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見到女綾,一償幾個月來的思念,趙旭就高興的想歡呼,而他們完全沒有發現,躲在門外的人早已經將他們的對話一五一十的盡收耳底了。
“三皇子明天夜里要出去會那個女人?”沁兒聽著婢女小玥的話,陰沉又出現在她原顯柔順的眼中。
“是的,小姐,我在三皇子的書房外聽得清清楚楚,絕對沒有錯,他們說那女人住在摘月小筑里!毙~h信誓旦旦的說著。
“你做得很好!”沁兒冷冷的笑著:“把這個消息告訴福公公,順便替我打聽摘月小筑在哪?”
“奴婢已經打聽出來了!”小玥機靈的說著:“摘月小筑就在皇城西面的樹林里,聽說以前是一個叫尹娘的女人住的。”
“尹娘?”又冒出一個女人的名字讓沁兒皺緊了眉頭。
“小姐請放心,那個女人早就死了,對小姐是構不成威脅的!
“死了?”沁兒松了口氣,“死得好!”
強烈的嫉妒心早已淹沒了沁兒原本柔順、溫和的心,此刻的她已變得像她父親一般陰沉而極具心機,她恨不得所有和趙旭沾上邊的女人全都死光,這樣就不會有人威脅到她在趙旭心中的地位了。
“小玥,晚上我們一起到摘月小筑去!”
“小姐,你要去找那個女人?”
“我要去會一會那個狐貍精,看她是用了什么樣的媚術,讓三皇子對她如此死心塌地?”
一想到趙旭只當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沁兒就不禁恨得咬牙切齒,她才不相信憑她是龍將軍的女兒、再加上皇上親口賜婚,會斗不過那個毫無身分地位可言的平民女子。
她拿起一朵插在花瓶里的鮮花,一片片的撕裂著花辦,嘴角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必要時……我會讓三皇子再也見不到她,”
女綾躺在竹椅上,閉上眼睛嗅聞著夜空中傳來混著竹葉的青草香,手中緊握著陸擎云為她帶來的月牙玉墜,想著趙旭透過陸擎云傳達給她的話,雖然不是親耳聽見,但是有了這只玉墜為證,她仿佛得到了重生。
一想到他的人此刻就在離她不遠的皇城內,這么近的距離讓她覺得好平靜,仿佛他此刻就在她身邊似的。
她相信如果趙旭真的必須娶皇上為他所選定的人,她也了無遺憾了,畢竟他的心是完整的屬于她,光這點就已經讓她心滿意足了,更何況皇上也答應讓她留在他身邊了,那她又能多要求什么呢
正當女綾輕撫著月牙玉墜,沉醉于這代表著趙旭對她的深情時,突然一陣馬車的聲音,由遠而近的來到了門前停下,接著竹門咿啊一聲,被打了開來。
女綾連忙轉向竹門的方向,見到一位清秀水靈的年輕姑娘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個婢女,她一眼就看出她們身上的衣著是宮裝打扮,不用猜也知道她們是宮里來的,只是不知道她們是什么人。她不認為這個氣質高貴的姑娘,是趙旭或陸擎云派來打理她起居的人。
“請問兩位是……”女綾由椅子上起身,客氣而有禮的問著。
“你這個平民女子,見到皇子妃還不下跪?”沁兒的婢女小玥仗著主子的聲勢,惡聲惡狀的對女綾說著。
“小玥,不得無禮!”沁兒嬌叱著婢女。隨后走到女綾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當她瞟見女綾頸上的那塊月牙玉墜時,她心中恨意如波濤般的翻撮著,但她的臉上仍對女綾露出親切的笑容。
“你應該是凌姑娘吧?果然生得嬌美動人,難怪三皇子會為你著迷,如果我是男人,我也要動心了!
“你是……”女綾由沁兒的話中猜到了她的身分,訝異得不知如何回應。
“我叫龍沁兒。也就是皇上欽賜的三皇子妃,雖然還沒和三皇子成親,不過也快了,你叫我沁兒就行了!鼻邇喝允怯H切的笑著,還故作熱絡的拉著女綾的手,“我聽說凌姑娘來到京城,所以特來拜訪凌姑娘!
“不敢當……”女綾訥訥的說著,心慌得不敢直視沁兒。
“你生得如此美貌,理當讓三皇子納為侍妾!鼻邇和榈目戳伺c一眼,惋惜的說著:“但是也不知道三皇子是怎么想的,竟然認為你的身分不配進入宮中!
聽了沁兒的話,女綾臉色倏地刷白,陸擎云不是這么跟她說的?難道他只是安撫她而已
她難以置信的顫聲問著:“他……真的這么說?”
“是啊,站在同樣身為女人的立場,我還替你求了好久,但他就是不肯,他打算就讓你住在這小破屋中!鼻邇阂荒槻黄,忿忿的說:“你知道嗎?這里就是他專門用來包養平民女子的地方呢,像之前聽說有一個叫尹娘的女子,她就是在這里抑郁而終的。”
“尹娘……”受到沁兒的煽動,女綾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又在瞬間瓦解,她凄然的笑了,但她笑得是那么的苦、那么的無奈。
原來她并不是第一個蒙三皇子“寵幸”的平民女子,原來她并不是唯一聽到他說甜言蜜語的女人,難道她真的只是趙旭的玩物
難怪三年前他會毫無顧忌的在這個地方奪去她的清白,難怪當她問起尹娘時,陸擎云的神情是那么的怪異……
女綾頹然的跌坐在竹椅上,她的心好痛,痛得全身都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含恨的淚水伴著揪痛的心在眼眶里打滾著,她真的好后悔,她根本就不應該來京誠的。
沁兒見女綾心灰意冷的神情,知道她的計謀已經成功一半了,繼續煽動的說著:“其實我很同情你的處境,換做是我,我寧愿回鄉去找個好人家嫁了,也好過沒名沒分的待在這個破屋子,等著一個不知何時會出現的男人!
該回杭州去嗎?這個念頭在女綾的腦中一閃,但是她一想到腹中的孩子,隨即否定了這個念頭。
她未婚生子,要如何讓這個孩子見容于街坊鄰居之中呢
這些日子以來,她仔細想過,無論她到京城的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再尋死了,因為腹中的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啊,如果待在京城中,雖然人生地不熟的,但這未嘗不是件好事,最起碼她可以宣稱自己是個寡婦而不會被人懷疑。
一想到此,女綾的神情變得堅強起來,她絕不會讓自己變成第二個尹娘,也不會苦苦的為他守候,她決定獨自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將她懷中的孩子扶養長大,過著只屬于自己的生活,將趙旭這個名字和這個人,永遠的逐出她的生命之外。
至于布莊……她相信女絹會打理得比她更好的。
她轉向沁兒,露出堅強的笑容,“謝謝沁兒小姐對我的關心,三皇子怎么想,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過去是我自作多情,還請沁兒小姐轉告三皇子一聲,從今以后我再也不會見他,請他不需要為了我的事而多費心思!
“你要回去了?”沁兒在心中暗喜,但臉上仍露出極惋惜的神情。
“不……”女綾緩緩的搖搖頭,極平靜的說著:“我已經不能再回到家鄉了,只希望龍姑娘能代我向三皇子要求,把這個摘月小筑送給我作為棲身之所,并且永遠不要來打擾我,能讓我和我的孩子在這個安靜的地方生活,那就足夠了!彼p撫著肚子,露出了母性的慈愛笑容。
聽到女綾的話,看著她的動作和神情,沁兒的臉色變得難看極了,她不自主的拔高了聲調:“你懷了三皇子的孩子?”
“啊!”女綾發覺自己無意中泄露了秘密,急忙向沁兒哀求道:“請沁兒小姐為我守密,我不想讓三皇子知道這件事!”
“為什么?”沁兒不信任的看著女綾。
“我不要再和他有所牽連……”女綾驚恐的跪倒在沁兒跟前求著:“求求你,千萬要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沁兒看著女綾,臉色變得陰沉,她害怕如果讓趙旭知道了這件事,那么無論女綾走到哪里,只怕他拚了命也要找到女綾,更加不可能離開女綾。
不,她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她靈機一動,口氣一沉:“你知道你的身分是不可以懷有皇子的嗎?如果讓三皇子或皇上知道了,他們一定會打掉這個孩子,那個尹娘就曾有過這種遭遇呢!”
“啊……”女綾嚇軟了腿,她拉著沁兒的裙擺,淚如雨下的叩著首:“沁兒小姐,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他是我唯一所有的……”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沁兒冷冷的一笑,她怎么可能會說出去呢?她才怕女綾說出去呢!
“謝謝……謝謝……”女綾感激的不停向沁兒叩首。
沁兒拉著女綾起身,“時辰不早,我得回宮去了!你就在這兒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差人送些衣物什么的來給你,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
沁兒轉身,眼中的殺意陡現,但是女綾并沒有看到,仍是感激的向沁兒道謝:“謝謝你……”
離開竹屋,搭上了馬車,沁兒的臉色始終陰郁沉重。
“小姐,怎么了?你不是已經成功的讓那女人死心了嗎?”婢女小玥不解的問著。
“你懂什么?她不但不肯離開,而且還懷了三皇子的孩子!”沁兒的眼中閃著駭人的殺氣,“這個女人……還有她肚子里的孽種,絕對不能留!”
“那……小姐有何打算?”
“你通知我爹,務必在明晚之前將那個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孽種鏟除!”
小玥諾諾的應聲不敢多說什么,只是覺得她伺候多年的小姐怎么突然變得好可怕!
直到沁兒的馬車走遠,一直咬牙隱忍的女綾,才敢讓眼中不停打轉的淚水流下來。沁兒的話句句像利刃般切割著她的心,她知道自己的身分是不能高攀皇族,但是這話如果是出自趙旭口中,那女綾實在是無法接受。
她更無法相信,他是個會為了維持皇族血統而任意殘害小生命的人,但是有尹娘的前車之鑒,讓她不得不相信沁兒所說的每一句話。
他早知道她的身分了不是嗎?三年前,他可以說是無心,但三年后,他又何苦來招惹她呢
“什么玉墜定情、什么永遠只當我是他的妻?騙人!這一切全是騙人的!”女綾憤恨的扯下掛在頸項問的月牙玉墜,用力的摔在地上,看著它碎成片片,她的心碎得更是厲害。
“趙旭……我恨你!你為什么騙我?你怎么能讓我再次心碎?”
她俯在地上敲打著玉墜的碎片,聲嘶力竭的哭喊著,完全不在意那碎片刺穿了她的手,更不在意那鮮紅的血正順著指尖汩流著,因為任何的傷,也不及她心中的傷來得深,任何的痛,也比不過她心底的痛來得重。
直至全身都乏了力,她還是不能平抑心中的傷痛,當她不自覺的撫上她那尚平坦的小腹,心頭又是一陣酸楚。
“我可憐的孩子,想不到你爹是這么無情無義的人……”一想到沁兒說過,這個孩子若讓人給知道了,將可能保不住,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冷顫。
這個摘月小筑,是萬萬不能再待了,紙是包不住火的,萬一趙旭找來,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就有危險了。
趙旭已經奪走了她的人、撕碎了她的心,說什么也不能再讓他奪去她肚子里的小生命。為了這個孩子,她決定明日一早就離開這里,另外找一個安靜的鄉下地方,好好的將自己隱藏起來。
想到此,她立刻走進廂房內,打算收拾她的行李,但是當她見到那張有著她和趙旭纏綿記憶的床榻時,淚水又忍不住的流下來。
她好恨趙旭對她的無情和無義,但她滴血的心仍在狂呼著——她還是那么的愛著他!
卷著身子躺在床褥中,任淚水浸濕了鴦鴛枕,痛苦的回味著趙旭的身影,她告訴自己,這將是她最后一次想他、念他,明天過后,她永遠都不要再想著、念著,甚至多費心力去恨著這個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