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暴怒的吼叫從「紫辰殿」傳出。
太監(jiān)、侍衛(wèi)跟宮女在殿內(nèi)跪了一地,全都唯唯諾諾的,吭也不敢吭一聲。
「不見了?!什么叫作不見了?!」東西又被扔了一地,皇帝像一頭發(fā)狂的獅子,來回重重的踏著步伐。
豈有此理!人竟然會平空消失?
「說!人是怎么丟的?」
慶應(yīng)宮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苦著瞼,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丟的!這要他怎么回答皇上的問話?
「回……回皇上……這一大清早,苗妃娘娘就不見人影了!沒……沒人見過她出來,但就是這么不見了!」
皇帝思忖著,莫非是韓譽帶走了她?這不是不可能……韓譽當(dāng)過御前侍衛(wèi),這座皇宮他熟得很!
雖然不明白他是怎么帶走人的,但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美人跟解藥呀!
想到他的香蛇蠱還沒解,就覺得肚子隱隱作痛起來。
還有那鳳悅兒,這近一個月時間,每日跟她說說話,對她的欲望跟向往已經(jīng)到達(dá)一種迫切,他斷不可能放棄她……
「傳令下去!全城通緝……不!全國通緝他們!懸賞重金……抓到人的重賞黃金千兩!」他頓了一下,「別傷了美人,她要抓活的!至於那韓譽,就……就地正法吧!」
就是把大明國土給翻遍,他也要找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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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的東大門,出入的民眾跟車馬向來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人多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這樣大排長龍等著出城,倒是前所未見的頭一遭。
一對年老夫妻跟著隊伍行進(jìn)著。
那夫妻倆都是花白的頭發(fā),滿臉的皺紋;那丈夫更是駝彎了背,上邊生著個大瘤,模樣甚是丑怪,讓人看上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兩人牽了頭驢子,駝著個空竹簍,想來是城外的農(nóng)家,將收成拿進(jìn)城里頭來換現(xiàn)銀,現(xiàn)下買賣完了要出城回家去。
那老婆婆替丈夫擦擦額上的汗水,啞著嗓子問道:「怎么排這么多人?前頭是在做什么。俊
老公公還沒回答,倒是排在前頭的小夥子回頭說了:「咦?婆婆不知道。窟@事兒鬧得可大了!聽說……」小夥子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看,才又說道:「聽說是宮里丟了個娘娘哩!」
聞言,老夫妻訝異的對視一眼,那老婆婆又問:「丟了娘娘?娘娘怎么會弄丟?」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變成「娘娘」了?
「可不是嗎?」那小夥子心有同感,「怎么娘娘會到處跑,不好好待在宮中?依我看啊……八成那娘娘又是皇上不知打哪兒搶來的!」
小兄弟啊,你可以去擺攤子算命了……鳳悅兒在心中這樣想著。
「咳咳……」那老公公突然嗆咳了一下,老婆婆伸手在他胸口捶一捶,「砰砰」作響。
「喲……婆婆,這樣捶,老爺子不會內(nèi)傷嗎?」挺大力的耶!
那老婆婆笑道:「不會的,我老伴就是習(xí)慣這樣捶!對嗎?」婆婆愛嬌的問,引起小夥子一陣雞母皮。
「咳咳……對……」韓譽連忙附和愛妻的話,再不說他要被她捶死了!
談話間,他們已經(jīng)來到城門口,守城的軍官已經(jīng)檢查起他們前頭那小夥子的行囊。
「抬頭!」只見那軍官手中拿著兩張畫像,一張男、一張女,都生得十分俊俏。軍官抓著小夥子的下頷,核對著男相的那張,左看看右看看,終於放開他。
「下一個!」
軍官看到是一對老夫妻,就直覺想放行,他們要抓的可是一對年輕的璧人,說什么也不會是這樣老,男人又這樣丑怪的一對老夫妻。
但他身後另一個軍官叫道:「喂!你就這樣放行?」連檢查都沒有!
拿畫像的軍官回道:「檢查什么?你沒看到他們都老成這樣了!」他沒好氣的拿起女子那張畫像,在老婆婆臉旁一放,「看見沒?」差多了……
那老公公身子隱隱一震,老婆婆握住他的手笑道:「老伴兒,我年輕時可比這姑娘美得多了!」
眾人往她臉上看去,只見她一雙綠豆大的眼,塌鼻子又癟嘴,長相雖說不上丑,但是要說比畫像上的女子美得多?
在場顯然沒有人相信!
「咳咳……」那老公公又咳嗽起來。
老天!她會不會太大膽了一點?
軍官見狀,不耐煩的揮手,「去去去,別在這邊礙事!」
「是是……」老夫妻緩緩的牽著驢子出城,慢慢去得遠(yu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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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小手掬起清澈的溪水,往臉上拍拍捏捏,瞬間剝下一層黏糊糊的面皮來。老皺的面容再不復(fù)見,只余留下一張嬌艷的麗容。
一雙美麗勾人的大鳳眼滴溜溜的轉(zhuǎn)啊轉(zhuǎn),朝水中扮了張逗人的鬼臉,又吐了吐粉紅的丁香小舌。
一個清朗的笑音傳來,旋即修長的手指輕敲上白皙的額頭,「你。≌媸菄?biāo)牢伊!這么大膽……」
鳳悅兒嬌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我們改裝得多成功!就是我哥哥來也不見得認(rèn)得出我們!」站起身又說道:「更何況……我故意把我們扮得丑怪,他們連看都不想看,自然就不怕被認(rèn)出來。倒是你……居然一直咳嗽……那才差一點兒露餡兒呢!」
她扯著他的袖子,愛嬌的笑罵,模樣十分動人。
「是是,娘子英明!」韓譽笑著打個揖,又環(huán)著她的腰身,「不過,你捶得可真用力,謀殺親夫啊?」
鳳悅兒在他懷中咯咯直笑,「那種力量只能拿來打蚊子,對你哪算得了什么!」謀殺親夫?她才舍不得呢!
韓譽將下巴抵著她的纖肩,「接下來呢?你想上哪兒去?」
鳳悅兒轉(zhuǎn)過身面對他,「我們回貴州好不好?但我不想這樣躲躲藏藏的,要真這樣玩,哪一天才回得了貴州。俊
韓譽點頭,「現(xiàn)在全國都在通緝我們,的確是一件麻煩事!」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才是!
她皺皺小鼻子,「而且我不想再騎驢子到處跑了!」好慢又好臭,還有驢子會流口水!
韓譽也學(xué)她皺皺鼻頭,「我也不想再扮駝背了!」他的個兒高太過醒目,所以只有扮成駝子,但彎著腰走路真的很累人呀!
兩個人都爆笑出來,是該想個解決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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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晌午,一個太監(jiān)急急忙忙的奔入「紫辰殿」,臉上滿是驚惶,手中還托著一件衣裳。
正在小憩的皇帝被人擾醒,有些不悅,「什么事慌慌張張的?」
太監(jiān)顫著手,將手中的衣裳呈上,那是一件絳紅的宮裝!
「皇上……這……」
皇帝看見熟悉的衣裳,整個人跳了起來,抓住太監(jiān)驚問:「這是誰送來的?!人呢?」
這件衣服他當(dāng)然熟悉!這是他賜給鳳悅兒的上好宮裝,他閉上眼還可以見到她穿著這衣裳的美麗模樣。
那個可人兒啊……
「是個小孩兒送到宮門口的!他說是一對夫妻給了他十兩銀子,叫他將這衣裳跟信送到宮門口交給侍衛(wèi)。」
「信呢?」皇帝皺眉,思索著這是什么意思?
太監(jiān)將信遞給皇帝,然後退到一邊。
皇帝將封緘拆開,只見里面放著一張薄絹,上面寫道——
仁德心中長存,陛下永保安康;蛇蠱腹中安放,亦能萬歲吉祥。
「她!」皇帝氣得將薄絹揉成一團(tuán),額上青筋冒出。
她這樣說,是代表她不但不會回來,還連解藥也沒打算給他是嗎?
不……不行這樣……
「那孩子有沒有說,那對夫妻人在哪?」他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
「有!固O(jiān)連忙回道,「那孩子說,那對夫妻現(xiàn)下正住在城郊,佛指山的山腳下!
「擺駕!朕要親自去找回我的美人……」
他說什么也不會放棄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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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皇帝御駕的大隊人馬來到佛指山的山腳下時,只見一對年輕夫妻在一間小木屋前拆招喂招。
一個人拿長劍,一個人使彎刀,你來我往的斗得默契十足,極為賞心悅目。劍氣跟刀花引起落英紛飛,飄然環(huán)繞兩人,直像圍繞兩人起舞一般,煞是好看,教來圍剿的眾人們看得傻眼。
「韓譽!鳳悅兒!」皇帝看不下去兩個人間的濃情密意,嫉妒的大叫。
兩人心有靈犀的一同停手,看向來人。
「皇上真有心,專程來送我們這一程!」鳳悅兒笑道。
韓譽擁住她的香肩,也笑道:「謝過皇上恩典!」
皇帝不明所以,「什么送一程?」
「既然皇上不讓我們在人間做夫妻,那我們只有另覓他處了!今兒個正是我們要上路的日子,皇上此來不是送我們一程?」
「胡說!朕來是要帶你回宮……什么上路?!不在人間你們能去哪兒?」皇帝驚疑不定,她說的……莫非是那個意思?
鳳悅兒笑答:「皇上是聰明人,不在人間能去哪兒,相信皇上清楚,我們就在此告辭了!」
「不……你們不敢的!不可能……」
韓譽與鳳悅兒相視一眼,「告辭了!」兩人轉(zhuǎn)身向木屋走去。
皇帝驚駭?shù)拇蠼校骸刚咀!你們站住!御林軍,給朕拿下他們!」
「皇上……」鳳悅兒巧笑倩兮的回過頭,「這屋于已經(jīng)給我們放置了火藥,它的劑量足夠炸光你的乾清宮!你還想讓他們上前嗎?只怕這幾百個御林軍會全軍覆沒喔!」
「你……情愿死就不愿做我的妃子嗎?」皇帝怒叫,他是那么樣的想要得到她呀!
為什么?他是皇帝!跟著他是富貴一生,極盡榮華……
鳳悅兒看他一眼,堅定的笑道:「我情愿做死的韓夫人,也不愿為活的苗妃。這樣說應(yīng)該夠清楚了!感情的事是不能夠勉強的,望陛下經(jīng)過此事之後,能有所領(lǐng)悟!
韓譽攜她的小手,兩人同步進(jìn)屋,在木門闔上之前,眾人清楚的看到鳳悅兒臉上絕美動人的笑意。
那笑容如此的滿足、如此的安詳,像是別無所求……
為什么她可以有這樣的笑容?她是要去赴死啊!
「御林軍!快給朕拿下他們!」皇帝大喊,但是哪里有人敢上前。
鳳悅兒方才的說法,大家都清清楚楚的聽見,上前明明就是找死……即便是圣旨,也很難遵從。
「快啊!再不動朕就統(tǒng)統(tǒng)斬了!」
就在眾人踟躕著要不要上前時,突然「轟」的一聲巨響,從小屋中爆出,連大地都隱隱震動著。
小木屋馬上化為碎屑飛煙,籠罩在濃濃的灰煙之中,伴隨著隆隆的上石從佛指山落下,眾人的眼前只有陣陣的灰塵。
「啊……」皇帝大叫著,被重重的失落所掩蓋。