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這殺千刀害的啦!”單婷埋怨地嚷著,一雙晶燦的眸子此刻正盛著薄怨。
此刻她像階下囚一般,腕上銬著警用手銬,待在警車里,更倒霉的是,居然還和這個與她命中犯沖的人銬在一起。
“小姐,我沒先怪你,你倒先怪起我來了?”
這女人難道這么快就忘了究竟是誰出手揍了警員一拳?
“誰叫你和我吵架,害我一時失手……”她委屆地囁嚅著。
“你從飛機上就一路折磨我,下了飛機還撞了我的車,撞暈了我的司機,現在還連累我陪你一同進警局,你居然還有臉編派我的不是?”聶琛不可置信地瞪著身邊這名頭腦顯然和一般人不同的女人。
“我折磨你?”聞言,單婷一雙明眸睜得老大,聲音免不了又大了起來,“你一進飛機就擺個死臉,我又沒欠你什么,是你先用你那不友善的態度來折磨我。你知不知道服務你這種乘客很辛苦哼!”
她心高氣傲地轉過頭去,身體微偏,粗魯地將雙手環在自已胸前。因兩人銬著同一副手銬的關系,她這一扯也順道將聶琛的身子拉往同一個方向。
“你干什么?輕一點!”他斥道。
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粗魯,和那些在他身邊流連的女人們都不一樣。
他沒發現自己就靠在單婷的頸后說話,微熱的氣息噴拂上單婷敏感的后耳根處,令她倏地全身一僵,不知怎地,胸口竟微微急喘了起來。
待聶琛坐正之后,單婷只覺耳后一涼,心一悸,胸口好似失落了什么似的,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這種感覺。
突如其來的悸動太過曖昧,在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后,單婷驚愕地趕緊將這莫名其妙酌情緒給抹去。她干嘛沒事對這臭男人產生那種特別的情緒差點讓自己嚇掉半截魂!
“我現在可是倒霉地和你銬在一起,拜托你的動作不要太大。”聶琛沒發現她心境上的轉變,冷冷地道。
像是為了掩飾自己方才莫名的遐思,她刻意和他唱反調地又大力扯了一下。
“你倒霉我才倒霉哩!怎么樣我就是高興扯!彼D過頭去望向他,美麗晶瑩的眸子刻意睜大,甚至挑釁地吐吐舌。
聶琛身子又因她這一扯而往她靠去,見到她眼底的那一分故意、臉上的那一抹囂張,簡直氣得想掐死她,他沉聲警告她:“你別太過分了!
沒想到單婷反倒嘟起嘴,驕傲地挑釁道:“干嘛威脅我?”
說話的同時,她揚手往反方向扯了一下,聶琛被她這一拉,整個人幾乎靠在她身上。
單婷只覺一股好聞的麝香味逼近,竄人了她的口鼻,心里莫名地大大震了一下,尤其他那張剛毅有型的臉離自己不到五公分,而他那高大的身形,無疑對她形成了強烈的壓迫感,而這一分愕然幾乎奪去了她的呼吸,心口像打鼓般狂跳。
迎上他那雙幽深的眸子,在他的注視下,她又一次感到驚慌。
可聶琛卻沒有退后的打算,他惡狠狠地盯著她。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令單婷可以在他那雙正燃著怒火的眸子里看見自己的影子。
單婷下意識的往后靠去,而聶琛則傾身靠向她,瞇細了眸子緊緊地瞅養她: “我警告你,別再繼續挑戰我的耐心!”聶琛一字一句徐徐地道,灼熱的氣息幾乎全噴上了她的小臉。
單婷倒抽一口氣后,將氣憋在喉頭,不敢當他的面吐息,只是心狂跳地怔怔瞪著他。
單婷腦子里一片空白,半天說不出話來,面對聶琛這雙緊瞅著自個兒的黑眸,她竟被嚇得愣住。
“你們兩個別再吵了!”前座開車的警員因受不了兩人再三的爭吵,忍不住出聲喝道。
這時,聶琛才憤憤地挪回自己的位置,兩人一拉開距離,單婷才暗暗地吐出方才憋住的那口氣。
“討厭鬼……”單婷小聲地抱怨道。
突然之間,車身受了很大的撞擊,滑出跑道后在對面車道上又再滑行了幾尺,最后好不容易在撞到另一輛車后停住。
“啊……啊……天哪……救命哪……”單婷沒有發現車子已經停了,仍然抱著頭一徑地尖叫,高分貝的噪音幾乎要穿破聶琛的耳膜。
“好了,拜托你別再尖叫了!”聶琛頭痛地喝了一聲。
他今天真是倒霉到了極點,一天之內居然讓他碰上兩次車禍,這女人簡直是衰得可以!
聶琛在暈眩稍好后,才發現警察在這一次不輕的撞擊中竟被彈出車外。
“糟了,快、快下車!”他扯著單婷催促道。
“嗚……我好害怕……”單婷白著一張臉,手腳發軟地扯著他上半身的衣服,抖著聲音道。
“別羅嗦,快跟我下車!彼揪o眉瞪著她,見她不動,他索性威脅道,“搞不好這輛車就要爆炸了,你再不下車,小心被炸得粉身碎骨!
“哇……”單婷嚇得立刻踹開車門,沖下車去。聶琛跟不上她的速度,幾乎被她拖著跑。
這女人!
跑開一小段距離后,突然看見一名全身浴血的西方男子踩著顛簸的步伐撲向兩人,最后倒在聶琛的身上緊抓著他不放。
單婷一見那人恐怖的模樣,忍不住扯開喉嚨又是一陣尖叫:“……啊……啊……”
那人緊緊抓住聶琛的衣領,身子才不致軟倒,身上的血全沾到了聶琛的身上,他睜大雙眼直盯著聶琛……“帶著‘它’……趕快逃……快逃……”說著,那名男人突地全身一僵,失去意識地軟倒在地。
“天哪……”單婷駭得不住尖叫,要不是與聶琛銬在一起,她早就逃跑了。
“你說什么再說一次,喂!”聶琛蹲下身子大力搖晃著男子,可惜男子已斷了氣。
“別搖了……咱們快跑吧……”單婷抖著聲音叫道。
嗚……雖然明知見死不救是不對的,但她心里的邪惡小魔鬼早已戰勝了良知小天使,不斷地催促她趕快逃離這混亂的場面。
忽然間,一輛黑色跑車如疾風般趕至,緊急煞車的聲音尖銳地響起,緊接著,兩名戴墨鏡、身穿深色衣裝的男子下了車。他們的右手都插在西裝外套內,好像正拿著什么東西。
“糟!快、快走!”
聶琛直覺不妙,他敏感地嗅出危險的氣息,沒有時間再多想,他手腳利落地拉著單婷跑回方才已撞凹的警車,先將她推進車子后,自己也迅速地滑進駕駛座。
所幸車子還在發動的狀態,他油門一踩,車子便立刻往前飛馳而去,圍觀的人群立即讓出一條路以免被車子撞倒,兩人乘隙疾駛而去。
“這是怎么回事!”單婷心驚地大叫。
她是想逃跑沒錯,但不是駕著警車逃跑呀,她今兒個究竟是惹了什么橫禍上身?
“你可不可以暫時停止尖叫五分鐘?”聶琛冷著嗓子道。一雙如鷹般犀利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后視鏡里緊追面來的黑色跑車。
他一向最不耐嘈雜聲,而這女人商分貝的尖叫對他而言簡直就是最嚴苛的折磨,他非得好好控制自己,才不至于當場掐死她。
“你剛剛不是說這輛車會爆炸嗎?”她驚慌失措地緊拉著他,一張原本嬌俏的小臉已然青了大半。
“那也只能說是命了!
“什么!你說什么!”單婷嚷得更大聲了。
天哪!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會被塞在輛隨時可能爆炸的車里,和一個天生與她犯沖的臭男人一起逃亡更慘的是,兩人還銬在一塊,就算她想走也走不了。
嗚……她肯定自己今年一定是犯太歲。
“我不要呀……我還不要死……嗚……”單婷臉色發白地抖著身子,牙關不住打顫。一想到可能小命就快飛了,心便承受不住這打擊地重重一創。
“你坐好!”聶琛突地臉色一沉,加快車速。
“天,現在又是怎么回事?”單婷一臉惶恐地嚷道,手腳都不敢亂動,被銬住的那只手配合地隨著聶琛換檔、掌握方向盤而移動。
“恐怕有人在追我們!
“什么?”單婷原本紅潤的唇辦此刻早巳刷白,她顫抖地道,“怎么可能為什么……為什么要追我們……”
“我怎么知道!”話聲一落,聶琛突然來個急轉彎,后面那輛黑色跑車稍微打滑后又緊跟了過來。
“啊……”車子大轉彎的同時單婷整個人往聶琛的方向趴去,她忍不住又大聲驚喊。
“坐好!避囎哟蛑焙,聶琛冷聲喝道。
車速正以破百的速度前進,一路上但見聶琛手腳利落地在車陣內穿梭,而單婷只覺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系上安全帶。”
“好……”單婷慌亂地以單手扯了座位旁的安全帶扣環,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緊張的關系,她竟無法順利地將扣環扣上。
聶琛見狀,只好以與單婷相銬的那一手駕車,騰出享有自由的另一手握住單婷不斷發抖的小手往前一推,利落地將扣環扣上。
在肌膚相觸的那一飆那,單婷心里突地—陣緊窒。一道無法形容的熱流沖入她的心房,使得原本不安的情緒更加激蕩。
她驚慌地望向聶琛剛毅有型的側臉,一臉專注的他看來格外魅惑人,她的心弦因他此時英氣逼人的模樣而大大波動了一下。
他熟練的駕駛技術令她深深折服,還有一抹她無法解釋的復雜情緒在內心深處激蕩不已……
聶琛加速前進,此刻,他早已離開了市區,繼續往郊外駛去。一路緊迫不舍的黑色跑車不知什么時候已跟了上來,兩輛車并駕行駛,在兩線道的山路上,還不時地互相推擠追撞,險象環生。
“坐好!彼俅翁嵝阉
“我、我好害怕……他們是誰……為什么要迫我們……”單婷嚇白了臉,抖著聲音說。
“你膽子不該是這么小的。”
聽不出他的話是褒是貶,只知道話音方落,聶琛便抓準時機,適時以車身朝黑色跑車猛力一撞,終于將那輛黑色跑車拋開約兩百公尺遠。
沒想到那輛黑色跑車的車窗口突然冒出個人頭,二話不說便朝聶琛所駕的警車開槍。
“啊……救命呀……”
一聽到槍聲,單婷嚇得大叫,下意識地用雙手抱住頭。這個動作也順道將聶琛原本在開車的手拉向她,聶琛一個不注意,車身左右晃動了一下。
“該死!”聶琛低咒一聲,努力地控制著方向盤,要不是和她銬在一起,他的行動也不會被限制住,以他的駕駛技術,他絕對有把握甩開后頭那輛來路不明又緊追不舍的跑車。
“救命呀……嗚……”單婷害怕地捂著耳朵失聲痛哭。
“砰!” ,“砰!”
黑色跑車又朝他們連開數槍,情況相當危急。
更不幸的是,聶琛所駕的警車右后輪不幸中彈,輪胎頓時有如泄了氣的皮球,車身立刻傾斜一旁。
“快過來!甭欒∥兆∨c她相銬的那只手。
單婷此刻已管不了先前與他的“深仇大恨”,手掌一張,牢牢地握住聶琛的大掌,身體自動白發地黏向目前惟一的依靠。她直覺地認為他的胸懷在目前是最安全的,也是她最想待的地方。
“我數到三之后,隨著我的動作一起跳!
“嗚……我不會呀……”單婷還來不及細想,聶琛數數的聲音已沉穩地在她耳邊響起。
“一、二、三!”
電光石火間,聶琛心里已作好打算,他環住單婷顫抖不停的身軀,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后雙雙滾了出去,而車子也失去了控制,前進沒幾公尺后便往山壁上撞去,冒出大量的濃煙。
聶琛抱著單婷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之后跌進草叢里。單婷始終緊緊地抱著他,甚至將臉偎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清晰地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快、快起來!”聶琛拉著她不斷地催促。
單婷虛弱地睜開眼睛,雙眼毫無焦距地直直望著天空,小嘴微張,好半晌都沒發出任何聲音,或許是驚嚇得連咒罵、哀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喂、喂,你還好吧,還好就說句話!甭欒∫哉婆南騿捂梅勰鄣哪橆a,試圖喚回她的神智。
“唔……”單婷這才如大夢初醒般,眨了兩下眼睫,突地哀叫, “啊……我的腳……”她癱在地上,抱著小腿不停地哀叫。
“怎么了?”聶琛蹲下來檢視她的傷口,看到她右小腿上一塊約巴掌大的擦傷。
“好痛!”單婷痛得站不起來。
聶琛不禁皺緊雙眉,現在還沒完全擺脫追殺他們的人,必須趕緊離開才行。
“快,快起來!甭欒纹鹆藛捂。
那黑色跑車里的兩人在濃煙散去之后發現里頭的人已經不見了,本來以為把人追丟了,但單婷的痛叫聲卻又暴露了行蹤。
“砰!”“砰!”又是兩聲槍響。
“我們已經發現你們了,別跑!”
單婷抖著身子縮瑟在聶琛的懷里尋求著此刻惟一的依靠。
扶著單婷的聶琛跑不快,很快地,兩名歹徒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歹徒分別以槍對準聶琛與單婷,其中一人兇神惡煞地操著中文道:“把東西交出來!
“我不懂你們說些什么東西”聶琛黑眸里閃著銳利的光芒,心里飛快地評估著目前敵我的情勢。
“別裝模作樣,快把東西交出來。”其中一名男子喝道。
單婷緊緊挨在聶琛身邊,身子因害怕而發顫,一雙美眸既驚駭又困惑地望向他問道: “你拿了他們什么東西嗎?”
“沒有!
“別逞英雄了,有的話就快點拿出來呀!”
單婷雖然緊靠在他身上,但仍一臉不信任地瞪著聶琛,心里不曉得早已為自己的小命捏了幾把冷汗。
“我說沒有!甭欒∶碱^緊蹙,語氣有著不容人懷疑的氣魄。
“這樣……那么他們會不會是……唔……追錯人了……”單婷為目前復雜詭異的情況提出了一個可能的解釋。
聶琛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驀地瞪著她,沉聲問道: “那你呢?那些人搞不好是沖著你來的,是不是你拿了人家什么東西?”
“我、我才沒有!”見矛頭指向自己,單婷趕緊撇清關系。
“是嗎?”聶琛挑高一道眉,不太相信地揚高尾音,“依你這迷糊的性子,會不會是你無意間闖了什么禍,惹上了什么大麻煩自己卻還不知道?”
嗯,他越想便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高。
“哇,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是說我白癡嗎?”
顧不了目前的處境,單婷不甘愿地大聲嚷嚷。
“這得問你自己……”
“你這是什么態度,哼!”單婷嘟起紅唇,不屑地睨著他, “看你長得一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模樣,人家肯定是沖著你來的。”
“我沒有姥姥,更沒有舅舅!
“討厭,一定是你啦!”她耍賴似的嚷著,末了,還伸出纖纖長指捏了他精壯的手臂一把。這一捏,她才發現他的體格似乎很壯實……
她瞇眼望著他,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那些壞人肯定是沖著這個臭男人來的,看他那從頭發到腳趾頭一身的“掠奪”氣味,不是他拿了人家東西不還,還會有誰?
“肯定是你!”她瞪著他,篤定道。
“是你!”
“是你!”她又吼了回去。
“是你!”
“好了!”持槍的男子受不了地大喝斷了活像在打情罵俏的兩人。
“對不起,我們正在討論究竟是誰拿了你們的東西!眴捂棉D過頭,臉上扯出一個她慣有的職業性笑容,十分有禮地向持槍的兩人解釋道。
聶琿—聽,險些昏倒。這種節骨眼上,不趕緊想逃跑的策略,她居然還能對著壞人傻笑?
真是敗給她了!
敵方的其中一名男子上前一步,將槍口對準兩人:“別再裝蒜,剛才那名快死的男人交給你們什么東西現在東西在哪快交出來!”
他這一說,聶琛才恍然大悟:“我們并沒有拿到什么東西,那人說不到兩句話就斷氣了!
“胡說!”男子大聲喝道,“我們已經搜過了,東西不在他的身上,一定是他臨死前交給你們了!
為求脫困,單婷也管不了此刻的情況有多危險,她忍不住轉頭朝那兩名男子吼道: “我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為什么不相信?”
“少廢話,先殺了他們,再來搜尸體!
名男子向同伴建議。
“嗯,好主意!
“哇哇……救命哪……”單婷驚恐萬分,就在她以為小命快休矣之際,卻聽到“咋”的一聲……
“糟了,沒子彈了!”
“哇……”單婷還在尖叫,聶琛乘隙,身手敏捷地抱著單婷,順著斜坡一路滾下。
此時,一陣陣高亢的警笛聲由遠而近,想必是方才制造了一陣混亂后,跟著緊迫而來的警方人員。
“糟糕,讓他們逃了!”
“別追,先離開這里再說!
“可是……”
“先避開警察,那男人我不會認錯!眱擅跬较嘁曇谎酆螅s緊趁著警方人員趕到之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