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吃飽飯,幾個沒有午休的老師圍坐在辦公室泡著茶聊天。
對整個校園環(huán)境還不甚熟悉的左霆,沒有地方可去,理所當(dāng)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聽其他的老師講話。
據(jù)他所知,他們老師體育組的老師,負責(zé)學(xué)校新生的體育課程,不過沒課的時候,他們最喜歡到專任老師辦公室里來泡茶,制造熱鬧氣氛。
“我覺得周易應(yīng)該加入我們籃球隊,她長得那么高,不打籃球太可惜了!且相信我們籃球隊一旦有她的加人,一定會吸引更多的優(yōu)秀人才,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有更多挑選機會,為了今年全國杯的籃球比賽,校方給了我好大的壓力,沒有她來提振士氣我的籃球隊一定毀了!被@球社的高老師已經(jīng)先設(shè)想好未來了。
女孩子就是喜歡互相比較,他相信,不,是相當(dāng)肯定,若周易肯加人女子籃球隊,以她優(yōu)秀的表現(xiàn),那些現(xiàn)在萎靡不振的女孩們,一定會不甘示弱的努力起來,因為他們會看不慣她專美于前……
他委清楚周易在學(xué)校的知名度,男同學(xué)沒有一個人會討厭她,但女同學(xué)就很難說了,真心佩服的當(dāng)然會有,不過心里存著嫉妒的也不少,誰要她長得漂亮就算了,還有一身好武藝,不讓人眼紅才是奇跡。
靠她來制造互相也許是惡性的,只要能讓他安然度過今年的全國杯,他哪管得了這么多,反正女人的氣火不久,何況還是這些未滿二十歲的黃毛小丫頭。
“如果她肯加人我的排球社,我可以為她成立一個排球隊,讓她當(dāng)隊長,她想什么時候練球就什么時候練球,我不會勉強她!必撠(zé)排球社的李老師,不希望人才被籃球隊給挖走,連忙表明他的條件。
開玩笑,他們女子排球隊也是有比賽要參加的,現(xiàn)在原本那個得分主將已經(jīng)畢業(yè)了,他當(dāng)然得另覓強力高手,好不容易等到社團又開始重新勾選,他說什么也要周易到排球社來,她可是個運天才,網(wǎng)住她就會好像圈住了所有獎杯一樣令人興奮!
喝了口香味沁人心脾的好茶,不屬于專任老師辦公室及體育組的學(xué)校特聘社團指導(dǎo)——紀老師也轉(zhuǎn)換了品敬的好心情,緊張的發(fā)表了他的感想。
“不,你們都說錯了,整個學(xué)校的人才濟濟,隨便找一個人也會打球,為什么非要周易去參加你們的社團不可,沒有她你們籃球社和排球社仍可以繼續(xù)維持下去呀,可是我的插花社就不同了,開學(xué)那天活動組通知我說這學(xué)期如果我的插花社參加人數(shù)又不滿三十人,就要廢除了,你們說我這次不靠人緣極佳的周易來拉攏人數(shù)怎么行?”
只要這學(xué)期讓他的插花社大爆滿,相信他下學(xué)期仍可繼續(xù)來上課的。不過有時候想想也真奇怪,為什么一個大男人辦的插花社就是吸引不了學(xué)生呢?難道他們下意識里就是認為男人的手沒有女人的巧?拜托,看過他作品的人哪個不是又夸贊又討好的,這所國立二專的學(xué)生還真是不識貨。
“不是我們喜歡在這個大熱天潑你熱水,讓你暈倒,一可是你想叫周易靜下來去插花,這根本是本世紀末最好笑的笑話,沒有成功的一天嘛,我看你還是準備失望吧!”高老師不客氣的斷了他的念頭。
“是呀,如果你想借她來拉攏人頭的話,我勸你不如想別的法子來吸引學(xué)生,例如戶外教學(xué)啦,第一周就先請他們看電影,相信這個噱頭一打出去,肯定大排長龍的人等著報名!崩罾蠋熞徽f完立刻哈哈大笑,誰都知道錢等于是這個老師的全部。
“是呀……”快置身事外的高老師覺得李老師這句話說得恰到好處,所以不吝惜的給予認同的笑聲。
“你們……”紀老師快氣炸了,他們怎么可以聯(lián)合起來欺負他這個外來的和尚呢?太過分了!
他轉(zhuǎn)頭眼睛掃了一眼整個辦公室,想找尋一個支持他的人,無奈偌大的空間里,沒有其他閑雜人等,只有一個陌生的臉孔,為了面子,他決心拉攏那個男老師,“新來的老師,你也評評理,說說看周易到底會參加我們?nèi)齻之中的哪個社團?”
這個男老師這個學(xué)校的資歷比他還淺,再加上他現(xiàn)在目露兇光,應(yīng)該會識相的站在他這邊吧?
“他真的有這么厲害嗎?”坐在一旁聽老半天的左霆,不了解他們到底在爭什么,一個學(xué)生被他們形容得像一尊神,大家都極力想討好,這似乎不太好吧?
“左老師你是新來的,所以你不知道周易在我們學(xué)校有多么的出名,她除了成續(xù)不太好之外,其他的德行、群育和美育都不錯,還有她最拿手的體育,每回不管測驗?zāi)膫項目,都有很好的表現(xiàn)!备呃蠋熎疵鼜娬{(diào)體育兩個字,直要紀老師死心。
“哇,這么厲害啊……”左霆小聲的回答。
不爽看到高老師那副自以為是的嘴臉,紀老師站了起身到左霆的辦公桌前頭,“你姓左是吧?”看這男人一派斯文的模樣,他沒有耐心等到對方點頭或回答,他馬上接著說:“其實有時候多學(xué)學(xué)插花之類的休閑也能陶冶身心的,你說是不是?”他努了努嘴,要左霆點頭同意自己的說法。
“可是我覺得要一個大男孩去學(xué)插花實在有些為難,他應(yīng)該還是會比較喜歡戶外活動吧?”
左霆不想傷害一臉期待他答案的紀老師,可是他更不愿隱瞞自己真正的想法。
“大男孩?!”三位老師消化完他的話,立刻前嫌盡釋,不約而同的訝異出聲。
不懂他們的夸張反應(yīng)為何,左霆有些手足無措,“你……們不是在討論一個叫周……易的男學(xué)生嗎?”
首先恢復(fù)過來的高姓老師,腦海存在著一秒心想和左霆結(jié)拜為兄弟的念頭。左霆說中了他的心聲,他也很希望周易是個男孩子,這樣事情就沒有那么難解決,但事實卻無法成愿,她畢竟仍是個心思較難捉摸的女孩,所以他們只能在這里猜測著她會有的決定。
“左老師,周易是個女學(xué)生,學(xué)校的學(xué)生都管她叫Joyce。”
“對嘛,你真以為我神經(jīng)錯亂呀,沒有當(dāng)理觀念的去找個男學(xué)生來加人插花社!奔o老師覺得他方才還真是沒挑,竟拉攏一個不了解事情的新人來強大陣營。
“女孩子?那她就是那個運動全才?”左霆這回的聲音更小了,成了標準的自言自語。
天呀,女孩子,運動全才?為什么他的邏輯觀念里這兩者是平行的?
自小體育他就不擅長,要他流汗他寧愿選擇一般人都不喜歡的動腦筋想詩詞,而在他的感覺里,女孩子家更是該溫柔的學(xué)著插花或是烹飪什么的,沒想到這所學(xué)校的這名女學(xué)生竟是以運動而出名?
男孩子體育強他總是佩服,但女孩子……他不知道該怎么說,這太令人無法想像了。
“我們?nèi)齻人都想拉她進人自己的社團,但三個人都沒把握!崩罾蠋熃K于說出一句較中肯的話。
“我還是覺得她應(yīng)該比較適合靜態(tài)的東西才是,像寫寫書法就是其中一樣……”沒有感覺自己說鍺話了,直至左霆發(fā)現(xiàn)在場的人除了紀老師的面容較“好看”些許之后,他才知道大家都把他當(dāng)敵人看待了!澳銈儎e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在這個學(xué)校教書危機重重。
“哪個意思,我才覺得你真不夠意思,我心里還在高興你是和我同一國的,結(jié)果才知道原來你也是社團的指導(dǎo)老師之一。”紀老師不悅的表示。
“就是,你和我們搶什么搶,憑你這副討好的長相,光開學(xué)那天就吸引了多少女學(xué)生為你風(fēng)靡,我相信你的書法社隨隨便便也有一群女學(xué)生賞臉……”高老師又把左霆方才給他的好感抹去了。
“高老師,你犯不著和他生氣,我們在這個學(xué)校又不是三天的時間而已,對周易的個性我們會比他還不清楚剛反正她最后一定是參加運動的社團,絕對和插花、書法碰不上關(guān)系。”
“沒錯!”還是難掩不愉快,但高老師還是附和他的說法。
“你們……”紀老師訝異他們馬上聯(lián)盟起來,“好,我們就來打賭,看周易終究會加人動態(tài)的社團還是我們靜態(tài)的社團?”氣不過的想了個主意。
“好,反正我們有十足十的把握,不怕你們!”
“我和這位新來的左老師也不見得會輸,你們大話別說得太早了!”紀老師對這樣的結(jié)局雖然不甚滿意,但輸人不輸陣,割出去了,反正這個新來的得小子說的話也不無道理,說不定周易厭倦了活動,改選擇女孩子家較適合的插花也說不定。
“你們……我……”在人家拍案叫定的情況下,左霆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就這樣被打鴨子上架了。
最可笑的是他里面唯一尚未引起這場風(fēng)波女主角的人。
“小霆,媽雞湯燉好了,快趁熱過來喝一碗。”譚依蝶拿走左霆手中的文學(xué)周刊,指了指開放式餐廳桌上的一個大湯碗。
“媽,等一下就要吃飯了,你干什么還燉雞湯?”被搶走周刊,左霆轉(zhuǎn)拿起晚報來看。
“這可是我……”
“這可是媽為你這個寶貝兒子特別燉的雞湯,你這么不賞臉,真是不肖!”
譚依蝶不用轉(zhuǎn)身就知道是哪個人搶了她的話。
“左霽,你皮在癢是不是?你老媽講話還容得下你來插嘴?”她氣呼呼的瞪著已經(jīng)氣定神閑坐在沙發(fā)上的小兒子。
“媽,你生氣什么嘛,我不過把你的心意用最簡單的方式表達給老三知道罷了,又不是做了什么萬惡不赦的事情,你用不著發(fā)這么大的火!”
“左霽,媽就是燉了一碗雞湯要給我們喝,你不要老將事情繞在一點上做文章。”是不是家里的老么就都是比較不懂事,左霆也不清楚,不過他這個弟弟喜歡沒事找事做倒是真的。
“誰敢在你這個大文豪面前班門弄斧,我只是看不慣老媽對你這么好,每次都燉雞湯給你喝,為什么就不是我?別人家的父母都嘛比較疼最小的孩子,只有我們家不一樣,爸爸視我為眼中釘,非要我去接位美麗新樂園不可,而媽媽卻不肯把好吃的東西留給我,什么好的都讓你這個當(dāng)老三的先嘗,真不公平!”
左霽不悅的發(fā)泄,仿佛受了一肚子的委屈,只差沒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當(dāng)他看到母親一臉的愧容后,心里暗爽得就要瘋掉。
他也不是要那么不孝啦,只是他最近躲他老爹實在躲得滿肚怨氣,只得在家中其他成員身上發(fā)泄。
“我有沒有聽錯呀,怎么才走到門口就聽到小孩子在抱怨父親不疼愛,就我所知我底下的兩個弟弟好像都心智成熟得可以娶老婆了,可是我怎會聽到一個小孩子在嚷著沒糖吃?”左霖原本還因每天都得為了全家一起享用晚餐,而趕來趕去發(fā)牢騷時,沒想到竟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一出世紀大爆笑劇。
“我哪有說我要吃糖?”左霽生氣老二冤枉他。
“喔,是你說的呀?我還在想是左霆說的呢,幸好你承認了,否則我又要誤會他了。”他抓著語病,又回了小弟一句。
“左霽!”被左霖一步步逼人絕境的左霽,氣得齜牙咧嘴,他覺得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話,他恨死左霖了!
“好了,去洗手吃飯了,今晚你們大哥又要忙他的園藝店不回來了!弊T依蝶走到餐廳,端起那碗肇事的雞湯,準備再熱了它,等一下當(dāng)消夜吃。
“又來了,為什么每次大哥和爺就可以不回來吃飯,而我們就得天天準時回來?”這會兒有話要說的換左霖了。
他們家的習(xí)慣是全家和他父親卻頻頻違例,讓他這個原本可以和美女共享燭光晚餐,卻因規(guī)定得回家報到的人感到不快。
“就是呀,老二說得有道理,我們又不是老三那種下了課就沒有地方的古板先生,非要回家不可,我們大有HaPPy的地方,要吃飯隨便找家店就解釋了,可是規(guī)定卻要我們?yōu)榱顺燥埗s回來,然后再出門赴朋友的約,麻煩死了!
左霽很快的跑到身旁表示贊同,但可別因此而說他左霽是個不計仇的男人,只是他這會兒得就事論事,他并沒有忘了剛才左霖所帶給他的不爽。
事情有大小輕重之分嘛,這個仇可以留到他日再報,但回家吃飯這個爛規(guī)定得盡速廢除才是。
“你們生氣什么,我和管嫂兩個煮飯婆辛苦做飯菜給你們吃,結(jié)果竟一個個把回家吃飯當(dāng)作是苦差事,不是想理由就推就是借故不回來,你們說這樣對得起我們兩個女人嗎?”最勞心勞力的人不發(fā)火,他們倒先閑炮了。
“反正整個家里只有老三每天回家的情況我們再打電話回來報備一下,這樣不是很方便嗎?”左霽不懂得察言觀色,還高興的給建議。
“講得很好聽嘛,我好像就是你左霽請的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女傭,整天等在電話旁供你差遣?”反了,真是反了,莫怪她老公都說養(yǎng)了一群牛,恨得現(xiàn)在寧可天天去應(yīng)酬陪客戶吃飯,也不愿回家面對他們。
“媽,左霽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希望你能幫我們和老爸說一下,看是否能改掉這個習(xí)慣,大家都方便做事!弊罅囟渎犨M左霽的一字一句,手卻癢得恨不得拿膠帶貼住他總是爛話連篇的嘴巴。
“如果你們老爹同意,我這個做娘的也不贊成!彼龂@了口氣,然后手指比了比仍坐在客廳的左霆,“為什么你們就不能學(xué)學(xué)小霆,人家他不需要手機也不用B.B.Call,我想找他就一定找得到,而你們?nèi)齻身上,這兩樣通訊產(chǎn)品皆具備,卻偏偏老讓人捉摸不到行蹤,真不知道在搞什么把戲……什么不說,就拿吃晚飯這件事,每天回家也數(shù)他最準時,我就從來沒聽過他有任何怨言,你們大的小的向他看齊好不好?都幾歲的男人了,還這么不懂事,吃飯不過是件小事情,有這個需要被拿出來當(dāng)爭吵的話題話?”
譚依蝶像連珠炮似的講了一大堆,在認為兒子都吸收了以后,馬上到廚房去端飯菜。
一致把矛頭全轉(zhuǎn)換方向,瞧準左霆,兩兄弟跳下了才一層的階梯,到客廳的沙發(fā)去坐著。
原來就是有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呀!
“我們家好像有個怪物,你知不知道是誰呀,老二?”交換了一個彼此才懂的眼神,左霽抬高音量問道。
“不知道耶!”左霖很配合的回答。
“真的嗎?那我告訴你好了,這個怪物有夠惹人嫌,他做事情不合群,個性孤僻,害得我下班后的兩個小時內(nèi)都不能和別人有約,時間變得好難調(diào)配,你說他該不該說?”
“聽起來好像真的很該死,因為我也是其中受害者之一,為了回家吃飯,許多漂亮妹妹都以為我是個有家的男人,不敢和我有所接近,想到就氣!”
腦海里閃過一個個辣妹的身影與自己擦身而過,左霖只能挫著胸口,他全身上下哪里讓人感覺很居家呀,難道就為了得回家吃晚飯這點?
“你有沒有好辦法讓這個怪物稍微改變一點?”
“也許我們得為他換個較熱鬧的工作環(huán)境,不要再讓他教書了,我在想是不是他一天不擺脫老師的頭銜,老媽的心中他就是最清高的,凡事都以他為標準來衡量我們?”
“對呀,用那種標準對我而言簡直超高了,這種好男人早送進故宮博物院供人評比了。”愈講愈多,左霽發(fā)覺他家的老三過的日子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左霽好像除了學(xué)校和家里,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跑了。
“現(xiàn)在我倒覺得他最生命去接美麗新樂園,讓他學(xué)學(xué)怎樣讓生活變得刺激!
和老二兄弟那么久了,左霽第一次覺得他的嘴巴并不是那么的臭,“對呀,老爹那一天不知道怎么了,存心和我卯上了似的;我看這樣好了,等一會兒他回來了,你幫我提提看!
“也許,我等一下沒有要出去了。”現(xiàn)在他們兩個人同仇敵愾,準備一同陷害左霆。
放下了剛才再度拿起的文學(xué)周刊,左霆到餐廳去之前淡道:“教書是我的興趣,沒有人能左右我!币痪湓捑头鬯榱怂麄?nèi)P的打算,踢毀了他們兩個合演的戲。
“拜托,他以為他是什么人呀?”左霽不能接受他冷冰冰的回答,真的一點都不合群。
“沒關(guān)系,我還是會替你向老爹說的,有我們在一旁鬧著,相信他會改變主意的,到時候老三就會知道得罪我們并不好受!弊罅匾矠樽篥姆磻(yīng)而生氣,根本是目無尊長嘛,完全不把他這個二哥放在眼里。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