床上,女兒還說這種話,她那個一向乖巧溫順聽話的女兒,怎么會突然反叛呢?
“太好了!洗天藍,你這次夠硬,我欣賞你,我一定挺你到底!”毛志玲伸手用力拍拍她的肩膀。
其實她的肩膀已經(jīng)開始在發(fā)抖,但是毛志玲溫暖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肩頭,支撐她、鼓勵著她,好像在告訴她:別怕,我在你身后。
洗天藍覺得從肩膀不斷有股力量源源注入心坎,這是一道前所未有的熱力,她第一次感受,覺得自己充滿了勇氣,仿佛脫胎換骨。
“媽,我長大了,可以自己決定一些事情了——”
毛志玲打斷她的話,“不是一些,是全部!”
同時間有兩個人在瞪他,就是方世榮跟謝如花。
“媽,我知道你很愛我,我也還是很愛你,但是我不想永遠當(dāng)長不大的小孩,我不想永遠跟在媽媽的屁股后面做事……”
這次是謝如花激動的打斷她,“跟在媽媽屁股后面做事有什么不好?”
“當(dāng)然不好,要是你,你喜歡人家老是對你下達命令嗎?你喜歡人家叫你走一步才走一步嗎?”毛志玲聽不下去,又忍不住插嘴。
“就是你!就是你!”原本說話氣若游絲的謝如花,一聽到他的話,立刻怒氣勃勃的從沙發(fā)床上跳起來,指著他大罵,“一定就是你迷惑我的女兒,帶壞她!”
“我迷惑你的女兒?!”他什么時候迷惑她的女兒?毛志玲揚起眉毛,細想。
迷惑?!聽到媽媽說的話,洗天藍滿滿的勇氣又消了去,就像顆泄氣的輪胎。
她臉紅,紅透耳根子,媽媽說的迷惑那兩個字令她心虛……她的確常常因為毛志玲感到迷惑。
“不然她為什么會突然變得這么不聽話?一定是你教她的,一定是你,不然她不會這樣跟我說話!”謝如花氣得恨不得把長長的十根手指甲,插進他脖子。
“這樣總算可以知道她壓抑多久了,你控制了她二十二年,現(xiàn)在該放她自由了吧!”毛志玲說話也是越來越大聲。
“你不說成是壓抑,她哪里知道是壓抑?”
“難道我要看你騙她一輩子?把她放在井里養(yǎng),讓她以為井里就是全世界?”
“你在胡說什么?什么井里?我不會把她關(guān)在井里,而且,”謝如花自信滿滿的大聲道,“我不只會給她一口井,我還會給她全世界!”
“你能給她全世界?她總有一天會嫁人!”毛志玲冷笑一聲,“我看洗天藍想要獲得自由,就得趕快嫁人,讓那個男人快點把她帶離變態(tài)媽媽的魔掌!”
“我知道了!你就是在打天藍的主意,你想娶我女兒,這輩子休想!”謝如花恍然大悟的瞪大眼睛。
下輩子要是洗天藍還是她的女兒的話,他也別想!總之有她在,毛志玲就別想娶她女兒!
“叫我娶一個媽媽的跟屁蟲當(dāng)老婆,我才不要!”毛志玲手叉著腰,低著頭,對著謝如花扭曲的臉大叫。
媽媽的跟屁蟲……他不喜歡太依賴父母的人?洗天藍的心臟像被砍了一刀,汩汩流著血,痛得要命。
見他們吵得不可開交,方世榮走到他們中間,拉開兩人彼此之間的火線距離。
“好了!大家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說話大聲只會把場面弄得更僵!狈绞罉s道,“我們都是為了天藍好……”
“我為天藍好是理所當(dāng)然,我是她的媽媽,而你們是什么身份?”謝如花變得有些歇斯底理,她覺得自己的女兒就快要被搶走了。
謝如花跟先生就這么一個獨生愛女,從天藍生下來就像是一顆明珠在手心里呵護,她照顧女兒無微不至,這樣有什么錯?世界上正常的父母不都是這么疼愛自己的子女嗎?
“他們是我的朋友!”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洗天藍,總算提起勇氣大聲喊出自己的聲音。
“天藍?!”謝如花訝異的把目光轉(zhuǎn)向女兒,她真不敢相信剛剛那充滿力量與情緒的聲音,是從一向柔巧乖順的女兒嘴巴里發(fā)出來的。
毛志玲跟方世榮同樣也嚇了一跳,洗天藍居然會發(fā)出這么高分貝的聲音。
“媽,我拜托你,讓我做我自己,我真的不想當(dāng)演員,你為什么一定要逼我去演戲呢?”洗天藍閉著眼睛,一鼓作氣把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安灰僬f你是為我好了,如果你真是為我好,是不是最起碼先問我想不想要?”
“天藍……”謝如花驚愕的抽搐著嘴角。
毛志玲看著洗天藍的眼光丕變,一瞬間,他覺得她整個人都在發(fā)光發(fā)熱,她好美,像晶瑩剔透、華麗炫目的水晶燈,折射出璀璨繽紛的光華,他的眼睛離不開她……離不開她……
“我在這里工作得很快樂,方大哥、毛先生都很照顧我,同事也對我很好,我不想離開這里!”雖然她閉著的眼瞼已沁出幾顆水珠,但是洗天藍僅容它們閃耀,不容它們掉落下來。
又叫他毛先生……毛志玲的眉心再度糾了起來。
“在這里工作怎么會比得上當(dāng)演員日進斗金、萬金?”謝如花覺得這里只會埋沒女兒這顆未待琢磨的寶石。
“我不想賺那么多錢,錢夠用就好了,為什么一定要日進斗金還是萬金的?”洗天藍睜開了水亮亮的雙眼,不解的質(zhì)問母親。
氣死人了!這女兒是她生的,為什么個性一點都不像她?偏像她那只會領(lǐng)死薪水、啃死書的教授老公?說好聽是淡薄名利,說難聽就是有錢不會賺的笨蛋白癡。
“媽,我決定了,我不當(dāng)演員,我要在這里繼續(xù)工作,我相信在這里還有很多東西要學(xué),我知道爸也會支持我的!”現(xiàn)在爸在大陸的復(fù)旦大學(xué)做學(xué)術(shù)交流,不然他多少也會幫她講講話。
“你就像你那食古不化的頑固老爸!”謝如花氣得跺腳,可是當(dāng)她看到女兒第一次用這么堅毅有力的目光盯視她,一時之間,她覺得女兒真的長大了,不再是她牽著上幼稚園那哭哭啼啼的小女娃。
她從此就越來越不需要媽媽了吧……謝如花原本張牙舞爪的表情挫敗下來,有幾分強裝掩飾的沮喪在她臉上。
“隨便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謝如花拿起皮包,拉開門準(zhǔn)備走人。
“媽……”
“方世榮,”謝如花的手放在門把上,轉(zhuǎn)頭銳利的瞪向毛志玲!斑有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講話難聽的臭小子,天藍在這里工作,你們要是敢欺負(fù)她的話,我一定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媽……”洗天藍聽到媽媽臨走之前所說的話,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
“好啦!不要哭了,今天晚上媽媽要上電視,沒空來接你,不過我會叫司機來接你下班。”謝如花軟下說話的語調(diào),總歸是自己的女兒……任何人都會有罩門,而她最愛的就是那頑固老公跟這死心眼的女兒,所以即便再強勢她也不得不服輸。
在謝如花走出門后,毛志玲馬上就跳起來大叫,也不管還沒有走遠的謝如花會不會聽見。
“太好了!那個老巫婆總算屈服了!”哼哼,有他毛大師出馬,一定馬到成功。
“小聲一點!”方世榮打了他的后背一下,然后走向洗天藍,拍拍她顫抖的小肩!疤焖{,你今天很勇敢,真的,連方大哥都對你另眼相看了!”
另眼相看?!怎么方世榮今天用的這句成語讓他很不爽?毛志玲張揚的眉毛馬上又塌了下來,大笑的嘴巴馬上合了起來。
“謝謝方大哥!毕刺焖{抹抹眼淚,其實她也被自己激烈抗?fàn)幍谋憩F(xiàn)嚇到了,但是在震撼之余瞥看著毛志玲的側(cè)臉,她一點都不后悔,因為……她不想做他討厭的媽媽的跟屁蟲。
“那我呢?”毛志玲瞪她,咬著牙齒。“為什么只謝他不謝我?”
方世榮聽了直覺想昏倒,虧他剛才還認(rèn)為毛志玲說的那些話很有道理、相當(dāng)義正辭嚴(yán),他都想拍拍手,現(xiàn)在一聽到他又再耍幼稚,想想還是算了!
“謝謝毛先生。”洗天藍怯弱的望著他,他干嘛無緣無故又生氣?
“媽的,我不是說過幫你辦妥這件事以后,要叫我毛大哥的嗎?”毛志玲扯著喉嚨對著她大叫。
“哦……”她忘記了嘛!“毛大哥……謝謝毛大哥!
“哼……也不能怪那個老巫婆要為你安排東、安排西,不然你能活到現(xiàn)在嗎?恐怕早就被這個社會淘汰了吧!”毛志玲心里有股怒火,表面像是在對她生氣,其實他是在對自己生氣……他……他真是他媽的在意她那么多做什么!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話來鼓勵天藍嗎?她剛剛表現(xiàn)得真的很好!”方世榮真是看不慣他幼稚又愛亂發(fā)脾氣的個性。
他還敢說話?毛志玲揚著一道眉瞄他,然后用著命令式的口吻對洗天藍說話!斑在這里干嘛?既然不辭職了,就別想給我摸魚,趕快給我出去工作!”他有一筆賬要跟方世榮算。
洗天藍有點失望的垂下小臉,走出休息室。她這么勇敢,毛志玲也不稱贊她一下嗎?
見洗天藍走了出去以后,毛志玲走過去把門關(guān)起來,轉(zhuǎn)過頭就用兇惡的眼睛瞪視好友。
“你剛剛說另眼相看是什么意思?”他看不到自己臉上出現(xiàn)了明顯嫉妒的表情!澳悴挥米笱塾已劭此要用哪一只眼看她?屁眼嗎?”
“你真的很幼稚!狈绞罉s搖搖頭。“吃醋吃到好朋友身上來了?從以前我們倆喜歡的女人類型就不同,我喜歡冶艷火辣型,你偏愛清純干凈型,這你會不知道嗎?真不曉得你在吃什么醋……好吧!我給你保證,放心,我對洗天藍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你、你、你在說什——哎呦!”毛志玲太緊張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頭。
“小心!狈绞罉s好笑的說。
痛死了!毛志玲吃痛的撫著下顎。
“既然拼了死命把人家留下來了,就好好對人家,”方世榮伸長手臂勾著他的肩!疤焖{是個好女孩,不要讓人家傷心!
“我……聽……你……在……放……屁……”每張口說一個字就牽動疼痛的舌頭一下,毛志玲痛得連眼角都有淚。
“別死鴨子嘴硬了,說真的,那天幫你和天藍拍照,我就覺得你們兩個很相配,”方世榮不斷拍著他的肩膀!昂煤媒煌缛照埼液认簿瓢。
“你……可……以……去……喝……尿……”毛志玲一手扶著嘴巴,一手甩開他。
“好……吧……既……然……你……對……天……藍……沒……興……趣……那……我……就……可……以……去……上……她……了……”方世榮也學(xué)他扶著下巴,假裝嚴(yán)重口結(jié)。
“媽……的!”毛志玲撲了過去,一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頭夾在腋下,做摔角選手制伏對方的標(biāo)準(zhǔn)動作。
“啊——吒!”方世榮跟他在休息里又打又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