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值下班、下課時間,忠孝東路上,大大小小的車輛熙來攘往,行人摩肩接踵,路況壅塞不堪。
行人、車輛隨著交通號志的變化來來去去。車輛移動得很慢,行人的腳步卻像在比賽競走似的,越走越快。
不起眼的街角,一輛古銅色的復古型打檔摩托車帥氣地飆過路口,以俐落的駕車技術,在龐大的車陣里穿梭著,往目的地奔馳而去。
騎士頭戴著和車身顏色相同的安全帽,身上斜背著一個細長圓筒。
安全帽前方有片淡褐色的擋風鏡,因而遮去了騎士的五官,只能夠略微看見一對倔強而微抿著的淡粉紅色唇瓣;一件附有毛領的飛行夾克,看來英挺帥氣,配上由牛仔褲包裹著的修長雙腿,及一雙黑色的Trippen中筒靴……
這種美式的率性打扮,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視線。
然而騎士絲毫沒注意到那些帶著好奇的打量目光,徑自在龐大的車陣中恣意游走,有如入無人之境般。沒一會兒,車子便滑入一座辦公大樓的地下停車場,不見了蹤影……
將車子熄火、停妥后,騎士長腿一跨,下了車,松開安全帽的扣環,把安全帽摘下……
首先露出的是一張充滿中性氣息的俊美臉龐,從眉梢、眼角到嘴角,無一不訴說著她的叛逆、率性與不馴。
沒錯!
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性。
靳詠扣好安全帽掛扣,將安全帽隨意掛在后視鏡上,一手撥弄小男生般的短發,邊四處張望了下,發現偌大的停車場差不多都空了,只剩下十來部車還停在里頭。
她心想:也對,下班時間都過了,停車場空空如也,實屬正常。下班時間一到,誰還想留在辦公室。繀!
耶……下班時間
腦中剛飄過這四個字,靳詠連忙抬腕看表,嘴上低咒一聲:「嘖!死定了!」王老板鐵定會抓狂!
她臉色微變,飛快從鑰匙孔抽走機車鑰匙,隨即快步往電梯跑去。
她叫靳詠,今年二十一歲,任職于一家頗有名氣的室內設計公司,職務是一名菜鳥室內設計師——好吧,其實只是大牌設計師的助理。
今天,她的頭頭,也就是該位大牌設計師——唐沛琦和客戶王老板相約看圖,偏偏唐沛琦這個大牌設計師忙得分不開身,只得派她這個菜鳥助理先送設計圖來讓王老板過目,而唐沛琦晚些再過來與她會合。
盡管靳詠已經快馬加鞭地趕來,約定的時間卻步步逼近,眼看就快來不及了……
來到電梯前,電梯共有兩部,其中一部電梯門上貼著「維修中」的紙條,靳詠只好選擇另外一部。
她抬頭一看,電梯還停在二十五樓,便連忙「啪啪啪啪」地猛按上樓鍵。在等待的同時,她穿著Trippen靴的腳不耐地跺了跺,內心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聽說這個王老板是個超級注重時間的人,生平最討厭人家遲到,她一定得在約定時間內到達才行哪!電梯啊電梯,快點下來吧!
靳詠在心里一遍遍懇求著。
終于,悅耳的一聲「當」在她耳邊響起,表示電梯到達了。她欣喜地站在電梯門的正中央,等待電梯門開啟,好一鼓作氣、一馬當先地闖進去。
就在電梯門開啟之際,她正要往前沖時,電梯內卻出現了出人意料的畫面,讓她結結實實的呆住了!
「呃……」她略張著嘴,一時間無法動彈。
眼前有一男一女……
他們……他們……在、在、在……在干么?
大庭廣眾之下耶!他們居然……居然……居然在熱情地、地、地擁吻對!沒錯!擁吻,他們在擁吻!
她有沒有看錯。繒粫鹄绷税。
靳詠頓時失去了行為能力,傻傻地瞪大眼睛,楞楞盯著電梯里頭吻得渾然忘我的男女。
憑良心說,眼前的畫面真的挺美,光從側面打量,不難看出男的俊俏、女的美,而且兩人的身高匹配極了,浪漫唯美的程度絕對不輸電影。
正當靳詠看得渾然忘我之際,她口袋里的手機突然放聲響起來!
「叮叮當、叮叮當,鈴聲多響亮~~」以圣誕歌曲作為鈴聲的手機一響,靳詠猛然回神,連忙把手伸進口袋里撈出手機,緊急接起。
「呃……喂喂?」她急忙應答。
「死靳詠,你跑哪去了?不是要你去送圖嗎?你送到北極還是南極去了?王老板都等到發脾氣了!你還在混?」電話另一端怒氣沖沖的,是靳詠口中的大牌設計師唐沛琦。
剛剛唐沛琦接到王老板的電話,劈頭就被吼道:「設計圖呢?如果我十分鐘內還見不到圖,你就不必來了!」說完王老板便怒氣沖沖地掛了電話,轟得唐沛琦滿肚子火,連忙打電話給靳詠。
唐沛琦的高分貝,吼得靳詠耳朵發痛!
知道自己理虧,靳詠馬上拍拍胸脯,語帶保證地嚷嚷道:「呃……琦琦姊,我、我已經在王老板公司樓下了,我馬上上去!真的!」
「你快給我去!我隨后就到!」吼完后,唐沛琦便掛斷電話。
「哇勒,有必要這么兇嗎?」靳詠對著手機屏幕咕噥了下。
她呼了口氣,正要收起電話,卻猛然發現電梯門即將闔攏,她哇啦哇啦地叫道:「哎喲~~等等~~」一手很快地按住上樓鍵,成功地讓電梯門「當」地一聲暫時分開。
眼看里頭的男女吻得難分難舍,一點也沒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索性偷偷摸摸進了電梯。既然他們吻得這么投入,那么應該也不會發現她的存在才是。要不是時間緊迫,她才不想跟這對男女搭同部電梯呢!
于是,靳詠安心按下寫著「二十」的樓層按鍵,與這對熱吻男女一同搭乘電梯上樓。
電梯上升間,靳詠忍不住偷瞄那對男女,耳邊聽著他們曖昧的喘息聲,她不禁臉紅心跳,內心暗自幻想著當自己跟邢耀國——她暗戀的對象,是同一家公司的設計師熱吻時,會是怎樣的畫面?
「噢~~寶貝,甜心~~」男人趁著換氣空檔頻頻喚著女子。
「翔~~」女子嬌聲喃道。
兩人額抵額、眼對眼,好不濃情蜜意,根本沒理會電梯里的第三者。
「小麗,你好甜,會讓我上癮……」男人持續以他低沉性感的嗓音魅惑女子,大手輕撩過對方頰畔的發絲,舉止溫柔多情。
「討厭~~翔,你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這么說?」女子跺了跺穿著紅色三吋細跟高跟鞋的腳,不依地嬌嗔道。
「小麗,你怎么可以懷疑我對你的心意呢?」男人皺起俊眉,擺出憂郁小生的模樣,成功勾起女子的不舍。
「對不起嘛!人家不是故意的!我相信你就是了~~」
女子羞答答地說完,下巴又被大手托起,她迫不及待地踮起腳尖,主動吻上男人略薄的唇,又開始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男人的嗓音雖然低沉又性感,卻還是讓靳詠聽得直冒雞皮疙瘩!
媽呀!會不會太惡心了?靳詠暗自作嘔,收回好奇的視線,改盯著上頭的樓層顯示,焦躁不安地等電梯到達二十樓。
也許是被那對男女弄得心煩意亂,她根本沒注意到身上背著裝有設計圖的圓筒背帶松脫了,伴隨著電梯到達二十樓的「叮當」聲落地。門一打開,她心急地往外沖去——王老板一定發火了,她得盡快把設計圖交給他才是!
才離開電梯口沒幾步,靳詠往身后一撈,想把設計圖撈來身前,卻發現自己什么也沒摸到,她驚訝地再摸一次,背后依舊空無一物。
「。∥业膱D呢?」
她驚慌大叫,倉皇轉身張望,從電梯門僅差一厘米就要緊閉的縫隙,她看見了唐沛琦引以為傲的設計佳作就掉落在里頭,快要隨著熱吻的男女一同下樓去了。
「嗚哇!千萬不要~~不要啊~~」靳詠慘叫一聲,拚了命地拍打上、下樓鍵,期望它能再次為她敞開門?上,這一次幸運不站在她這邊,電梯門無情地闔起,靳詠垮下臉,差點哭出來。
完蛋了、完蛋了!她得趕緊去追回她的圖!
靳詠飛快轉身,往逃生梯的方向沖去。
擁有一百七十二公分身高的她,一次踩三層階梯,像在騰云駕霧似的?墒牵艿迷倏煲矝]電梯快,等她到達十九樓后,跑到電梯口一看,電梯卻已經下降到十八樓……
于是,她每跑一層樓,就從逃生梯跑回電梯口前,想阻止電梯繼續下降。無奈電梯就像是自由落體般迅速往下,追得她雙腿癱軟、氣喘吁吁。
「呼呼呼……救、救命啊!別、別再下去了……」
靳詠一路追到一樓大廳,因為急遽奔跑,她喘得直不起身,兩手抵住膝蓋不停呼吸!负簟⒑艄艉簟购么獑鑶,好喘。
電梯樓層顯示器,上頭寫著「B1」。
在地下停車場!
靳詠不敢遲疑,連忙又沖到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口。此時,電梯門正好打開——「當」!
帶著如釋重負的笑容,她往電梯里頭一看。
「啊!在那里!」
靳詠含著感動的淚水,欣喜地踏回電梯內,彎下身正要拾起畫筒時,一只紅色高跟鞋不偏不倚地踩在她手背上,疼得她齜牙咧嘴,唉叫一聲:「噢!媽呀!」直覺便把手抽離對方銳利的鞋跟。
因為靳詠的這個動作,使得紅色高跟鞋的主人差點打滑!
「哎呀!好疼啊!」紅色高跟鞋的主人嬌呼一聲,順勢倒進男人懷里,含淚的眼,委屈地向男人控訴著靳詠的暴行。
靳詠甩著被踩傷的右手背,臉蛋瞬間黑了一半。
她改以左手拿了畫筒,費力地直起身,忍著傷口破皮的疼痛,惡狠狠地白了那對熱吻不休的男女一眼后,就要轉身走出電梯。
哼!要不是顧忌王老板還在等她,她一定好好跟他們算這筆帳!
豈料她一步都尚未跨出,領子便被人給拎住,硬是將她留在電梯里。
「小弟弟,你畏罪潛逃哦?小麗差點摔倒,你起碼也說聲抱歉嘛!」男人慵懶的嗓音帶著淡淡的戲謔。
「就是。∠,她弄得人家好疼!人家差點扭傷了腳耶!」女子眼看男人幫腔,又忙著告上一狀。
叫她小弟弟?靳詠很快拍開男人掌控的手,憤怒回頭,潑辣叫罵:「你瞎了眼啊?居然叫本小姐『小弟弟』?我是女人!貨真價實的女人!看不出來嗎?」她刻意挺了挺胸,證明自己的雌性特征。
男人狀似懊惱地皺了皺一對濃黑俊眉,然后歉然笑道:「抱歉,我一時眼誤!估蠈嵳f,她一身帥氣裝扮,加上厚厚的飛行夾克,即便他閱人無數,也無法看透她是女兒身!
「眼誤?哼!」靳詠冷哼了聲,雙眸改瞪向一旁艷麗四射的大美人。「你踩了我的手,還要我道歉?有沒有搞錯?」沒跟你算帳已經很不錯了!
「那又怎樣?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你差點害我跌倒呢!」女子仗著有高大的男伴在身邊幫襯,她挺了挺胸,擺明仗勢欺人。
靳詠不爽地皺起眉,瞪著眼前的男女, 哩啪啦地回道:「是,你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們都不是故意要在電梯里吻得渾然忘我、你儂我儂、卿卿我我、難分難舍,但是請你們搞清楚,電梯,這是電梯,而且是公用的電梯,你們可不可以收斂一點?要親熱是不會回家去哦?一定要在這里當眾表演?有這么饑渴嗎?你嘛幫幫忙好不好?還有,我撿我掉落的設計圖,這是招誰惹誰了,為什么得平白無故被踩一腳?要不是你們在這里親成這樣,死不走出電梯,我也不會因為撿設計圖而被你踩個正著!衰透了我!」
呿!虧這對男女長得人模人樣,男的高大帥氣、女的高美麗,偏偏行為教人不敢領教!尤其是這個女人,氣焰挺盛,這下子,靳詠根本不想息事寧人了,要吵是不是?那就來吵!誰怕誰?
瞧!他們這樣成何體統?男人薄薄的唇邊,染上了女人嘴上紅艷的唇膏,看來刺眼又挑逗,讓人無法忽視……而且不知為何,男人這時舔了下嘴角的動作,竟然讓她怦然心動了下!
見、見鬼啦!
「嘖~~」手好痛。∵@個花癡……靳詠不停地甩手,心中暗自臭罵,剛剛腦中的綺思,也被疼痛給喚醒了。
她干么為了一個看起來痞痞的家伙舔嘴角的動作而心跳加快啊?靳詠沒好氣地想。
很顯然地,她連珠炮似的教訓,讓熱吻男女同時傻了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響應才好。
男人在短暫的呆楞后首先回神。
他揚起嘴角,覺得這個家伙還挺有趣的,看她說這么長一段話連換氣都不用呢!
剛剛雖然誤認她是小弟弟,但仔細一瞧,縱使她一身少年似的裝扮,可是此刻杏眸圓瞪、氣呼呼的模樣,卻不失女性的甜美,反而在男孩的帥氣與女孩的甜美間,融合出最獨特的韻味。
天知道他對男人婆最沒好感了,覺得她們就跟男人沒兩樣,他是絕對、絕對不會瞎了眼挑上這類型的女人,更別說多看一眼了。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婆卻能夠讓他挑剔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這么久。
靳詠見他們沒有任何反應,得意地一笑,把設計圖甩上肩,正要轉身走出電梯,身后卻傳來女子不甘心而氣急敗壞的叫罵。
「我、我看你是在嫉妒吧?男、人、婆!」
男人……婆?靳詠臉色一沉,雙手握拳,頭頂瞬間燃起熊熊火焰,手中的畫筒快被她給捏扁了。
她生平最討厭人家叫她男、人、婆!
從小,她跟著兩個哥哥、一個弟弟一起鬼混到大,習慣了男人間的相處,長期耳濡目染下,養成了她現在的豪邁性格。說起來,她只不過比一般女生要爽朗干脆,喜歡短發的俐落、褲裝的便利性,行為大而化之了些,難道這樣就要被譏笑為「男人婆」嗎?
馬的勒!這沒水準的女人踩到她的痛處了!
啊啊啊啊~~靳詠的內心深處生出一只噴火龍,不斷吐著熊熊火焰!
女子還不善罷甘休,乘勝追擊嘲諷道:「我看你八成沒接吻過吧?瞧你,正面背面都一樣平板,全身上下,從頭發到腳趾沒一處有女人味,哪個男人會對你有興趣?哼,你一定沒有交過男朋友吧?所以才不能體會這種情不自禁的感覺,對吧?哦呵呵~~」說到最后,她得意地摀起嘴笑了。
靳詠「唰」地回過頭,像在瞪著殺父仇人似的瞪著發出笑聲的女子,其眼神兇狠的程度,讓女子漸漸收斂笑聲,躲到男人身后。
男人挑起俊眉,似笑非笑地盯著靳詠脹紅的臉蛋。眼前的情況有趣極了,他雙手盤胸,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響應。
靳詠噙著一抹冷笑,以僵硬平板的語氣,不服輸地嘲弄道:「你這胸大無腦的花癡,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丟人?你媽沒教過女人要含蓄一點,跟一個隨隨便便的家伙在電梯里熱吻,表演給大家看,像不象話?」是,她是沒接過吻,根本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覺,但,那又干這花癡什么事?她冰清玉潔、潔身自愛,不跟人亂來,這有什么不對?
好啦好啦,她承認啦,長到二十歲還沒有過初吻,那是因為男人都把她當好哥兒們,會對她心動才有鬼!可是,關這花癡什么事?
被罵是胸大無腦的花癡,女子是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卻又拿靳詠沒辦法,只得跺跺腳,發嗔怒叫:「翔!你看她啦!竟然說我是花癡?還說我胸大無腦!」
胸大無腦的花癡?虧她說得出來。他性感的嘴角隱藏著一抹興味的笑意,黑眸閃爍著晶亮光芒,依舊盯著靳詠看。
他抿了抿唇,又清了清喉嚨,才以一副主持公道的口吻說道:「呃……這位小姐,你這樣說……太傷人了點哪……」
似乎感覺男人的眼光太過刺眼,耳邊又聽見他護短的言詞,靳詠把目光轉移到他身上,狠狠瞪著,食指朝他鼻尖點呀點的,繼續向女子危言聳聽!肝梗òV,你張大眼睛仔細看清楚唄,這家伙一副花心大蘿卜的模樣,你要是一個不小心,沒多久,他就會跟你說掰掰,你就成了他芳名錄里的一員了。到時候,就換我笑掉大牙!別說我沒勸過你,上次我在Room18門口就看過他了,那時他還不是左擁右抱的好不快活?唉~~提早覺醒吧!哇哈哈哈~~」
大笑完畢,用盡了全身力氣瞪了這對狗……呃……不知檢點的男女后,靳詠才心滿意足地揚長而去,連手背上傷口的疼,都感覺不到了。
她不想與他們再繼續磨蹭下去,寧可爬樓梯到一樓搭電梯!
哈哈哈~~就不相信被她這么一搞,那個白目女人還能多囂張,看那個男人還能不能袖手旁觀。
地下停車場。
一對男女站在一輛黃色車體黑色車頂的Mini Cooper旁,男人正準備上車,卻被女人抓住衣角。
他詫異地揚眉回頭,不解地看著滿臉愁容的女子。
「小麗?」
穿著紅色高跟鞋的女子哀怨地問:「翔,她說的是真的嗎?你在Room18的門口……左擁右抱?」
鷹村翔在心中低咒一聲,可帥臉上還是帶著一貫風流倜儻的微笑。
他伸出兩只大手,輕扶著她的腰,把她攬向自己,柔聲安撫:「她一定是認錯人了。小麗,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你怎么可以相信一個男人婆的胡言亂語呢?」
「你對我的心意?你對我的什么心意?你根本什么表示都沒有。∧愀乙彩窃赑UB認識的,我們相處這幾天以來,都是我在表示我對你的感情,反倒你……什么都沒說!剐←惡瑴I瞅著他。
鷹村翔現在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他承認自己是個花花公子,從不對女人付出真心,但他向來秉持著大家好聚好散的原則。流連花叢這些年下來,跟他來往過的女人,沒有一個不遵守游戲規則,也沒與任何女人有過糾紛,不是他在自夸,他真的對女人頗有一套?墒恰粢兄Z什么誓言、什么真心的,那他可是大大的敬謝不敏啊!
嘖!都是那個男人婆害的,要不是她在那里危言聳聽,胡亂造謠,小麗也不會開始逼他坦白心意!真夠該死的……
「小麗,感情這回事,可不能光用嘴巴說說。我說了,最后卻做不到,不過只是笑話一樁而已啊!」他伸出長指,將她頰邊散落的長鬈發纏繞在指間,有一搭沒一搭地玩弄著,想以溫柔攻勢化解掉眼前的難題。
「翔……你不肯說愛我,是不是因為……」小麗欲言又止。
「因為什么?」鷹村翔皺起眉。
「因為我們沒有更進一步?」她哀怨地瞅著他。
「噗~~咳咳!」鷹村翔聽了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梗到,他連連咳了好幾聲,才有辦法開口說話!改阍趺磿@么想?難道我在你眼里,是個只急著跟女人上床的爛人?」喂、喂,搞清楚,他可不是個寧濫勿缺的豬哥,也不是可以跟認識沒幾天的女生上床的色狼,他鷹村翔可是花心得很有原則!
小麗突然兩手張開,緊緊地環抱住他削瘦的腰身,把臉埋在他寬闊的胸膛中,悶聲喊著:「翔,我不管,我要你說愛我!」
說……說愛她?鷹村翔扭曲了帥臉,向來上揚的嘴角變形得厲害!
噢,打死他,他也說不出那種話來!打小到大,他不曾跟哪個女人說過「愛」。
一直沒聽見他開口,小麗都快哭了。
她不停搖晃著他,一遍遍地要求:「不管,翔,你說愛我,只要你說,我就相信。說嘛!你說呀!」
被她不住搖晃,鷹村翔有點頭昏腦脹,連帶使他向來流利的口才也發揮不了作用,只能一臉為難地看著小麗,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我……我……」
「嗚嗚……你……你……」小麗傷心欲絕地含淚瞪他,心中的怒氣累積到最高點。
「啪」地一聲,鷹村翔俊俏的左臉馬上浮現五指印,火辣辣地刺痛著。
「別再來找我了!」小麗咬著唇,憤怒地吼完后,悲傷地飛奔離去。
「嘖~~」鷹村翔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泛疼的左頰,胸口郁悶極了!
媽啊!他到底是倒了什么楣?
今天,他應小麗的要求,到她公司接她下班。見面后,小麗突然主動挑逗親吻他,于是他們便情難自已地在電梯里親熱起來,被人瞧見也就算了,那個男人婆還亂放話,害他平白無故被甩了一巴掌……
英俊瀟灑的鷹村翔,打出娘胎以來,頭一次被女人打!這事要是傳出去,怕會讓他的家人、朋友們笑掉大牙!
衰透了!
真他媽的衰透了!
懷著陰郁的心情,鷹村翔上了他的Mini,油門用力一踩,小小Mini很快地離開了地下停車場。
而另一方面
二十樓,王老板的辦公室里。
身材肥碩高大的王老板坐在他特大號的辦公桌后,瞇著噴火的眼,像要把人給吞下肚似的兇狠;而靳詠則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就站在門邊,兩手扶著門框,等待著隨時會被大肥龍給轟出門。
「你……遲到了十分鐘。」王老板開口了,口氣陰沉不定。
靳詠心慌意亂地解釋道:「!剛剛……剛剛設計圖掉在電梯里,然后我一路追到地下停車場才追到,后來我就……」
王老板舉起手,冷著胖臉。「不用向我解釋了。你Boss呢?」
「唔……琦琦姊說……說她隨后就到。」靳詠聲若蚊蚋地回答。
尾音剛落,她身后便傳來氣喘如牛的女性嗓音。
「王、王董,對、對不起……」唐沛琦正巧趕來。她一手提著公文包,一手按在起伏不停的胸口,即便穿著一套高級套裝,模樣看來仍是狼狽極了。
「唐大師,我想,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為止。我會另請高明,就這樣。我還有事要忙,不奉陪了!雇趵习搴敛涣羟榈卣f完,起身拿了西裝外套穿上,便離開了。
辦公室內,剩下縮著兩邊肩膀、苦著臉等待挨罵的靳詠,以及呆在當場,無法接受事實的唐沛琦。
「琦、琦琦姊,對、對不起啦~~」靳詠眼看上司僵在當場,便點點她肩膀,小小聲道歉。
唐沛琦像機器人一樣,機械化地轉頭,一看見靳詠滿臉歉意的樣子,她徹底崩潰了!
「我是倒了什么楣,為什么會有你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助理?天哪~~誰來告訴我,我怎么這么衰啊~~」唐沛琦因激動而嘴唇顫抖,差點沒當場跪地祈求上天保佑了。
這個王老板,生平最討厭人家遲到,偏偏卻是公司的大客戶,不能得罪。手上這個案子,好不容易被唐沛琦爭取來,現在卻因為她的助理沒有時間觀念,害得她丟掉這個大case,她怎能不捶胸頓足?
其實她大可以解雇靳詠,偏偏靳詠的大哥——靳封,卻是她從大學時代暗戀至今的學長,說起來,靳詠有可能是她未來的小姑!嗚嗚嗚……她能對未來的小姑怎樣?
看著唐沛琦欲哭無淚的樣子,靳詠也感到很不好意思。
「別難過嘛!舊的不去,新的不……呃……」靳詠拍著唐沛琦的肩,說著安慰的話,說到一半,卻看見唐沛琦含淚瞪著自己,讓靳詠越說越小聲,最后乖乖閉上了嘴。
厚~~都是剛剛電梯里面那兩個豬頭害的啦!不僅害她手受傷,還害琦琦姊丟掉case……那兩個豬頭一定是衰神!
她回家鐵定要拜拜去霉運,希望老天爺保佑,別再讓她遇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