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遲,我們去找大師兄胡仰真好不好?」沈拜金熱切地說著。「我想多找幾個過去認識我的人聊一聊,或許,我會記起一些事情。而大師兄也同我們一起長大,他一定知道我的一些事情吧!」
「也不一定要找他。」宋遲無視于她閃爍生輝的明眸,兀自皺著眉。
若說當今世上有誰是他最不想見的人,首推胡仰真。
「你總不能教我回去找師父……不,公公,我現在這模樣,可沒臉回大孤島見他老人家,因為我沒自信能善盡做媳婦的職責。」
「爹不會在意的。」他爬上床,一心想說服她放棄那個餿主意。
「可是我在意。」她無助地呢喃道。
「金金,妳為什么急著想回復記憶?」宋遲在她的眼中望見自己,正微微不安著。
「因為你啊!」因為她想記起他們過去的甜蜜回憶啊!
「我?」上天可鑒,他可不急著要她回復記憶。
「你對我的好,牽動了我的心!股虬萁馃熞蝗坏溃骸讣词刮彝耆宋覀冞^去曾經相愛,依然可以感受到你那熾烈的情感,所以我更想找回以前的記憶,讓自己好好回報你的愛。」
宋遲真想哭。如果她以前也像今天這么姻一白的話,他也不用追她追得那么辛苦了。下過,也難怪啦!金金就是這么死心眼,有婚約在身,其余男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事情怎么會發展成這樣呢?
她平靜的心湖終于為他蕩起波瀾,卻是在如此可笑又可嘆的情況下。
「阿遲,可以吧?」沈拜金央求著!溉绻悴粠胰ィ也恢酪ツ膬赫掖髱熜,除了你,我也沒有其他人可以倚靠了。」
宋遲原本堅決抗拒的心,瞬間有了決定性的動搖。
記憶所及,金金不曾示弱于他,總是以姊姊自居?此F在事事以他為主的柔順模樣,他反而拒絕不了,即使違拗了自己的心意也在所不惜。
「好吧!我們去找大師兄!贡M管結果會讓他再次承受痛苦,也不忍心拒絕她。
「阿遲,你真好!顾鲃油度胨麘阎校瑵M意的愉悅輕笑。
他聞著她的馨柔發香,心醉神迷之余,不由笑嘆,「莫怪古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原來男人真的吃這一套,連我都不例外!辜內荒行缘臐M足冉冉而升,原來他也滿沙豬的。
「什么這一套、那一套?」她抬起秀顏,問道。
「沒什么,我在胡說八道!瓜瘳F在這樣幸福的相擁,是否會像夢境般稍縱即逝?不!不會的。
擁著她的雙臂,不自覺攏得更緊。
沈拜金有些奇怪地睇著宋遲?傆心敲匆粫r片刻,他會露出頑強的表情,仿佛和誰賭氣似的。
「阿遲,你在想什么?」
「沒有啊!」他點點她的俏鼻,笑道。
「騙人,你明明有,只是不告訴我。」她有絲不悅的扁唇。
「哇!妳變成我肚里的蛔蟲了!
「阿遲,我現在這樣子,是不是比以前笨多了?所以你心里有事也不告訴我。」她輕蹙著眉,沉靜地問。
「好吧!我告訴妳,金金,我害怕妳對我的愛會消失!顾壑樽恿镛D一圈,說出真實的擔憂。「今日我們兩人互相依靠,妳說妳愛我,當有一天妳不需要依賴我的時候,妳對我的感情是否也會生變?」
「我以前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嗎?」要不然他怎么如此不安呢?
「當然不是,妳是超級難追的女人!雇姆垲a,他忍不住的低頭偷啄一口。
「那你在擔心什么?」
「大師兄比我成熟穩重,江湖閱歷豐富,所以看起來比我更有男子氣概!怪皇恰缚雌饋怼灌!宋遲很堅持這一點。
沈拜金莞爾一笑!冈瓉砟闶窃诔源髱熜值拇装!」
「我何必吃他的醋?我要的是妳的心哪!」他燦烈的眼神睇著她。
「心?我沒辦法把心挖出來給你!」她歪著小腦瓜子,認真地煩惱起來。
「慢慢來,我會讓妳重新愛上我,愛到無法自拔!馆p掬她精致的小臉,深情款款的看著她,他絕對有這個信心。
「那我們……可以去找大師兄了?」她輕問道。
「妳未免也太期待見到大師兄了,這我可不大高興!顾芜t擺出丈夫的派頭。「我告訴妳,大師兄早有意中人,就算尚未成親,也是名草有主!
「什么嘛!說得我對大師兄有私情似的!股虬萁饞嗥鸱廴屯砩险泻簟
「因為妳以前很崇拜大師兄,卻不崇拜為夫的我!剐≌煞虺源子欣怼
「那我怎么會嫁給你,而不嫁給大師兄?」她無意的脫口而出。
宋遲心驚。「因為我們相愛。≈挥邢鄲鄣膬蓚人可以結婚。」
「那你又何必吃大師兄的醋呢?」他的懷抱好溫暖,她舍不得離開了。
「妳以為我愛吃醋?」他頗為懊惱!高不是因為……我怕妳會上了大師兄的當!箤α,正好乘此良機幫金金洗腦。
「上當?」她的腦子更亂了,上誰的當?
「我怕大師兄會利用妳來保衛他心愛的女人,他以前就打過這主意!顾止距止镜,像個娘們似的。
「你愈說我愈胡涂了!顾櫰鹈夹,等待他的解釋。
胡涂才好,比較容易洗腦成功。
「咳!」他清清喉嚨,忍住詭計快要得逞的放肆笑容,改以有點遺憾的口吻道:「其實很多時候,我都搞不清楚大師兄到底是可憐呢,還是可恨?」他故意說的很緩慢、很模糊。
「怎么回事?聽起來好復雜喔!」莫非大師兄不如她心中所想的那樣。
「沒錯,是很復雜,以妳現在的狀況我實在不想煩妳,不如過兩天再說。如今妳最需要的,是多多睡覺休養身體。」
「我昏睡了三天還不夠。俊股虬萁饗舌敛灰,「你愈不告訴我,我愈好奇,東想西想的反而無法入眠!
不愧是女堂主,就算失去記憶,一樣喜歡追根究柢。
宋遲氣定神閑道:「那我從頭說起好了。大師兄胡仰真是玄鷹堡堡主胡力的侄兒,自幼父母雙亡,和堂兄胡冬明、表妹舒荷一起長大。舒荷是大師兄的親表妹,他母親在世時收養了她,可當大師兄的父母均棄世后,舒荷似乎沒立場再待在玄鷹堡,但她卻一直待下來了,還十分受到禮遇,為什么?因為胡冬明喜歡她,而胡力非常寵愛這個兒子,也就將舒荷視若己出,當作內定的媳婦。
「而實際上,大師兄也喜歡舒荷,舒荷似乎也傾心于大師兄,但一來當時年紀小,二來兩人都算是寄人籬下,也就不敢有什么表示!
「后來呢?」沈拜金好奇的追問。
「大師兄十二歲那年被送來大孤島,胡力拜托我爹一定要收他為徒。我后來才隱約得知,大師兄與胡冬明有一次為了采懸崖邊的紫花送給舒荷,兩人爭著花送美人,結果胡冬明不小心掉下去,養傷養了四個月,右腳仍然微跛,使玄鷹堡的繼承人成了殘廢!
「紅顏禍水啊!胡力會這么想吧!」沈拜金感嘆道。
宋遲勾起詭譎的笑容。「金金娘子,妳似乎比較擔心舒荷的遭遇?」
「對喔,大師兄一定很自責吧!即使不是他傷了胡冬明,但因兩人相爭,才使胡冬明不慎落崖,即使胡堡主不怪他,他也會內疚一輩子吧!」
「不,胡力沒有責罰大師兄,但卻從此束縛住大師兄的命運。」也因為如此,才有大師兄與金金訂親的事情發生。
「怎么說?」
「胡冬明跛了,但他仍是玄鷹堡的下任堡主,胡力以扶養的恩情,以及大師兄對堂兄的虧欠,要大師兄藝成之后留在堡里為胡冬明效命一生一世,以身家性命保護胡冬明與玄鷹堡。」宋遲聲音持平,目中銳光逼人,內心也為胡仰真抱不平。
沈拜金想了一會,反而道:「我們不是大師兄,不了解大師兄的內心世界,也許他是心甘情愿的,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有何不好?」
就像妳認定了天龍幫一樣?宋遲大大的不以為然,但也不做口舌之爭。
「那舒荷呢?」
「發生那樣的事,舒荷已無法背棄胡冬明,于是兩人很快就訂了親。大師兄心里就算愛極了舒荷,也不敢再表露出來,為了保護舒荷不被人懷疑,大師兄還提出要與妳訂親來避人耳目,我自然氣極了,當然不答應!
「你可以為我作主嗎?」她悠悠問,頗享受他的大掌覆住她小手的感覺。
「那當然,我打小就喜歡妳,心想等我長大后一定要娶妳為妻,結果大師兄為了那個叫舒荷的女人,居然企圖拿妳當擋箭牌,好證明他與舒荷并無私情,這不是太過分了嗎?幸好妳沒嫁給他,否則我一定跟他拚命!
這個男人愛慘她了!
體會到這一點,沈拜金的心就像泡在溫泉水中,感覺整個柔軟了起來。
「好啦!別氣了。反正大師兄最后并沒那么做!顾鎽c幸有他在背后撐腰。
「可是他居心叵測啊!」他是在說自己嗎?「我也不曉得大師兄的近況,怕咱們貿然赴玄鷹堡,會造成他的困擾,而我更怕大師兄受環境所逼,又把主意打到妳頭上,使我們師兄弟反目成仇。」他不著痕跡的暗示她,最好別去找大師兄了。
「換成我紅顏禍水啦?」她咯咯嬌笑著,雙手繞到他腰后,把頭貼在他心版上。「你忘了我已經是已婚婦人,大師兄再胡涂也不會這么做!
「我們成親并沒通知大師兄,只有爹知道!顾那幕乇,掩飾內心的不安。
胡仰真會派人去天龍幫接沈拜金回去成親,表示這婚事已在進行中,此趟進了玄鷹堡,反而是他愧對大師兄,搶了人家的未婚妻。只是,要他眼睜睜看著金金去嫁人,教他死也不甘。
「我真心喜愛妳,金金,真的!顾芜t用好溫柔奸溫柔,像漣漪般輕蕩的嗓音說:「妳要答應我,不管大師兄或別人跟妳說什么,妳都不可以上當,更不能忘了我是唯一一個真心愛妳的男人!闺p臂陡然出力,將她緊緊抱住。
「阿遲……」她費力掙出一個呼吸的空隙。
溫柔的嗓音變了調,急促了起來,「妳是我的,金金,妳是我的!我真怕……真怕……真怕妳忘了我對妳的愛,真怕自己不能護妳周全!
這樣的真情癡意,誰能抵擋?
她心底的不踏實感被他掃平了,還漫著醉人的濃甜。
她以為自己才是該迷惑的那一個,對未知的過去感到不安,但這個男子,呵~~怎么比她更不安呢?
「可憐的阿遲。」她心中滿是女性兼母性的溫柔,只因有人這么極度需要她!缚磥砦沂ビ洃洠粌H自己感到迷惘了,連你都無法安心。不過,你放心吧!此去尋訪大師兄,我只想回憶過去,沒興趣插手別人的感情事!
「真的?打勾勾!顾裥『銖澠鹦∧粗。
「好,打勾勾!
兩人孩子氣的訂下盟約,宋遲舒心笑了。
沈拜金附加保證道:「阿遲,就算是為了你,我也要早日回復記憶!
見她如此「為了他」,努力想恢復記憶的模樣,宋遲反而笑不出來了。
***
經過一個月的游山玩水,順便趕路,宋遲才帶著沈拜金來到玄鷹堡,此時節正好進入揮汗如雨的酷夏,的確需要找一個舒服的地方避避暑。
趁著沈拜金不注意時,宋遲寫了一封信托驛站盡快送到胡仰真手中,將沈拜金的近況略述一下,省得一進入玄鷹堡就有一列入恭迎下任的堡主夫人,那他可受不了。
先下手為強,宋遲從不心軟的。
當然,他也有心理準備要見到胡仰真的臭瞼了。
通報過姓名來歷之后,胡仰真親自迎出大門之外!笌熋、師弟,你們終于來了,我差一點以為你們這輩子都不敢來了!棺詈笠痪湓捠钦f給宋遲聽的。
宋遲哼一聲!敢宦纷邅恚剿L景秀麗迷人之處甚多,師弟我天生疼老婆,自然要帶著她四處游賞。」
「真是疼『老婆』嗎?」胡仰真挑眉,意有所指的問。
「我爹答應的!
雖然兩人均面帶笑容,暗地里卻劍拔弩張。
「你就是大師兄?」沈拜金打量眼前這位氣度雍容的男子,約莫二十六、七歲,正直剛強的個性使他比一般男子成熟穩重。
「師妹,好久不見,身體可好?」他溫柔的轉向她。
「很好。只是……」她摸摸額頭,不知如何啟齒。
「先進來再說,別教日頭曬暈了。」胡仰真天生會體貼人,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